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刚刚经历生死大战的史可法来说,此时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锦衣卫离开南京前往开封三日之内,南京城并未收到任何战报。两广和福建也没有台湾的消息传来,这让史可法稍稍镇定却又不免担心。
朱青一行两日内便从南京感到了开封,但是赶在他们前面达到的是代表朝廷率众前往开封贺喜的杀风。
朱青进入开封城,并未急着去见杀风,杀风也没有召见他们的消息,双方似乎都已然心照不宣,因为此次除了来给良山和李玉凤贺喜之外,锦衣卫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那便是揪出开封火器案的幕后黑手,彻底摧毁这个潜伏在开封重地的敌人。
杀风和朱青不碰面,但是玄武早就为双方安排好一切事宜。杀风进城的事情是众人皆知的,毕竟代表朝廷来贺,但是朱青进城就算是悄无声息了。倒是同行的黑煞等人好不避讳,直奔开封府衙。因为朱青在出发之前就放出消息,台湾事态突变,“青龙号”已经追随郑家军赶往台湾,而朱青就在那“青龙号”上!
显然这是一个烟幕弹,但是暗处的敌人着实查不到朱青的半点消息,朱青比他们还隐秘,这让潜藏的敌人更加恐惧。
一件昏暗的房间内,几名黑衣人匆匆来报,“主人,南京那边的人已经到了,可是并未发现青龙的踪影!”
“龙向来是见首不见尾,现在青龙却是连头都不露,果然非同一般。传令下去,继续寻找青龙的消息,还有,把那个人给我看好咯,切不可让她坏了我的大事!”一个女人的声音,阴暗而且戾气十足。
“主人!为何不把她杀了?一了百了,免得夜长梦多,生出是非来!”一名手下建议道。
“放肆!我要杀谁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她一根手指头,否则自决谢罪!”女人顿然怒喝一声,惊得众手下连连低头不敢再言语。
“退下!”
“得令!”
众黑衣人离去,那女人微微转身,但是头巾仍然遮住她的大半张脸,两只深邃的眼睛里充满杀气,“迫不得已,就别怪我六亲不认了!”女人盯着前面的从缝隙中照进来的一束光阴沉沉地嘀咕道。
“总管大人到!”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吆喝,开封府上下纷纷涌往前厅迎接杀风一行。
“掌柜的,总管大人杀风将军来了,咱赶紧出去迎接迎接吧。”器营位置较偏,消息稍慢一时片刻也不足为。
器营袁掌柜得到消息后,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率领众部将前去迎接,临了,他还不忘叮嘱袁若一声,“若儿,快去叫你娘一起去见总管大人。”
自从上次袁掌柜当众宣布要娶钟婶为续后,虽然这酒席未曾正式举办,但这叫唤已然改口,已经让袁若管钟婶叫娘了。而袁若本来就跟钟婶关系不错,早就认了干娘了,这会儿袁掌柜把这事儿捅破,袁若叫钟婶一声娘倒也不含糊。
“好咧,爹爹是不是想趁着总管大人给良山大哥和玉凤姐组织婚事的时候顺便帮你俩组织啊?”袁若俏皮问道。
“你个鬼精灵,让你去你就去,那那么多机灵话儿?”袁掌柜不好意思责怪道,袁若笑嘻嘻地赶紧往后厨跑去。
杀风率众进入大堂落座,良山等人照大礼接待,若是别的朝廷特使,恐怕只是一般待客之礼便可,但是杀风却不同,大家现在对他都即为尊敬,不光是他自己的赫赫功勋,还因为他教出了两个好徒弟,青龙和黑煞!在朝廷内部,杀风依然是清流派的主心骨!
主客一番寒暄之后,袁掌柜才率部将赶到大厅,见着了杀风,赶紧行拜礼。
“袁掌柜和器营的诸位将军快快请起!”杀风朗声笑道,袁掌柜等人抬头起身,却在抬头的刹那,发现了大堂一侧座位上的马铁匠一家,顿时脸上已经,怒气骤时升起,“哼!”袁掌柜怒挥衣袖,朝着另一侧的空位上走去。
虽无人言说,但是杀风和众人都已然察觉,袁掌柜还在生马铁匠夫妇的气,因为他们尤其是铁匠夫人一直觉得袁掌柜的新夫人钟婶有问题!为此,袁马师兄弟二人反目成仇,马铁匠一家被迫离开开封,入京投靠雀猫山庄。现在二人既没有摒弃前嫌,又见面了,当然分外眼红!马铁匠还好说,只是袁掌柜就难以咽下这口气了。
厅堂的气氛一下变得极为尴尬。玄武见状,对杀风使了一个眼色,杀风又看了身旁的良山和李玉凤一眼,对生闷气的袁掌柜劝道,“咱们这次来开封,是为了给良山将军和玉凤姑娘贺喜的,还望袁掌柜看在我的薄面和良山兄弟的婚姻大事上,不要让大家为难才好。”杀风面带微笑地说着,手上却少不了礼数,这是很少见的,按照杀风的风格,他根本不需要对袁掌柜这般客气,只需喝令一声,便可镇住全场。可是,杀风并没有动粗,正如他自己说的,这一次是良山的婚姻大事,良山和良府都是开封的重要所在,杀风是不会为了袁掌柜的一己私怨而坏了气氛的。而如果袁掌柜这般不分轻重,杀风这招先礼后兵定让他后悔莫及,毕竟器营已经步入正轨,袁掌柜一再自恃功高,那么等待他的只有一个结果,废弃!
