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华樆似乎从来没有对她有过约束,他会放任她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接触一切她感兴趣的东西。
槿桦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似有所觉地觉得,似乎从这一世初见的那一日起,她便被楚华樆庇护在自己的领地里。
刚刚的失落感似乎在不知不觉之间悄悄地自行消散了。
这样突然起来的想法让槿桦一怔微微有些讶异,槿桦因着自己的胡思乱想避开了楚华樆投射过来的视线。
迟来的理智告诉她,一定是因为殿下人太好了才会不嫌弃她的身份,将她常常带在身边的。若换作是旁人一定不会做同样的事情,没有人会像楚华樆一般,如此庇护她这样一枚没有任何价值的弃子了。
楚华樆漆黑的眸子打量着槿桦眼睛中变化着的情绪,将它们一并尽收眼底。他薄唇轻轻勾了勾,修长的手指轻叩了两下书案,声音带着悦耳地磁性:”愣着做什么呢?还不将牌子拿走,也不怕我改了主意。”
槿桦听着他的声音,蓦地心头一松,她眨了眨眼睛,胆子越发大了起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殿下才不会拿回去。”
楚华樆眼中霎时间闪过了某种情绪,最终只是轻笑着任由她上前行礼谢恩,将令牌从书案上取走再次放回到腰间系着的袋子里。
槿桦做完这一切正打算重新拿起墨锭研墨,楚华樆却抬手拦了她一下,”时候不早了,今日你就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再来随侍。”
所以他叫侍卫那样急地唤她过来就是为了研这么一小会儿墨的吗?
槿桦迟疑了一下微微颔首,到底是没敢问出口,主子的事情不容置喙,她欠了欠身,恭恭敬敬地开口道:”臣告退。”
楚华樆点了点头便收了视线让她下去了。槿桦后退了几步,又望了楚华樆一眼,随后安静地转身离去。
槿桦走后没一会儿,书房的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楚华樆抬眸沉声道:”进来。”
走进屋子里的是一个不常跟在他身边的侍卫,他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拱手道:”殿下,您吩咐的事情属下已经都安排妥当了。殿下预想的没错,宫里果然传来消息,说过皇上有意过一阵子安排一场比试。”
楚华樆捏了捏眉心,再抬眸时眼带着几分运筹帷幄的深邃,他开口道:”继续按照我说的去做。再去看看皇城中其他人的动静。”
侍卫色一凛,”属下遵命。”他后退了几步,转身正打算离去。
楚华樆一只手轻叩在书案上,修长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刚刚槿桦研墨的那块砚台,他忽地开口道:”等等。”
侍卫停住脚步,回身站在那里恭恭敬敬地等候主子的命令。
楚华樆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在旁边架子上搁置已久的锦盒,他缓缓开口道:”你将这个东西拿给槿桦。”
侍卫像是明白这里面究竟是何物,他拱拱手忍不住开口道:”殿下为何对槿公子这般放心,槿家大公子如今正随侍在大皇子身侧,槿家也都是站在那一边的,这难免……”
他想说槿公子很有可能会被家族左右,做出些不该做的事情。再加上槿公子最近一段时间出府的次数有些频繁,在朝中这个节骨眼上,他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楚华樆眸色微深不用说话侍卫也知道自己刚刚所言失了分寸,不敢再多说,他急忙垂下头收了声。
楚华樆薄唇轻抿着,”跟她说,不必过来谢恩了。”
侍卫不敢再有异议,殿下做事一向有他自己的考量他们做手下的只要照做便是。侍卫低着头上前取下了架子上面的锦盒,”属下即刻去办。”
……
槿桦从书房出来后没有急着回房间,她站在庭院之中深吸了一口气,即将下落的夕阳微晃斜照在她的脸颊上,光线刺眼,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恍然。
明明上午的时候还一切如常,如今只过了几个时辰却添了这样多需要她深思熟虑的事情出来。
槿桦心里想着事,避开了光线的照射,朝房间的方向走了几步,最终倚在了连廊里的漆身石柱上。腰间系着的锦袋随着她的动作荡在了上面发出”叮当”碰撞的声响,槿桦下意识地伸出手攥了一下,金属制成的令牌沉甸甸地被握在了她的掌间。
过些日子她应该还是得出府一趟的。槿榆那边应该过不了几天就会有书信送过来,来往王府的信件会被审查,信中不宜多说,到时候必然还得出府见上一面。
身后忽然有人唤了她一声。
”槿公子。”
槿桦闻声回头望去,站在阳光下面的是个她有些面生的侍卫。
这王府这之中侍卫颇多,各司其职,有负责府内安全的,也有外出奉命办事的。这府中轮值的侍卫她大多相熟,眼前这人估摸着应该就是负责外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