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的李阿财端着米酒,先敬了钱老头,之后挨个敬了钱家男人。重点感谢了舅舅钱满河和三外公钱三贵,说到动情处还流了泪。
众人吃了饭就各自回了家。钱满朵让李阿草把家收拾了,自己则把专门为唐氏留的一碗土豆红烧肉装进一个篮子,去了大榕村。
唐氏的小院子不大,只有三间正房,一间厨房和一间茅房。新崭崭的,清一色青砖瓦房,院子里还有一棵柳树。
钱满江请了大榕村的一个王婆子每天来给她做两个时辰的家务,洗衣裳,打扫卫生,再煮一顿晌饭。晌饭煮得多,晚上热热能再吃一顿。
此时,唐氏正坐在院里的柳树下,跟两人妇人在说笑。
钱满朵十分不喜这两个妇人,她们是大榕村少找的长舌妇,其中一个还是不俭点的谭寡妇。
那两人见钱满朵的脸沉着,明显不欢迎她们,便都起身走了。
唐氏不高兴地说,”老娘好不容易才有两个说得到一起的人,你咋一来就作脸作色,把人都得罪光了。”
她怂怂鼻子,好像有一股红绕肉味。又看见钱满朵从篮子里端出一碗红烧肉,笑道,”娘没白疼你,还知道给娘送碗肉来。”说完,就用手抓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吃完肉,还把手上的油嘬了嘬。
钱满朵便笑着把李栓子当官的事说了。
唐氏听了并没有多高兴,吧唧了一下嘴说道,”哟,女婿还活着啊。”
唐氏的这个态度很钱满朵意外,她气道,”娘,你说的啥话啊。难不成,你还希望你女婿死了,你闺女当寡妇不成?”
唐氏笑道,”有一句话,叫啥啥失马,焉知非福。朵娘这么俊俏水灵,哪里看得出奔三十的人?若栓子死了,兴许你还能找到更好的。刚刚我们还在说,归园来的那位潘先生,又俊俏又有钱。那通身的气派,那身上穿的衣裳,一看就是腰缠万贯的主。哪怕是给他当个妾或是外室,这辈子的福也享不完。若是栓子死了,就让你三叔帮着牵牵线……”
钱满朵红着脸大呵道,”娘,这话也亏你说得出口。我当家的还好好活着呢,你咋能想这些事。”
唐氏撇嘴道,”这又不是啥坏事,咋说不出口?刚谭大妹子还说了,那潘先生是三房的贵客,三房肯定也想把他巴结好。哪个男人不喜俏?这十里八村,有几个人能赶上我朵娘长的俏……”
钱满朵气得不得了,但嘴笨,又说不什么道理来。只得跺跺脚,转身气冲冲地走了。都回到自家门口,想想,又倒回去,去了父亲家。
四天后把花强送走,家里又给钱满江带了信和几双鞋子,还带了三十斤肉干。钱亦绣兄妹也给梁锦昭写了信,带了十斤肉干。老和尚也差了个和尚送来两封信,让花强转交给梁锦昭。
因为这些书信带来的亢奋,暂时缓解了钱家人对动物之家的担忧。
特别是程月,无事就把钱满江的信拿出来读,还让儿女跟她分享。
这次小爹爹的信又太引经据典了。整篇堆积了大量爱情诗的诗句,写了许多诸如”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等等等等,还有什么吾思、吾念、吾悦之类的话。
听得钱亦锦和钱亦绣都倒背如流,脸红心跳,还得违心地夸夸小爹爹的文笔好。后来一见小娘亲要拿信,兄妹两都会找个借口躲掉。实在躲不掉,只得勉为其难地继续听。
这天下晌,潘驸马上完了孙子的课业,祖孙俩又来了望江楼。劼哥儿跑过去跟绣姐姐一起,带着弟弟妹妹玩起来。而潘驸马依然坐在那几株未开花的梅树前,静静地看着他们。
此时的程月正在凝思,她似乎想到什么事情,眼光变得更加柔和了。突然,她又抿嘴笑起来。
她看见劼哥儿来了,招呼道,”劼哥儿过来,你等着,婶子去拿信给你读。”然后起身进了屋。
小劼哥儿非常听话地站在之前程月坐的地方等。
劼哥儿是个好孩子,非常听话地站在那里等程月进屋拿信。
钱亦绣看小娘亲这样,有些红了脸,赶紧把弟弟妹妹带到离那个位置远些的秋千旁,绕着秋千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看小娘亲又找到新的听书人,她乐得躲清静。至于那种信适合不适合小盆友听,就不是她能管的事了。
钱亦绣看着站在那里的劼哥儿,漂亮的小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潘外公真聪明,带来这样一个可爱的和平小天使,讨所有人的喜欢。
钱亦绣之前一直有些纳闷,都说世家里的孩子清高,目下无尘,等级观念极其严重。看看潘外公,他是世家里的佼佼者,当初可是自恋又自大,拽得像只高傲的花孔雀。后来由于小娘亲的事件受了刺激,他才变得平和了一些。
劼哥儿不仅是世家子,还有另一重身份,他还是皇亲,是当今太后的嫡亲重外孙子。都说皇亲国戚家的孩子骁纵,不可一世。看看当初的叶国舅,是多么骁横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