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叛军相遇的汜水关报来败讯,董卓手下的大将华雄被斩。更多小说 ltxs520.com董卓起兵二十万,直抵洛阳城外五十里处的虎牢关。
是夜,研究了战况后,董卓命令吕布带兵三万下关前扎寨。挥退了其余将领,他才侧头对着一直站在他身后沉默的我道:“毁,你趁夜去杀了三个逆贼。”
“是。”我垂眼应答,就是不想看站在董爷另一边的吕布。
帐子掀起,一名卫兵端酒坛上来。
李儒上前,倾了四盅酒。
“虽说你未满20,不该饮酒,可这次任务事关重大,我祝你马到功成。”董爷举起酒盅,语气很是凶狠,“让他们看看胆敢反逆我的下场。”
拿起一盅酒,瞧着青铜雕刻出的羊头,心里依旧是恼火的。被拒绝后,脑子里翻滚的都是不甘、难堪、气愤还有满肚子的怒火,很奇异的就是没有难过,大概是因为愤怒冲上了头,完全没有自艾自弃的空间。
等这一战结束后,我一定要揪着那个竟敢拒绝我的混蛋的衣襟,也用力的摇一摇,把理智摇进他脑袋里,让他明白,我喜欢一个人是身体力行的,不是口头说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打发掉的,他敢拒绝,我就敢再追上去,哪怕碰得头破血流,也缠着他不得不接受!
明明他也是担心着我啊!干吗要口是心非的把我推开,混蛋!
“毁,你的志气很高涨,不错。”董爷的赞美传来。
扯了扯嘴角,“如果我能,我会捏碎这个酒盅聊表我的志气。”森森的哼了一声,举杯一口饮尽。
他们三个才想跟着饮酒,帐外就传来阵前急报。
“搞什么!”董卓恼火的丢下酒盅,抬脚就走了出去,吕布也放下了酒盅跟出去。
李儒执着酒盅对我举了举,“祝——”
我抬手打断他,“等等。”在他不解的目光下,我抬起手捂住嘴,比他还不可置信的张口吐出满掌的鲜血。
“酒里有毒!”李儒失声叫道,冲过来扶住我,扬声吼道:“有刺客!”
抱住绞痛的小腹,我瞪着自指缝坠落的血,不敢相信,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中毒?为什么不多给我几天的时间?至少让我先杀掉几个谋反的主事者,好减轻他的重担啊……缓缓跪下身,呕吐的血已染红了一片地毯,“为什么……”
“毁?!”奔回帐的董卓大怒了,“送酒的卫兵在哪里?”
在李儒的扶持下,我努力的抬起头。
看见董爷身后的他,那双深邃的漆黑鹰眸里闪过担心、愧疚和……满意。
大夫说毒剧烈,不过我比较万幸,只有少量的毒酒浸入五脏而已,大部分都被呕血时带了出来,所以静养一个月,就会恢复。
董爷暴怒,连杀了十几个士兵,都无法追查出酒到底是什么时候和被谁下毒的。由于时间紧迫,吕布率兵出关扎寨去了。
送我回洛阳的是高顺。
躺在软榻上,看着蔚蓝天空中的片片白云,我有时会有错觉,以为自己已经被毒死了。不想听任何战况报告,也不想见任何人,就连哭泣担忧的斓都被我拒绝在跨院之外,只是一个人躲在府里的最深处,安静的过着很多年都没有的平静日子。
我知道是他下的毒,也知道他的出发点是什么。
明明知道是为了什么,可心还是好痛。痛他的狠心,痛他的无情,痛到最后,竟然变成了心痛他,他连命都不想要了,只为了保住我,这个白痴,居然做到了这种地步,还拒绝我。
他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为什么就不干脆真的像传言中的有勇无谋,让我弄个明白咧?偏偏深沉若海,压无法探个究竟。可恨的是,他也不给我机会去探。
到底在他眼里,我算什么啊!
可以拿来任意毒杀的笨蛋咩?
