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里,有关贺俨一案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更多小说 ltxsba.me大皇子被终身囚禁在府里,身份与庶人无异。贪污赈灾钱粮收受贿赂本是死罪,但皇上念及先皇后旧情,最终下了道幽禁终身的圣旨。朝中其余涉及贪污行贿的官员却都没能逃过一死。
皇上此番龙颜大怒,又因着大皇子的事,怒急攻心生了一场大病,太医院连夜诊治,其余皇子也都被召进宫里侍疾,然而皇上大病初愈之后身子也不像从前那般硬朗了,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好几岁。由此,朝中许多事务便落到了诸位皇子的身上。
雨季一到,西南爆发了洪灾,百姓流离失所。楚华樆要处理的事情也逐渐多了起来,除了经常上朝参与政务,其余时间便是忙在书房中审阅、议事。
二皇子因着处理贺俨一案的雷厉风行、铁面无私,广受朝臣赞许。事后,皇上封了他为恒王,成了楚华樆之后的又一位王爷。
贺俨一案当初皇上原是交由二皇子和楚华樆协同处理的,只不过后来牵扯出了槿家,因着槿桦的缘故楚华樆需避嫌,皇上便将此事全权交由了二皇子调查。
世人只知这位新晋的恒王处事果断绝不念私情,却皆不知,他究竟借着职务之便掺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进去。
槿桦因着伤未好的缘故,这段时间都是待在王府的屋子里静养,一律不见外人。白日里楚华樆要入宫,她一个人在屋子躺了一天多少有些沉闷,晚膳后便挨不住独自一人出了房间,在门前的廊内找了个地方坐下,吹吹风见一见外面的空气。
如今的王府不似从前。楚华樆册封为容王后,王府上下便被翻新了一遍,还扩大了整整一倍,从前的些下人自然是不够用了,近来府中又添置了不少新人。
槿桦的存在眼下在这王府中有些尴尬,楚华樆虽待她一切如常甚至比往日还要好上几分,但曾经风光荣耀的槿家倒了的事情到底也是事实,皇上保留了戎马一生的大将军最后一丝体面,在众人弹劾的风口浪尖上准了他卸甲辞官,槿征也由此保下了槿氏全家人的性命。
曾经满门的荣耀如今已经荡然无存。人人对槿家的人都避之不及,新来的下人们有不少都在私下里议论纷纷,说王爷是念及旧情收留她,可她却丝毫不懂得分寸还好意思赖在这里。
这样的话传到槿桦这边她只当是没听。可楚华樆一向御下极严,半点容不得沙子。一夜之间,所有传过流言蜚语的下人该罚的罚,该逐的逐,一律按王府中的规矩处置。
从那以后槿桦倒是一点闲言碎语也听不到了,下人们都认识到了这个侍读在王府中的地位,除了跟她相熟的那几个,其余下人都是绕着她走,唯恐凑到她跟前再惹出些事情。
槿桦哭笑不得,倒也乐得清静。
庭院里这会子安静,值守的小厮点亮了院中照明的灯火,退下后,便再看不到一点人影了。
槿桦想着近来朝中的事,垂眸揉了揉眉心。
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不疾不徐地脚步声,这样的声音在这格外静谧的傍晚显得尤为清晰。
槿桦警觉地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人正朝着廊间走来。
那人身着一袭素色的广袖菊纹长衫,长发高束,极为规整,眉眼间甚是傲然。
这倒是位面生的。
那人显然也看到了槿桦,视线交汇的一刹那,他色间瞬时露出了一丝讶异,只不过这样的惊讶更像是没料到槿桦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又很快便调整如常。
他见槿桦也在望着他,顿了顿,抬了下衣袖上前走了两步,微微拱手道:”想必你便是槿公子。”
槿桦眉心微不可见地轻蹙了一下,她不置可否,只是缓缓开口道:”你认得我?”
那男子微微颔首,”从前便有所耳闻,那日见王爷闯了刑部带了你出来,远远便望见了,如此算来,自然是认得的。”他语气似是平静,就像只是解释一件平常的事情,但槿桦能听出他对她的不喜。
真是个怪人,明明他们才第一次见。
槿桦的视线越过他,遥望着他过来的方向,看他这身衣着,心里已然猜出了个答案,她轻轻颔首示意,淡淡开口道:”见过邵先生。”
此人名为邵卿,是此番楚华樆回皇城后来拜在楚华樆门下的。
自从楚华樆在西平城一战成名封了容王,便有无数的文人谋士想拜在他门下,成为其门客幕僚,其中便有眼前的这位名为邵卿的人。
楚华樆用人极为谨慎,能有资格留下来的人少之又少,而能在这些人中再一次脱颖而出的,只有邵卿一人。楚华樆曾在无意中跟槿桦提及过此人谋略过人,可见他绝不简单。
幕僚与门客跟槿桦他们这类人不同,槿桦他们是皇上亲自下旨让侍奉在皇子身侧的侍读,出身大多是世家大族,担得起”公子”一称,而幕僚与门客多半出身普通,但总有一技之长或是师从名门,槿桦思来想去觉得唤他一句”先生”最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