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我而言,更看重的是我鲁国百姓是否能够安乐生活。人在这世上走一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阿弟,你说前路凶险,可那又如何?难道凶险人就不走了吗?我身为宗室,自小享受无数的供奉,两国联姻,不生芥蒂,于家于国都是好事。如今国难当头,我去将这条路蹚平了,后来的人就好走了。”
一月后,韶华郡主大婚。
这一走,便是永别。
“纵然前路凶险,你们非要去蹚一蹚。”柳阔仰着头,手背盖在眼上,无声长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傻子啊……”
将一腔赤诚之心付诸于这个丑陋的世界。
又或许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傻子,这个令人讨厌的世界才又偏偏令人无比的眷恋与不舍。
与柳阔的复杂心思相比,萧慕延的心简直就是艳阳高照般快活。大舅子总算是松了口,与心上人更是心意相通,简直不能再美!只等拿下王城靖阳,他就能娶到自己心心恋恋的爱人了,萧慕延恨不得第二天就攻到靖阳城下。
可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打仗都要讲究个“师出有名”。君不见历史书上所有正面意义上的战争,在总结胜利原因里总会有一条:因为这是一场正义的战争!无论胜利的原因有几百条还是几千条,这种定性的原因永远不会变!
萧慕延若贸然出兵刘昱瑾,便是陷入师出无名的尴尬境地。而刘昱瑾纵然心里巴不得萧慕延下一秒就暴毙而亡,却一直忍着不动,也是如此。
双方在威州小范围内相互试探。纵然有兵戎相见,但并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冲突,大家都可以将其归纳道兄弟部队不熟悉彼此旗号因此造成的一些“小误会”。
半月之限转眼便到。
公孙柔首先坐不住了。对外界她并非一无所知,若不是柳淑淑出手她早就要被送去靖阳了。而现在若是因为她,让公孙昊陷在两难之地的话,她宁愿去靖阳。
可柳淑淑却让她再等一等。
公孙柔有些焦急:“郡主大人好心,臣女心领了。只是若是因为臣女而让公孙世家与靖平不睦,则是因小失大,臣女实在是承受不起。”
“再等等。”柳淑淑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你要相信公孙昊。”
“可是……”公孙柔还想争辩什么,却见到柳淑淑身边的那位老嬷嬷露出不悦的眼,只好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
第96章
靖阳·鲁王宫
刘昱瑾的脸已黑成了墨,整个人暴跳如雷。
林世山叛变后,五万虎威军被他带走了近三万人,这种大规模的叛变给了刘昱瑾当头一棒。让他前所未有的看清自己对一个藩国的统治力竟然弱到如此地步。
可刘昱瑾不甘心,他乃鲁王,上过宗庙,圣旨加身,天下宣告。难道还比不过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真假郡主?难道还比不过一个普通的藩王将领?!
如今鲁国官兵与靖平军在争威州,刘昱瑾势在必得。一开始的局势也的确是官兵占优,他们占着大义,威州又多世家,而世家最看重的就是名分。可不过短短半月,原本有利的局面竟然开始变化,处在威州的官兵竟然节节败退!
“莫兰河丢了,难道连威州也要丢吗?!”
大殿内回响着刘昱瑾的咆哮。
“难道非要本王亲征,我鲁国将士们才肯出力?!”
“王上息怒!”
众官匍匐跪地,不敢直面刘昱瑾。但不少官员心里却道:“你亲征?我鲁国历代王上哪个不是战功累累,你一个南边来的太平宗室,上过战场吗?”
还好他们脸朝着地面,这股不屑之情刘昱瑾也看不到。
刘昱瑾揉着额头。他现在外忧内患,赛罕虽然停止发动大规模的战争,但中小型的冲突依旧不断。尤其是现在鲁国已经丢了莫兰河,没有这一道天然的缓冲带,赛罕骚扰起来更是为所欲为。
而赋税重地威州又被萧慕延截了一半。那些郡城库房里的银子,是不要想了。刘昱瑾已经听说赵王刘禾去东望要赋税的事反而碰的一鼻子灰的事了。他可不想重蹈覆辙,虽然他与萧慕延明面上没有彻底撕破脸,但私下里都恨不得对方去死,他若是以鲁王名义提赋税,那柳淑淑肯定又下敕令说他是伪王。
刘昱瑾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口水官司上。
乱世里,谁的拳头大谁才是王。
刘昱瑾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可惜,明白的有些晚。
但他不想认输!
他还有整个藩国,他占着大义,他绝对不会让萧慕延得逞!
可他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有威州世家的支持,为什么官兵竟然还败了……
公孙昊吐掉嘴里叼着的草根,拍了拍身上的杂草,从草堆里爬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几个乡下汉子见到他不由挥了挥手,用着蹩脚的官话喊道:“小秀才,你咋又偷懒了啊。”
公孙昊道:“大爷你可别跟我上峰说啊,我就困得不行睡了一会儿。”
年长的汉子憨笑道:“俺晓得哩。小秀才你可是俺们的大恩人,俺们才不会做那种告密的事。”
公孙昊拱了拱手,表示了谢意。
那几个汉子扛着锄头又下了地去,一边走嘴里一边唱着乡下小曲。不过都是几句土话,可你仔细听,却能约莫听懂其中有“越骑,胜仗,保家卫国”这样的字眼。
此地为威州靠北的一处村庄。
因赛罕大军已大范围撤离,威州全境内官兵与越骑军占到了七成。不少百姓见状纷纷从山中走出,回到家乡。
“今天又有十五个地方乡绅前来……”燕平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凉茶,“老子嗓子都要说哑了,这才将人送走。你们家公子的花花肠子也太多了吧……
沈煜表情有些微妙。他乃公孙昊的侍卫头领,实在是拿不准燕平此刻到底是夸呀还是贬他家公子。
“我怎么了?”正巧公孙昊回来了,“你们又在背后说我坏话啊!”
沈煜连忙摇头,表示清白。
“哪儿能啊!”燕平道,“我就担心咱们现在还能不能平安回靖平去。”说着,燕平走近了几步,低声道,“你说就你想出的这招儿,那些个族长老头子能忍?!”
公孙昊微微一哂:“他们管天管地,还管得着我跟谁打交道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种道理,还需要我这个小辈去说?”
燕平:“……”服!
等公孙衡察觉威州许多地方都开始唱同一首民间小调时,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听说是个秀才郎写的,我看了一词,写的倒是简单,难怪连那些乡下土人都会唱。”一个略年轻些的小辈嘀咕道。
“人家就是写给乡下人唱的!”另一位年长之人骂道,“哪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