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二添完菜便知趣退了出去。
房间内没有了旁人,赵世杰又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问:”方才说的,你可有仔细想过?你也知道老爷子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实话说了兴许还好些,若是戳穿了,他本就失望得很,再心中一气,反倒得不偿失,你可得想清楚。”
段旻轩难得伸了筷煮,”我何时说过随意找个姑娘的?”
嗯?
赵世杰懵住。
八宝楼的一顿饭下来,韩翕是酒足饭饱,卫同瑞却是一脸青色捧了大半个馒头出来。
八宝楼的鸭子,他是决然不会再吃了。
韩翕是撑饱的,他自然是气饱的。
临到要走时便又饿了。
他常年行走军中,习惯了风餐露宿,捧了半个馒头边走边果腹也习以为常。
只是郴州临江,夜间江风大,八宝楼到驿馆还有半个时辰的教程。他若是继续骑马,就等于边吃边灌风。
韩翕那头撑了一肚子油水,更是不好消食的。
于是出了八宝楼,两人便同沈修颐乘一辆马车。孟云卿领了娉婷一道,上了另一辆马车。
”娉婷,去唤安东进来。”
下了商船,在郴州置得马车配有车夫,安东不用驾车,只是与车夫坐在一处。
娉婷照办。
片刻,等安东进来,孟云卿才拿出来先前一直拎着的食盒。
是八宝楼的鸭子。
她先前说爱吃,在堂中又没吃多少,沈修颐就让店家多备了一份带走。
食盒里有筷子,她取了递给娉婷和安东。
她本就是带给娉婷和安东的。
她同沈修颐三人去了八宝楼,而娉婷和安东则是在外面胡乱对付的一口。
”快尝尝。”见他二人不动,她干脆直接拿了筷子夹给娉婷,眼中的笑意温厚暖意。
”姑娘……”娉婷有些哽咽,喃喃道:”姑娘不必时时想着我和安东哥哥的。”
二月里,夫人染病过世,姑娘哭晕一场。
虽说从前也同他们亲近,可醒来后,却比往日更为维护。
”我说了,你们都是我的亲人,胡思乱想什么。”孟云卿又夹了一块给安东,安东则憨厚一笑,倒没有推脱。
娉婷收起氤氲,破涕为笑:”姑娘,这鸭子真好吃。”
孟云卿莞尔:”等日后路过郴州,我们再来。”
娉婷拼命点头。
他二人一面吃鸭子,一面欢声笑语,就连安东的磕磕巴巴,口齿不清也显得热闹温馨。
孟云卿心底泛起一股暖意,挑起帘栊望了望窗外。窗外清风晚照,月华洒在路上也好似拢上层层清晖。
☆☆☆
娉婷和安东一处作伴,半个时辰过得也快。
郴州码头在偏北处,驿馆在郴州城中。
马车缓缓停下,安东去搭手给她作台阶踩下。
她这个时候的个头实在太小,眉眼也没有长开,脸上还挂着婴儿肥,既算不得清秀,也算不得好看。
她只记得约莫再过一年,她的个头就开始窜了起来。
那时候刘氏尖酸刻薄,见她长这么快,时常念叨做件衣裳都要多花几尺布料。诚然,她一年到头,也做不了一件新衣。
但刘氏对她的厌恶随着她年纪渐长而慢慢消失,反是处处将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好待价而沽。
她那时不懂,还以为刘氏对她回心转意,刘氏对她的”好”,她一一收下,对衣着和相貌,不懂收敛。
☆☆☆
那些陈年旧事忽的在脑中攒开,心里只觉堵得慌,就连沈修颐连唤了她几声,她都没听见。
还是娉婷扯了好几下她的衣袖,她才回过来。
她是有心事,但她不说,沈修颐也不戳穿,只是回头指了指一侧的小径道:”娉婷说你夜里睡得不稳,西侧的景苑偏内,会相对安静些,你住景苑可好?”
孟云卿从善如流。
沈修颐朝管事点头,管事便循礼上前:”孟姑娘请随下官来。”
驿馆是官家经营的。
驿馆的管事算是小吏,称得都是下官。
”劳烦了。”孟云卿福了福身。
驿馆里有安置马匹之地,行李都不需搬下马车,他们只在驿馆留宿一宿,娉婷就取了需要之物。
管事在前带路,孟云卿又转身向沈修颐和卫同瑞,韩翕道别。
三人目送她先离开。
韩翕背着双手,幽幽叹道:”孟妹妹这性子可真好。这一路到京里少说也要二十日,每日换个住处不说,还要连日奔波,连句多的话都没有,可不同你们侯府里的那些姑娘们,只怕性子太好了,日后软弱受欺负。”
卫同瑞拢了拢眉头,怪异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