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在一旁没有说话的三夫人,此时才开口:”表姑娘从珙县来,珙县到京中要个半月吧,路上可还顺利?”
三夫人刘氏是三方的继室。
嫁过来多年,一直无所出,三方的几个孩子都是姨娘生养的,也没挂在她名下。刘氏胆小懦弱,不得三老爷宠,又没有生养,便时常被几个姨娘欺压。
好在老夫人照顾,刘氏就一直很敬重老夫人。
沈芜是老夫人的四女儿,她嫁到沈家之前,沈芜就已经外嫁,她并没见过其人。但听说老夫人是最疼这个小女儿的。
孟云卿是沈芜的女儿,自幼不在京中,老夫人应当更疼爱些。
果然,连老夫人也皱眉了,是心疼这个孙女,千里迢迢奔赴京中,应是受了不少罪。
孟云卿一语带过,”一路上多亏有三表哥照顾,很顺利。”
言外之意,并没有遭罪。
前一世,她逃离清平才吃了许多苦,风餐露宿,过着集一顿饱一顿的生活。这一路入京,有沈俢颐照拂,她真心觉得没有遭罪。
但旁人哪里晓得?
她越是轻描淡写,旁人越是在心中感叹,即便有沈俢颐陪同着,她一个小姑娘,从未离开过家,一路颠簸至此,也实属不易了。
老祖宗眼中又有些许泪花。
侯夫人就看了看三夫人,刘氏是个心思单纯的人,她是没有旁的心思,只一句话就又惹得这头伤心。
沈芜过世的消息传过府中,老夫人哭了几日,一病不起,若不是沈俢颐来信说带了孟云卿回来,一家子连哄带期许,哪里能好得这般快。
刘氏这幅脑子,也难怪被三方的几个姨娘欺负了去。
侯夫人有些不悦,便移开了话题:”母亲,云卿来了便好,还可在您身边侍奉,是好事。既然来了,总需有个住处才是。几处苑子我都命人收拾过了,您看是搬到哪里合适些?”
侯夫人这番话果然有效果。
老夫人果然移了注意:”哪几处苑子?”
侯夫人就道:”母亲上回看好的,西院的有翕阁,满庭阁,东院的蘅芜苑,茶洗苑。”
都是侯府里极好的地方,厅中纷纷抬眸。
究竟是偏心了些。
老夫人也似是拿不定主意。
世子夫人便开口:”老祖宗,我寻思妹妹刚到京中,对家中也不熟悉,不如先在老祖宗苑里的西暖阁小住下,一来是多陪陪老祖宗,二来是家中走动也方便,等天气凉下去了,再搬去别的苑子也好。到时候妹妹对府中也熟悉了,选处自己喜欢的,两全其美,也省得老祖宗在这里费心了。”
连孟云卿都觉外祖母会喜欢。
侯夫人更是满意点头。
老祖宗果然开口:”还是冯丫头好!想得周道,奶奶这回要赏!”
世子夫人又道:”老祖宗尽管赏赐好了,妹妹刚到侯府,就当我送给孟妹妹的礼物。”
”瞧瞧!她倒是会做人得很,尽慷他人之慨。”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
厅中便跟着纷纷笑起来。
一时间,厅内欢声笑语,孟云卿已然许久没有见到这般热闹的场景,心中就似春燕拂过湖面,在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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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笑得正欢,又见有人入了偏厅。
正是奶娘抱了沈婉婉前来。
方才出了一身汗,奶娘抱回去换了一身衣裳,眼下又抱了过来。
”太奶奶!”婉婉奶声奶气,听得老夫人心里抹了蜜一般,”小心肝儿,来太奶奶这里。”
奶娘便快步抱了她过去。
沈婉婉眉开眼笑,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孟云卿也不移目。老夫人便在厅中逗了逗重孙女,旁人就在周遭应和,一时间其乐融融。
不多时,便有另一个丫鬟入了厅中。
是伺候定安侯和侯夫人的丫鬟,韵来。
”见过老夫人,各位夫人,小姐。侯爷同在西院同几位老爷和公子一处饮茶,让奴婢过来问一声,晌午了,老夫人这边想何时开饭?”
韵来如此一说,众人才想起过了晌午。
孟云卿晚到了些时候,其实在厅中寒暄的时间也不久,但确实已然过了晌午。
晌午过后,定安侯还有其他要事安排,才会让丫鬟过来催促。
朝廷的事情,自然耽误不得,老夫人分得清轻重。于是伸了伸手拄了拄拐杖,站起身来,侯夫人就会意上前搀扶着。
”叫侯爷他们来有福堂,别误了正紧事,我们这一屋子的人下午再好生聚聚。”老夫人吩咐一声。
韵来照做。
西院在其他三院中同东院离得最近。
眼下二房和三方的子弟又都在定安侯那边,走得也更快些。
偏厅里都是女眷,还有老祖宗在,应当走得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