胡思乱想,胡思乱想,整日整夜的胡思乱想,想的全部都是他,都是那个叫吕布,字奉先的恶鬼般的男人。
想着他入睡,再想着他醒来,已是不自觉养成的新习惯,所以在掀开眼,迷糊中看到黑暗中那道魁梧的身影时,我以为是在做梦。“嗯,吕布,你是混蛋。”忍不住骂一句先,再张开手乞求,“抱抱我好不好?好想你。”
低低的叹息在漆黑的室内飘扬开去,黑影移近,两条结实的臂膀将我连被拥入一道温暖宽厚得不可思议的膛中。
困倦的将脑袋搁在那宽宽的肩膀上,鼻间的清新气息让残留的睡意逐渐消散。可强大的安全感让我不愿意醒过来,合上眼,揽着他的脖子,很久才沙哑道:“你受伤了么?”
“对不起。”他低沉的答非所问……
“我只是不想让你负担那么重。”闭着眼,我呢喃,“我想帮你,一个人撑着那片天很累。”
“我知道。”在我腰后的双臂收紧。
“我只是想让你轻松一点,我只是想让你有机会多笑一笑,我只是想看你过得很好,我只是想……”眼水自紧合的双眼里流出,我知道我不该哭,可无法停止心里的委屈,“我只是、只是喜欢你……”
他紧紧搂住我,侧脸挨住我湿湿的面孔。
“你害我好伤心,你总是让我哭……”低低哽咽着,我揽紧他的颈项,“为什么你就这么讨厌呢……”
“我有一个妻子在老家。”他低低的说道。
泪水淌得更为汹涌,手却抱得他更紧,“你爱她?”
“媒妁之约,她很怕我。”
心里好受了一点点,“哪个人不怕你。”就连董爷都得退让三分。
他轻哼了一声,“你就不怕。”
忍不住抽泣着笑了,漆黑中就算掀开眼也看不清他的面孔,可他来了,让我满足了。“喜欢我吧,我会对你好好的。”小声的诱惑他,我弯出个笑来,大概是黑夜让我胆子大起来了,反正他也看不见我的脸会红得有多凄惨。
他沉静了一下,“我无法为你撑起一片天。”
“我不在乎。”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很自大的吹捧自己,“我也很厉害啊,可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你上战场,我就去暗杀敌人首脑,这样我们一起撑起天空,多好。”
他失笑了,低沉浑厚的笑声轰隆隆的自他膛的起伏里涌出,动听极了。
“你笑了,是不是就代表着快乐了?”磨蹭一下他带有胡茬的脸,“真希望我可以永远让你这么快乐。”
他似乎在叹息。
“陪我一辈子吧,我也会陪你一辈子的。”快乐的闭眼想象着我们都白了头发的样子,“别拒绝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唯一叫我心动的人哪。
他不语,只是安静的抱着我。
“今晚不要走,好不好,留下来陪我。”困困的再打个呵欠,在他怀里很舒服,舒服到困意全部重新席卷而来,叫我连自己说什么都听得不是很清楚了,只是模模糊糊的咕哝着:“我喜欢你,吕布。”
一觉醒来,恍若隔世。
掀开的眼帘外是张英俊得让我心痛的脸,看着看着,很想笑也很想哭。“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长得好俊美,可惜稍微凶了点。”抬手抚着那两道浓密的飞扬剑眉,我轻轻的笑,不太敢相信自己运气竟然好到可以与他这般的接近。
他静静的没有说话,漆黑的眼眸很专注的凝视着我,严厉的五官放松了不少,看起来很温柔。
食指顺着那直挺的鼻梁往下画,鼻尖微坠,看起来就很凶悍,这人的长相还真是分分毫毫都透露着凶煞,纯粹就是一副吓坏胆小人士的面貌。
他安静的任我动作着。
轻轻的,指尖滑到了他薄薄的唇瓣上,居然是柔软的,而且还暖暖的。噗嗤笑了,我还以为他全身上下都是坚硬得像块石头呢,竟然还有柔软之处,好希奇。
他略挑浓眉,表示疑问。
“你是个人呢。”不是任何人心中所想的那个恶鬼,也不是任何人以为的那个无法摧毁的奇迹,他也是个人,有血有有感情,受了伤也会痛的人。嘻嘻一笑,将他唇上的指尖折回来,抵住在自己的唇上,觉得脸儿热了,可还是很大胆道:“这算不算间接的亲亲了?”他还从不曾亲过我呢。
黝黑的眼神黯然中发亮,浓浓的在眼底翻滚着什么。
在他格外侵略的目光下感觉到怯懦和羞涩,咬了咬下唇,我没有回避的望入他眼中,“为什么你没有要我?”他搂着我睡了一夜,连外袍都没褪,只是解了发冠而已。
他看着我,若看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你睡着了。”
这是什么答案?为什么以着这种眼神说出这样让人完全不明白的解释?“不懂。”老实的皱眉盯住他。
他的唇角很浅的弯起来,“你睡着的时候像个孩子,我不想打扰你。”
……很不自觉的往右边瞟了一眼,虽然他的语调很温和,解释也很温馨,让我听了也很感动,可怎么听怎么让我有股想翻白眼的感觉,“男人不都是下半身动物咩?”很纳闷的小声嘀咕,是我的见解错误,还是他和其他的男人硬是不一样?
