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死她了,还以为要被对方看见了。『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寝殿之内,一片寂静。
楚华樆隔着门淡淡地望了眼庭院的方向,骨节分明的手指勾在衣领上微微向外拉了拉,他朝身旁吩咐道:”明日去将这院中夜里值守的人撤掉一半。”
立在一旁静候的小厮有些不明所以,”殿下可是嫌人多太吵了?”
楚华樆垂下视线摩挲了一下手指,声音带着些夜晚的低沉:”嗯,人多也不方便。”
……
那晚槿桦最终还是将衣服给洗了,只不过这次她是熬到了楚华樆寝殿里的灯都熄灭了才确认再三后悄悄出了房间。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忙完了,已经不知道熬到了几更天。
翌日她起身的时候便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喉咙痛得厉害,连身上都提不起力气来。
她从前身子一向好得很,这次也不知是怎么了,病情竟有点来势汹汹的意思。槿桦朝着床幔外望了望,这才发现自己昨夜竟连窗户都忘了关。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往常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到楚华樆的书房随侍才对。槿桦慌忙起身,脚刚触到地面上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她再次跌坐回床上。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槿公子?槿公子?”
槿桦只觉得这声音飘渺,她动了动唇嗓子着实疼得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眼前的场景变得有些虚幻,头昏昏沉沉地再次将她拖入了黑暗。
楚华樆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前一日还好好站在他面前的小侍读,此刻正苍白无力地昏睡在榻上。槿桦因为发烧而干涸的嘴唇几乎褪尽了血色,原本就清瘦的身量如今更是显得不堪盈握,一小节白皙的手腕露在了锦被外面无力地垂在床边。
楚华樆眸色微暗,蕴藏眼底里的不悦清晰可见。这人,到底是如何天天糟蹋自己的身子的!
在一旁立着的小厮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背后已经生了许多冷汗出来,他入府这么久从未见殿下如此动怒过。从前仿佛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在楚华樆那双漆黑色的眸子里留下一点痕迹,偏偏这一次他是确确实实生气了的。
从门外进来的小厮被这屋内极近冰点的气氛压迫得一阵瑟缩,他不安地咽了口唾沫,壮了壮胆子向前行礼开口道:”禀殿下,太医开的药已经着人拿去煎了。太医说槿公子是忧思过度,长期少眠伤以致血气不足,再加上夜里受了凉,这才使此次风寒来势汹汹,不过好在发现的及时,服了药退了热身子按时调理着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楚华樆从喉间”嗯”了一声,深邃的眼睛望在槿桦身上,色间没有半点缓和,他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小厮们从心底松了一口气,赶紧鱼贯而出,大门被紧紧关上,屋中一时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楚华樆踱步到槿桦床前,望着那一小节露在外面的纤细手腕,眉心紧蹙着。
忧思过度?少眠伤?
这小东西究竟在怕些什么呢?
楚华樆自知自己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也明白父皇的安排不过是为了象征性地牵制一下手握重权的槿家。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料到,槿家会丢一枚弃子过来。
他本是没当回事的,偌大的皇子府再多养一人也养得起,只要那人安安分分的,他定不会为难他。可这一切却在初见时的那一刻发生了变化。
这人是被槿家逼着来的。楚华樆从看见他的第一眼时就几乎可以笃定。然而对方没有他预想中的那么紧张也没有他预料中的怯懦,那枚”小弃子”正在用一双清清冷冷的眼睛愣愣地打量着他。
深宫里走出来的人最会辨别人心,楚华樆也不例外。槿桦的眼睛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像是曾经被一个人独自丢弃在了黑暗里,又像是沦陷进回忆陌生又熟悉。楚华樆忽然来了兴趣。
所以当对方乖巧地应下那一句”好”时,楚华樆便将她划进了自己的领地里。而他家这个小侍读倒是真没叫他失望,果真是隐藏了不少的秘密……
楚华樆无奈地捏了捏眉心,他还不够护着她吗?
知道她在南苑生活不便,他便命她搬来住在自己这边。知道她怕先生授课提问于她,他便默不作声替她遮掩。就连她在贤雅轩同别人起了争执他都替她处理掉了。昨夜更是为了她行事方便,直接撤掉了院子里一半的人。
可结果呢?这人还是忧思成疾生生把自己给累病了。
楚华樆几乎要被她气笑,真惯不是个让他省心的。
槿桦在昏睡中嘤咛了一声,像是睡得并不踏实。
楚华樆走近将她露在外面的那一节手臂放回被子里这才发现她是在发抖的。他伸手触在她的额头上,果不其然又烫得厉害。
发烧的人浑身都冷,单薄的绣纹锦被显然是已经不够槿桦用来取暖的了,楚华樆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又取出一床厚些的棉被出来盖在她身上,又细致地替她掖好。槿桦的呼吸却越来越急,额头生出些细汗,像是深深陷进了某个可怕的噩梦,连眉头也紧紧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