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旺想了想,有些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和她说开,便道:”也好。今日你也喝两杯吧,我二人好久没坐在一起喝酒了。”
卢巧云开心让人去添酒,心道总算不枉她今日这般费尽心思。
此时的她以为,夫君只是想和自己开心喝一回酒,哪会想到他其实也是另有目。
仆人又盛了一壶酒过来,放下后,周旺屏退了他们。
卢巧云以为他和以前一样,喝多了难免情难自禁,不想被仆人看到,捂嘴笑着娇嗔了句讨厌。
周旺和她碰了两次杯,见气氛不错,便把自己想再娶平妻的想法说了出来。
轰隆一声,卢巧云直觉似有什么突然崩塌了,整个人脑袋忽然一片空白,拿着酒杯的手也僵在半空,一脸不敢置信看着周旺。
他方才说什么?娶平妻?
慢慢回过来,卢巧云既心慌又愤怒!
周旺竟然想娶平妻!不是纳妾,是娶平妻!
卢巧云也想过,若再过一两年,她还不能怀上孩子,就算周旺不开口,也是要为他纳一侍妾的。心里难免会难受,但谁让她肚子不争气。周家香火总是要延续的。以后侍妾生下孩子,抱到跟前养便是。
她是想都没想过,周旺竟然会有娶平妻的想法。
嫁给周旺三载,仍暗地里被城中贵妇瞧不起。如果周旺再娶了平妻,她在那些贵妇面前,不是更加永远抬不起头吗?
不行,不可以。
娶平妻可远比周舒侗要进宫对她打击打。
卢巧云眼慢慢红了,眸中水雾越来越厚,最火滚落出眼眶,一滴一滴顺着脸颊低落。
”莫不是妾做了什么让郎君不满意,才让郎君想再娶一妻?”
周旺有点不敢正视她的眼泪,毕竟是自己心里肖想了十几年的女人,娶她进门的时候,他也有一种终得圆满的感慨。也不想去细想,为何不过三年,自己能如此淡然跟她说娶平妻。
”自然不是,莫胡思乱想。”这话周旺是板着脸说的。
”既然不是,为何要娶平妻?你若是想纳妾,妾是会那小肚鸡肠不许的人吗?”
周旺自知理亏,不知该如何解释,最后只得道,他年岁已大,想早点为周家延绵香火。
”妾知道了,郎君定是嫌弃妾进门三载仍未能生下子嗣。既然如此,何不干脆和离,何必娶平妻来让妾难堪。”卢巧云气昏了头,说出了和离的混话。
周旺一愣,听到和离二字就知道她已失去理智,压着性子安抚,给她讲道理。什么阿侗即将进宫,以后免不了需要周家助力来坐稳后位。娶平妻,生下的孩子是嫡出,将来仕途也能更顺一些。
卢巧云越听哭的越伤心,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周家,为了周舒侗。她做错了什么,要忍受这些?
”夫君是认定妾怀不了孩子吧,既然如此,妾还能说什么。”
”阿云,你是最善解人意的,怎么这事就不能好好想想?”周旺有些心累,拉着她的手道:”你依然是吾妻,在这个家的地位不会变的。”
卢巧云甩开他的手,跌跌撞撞站起身,一脸绝望看着他,道:”妾不是小气之人,郎君想纳妾,可以。想娶平妻,不行。”
周旺脸沉了沉,林小慧虽然是扬州瘦马所生,但生父毕竟是京兆尹,且一出生就在林府养大,林兆尹怎么会让女儿给人做妾?何况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侍妾生下的儿子,始终不那么名正言顺。
算了,阿云乍听到难免会难以接受,等她冷静下来再好好谈吧。
周旺觉得累,也没了喝酒的兴致,唤人备水沐浴。
年底中书省事多,周旺娶平妻这事一放,就放了许久。
转眼又快到春节,年后便是立后大典,娶平妻这事只能继续往后放。
拖了那么久没消息,林小慧也有些担心。不过周舒侗在给她的书信中一再宽慰,让她宽心,这事定不会有闪失。
林小慧想了想,也是,朝中上下都在为册封大典忙碌,她和周旺的事定是要排在这之后的,便安心等着。
自和周舒侗有交往以来,她在林府的日子也好过了。夫人待她虽然依旧不亲热,却也不敢再明目苛刻。弟妹也没敢来寻她麻烦,想必是被交代过。
日子好过了,等待也不难熬了。
春节过后,礼部几乎忙到人仰马翻。既要操办上元节的灯会,又要准备即将到来的立后大典。连番折腾下来,几乎每个人都肉眼可见憔悴了许多。
礼部尚书本不是煽情之人,这时候也多次站出来给大家打气:”再坚持坚持,忙完册封大典就可以喘口气了,到时候请你们去最好的酒肆喝酒。”
下属官员顶着眼下的青灰,道:”喝酒就不必了,若是能告几天假歇息几天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