他肯定是听见了,因为他眼里闪烁着笑意。
不过管他呢,有无肌肤之亲,都让我好快乐,因为我现在人在他的怀里。得寸进尺的靠过去,不管脸皮烫烫的,贴住他浑厚的膛,开心的闭上眼睛,“嗯,真好。”脸颊下是他的口,鼻端是他的气息,身体感受的是他强大的温暖,他离我这么的近,近到让我幸福得想抛弃一切。
他没做声,只是揽在我后腰的大手移到我的头上,慢慢的抚着我的发。
几乎要再度沉沉睡去的时候,才忽然想起不对劲的地方,猛的后仰头,瞪住他,“喂,现在是大白天的,你怎么还可以窝在这里?”他不用带兵打仗,也不用跟在董爷身后当保镖么?而且看外头的亮度,该是近午时分,怎么会没人在门外唤我。
他的大掌兜着我的后脑,看着我的眸子逐渐恢复成冷然,“我败了。”
立即拧眉,“你受伤了还跑来我这里?”
他眼里闪过温暖,“我没受伤,只是败给了那三个人。”
“三个?”我挑高眉毛,低恼了,“三个打你一个?也太不公平了!董爷难道就没派其他可以协助你的人么?”我知道他很强,可董卓也别以为他强到可以一人对付全天下吧?“是哪三个?等我好起来,就有他们好瞧的!”
他眼神柔和的瞧着我,“等你好起来,我告诉你。”
直觉的不信,当下决定以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去问李儒。“后来呢?”
他沉默了一下才道:“李儒建言迁都长安,并且查封洛阳城内袁绍门下及宗党的家产,挖掘先皇陵寝谋取巨万,连同所有洛阳百姓一并迁往长安后,再火焚掉所有民宅邸。”
“……这是在演放火抢劫的戏码么?”我咧嘴干笑。
“他已劫持了天子并后妃,先行长安去了。”
心剧烈的跳了起来,我看着他,先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轻轻道:“领命毁城的人是你?”
他无言点头。
闭上双眼,熊熊烈火烧上脑门,睁开怒瞪他,“董爷明摆着是要遗臭万年的,你陪着他做什么?生前被人指着骂,死后还有可能被人掘坟鞭尸,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气死我了,这男人到底在搞什么啊!
他平静的瞅着我的恼怒,淡淡道:“你需要静养。”
“又如何?这天下有谁会在乎我的存在?可你不同,你那么的出色夺目,有多少人在注视你,又有多少有野心的人想招你为己用。为着那个混蛋董爷败坏了名声,你要别人都怎么想你?!”啊,好恼火,他已经背上了见利忘义、有勇无谋和惟利是图的黑锅,他还想再戴上多少顶乱七八糟的臭帽子?
暖暖的大手忽然包住了我的半边脸,他的眼神温柔得像蒙了一层雾,“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来陪你。”
低低啊了一声,我说不出话了。
虽然我喜欢他,想得到他,可因为董卓过于重视我与斓的事实,让我就算再想投怀入抱,也不敢过于明显的接近,只怕会连累了他,遭来董卓的杀意。所以一直以来,我找他都是躲躲藏藏,尽可能的瞒着董爷的耳目,就怕被董爷发现我对他有意思。
如今董卓和李儒他们先去了长安,洛阳除了了执行任务的一般官员外,只剩下了他和我,自然不必再隐藏得像见不得光,可以光明正大的相处在一起。
突然明白过来,我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凑上前去,认真的问道:“你留下,就意味着你不会再拒绝我,是不是?”如果他不打算接受我,就不会说出陪我的话。
他一点儿也不介意我的鲁,只是看着几乎鼻子顶住鼻子的我,“我在这里了。”
刹那间喜悦无比,想尖叫,宣告全世界我的快乐!可盯着他,我又觉得难过起来,“劫掠和火烧洛阳是个千古罪名啊。”全天的人的辱骂,全天下人的指责,他一个人默默的背起来,会有多沉重和痛苦?
