她没有经历过权势的洗礼,至今对权势也是嗤之以鼻,才能对二皇子妃的位置毫不动心,也敢毫不犹豫的助四皇子一臂之力,在金殿之上对大长公主步步紧逼。
傅琛心想:这样鲜活的人,就如同一不小心闯进京城这潭政治浑水里的小鱼,真让人心生怜意,怕她不小心被宦海风浪拍死。
那傻丫头慷慨激昂完毕,似乎对自己一时情绪激动还颇有点不好意思,忙讨好的向他拱手行礼:”多谢大人替我挡刀子。不过大人为我得罪了大长公主,我心里过意不去,若以后大人但有需要搭把手的,属下在所不辞!”
傅琛抬抬下巴:”来了——”
傅府近在眼前,但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车夫青衣小帽,是个年轻的小厮,跟车的是两名丫环。
唐瑛不明所以:”什么来了?”
”本官为你挡刀子,现在需要你搭把手的时候到了。”
唐瑛还在愣,傅大人一夹马腹到了府门口,利落的翻身下马,隔着车帘唤了一声”娘”,丫环撩起帘子,扶着车里的中年美妇下车。
在外冷若冰霜的傅大人似乎春回大地,带着温和的笑意亲自去扶中年美妇,还回身亲切招手:”瑛瑛,快过来见过……我娘。”
唐瑛:”……”大人您吃错药了吧?
中年美妇原本一脸愁绪,循声望去,见到马上傻呆呆的小姑娘,身上还披着儿子的玄狐皮大氅,又听儿子这般亲切的叫法,顿时笑意布满脸颊,连声音里都有压抑不住的激动:”儿啊,你你你……”
傅宪夫妇仅此一子,偏偏因为自己年轻的事情影响了儿子的仕途。他当年检举过同族堂兄贪渎是一片公心,后来被傅家除族也是问心无愧,敢做敢当。但牵连到儿子的前程就……实非所愿了。
自从傅琛殿试被除名,转头投入禁骑司,扶摇直上,很快从家里搬出来,父子俩便不大见面了,逢年过节傅琛回家,做父亲的总觉得愧对儿子,也极少多说什么,远不比小时候开蒙,傅宪忙完了还会盯着儿子写功课来的亲密。
傅夫人担着两头的心事,既怕丈夫为此而煎熬,时常开解,又怕儿子心里生了疙瘩,更兼着傅琛年纪也不小了,亲事无着,每次提起此事他都左推右挡,生生把自己蹉跎成了大龄剩男,每次来看儿子,不知道都要生多少愁心。
没想到今日傅琛却当众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他含笑小声道:”瑛瑛面皮薄,娘您别吓着她。”
唐瑛翻身下马,向傅夫人行礼,便被傅夫人亲热的拉着手不放,不小心摸到她掌心的茧子,顿时眼圈就红了:”孩子,你这是受了多少苦啊?”
唐瑛:”……”
糙汉子是没办法理解感情丰沛的中年妇人的泪点。
傅琛见她傻呆呆的模样,被他亲娘拉着就好像给上了重枷,手脚都没地方搁了,生生忍了下来,用眼向他求助:救命啊!
他一时觉得好笑,忙扶着自己亲娘:”外面天冷,咱们先进屋去,等瑛瑛拴好马就过来。”与唐瑛错身而过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说:”记得我可是为你挡过刀子的,快点过来。”
傅夫人还不肯放手:”家里这么多人,琛儿你干嘛使唤瑛瑛?”
傅琛无奈:”娘,这可怨不得我,谁让这两匹马都不肯认别人呢。”
牵着傅琛坐骑的小厮适时为他解困:”夫人,当真如此,这两匹马谁都不认,就认张姑娘。”傅夫人才依依不舍的放唐瑛离开。
她跟傅琛一边走,还一边旁敲侧击的打听唐瑛的家世来历父母亲人。
”你跟娘说句老实话,这次是当真打定了主意要娶妻,可不是哄着娘开心的?”
傅琛很无奈:”娘,终身大事岂可儿戏?你看我像是闹着玩的样子吗?”
儿子的色太过认真,况且他从小就主意极大,只要拿定了主意旁人轻易难改。
傅夫人欣慰不已:”你爹要是知道你要娶妻生子,不知道有多高兴。”傅宪当年义愤之下连累了妻儿,傅琛这些年不肯成亲,他私底下与夫人提起此事,还颇为自责,总觉得儿子是从他身上总结经验教训,做了禁骑司指挥使,又是个得罪人的差使,便不想带累自己的妻儿,这才迟迟不肯成亲的。
傅琛:”爹总爱多想,我这不是……一直没遇见合意的嘛。”
”既然如此,”傅夫人喜上眉梢:”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如就请媒人去瑛瑛家里提亲,只是不知道她父亲是做什么的?你可有见过?”
傅琛是领教过中年妇人的杀伤力的,真要放亲娘跟唐瑛在一块儿,指不定要把人小姑娘的伤疤给揭开,当即阻止:”瑛瑛父母双亡,只有一位义兄陪着她入京……寻亲。结果寻亲无着,阴差阳错之下才借住在我这里。娘你可千万别提她父母,万一把人给问哭了,我可不负责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