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陆之远刚刚上任安阳太守,这遇上的头一桩案子就是她的妻舅奸杀了民女。
那人家不忿,直接将罗永德五花大绑到了衙门,县令一问因由,待知道了此人是陆之远的妻舅,也不敢耽搁,便报了上来。
朝廷有明法,奸杀民女者,斩立决!
杀人对普通人家来讲是天大的事,可对管家,尤其是富贵人家,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
只要钱财疏通得当,瞒天过海也算不得什么,更狠一些,甚至可以颠倒黑白,将罪名尽数推卸到被害人身上。
所以当时的罗永德尽管杀了人,但心里并未太害怕,毕竟主管此事的就是他的妹夫。
可不曾想,陆之远却并未徇私,一切按照律法处置了。
按律,当斩!
判决下来,京中的罗家也坐不住了,罗永德是罗家嫡长子,又是罗氏唯一的兄长,两兄妹自小关系便好,得知亲哥哥要被处死,罗氏跪在地上哭求陆之远网开一面。
甚至连京中罗氏一族也出面了,重重施压,都是让他讲此事压下去。
一面是自己的妻子娘家,一面是死了女儿的被害者一家。
陆之远顶着压力,维持了原判,将罗永德的案子直接上报了京城。
罗永德被处决了,被害者得以安息,可罗氏也因此和陆之远离了心。
京中罗家逼罗氏与陆之远和离,罗氏不愿,罗母便当众摔杯,与罗氏断绝了关系。
而就因为此事,让原本身体就不好的罗氏气急攻心,一下便病倒了。
陆之远因为此事,对罗氏多有愧疚,便对她愈发的好。可他对罗氏越好,罗氏心中承受的就越多,病情也越来越重。
一晃三年过去了,吃了不知道多少的药,看了不知道多少大夫,可这身体还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青花和青竹是打小跟着的丫鬟,这其中的关系她们都明白,也知道罗氏这病,说到底心病占了一大半,所以见事情实在耽搁不下去了,青花才开口说了让罗氏回京的话。
一来回京之后能找到比安阳好的大夫调理身子,二来若是能与罗母和解,对罗氏的病情也有很大帮助。
罗氏思来想去的,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她这模样回去了,母亲看到就算原谅了她,少不得也要为她伤心的。
”夫人,既然奴婢已经开了口,索性就把想说的话一起说了,您要打要罚奴婢都认了。”青花说着朝着罗氏重重的磕了个头。
”青花!”青竹又呵斥了一句。
”青竹,你不用瞪我。这些事我不信你不知道,咱们都亲眼见过的,二爷看着白姨娘的色,如今白姨娘刚刚进门尚且如此,若是时间再久一些呢,你能保证二爷还记得夫人?”
青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找不到理由,也低着头不说话了,这些事都是摆在眼前的,只不过以前她们怕罗氏烦心,所以从来也不说。
”夫人,您还犹豫什么,咱们赶紧回京吧,把病医治好了。二爷是个念旧情的人,只要您身子好了,这白姨娘怎么都比不过您的。”青花跪着往前移动了几步远,跪伏在罗氏面前,”奴婢求您了,您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要和二爷天人永隔了。”
天人永隔四个字,让罗氏瞳孔忍不住重重一缩。
颤抖着唇半晌都没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她沙哑着嗓音说道,”好,我听你们的,咱们回京。”
白素素回到房间梳洗后便睡下了,陆之远带了话给她,说是晚上宿在书房了。
第二天一早,她在用早膳的时候,听到春兰说,罗氏要启程回京城去一段时间。
她正喝粥的手停了下来,她记得很清楚,从前这个时候,罗氏身体已经渐渐不大好了,整日在府里待着,一直到半年后病逝,这期间从来没有离开过。
如今突然听说她要走,白素素是很震惊的,果然,她死而复生,相应的很多事情也改变了。
莫名的生出些捉摸不透的感觉,好像这辈子很多事都在改。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些改变到底是好是坏。
饭后白素素去了正院给罗氏请安。
罗氏没见到,青竹出来见的她,只说了句罗氏身体不适,便让她回去了。
白素素看青竹这态度,只觉得和昨日又大不一样。
她想不通,便索性不想了,不管怎么样,罗氏和她都没有关系,她只需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罗氏的速度很快,消息传出来的第二天便启程离开了,一切行装从简,除了必备的车马之外,婢女只带了青花和青竹两个。
陆之远也惊讶于她突然的决定,但想着罗氏身体越来越差,加之她已经很多年未回娘家,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此去京城路程遥远,陆之远不放心,特意安排了一队官差一路护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