他浅笑了,珍爱的目光细细的凝着我,沉静的说道:“你值得。”
那一瞬间,心醉了。
一个男人,能为了我做出如此违背天理的事,我还能有何所求?
用力抱住他的颈项,我埋入他的颈弯,快乐的哽咽,“我一辈子都不会放手了,无论你娶了多少妻妾,无论你是病了还是老了,无论你是强壮还是虚弱,无论你是巨富还是贫瘠,我都不会放手了!”
他按住我的后颈,搂在我的腰后,低喃在我耳畔,“我也不会放手了,有了你,就算是与全天下为敌,我也不在乎。”
又哭又笑,“为什么我那么的幸福呢。”竟然让我喜欢上的人也喜欢上了我,好幸运,好幸福!倏忽睁眼,“对了,我要告诉斓,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冲动的就要起身。
他握住我的腰,制止我的动作,“高顺护送她与董卓往长安去了。”
至极的欢乐仿佛迎头浇下一盆凉水,咬住下唇,眯上眼,“……我本想和你私奔的,这下是不行了。”说出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我盘腿坐起身,开始思考。
他也坐起来,将被褥包住我的双肩,这才靠着床头看我。
“斓在董爷手里,我就不能明目张胆的跟你在一起。”这是最直接的结论,好呕,为什么接下来还得过着偷**狗的日子?
“我会想办法。”他双手环沉声道。
抬眼看他显露凶狠思索的表情,“你是董爷的义子,他会给你与我机会么?”完全不抱希望的问,原来我的运气还是不够好到能和他真正相处么?
锐利的鹰眸闪出嘲弄,“你是女人,睿之。”
他为什么喜欢称呼我的字?先不考虑这个,“不懂。”好象上回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女人一旦出嫁便会从夫,董卓不会不明白这一点。”他微微眯眼,“我想,除了董家的人,他不会让你与任何男人接近。”
诧异的挑眉,“这么绝?”董爷除了一个弟弟外,儿子都没成年吧,他打算让我独身寡人一辈子?若是没遇见吕布,我不会很介意,可现在好不容易让他接受了我,怎么可以还能打光棍?
他勾起个没有意义的笑容,“因为你值得。”
咧了咧嘴,“我能不能放弃这个值得,就只要你的那个值得?”翻个白眼,我仰头看着美的床帷,“嗯,虽然我不想成为多疑的人,可还是很想问问。”不敢看他,我瞧着头顶那雅致的绣花咕哝着。
“如果我不是我,如果我没有万贯家财,如果我没有现在的聪慧,如果我没有湛的武艺,你会觉得我值得么?你会因为那些身外之物的完全不存在,而彻底的忽视掉我,无视我的存在,拒绝我的死缠烂打么?”
他沉默了一下,低沉反问:“如果我不是我呢?”
心情一松,鼻子,不好意思的四周瞟了老半天才敢瞅向他,“我不太敢相信我的好运,你之前一直把我推得远远的。”偷偷咬一下舌头,会痛啊,为什么还是有做梦的感觉?
他的表情很平静,“因为代价太大了。”
“……”他的话中的深意比我所能考虑到的“代价”要沉重上很多倍。
他不给任何解释,只是专注的盯着我。
我弯出个大大笑容,“多灾多难的前途呢,辛苦你多担当啦。”
心口微微的疼痛又甜蜜,敛下眼,忽然笑不出来,我还是太任自私了,只想着喜欢他,也被他所喜欢,却从不曾想过会给他带来的困扰和麻烦。允了我的愿望的他,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的私心,会毁了这个全天下最强悍的男人么?
