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见她没接信,赶忙又补了一句:”是从西极那边送过来的,送信的人像是个侍卫的模样,说是公子若需要回信的话可以去驿站找他,他明日一早才返程。”
槿桦刚听了前四个字心里就咯噔一下,她就说她总觉得从西极回来之后忘了点什么事,原来是把魏振给忘了!
槿桦抹了把脸,讪讪地将信接过,不好意思地开口道:”知道了,多谢你了。”
小厮倒是没觉出什么来,只是见槿桦如此客气,赶紧回了一礼,道:”槿公子客气了,这都是咱们应该做的,您还有什么事随时吩咐我就好。”
他早就听王府里的老人说槿公子待下人们极好,人也随和。他是扩建王府后新选到府上伺候的,刚来不久根本没得机会上内院伺候,又因着前一阵的流言蜚语更是不敢主动上前。
今日是他值守,信交到他手里,他也是没办法了只得硬着头皮过来,没想到这槿公子居然一点架子都没有,说话也客气,跟传闻里说的一点也不一样,他回去非得跟同屋的那几个人好好说到说到。
槿桦丝毫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引来一帮新来的小厮”围观”了。她微微颔首,温声道:”那多谢你了。”
小厮低头拱了拱手,这才缓缓告退。
屋里又恢复到只剩槿桦一个人的状态,她手里拿着信就开始犯愁,封面上那龙飞凤舞的那几个”槿桦亲启”一看就是出自魏振之手,他向来一门心思都在边关战事上,根本没那个工夫去练字。
她从西极离开时,魏振不放心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到皇城就给他写信。可这事被槿桦忘得死死的,再加上她估摸着很有可能是有些传闻已经传到西极那边去了,她几乎可以想象到魏振那副恨不得带着人回来的急躁状态。
若论起仗义,可真是没人比得了这如今掌管着整个西极兵权的魏大将军了。
其实也不能怪槿桦把这事忘了个彻底,她刚一回来事情就一件接一件地发生,根本没给她片刻时间缓和,一来二去就把魏振让她写信的事情给忘记了。
槿桦估摸着那人在西极久久等不到她的消息定没少跟着干着急,再加上槿家如今的状况传到西极那边,还指不定被传成了个什么样子。
槿桦愧疚地一点一点将信拆开,信纸折得不厚,正如槿桦所料,魏振就是在问她为什么到了皇城便杳无音信,是不是出事了,以及她现在在皇城那边的境况究竟如何了。内容虽不多,但奈何魏振字大行稀,愣是生生写满了三页纸。
信的末尾魏振言简意赅地提及了若是她在皇城混不下去了随时可以去西极找他。
槿桦捻了捻信纸,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写这话时的样子。一同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一场,他还记挂着她。
槿桦忙去取了纸笔,研墨准备回信。
她在信中简要交代了一下她自离开西极后,皇城这边发生的种种事情,并强烈表达了一下自己忘记写信的歉意。
她真不是故意把他忘了的。
槿桦写到一半停了笔,抬头思考了一下措辞,视线不经意间就瞥到了刚刚被她搁置在一旁的棋谱。
这本棋谱还是他们当初买西洋棋的时候老板赠送的,如此厚厚的一本店家倒是实惠,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槿桦已经不记得自己翻看过多少遍了。想在这皇城里寻副西洋棋都少见,更别提棋谱了,这里大多是棋社还是只有围棋一种的。
槿桦思来想去,想着她也不认识旁人,也就只有魏振能替她在西极那边再寻来几本了。
槿桦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心道魏振虽然可能在生气,但是他看了她前面的几页言辞恳切地道歉之后,还是很有可能原谅她,有空的时候帮她去青和城、西平城的街市上找一找棋谱的。
槿桦这么想着,又在信的最后加了那么几句。
眼下天色尚早,外面的雨又停了。槿桦觉着自己这是求人帮忙,但以魏振那个性子给他银子他肯定不会收还反倒会发好大一通脾气。
槿桦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魏振穿在战袍站在她面前双臂一交叉,没好气地说她这点小事还拿银子过来不是寒掺他呢么?
许是这样的画面感过于逼真,槿桦赶紧晃了晃头驱散了浮现在她脑子里的场景。这直接给银子肯定是行不通了,不然她上街去给魏振卖点什么东西让人一并带回去吧?
她记得刚刚那个小厮说信使明日一早就要走了,那她能买东西的时间也就只有现在了。
槿桦忙将回信装好先塞到了旁边的一摞书底下,而后回里间的屏风后换了一件稍厚些的淡绿色弹墨素软缎紧袖长衫,又从柜子里取了钱袋子和令牌随手悬挂在腰间。出门的时候她正好遇见从耳房里面忙活完出来的阿福。
阿福一见槿桦这身打扮,立刻道:”槿公子这是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