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临眯了眯眼,表情危险,这时一个侍女色慌张地跑来,低低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她跑了?她居然就这么跑了?就因为顾星帷来了,她这般按捺不住吗?!
裴青临脸色一变,哪怕明知顾星帷不会这么轻易罢休,他也顾不得许多,命人在顾星帷面前‘砰’地一声关上大门,直接去了后面庭院。
顾星帷被几个死士慢慢扶起来,他面有不甘,当中有个死士拿着顾尚书的书信急急劝他,他面色阴沉,沉默看了眼王府牌匾,抿着唇翻身上马。
沈语迟憋着气顺水游了许久,既然这处小湖和外面通着,两边必有连通的地方,也是她运道好,稀里糊涂游了一阵,居然真的游出去了。
她不敢这么快就上岸,缩在水里打量了一时,确定自己是真的出了那所别院,这才慢腾腾地爬到了岸上。
众所周知,游泳是个体力活,更何况她大姨妈才来完,瘫在岸上躺了一时,终于顾得上打量周遭环境。
现在已经是正午时候,盛夏烈阳当空,哪怕她浑身湿透,也没觉着太冷,她环视一圈,发现自己是在一处河边,这河流离别院并不算远,约莫三四里的距离,在这儿一眼能望见别院隐在层层叠翠中的轮廓。
她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别院,等身上衣裳被晒的三四成干了,她这才慌手慌脚地爬起来,往别院相反的方向走过去。
沈语迟依稀听裴青临说过,他这所别院建在西山,只是不知道西山离京城有多远,她估摸着,若是走路的话,最快也要两三天才能回去。她一边动手给自己草草扎了了男子发髻,又在脸上抹了些黑灰,一边思量着路上该怎么办。
首先,肯定不能让裴青临抓住,否则她别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了,其次,要是能回到沈府,必须得先了解沈家出了什么事,待事情解决,她再去江南好好避避风头,裴青临总不能从她家里把她直接逮出来吧?
她不禁想着,小顾既然过来了,要不要……向他求助?
这片山林甚是清净,一路上竟连根人毛也没瞧见,她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了一圈,居然在山林里迷了路!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后面也没人追上来,她勉强辨认了一下方向,干脆咬牙一条道走到黑,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看见一对儿下山采药的老年夫妇。
她权衡了一下,觉着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太她还是有把握制服的,也不怕两人起了歹心,她走过去道:”大爷大娘,你们这是要下山吗?”
两口子看她一身狼狈,齐齐吓了一跳,犹豫着不敢开口。她摘下手指上的素金戒指:”大娘,我不是坏人,我和家里人上山踏青,路上不留跌进水里,跟家人分散了,你们要是能给我指一条明路,回去之后我还有重谢。”
两人这才放下心来,她趁机问道:”咱们现在这是在山里哪处?”
老太太操着一口土话回答:”咱们在翠微山的半山腰,再往前山脚的地方有个歇脚的茶亭,你要是看到茶亭,就证明路走对了,顺着往下走就是。”
沈语迟惊了下:”不是在西山吗?怎么跑到翠微山上了?”
老太太摆手解释:”可不敢乱说咧,西山是朝廷赐给王爷的地方,咱们老百姓进去是要杀头的咧。”她想了想又道:”不过西山和翠微山有一条河是连着的。”
沈语迟这才反应过来,她是不留被河水冲到了另一座山上,难怪现在裴青临还没追过来。
她又取下一只葡萄金耳坠递给老太太:”老人家,我能不能拿这个跟你换件衣裳?”
老太太又给吓了一跳,但金子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她吞了口吐沫,取出竹筐里的备用衣裳给沈语迟,又接过她的耳坠,生怕晚一刻她就不换了似的,搀着老伴儿健步如飞地跑了。
沈语迟躲在密林里把衣服换好,又重新给脸上手上涂了一遍煤黑,确定亲妈站在自己跟前都认不出来了,她才敢甩开步子飞速往山下走。
大步走了许久,她累的腿都快断了,脚底估计也磨出了泡,下个山已经耗费这许久功夫,真不知回京的路上她又该怎么走?
她咬牙硬撑着继续往下,这才看见了老太太说的茶亭,茶亭里坐了不少客人,不过茶亭后面的马厩里居然养着一匹枣红色的老马,她眼睛一亮,摸了摸身上揣好的首饰,看能不能想法把这匹马换过来。
她才走进茶亭,就听见掌柜的和小二议论八卦:”……刚下来的小伙子俊俏得紧,衣裳也华贵漂亮,不知道是哪个衙门里出来的大官,我看他好像是来办什么公差的。”
小二附和:”是啊,就是形容不大好,脸上还带了伤,好像被谁打了似的。”
面容俊俏?衣裳华贵?被人打了?这说的是小顾?顾星帷方才路过这儿了?
沈语迟心里一动,走过去开口问道:”掌柜的,你方才说的那人……他往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