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该待在牢房里,等着后天早晨的审判吗?”
“再严密的搜查也会有漏网之鱼。龙腾小说 ltxsba@gmail.com”特拉弗斯笑了一下,重新将兜帽拉回去,让阴影遮住了脸。“罗齐尔,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讨厌刻薄。”
“既然觉得我讨厌,你就没必要来见我。”蕾多冷笑了一声,“我也不太想见一个食死徒。”
“我必须要来见你。”特拉弗斯说完,沉重地停顿了一下。“……为了雷尔。”
蕾多看着他,暂时没有接话。
“出去说吧。”特拉弗斯转过身,领着蕾多跨过酒吧的门槛,来到外面清凉的夜色中。他们一路走到广场边缘的一个角落里,钻进两堵围墙之间,才停下了脚步。
“闭耳塞听。”蕾多抽出魔杖,轻声说。她靠在其中一侧的墙上,抱着双臂。夜色模糊了她的容颜,让对方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雷尔一死,傲罗和食死徒全都在盯着这个酒吧。”特拉弗斯转过身,低声说。“你我今晚都是冒着风险来到这里。你以后别再来了。”
“他真的死了?”蕾多不死心地问。
“真的。”特拉弗斯注视着她,叹息了一声。“你见过哪个食死徒在背叛了黑魔王之后,还能活下来的?”
“谁动的手?”
“我知道——不,我不知道。”特拉弗斯轻轻地说,声音平静,听上去很空洞。“黑魔王亲自宣布了叛徒的死讯。除了他,没有人知道雷尔是怎么死的。也没有人想去打听。他走漏的消息太多了,想要他死的人也太多了。”
蕾多的心情很沉重。明明是六月份的夏夜,她却感到周身寒冷,不由自主地拢了拢斗篷。
“秘人亲手杀了他?”
特拉弗斯苦笑了一下:“不一定。在食死徒中间,命令者和行刑者很少会是同一个人。我……试着寻找过他的遗体,没能找到。”
“一个叛徒,又是自己人动的手,怎么会让你找到?”蕾多摇了摇头,语气冰凉。“真够狠啊。他只有十八岁!”
“只有十八岁?”特拉弗斯重复了一遍蕾多的话,悲哀地笑起来。“蕾多,我第一次这么叫你——我也只有十八岁,你今年也只有十九岁而已。又有谁会觉得我们太年轻?至少食死徒从不这么认为,傲罗也不。”
蕾多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她想起那一批即将被送入监狱的年轻食死徒,也想起在阿兹卡班发了疯的帕金森。她明白,这些人的后半生,与死无异。
“你说得对。”她说,“只有自己人和敌人,没有年轻和不年轻。”
“雷尔早知道自己会死。”特拉弗斯说,语气有些飘忽。“他早就告诉过我,如果他死了,我要替他来这里见你一面。我今晚冒险来这里——我本可以不来的。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唯一一个。他费尽心思做了那么多,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甘愿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甚至连一个正名也可以不要。”
“他很勇敢。”蕾多说,难掩语气里的伤感。“他不是不想要一个正名,他想过退出,只是秘人不给他机会。”
“食死徒是不可能退出的。”特拉弗斯垂下头,“雷尔不可能,我不可能。我也良心难安,尤其是在知道他去世以后……但我——我永远也做不到像他那样勇敢,或者说高尚……?我想活着,你明白吗,我想活着……为了活着,我可以忍受自己继续——堕落——下去。”
“谁不想活着呢?”蕾多笑了笑,“我理解你趋利避害的本能。但如果让我来选,我会选择和雷古勒斯同样的路。”
“这就是我和你差别。或者说,我们和你们的差别。”特拉弗斯抬起头,阴影里的双眼反射着惨白的月光。“行了,我们说得够多了。再站在这里的话,你猜猜傲罗和食死徒谁更先盯上我们?”
蕾多眨了一下眼睛,从口袋里抽出魔杖。她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最后开口:“我今天不会趁人之危。”
“我也不会。”
“但这不代表我以后不会。”蕾多看着他,“战场上见。”
特拉弗斯也向她致意:“战场上见。”
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轻响,蕾多消失了。她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矮墙漆黑的阴影,以及几块斑驳的月光。
小天狼星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他只记得他掐灭了最后一根烟,昏昏沉沉地来到沙发跟前躺下,接着就陷入了一片混沌。他睡得并不好,他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他梦见自己身在一个巨大的、漆黑的山洞之中。山洞里有一潭死水般的黑湖,湖中央有一座小岛。他就在那座岛上,岸边飘浮着一艘绿幽幽的小船。他跪在布满岩石的地面,膝盖被硌得生疼,但这些都比不上他正在经受的折磨——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就像着了火,在被腐蚀,在痛苦地痉挛——这种极度的干渴让他凄厉地喊叫、嘶吼,乞求有人能给他水,哪怕只有一口都行。可是当盛满水的杯子递到唇边的时候,满满当当的清水突然间就消失了。他不得不手脚并用,爬向湖边,湖里有许多许多的水,现在只有水源才能救他……
他终于来到了岸边。绿幽幽的微光照亮了湖面,也照亮了他的脸……
虽然此刻的表情痛苦而扭曲,但小天狼星在这一点上绝对不会出错:这张脸不是属于他的。而是属于他的弟弟,雷古勒斯·布莱克。但干渴的折磨没有给他思索的机会,他此刻只想伸手去舀湖里的水。苍白的手指颤抖着触碰到湖面,只听水花溅起的哗啦一声,他的手腕被一只冰冷苍白的的手紧紧抓住了。他试图挣脱,但又有更多的手从水里伸出来,抓住他的头发、衣服,扼住他的咽喉,将他向湖水深出拖去……
小天狼星惊醒了。
幽深黑暗的湖水、死人的手,可怖的一切都在刹那间消失。眼前是客厅明亮的天花板,以及蕾多担忧的脸。小天狼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下意识地抓紧了蕾多的手,过了很久才平复下来。
“你回来了?”他从沙发上坐起来,对蕾多说。梦里火燎火烧般的干渴仿佛还未褪去,小天狼星的声音有些嘶哑。蕾多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水杯,轻抚他的后背——小天狼星的衬衣早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我刚回来。”蕾多柔声说,替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你做噩梦了?”
小天狼星点点头,没有说话。蕾多给他倒上第二杯水,看着他又一次一口气喝光。
“有什么消息吗?”小天狼星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急切地问道。
“有。”蕾多说着,握住他的手。“先别急,缓一缓吧。你的脸色不太好。”
小天狼星深深叹口气:“人都已经死了,再不幸的消息还能不幸到哪儿去?”
“你一定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