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爷:”那些佃户都是老实人,若不是有过不去的难处,断不会少了咱家租子的,你瞧周家那般仔细,哪年收的粮食有咱家的好。”
翟氏:”那可是,咱家这些地里一茬庄稼两岔肥,收的粮食成色再不好,可真没天理了,得了,你忙你去吧,先把铺子开起来再说,对了,我兄弟叫人扫听了,说胡满贵是因有聪明有本事,学了三年就把他师傅都比下去了,他师傅生怕给徒弟抢了饭碗,才想了个阴招儿把他撵了出来,这当师傅的心眼也太坏了些,嫉贤妒能,连自己徒弟都不放过,哪家当铺雇了这样的朝奉,早晚得关张,不过,满贵这儿你也得拢住了,别回头等咱们铺子开起来,给别人撬了去可不是等于为他人作嫁衣裳了吗。”
胡老爷:”我也这么想的,回头我再扫听扫听,别家当铺都给朝奉多少工钱,咱家只高不低也就是了,以满贵的人品,也不是这山望着那山高的,对了,叫小翎儿帮着收租吧,这丫头算盘打得利落,比咱们家的老账房先生都快呢,这丫头着实聪明,学什么上手都比别人快。”
翟氏:”你倒真把她当小子使了,家里的事儿你就甭管了,这么些人呢,明儿你既然去县城,正好送大姑姐一程,那边儿到底还没分家呢,这过大秋,怎么也得回去露一面,省的田家挑理。”
胡老爷点点头:”昨儿就叫小厮送了信儿,叫姐夫去县城里接大姐回去,对了,子盛跟青羽的亲事,既然应了,就寻个日子过定把,过了定也就都踏实了。”
翟氏:”我兄弟的意思是叫咱们挑日子,我这琢磨着怎么也得过了大秋再说,忙乱乱的可没法儿过定。”
胡老爷点点头:”你瞧着办吧,别的我倒是不担心,就是担心你嫂子。”
翟氏叹了口气:”我也是说,不过我这儿想了想,若是子盛考中了,谋个一官半职的,自然要外放,青羽自然要跟出去,离着婆婆远了,想挑也够不着了,也就是刚成亲的那一两年在婆婆跟前儿,忍忍也就过去了,再说,还有她舅舅呢,横竖如今还早,到时候再说吧。”
见时间不早,收拾着安置了不提,转过天一早,果然就有来交租子的了。
胡家厚道,佃户也不好意思拖欠,举凡收了粮食的,不等着胡家上门收,早早就送了过来。
严先生稀罕瞧这些,带着陆敬澜出来看热闹,瞧着瞧着不禁暗暗点头,这胡家还真是难得的厚道人家,这收租子不称量斤两的,可着冀州府估摸也找不出第二家来,越是这么着,越没人浑水摸鱼,交的粮食都是挑了最好的,颗颗饱满。
见陆敬澜盯着那边儿桌子旁边扒拉着算盘的青翎,不禁皱了皱眉,胡家也真是,怎么让这丫头出来算账来了。
陆敬澜却颇意外的盯着青翎的手,原来这双漂亮的小手还能打算盘?
今天来交租的人不多,临近晌午就没人了,青翎站起来,瞧了瞧大哥跟表哥记得账,一总交给了胡管家,闲下来就开始琢磨晌午吃点儿什么新鲜的。
她这儿还没想出来呢,老太爷已经叫人架起大锅放了水,把佃户送来的青玉米剥了外皮丢进锅里,不一会儿就闻见了浓浓的玉米香。
新下来的玉米,开锅就熟,捞出来放到一边儿的桌子上,不等着凉就没了,青翎抢了两个,塞给陆敬澜一个,见陆敬澜盯着手里的玉米直相面,就知道他没吃过,笑道:”好吃呢,而且,对身体好,能治病。”说着啃了起来。
陆敬澜见她吃的香,也吃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不一会儿一个青玉米就只剩下了玉米核,青翎见他仍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我说好吃吧,你们家的厨子厨艺好,精细着做自然好,这么直接煮来吃,却也另有一番味道,我爷爷说,灾年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玉米核都是宝贝呢,庄户人种粮不易,即便日子好过,也不能糟蹋粮食。”
陆敬澜不觉有些脸红,过了一会儿道:”知道了,以后敬澜再不剩饭。”
青翎愣了愣,才知道他误会了,忙道:”敬澜哥哥,我就是随便说的,跟你无关。”
陆敬澜倒笑了起来:”小翎儿说的对,敬澜哥哥自然要听的。”
青翎心里这个悔啊,自己得意忘形了,怎么这样的话都扔了出来,俗话说当着矮人不说短话,自己倒好,偏揭他的短……
陆敬澜见青翎尴尬的脸都红了,便想岔开,指着那边儿装粮食的家伙什儿问:”这桶子瞧着怪,还不曾见过?”
青翎瞥了大哥旁边的福子一眼,抿着嘴笑。
陆敬澜见她的样儿不禁道:”小翎儿笑什么呢?”
小满嘴快的道:”敬澜少爷,这是我们这儿收租子用的家伙什儿,叫福子,二少爷觉着好听,就给自己的小厮起了名儿,老爷也说一听就知道是个丰年,是个好名儿,大少爷听了就给自己的小厮改了名就是二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