如此一来,袁掌柜倒也收敛许多,只是心中不平之气在脸上一览无遗。这时,他身边的钟儿从旁劝道,“伯父,您就听大人一句劝吧。”
“哼!”袁掌柜虽不在顶撞,但是仍是纷纷不平,并未听从钟儿相劝,他不好对着杀风发脾气,只得拿过案台上的茶杯要饮水,不料杯中茶水已经喝尽,他借故将被子重重放在案台上,吆喝一声,“后厨是干什么吃的?怎的大人来了,也没有茶水?!”
杀风听到他已自己为借口撒气,倒也忍得住,笑脸相迎道,“掌柜休要怪罪后厨,方才已然添过了,只怕掌柜的火气旺,喝得快了些。”杀风说着,转而对玄武道,“快叫后厨给掌柜的再添些茶水。”
玄武点点头,朝外叫唤一声,“来人啊,添茶!”
“是,将军!”正是这时,钟婶和袁若二人端着茶水匆匆走了进来。赶紧逐一给在座的宾客又满上茶水,待到袁掌柜身旁,钟婶不由得瞪了钟儿一眼,“钟儿,你爹在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出去!”
钟婶一声轻喝,钟儿只得在众人讶异的眼中退出厅堂,玄武更多疑惑地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直到袁若想要跟向前去安慰钟儿,又被钟婶轻喝一声,“不许去!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厅堂之上,袁掌柜一家今日可算出尽了风头,所有人都感到疑惑,难道袁掌柜和马铁匠一家真的闹到了这般不可开交的地步了吗?
杀风不由得看了玄武一眼,玄武不经意地微微点了点头。
“嘿嘿,大人莫要见怪,我家掌柜也是一时糊涂,这才冒犯了大人,我那一双儿女,年轻不懂事,还望大人见谅。”钟婶走过来,笑脸相迎地给杀风倒茶。
杀风以礼相待,“嫂嫂说的哪里话,袁家对朝廷和锦衣卫忠心耿耿,任劳任怨,杀风感激还来不及,怎会见怪,嫂嫂别往心里去。”
“那就好,那就好。”钟婶说着,提着茶壶,拽着袁若转身走出了厅堂。
一番闹腾之后,袁掌柜也算收敛了,几口茶入肚,想必也压住了火器,说话渐渐平和下来,开始向杀风汇报器营的情况以及良山的婚事准备情况。
大家都觉得这事儿应该就这样过去了。但是,有一个人却是不然,那便是玄武。
厅堂散会之后,他悄悄除了府衙,走街窜巷,来到了一僻静胡同,对一座小屋房门轻轻敲了三下,门从里头开来,“将军请进,大将军正在里屋。”说话的是朱青的侍卫,动作娴熟地将玄武带进了屋里。
“大哥!”玄武见到朱青,激动不已。
“玄武快坐,说说现在城里是何情况?”朱青将玄武请到案台边坐下,两人以茶代酒,商量议事。
“将军,我到外面帮你们把风。”侍卫很知趣地应道。
朱青点了点头。
侍卫离开后,玄武仍是十分谨慎,想来开封府衙,乃至器营防备如此森严,都让细作渗透了,可见敌人是何等狡猾,谨慎起见,玄武还是凑到了朱青耳边嘀咕了一遍。
朱青听后,脸上掠过一些笑意,“好,今晚动手!”
“还有,良山兄弟和玉凤姑娘听说你突然有事南下不能来开封参加婚礼,那是遗憾无比啊,甚至都想着要撤销预定的婚事了,只是各路请帖已经发了出去,亲朋好友多半已经来到开封,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玄武说着,差点没笑出来。
“哎,且让他们多担心些时日吧,等这件事办完了,我定当从天而降,给他们一个惊喜!切记,不论何人问起,此事切不可说出去。”朱青摇摇头,苦笑地轻叹一声。
“宁儿姑娘也不能吗?她可是惦念你许久了,这次在京城听说你会来开封,她无论如何也要跟杀风大人前来,谁知到了开封又听说你来不了了,她这些日子甚至郁郁寡欢啊。”玄武相告道。
朱青听后,沉默半响,摇摇头轻叹一声,“不能。”
“我也不能吗?”顿时,院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声,紧接着侍卫便追了进来,“站住,你是何人?何时进来的?”
那女人非但没有止步,更是径直走进里屋。“噌!”侍卫只能拔刀,就在那刀口离女人毫厘之间,女人突然一把摘下脸上的面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