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鉴摆出一副”本王保留追责的权利,单看大人以后的表现”,委婉含蓄道:”本王人微言轻,在朝堂上说不上什么话,听诸位大人为桓延波迟迟不能量刑定罪,心里不忿罢了!”
两人一听,这不就是暗示他们好好表现吗?
能做到尚书的都是久经宦海风浪的老狐狸,都不用四皇子再暗示,两人便卯足了劲儿在朝堂上为四皇子摇旗呐喊,坚决站在御史中丞王佑的一边要为四皇子讨个公道,情慷慨犹如自己的儿子被桓延波差点给打死,非要为四殿下讨个公道。
经过几番较量,眼瞅着万寿节已近,南帝皇帝也无意就此事再拖拉,很快旨意便下来了。
桓延波以殴打折辱皇子,藐视皇权的罪名被褫夺一切恩赏与爵位,贬为庶民,流放岭南。
大长公主听到此事,差点昏倒,狠狠捶着床榻:”元禹!元禹!你既无情,休怪我无义!”她挣扎着要起来,被芸娘劝住:”主子,您身子不适,待好一点了咱们再想办法。”
”我哪里还睡得着?”元衡心如油煎,从来坚强的她不由落下泪来:”延儿自小何曾受过一丁点苦?如今却要发配岭南,路途遥远,这不是要他死吗?”
床头的阴影之处,有个女子轻声说:”主子先别着急,就算是死刑也有办法,何况只是流放。只要离了京城,咱们未必没有办法救出公子。”
大长公主双眸大亮,振奋精坐了起来,犹如在巨浪之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你说的对,只要离了京城!只要离了京城!”
桓延波听到圣上的旨意,脑子里”嗡”的一声,还不太能接受这个现实。
他抬头傻愣愣去看高坐主位的几位官员,试图从他们脸上找到以往熟悉的奉承笑容,或者有差役上前来开锁。
然而没有。
不仅如此,坐在一侧旁听的元鉴还带着一抹笑意问:”桓表兄,你前几日让我等着你出来,现下看来,咱们表兄弟可能一时半会没法聚在一起了。”
”你胡说!”桓延波挣扎着要扑上去揍他:”都是你害了我!都是你害了我!”
皇舅舅一向疼他,再加上大长公主一贯的娇纵溺爱,养成了他跋扈骄横的性格,等闲不将人放在眼里。
自从他被拘押入狱之后,其母大长公主也曾派人悄悄传信,让他稍安勿躁,多忍耐几日便能出狱了。
于是桓延波便将一颗心放到肚里,在狱中呼来喝去,使唤的狱卒端茶倒水,跟大爷似的侍候着他,铺盖是长公主府里送来的,他只差叫鸳鸯楼的姑娘进来服侍了。
其间四皇子巡狱之时,还路过他的牢房,匆匆往前,却被他喊住了脚步:”元鉴,你别以为老子进了牢房就出不去了,不过是皇舅舅抹不开面子,拘我几日罢了,你给老子等着!”
这句类似于威胁的话不过在元鉴耳边划过,他再不复从前懦弱,微微一笑迎战:”好,我等着你出来。”
眼下,他跟疯了似的要扑上去撕咬殴打四皇子,刚刚宣读完圣旨的刑部尚书牧清泉被吓到了,生怕他伤到了四皇子,连忙督促:”还不将人犯押下去!”
差役忙上前去拦他,又兼着近来被他颐指气使,没少受闲气,陛下已经下旨,再无后顾之忧,上去拖他,见他跟疯狗似的挣扎,手上便没了轻重,两个人拖着他要走,他双腕被枷着,瞪着一双恶狠狠的眼睛暴喝:”你们敢!放开我——”
”桓公子,我劝你歇歇罢。”差役甲用尽了全力还拖不动,见堂上诸位大人无人为他说话,那口气便不好听了:”四殿下凤子龙孙,你如今可是庶民,也该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这句话便如同压倒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桓延波彻底的疯了,他拼命了全身的力气暴跳了起来,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用枷去撞差役:”我要杀了你!要杀了你!”
牧清泉急了:”赶紧赶紧,把他拖下去!”
差役乙一棍子敲在他背上,有人开头又无人阻止,立刻便有别的差役动起手来,当着元鉴的面将他一顿棍子砸倒在地,砸的他全无还手之力,瘫倒在地。
他本来就胖,挨了打就更为狼狈,眼直愣愣咬着元鉴,却跟拖死狗似的被差役们拖了下去,在他身下拖出一道血印子。
元鉴想起这一幕,便觉得解恨。
”二哥,你当时真应该来瞧瞧他那副模样!”
他从刑部出来之后,便派人去傅府下帖子给傅琛与唐瑛,请他们来赴家宴,自己回府去安排。
唐瑛接到元鉴的帖子,正坐在院子里发呆。
张青鲜少见到她犯愁的样子,将帖子递过去,问道:”愁什么呢?”
”傅大人他……”她欲言又止,还是决定按下不提,打开帖子发现是元鉴请客,不由乐了:”四殿下是碰上什么喜事了,还要专程宴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