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此举也是在杀一儆百,是在暗中警告先皇后的人,你们再查下去也不会有任何希望,到头来连性命都得丢在里面。他们想要的是荣华富贵,才不是为大皇子复仇这样无用的结局。
槿桦手指微微攥了攥,二皇子当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先皇后的人行事也不够警惕,提前打草惊蛇反倒让一切都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现在皇上不知道当年事情的实情,大皇子府上的下人恐怕早已安插成了二皇子的人,那个诊断的太医是从太医院里出来的,明眼人都知道太医院隶属于宫中,贵妃身边能没有个自己人为太医?
在外人眼中,大皇子的薨逝看似前因后果具备,惋惜之余也觉察不出什么端倪。但实际上在这背后又是另一番光景。
”殿下有何打算?”
槿桦抬眸望向楚华樆,见对方眸色微深。
烛火光线闪烁,他缓缓摩挲了一下手指,声音低沉:”百越已降,明日即刻回皇城。”
槿桦凛然垂首应了声:”是。”
……
槿桦听闻皇上接到大皇子病逝的消息时,曾一时怒急攻心,咳了口血出来。
皇上的身子从几年前便一直不大好,再加上近些年来旧疾复发,稍患上个风寒便要咳上数月不见好,太医们每日战战兢兢地侍奉调养,却一直没个显着的效果。如今这一折腾,这怕身子更加不如往日了。
他们从西南赶回皇城的这段时间,大皇子的丧葬都已经结束了,皇上给了他最后的体面,一切以皇子的规制下葬。
有人说,皇上似乎一夜间苍老了好几岁。
……
楚华樆率大军凯旋,百姓。此次战役以百越最终连失两城而告终,百越王臣服,再不敢犯大未边疆。降书封在锦盒子里递到了朝堂之上。
皇上的色间有些倦意,少了几分往日的威严,平添了几分无可奈何的苍老。那到底是他第一个皇子。
当晚,皇上便患了一场恶疾。宫中太医在宫殿之外跪了一地,所有皇子宫嫔都被轮流召去侍疾。
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事。
槿桦想着当初二皇子急着动手恐怕是没料到皇上现在的身体已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这场病来得凶险,皇上一连昏睡不醒了好几日,终于在第八天的时候清醒了过来。
他换上了往日的龙袍,陆续召了很多大臣进了御书房,傍晚的时候,单独唤了楚华樆过来。
槿桦静立在御书房之外。这里红墙青瓦金碧辉煌,这还是她第一次随楚华樆进宫。
宫门重重,放眼过去皆是高高的宫墙和望不到尽头的石板路。
天空阴沉着似是有雨雪将至。北风呼啸却吹不散这厚重的云层。
槿桦在外默不作声地等候着。
周围一同静立着的还有不少太医和朝中的大臣。
一阵凛风拂过,碎雪散落。
御书房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槿桦抬眸望向楚华樆却见他漆黑的凤眸平静无波的幽暗。
另一位大臣被唤了进去。
楚华樆走到槿桦身侧,”先随我去箫溪轩吧。”
那里曾经是楚华樆在宫中住过的宫院,宫里有保留皇子住处的传统,箫溪轩至今仍空着。
旁边立着的小太监立刻上前为他们打上了一把油纸伞。
槿桦默默跟在楚华樆身后,宫墙外的宫人静默无声地行礼退避着。
这便是他生活过的地方了吗……?
寒冷的北风卷着雪花拂过,带走了枯枝上最后一片黄叶。寒鸦声起。
一个小太监从老远跑过来匆匆追上楚华樆的步伐。
”王爷!”
他蓦地一跪,”皇上……皇上他……”
寒风似是吹进了人的骨子里,麻木的冷意从背部漫延到四肢,槿桦心脏咯噔一下,不好的感觉愈发明显。
小太监终于哆哆嗦嗦地把话说全了,他将头重重地叩在地上,一字一顿:”皇上……驾崩了。”
槿桦一僵,随即回眸望向楚华樆。那一身靛青色的身影在风雪飘曳的宫道间孑然而立。
”随我回去。”
……
天高云淡,寒鸦盘旋。皇城巷尾街角残存着那场大雪过后的痕迹。天气甚寒。
跟了先皇一辈子的老臣从大殿之中取出先皇密封的遗诏,文武百官皆跪叩在宫殿之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悠远的声音回荡在深宫之间。槿桦跪在石板上,先皇最后唯召了楚华樆这一位皇子觐见,世人都明白,这便是尘埃落定的结果。
三皇子楚华樆立为新帝,这场明争暗斗的皇位之争随着遗诏地宣读彻底走向了终结。他曾是先帝最不看好的皇子,从前有”性温而难成大器”的评判,可只有槿桦知道,前面所有的铺垫不过是为了有一日能站到这千万人之上的沉潜。所有的印象在他的运筹帷幄之间终会改变,先皇最终也只信任由他继承这社稷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