他伸出手,托住我的脸颊,“值得的。”轻轻的嗓音像叹息一般安抚着我不安的心。
偎依着他糙的掌心,我抬起带着颤抖的双手捂住他的手背,感受着那温暖,合起眸子微笑起来,“像做梦一样呢,多幸运。”
无论是不是做梦,既然他做出了抉择,那么我也会坚定的这么走下去,无论发生任何事,都绝不会背弃,我会一辈子站在他身边陪伴,直到我死去。
他的手慢慢下滑,握住我的脖子,拇指在我的喉咙反复轻柔摩挲,引来一阵无法克制的轻颤。不自觉的仰高下巴,掀眼看到他燃烧着小小火焰的双眸,热涌上脸。
他的凝视认真而专注,缓慢的,他直起坐靠在床头的上半身,向我挨近。
他、他要亲我么?咽一口口水,心乓乓乱跳,无措的垂下双手,只能瞪着他的靠近,俊脸愈加放大。嗯,我是不是该迎合来聊表我对他的心意?胡思乱想着,却越来越胆小,随着他的接近俯低,很没勇气的往后缩。
他觉察了,握在我后颈的四指轻微用力将我往前推。
紧张、慌乱、呼吸哽住,我用力眨巴着眼,就在几乎鼻子与鼻子相触时,我脱口而出:“那个,对不起,我说谎了。”啊!我在说些什么啊?“我说可以下得厨房是骗你的,我本不会做饭……”
他靠得很近的黑瞳里闪出笑意,“无妨。”低道,他侧首封住我的唇。
倒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揪住自己的衣摆,过近距离看着他的脸让我眩晕,慢慢合上眼,代替视觉的其他感官格外的敏锐起来,他灼热的鼻息,颈上长指的轻揉,他全身辐的强大温暖,最为冲击的就是唇瓣上的感触。
那么的坚定,那么的柔软,那么的湿热,那么的……甜蜜。
口盈满了对他的喜爱,满满的就要爆炸了,那么那么多的喜爱啊,喜爱得心都痛了,却是那样的幸福。沉沦在他的气息中,一切纷扰和现实都不再重要,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我已经得到了全世界。
心满意足。
“今天你想做什么?”没有在床上厮磨太久,他亲吻完我后,只拥抱了我一小会儿,便松开臂膀,径自起身,整理睡了一夜皱得要命的衣衫。
哀怨的盯住他高健的背影,为什么这男人就没有半点浪漫细胞咧?我还指望能多亲亲我,说些甜言蜜语呢。“嗯,不知道。”在他到来之前,我就只呆在自己的跨院里迷茫,啥事也不做的躺在躺椅里,养肥自己。
他转过身,垂眸看着我,低低道:“我没有别的选择。”
见到他眼里的歉意,才明白他在说什么。抓抓一头乱发,呵呵笑了,“没事没事,我现在很安好啊,只是一时不知道不能乱跑的日子该怎么过就是了。”不愿看到他伤神的样子,快乐的双手一拍,“这样吧,我们上山去,看看这洛阳最后的繁华之景。”一把火这么烧下去,很是怀疑这辈子都别再有机会瞧见洛阳再度辉煌了。
凶煞的俊脸上显示出不赞同的神色,可终究他还是点头答应。
府里的人迁移了大半,只留下少数服侍起居的丫鬟。在见到我屋子里出现的他时,侍侯我的丫鬟们通通被吓坏,直到他很自觉的离开,才哆嗦着走入屋内。
有趣的笑着让她们将我打理妥当,直到用过早膳后,他才再次进入屋内,“我们走吧。”
靠坐在软榻数个舒服垫子中的我笑着先瞄了每个头低得不能再低的丫鬟一眼,再张开双手。
他诧异的挑眉。
我很心安理得的露出撒娇的笑容:“抱。”
他黑黑的眼睛似乎往天上飘去一眼,没说什么的上前,单膝跪下,将我整个抱起来,轻松的起身,向外走去。
笑眯眯的将头枕在他厚实的肩膀上,呼吸着他的气息,很男,也带着些烟火味道,“你用了早膳么?”他不会是跑到厨房去吃的饭吧,闻起来怎么好象曾经离灶台很近的样子?
他低沉的嗯了一声,大步走出跨院。
这才瞧见正院里停驻的小型轻巧马车,“我们不骑马么?”真可惜,还没和他共骑过。
“你的身子受得了?”他皱着眉头低头看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呵呵,很期待骑骑他那匹闻名的赤菟宝马,真不晓得是如何的腾云驾雾感觉。
“等你好了再说。”他抬起双臂,将我小心的放置入马车内,抬手解下撩起的车帘。
忙按住他的手,仰头看他,“你不陪我么?”他不会狠心到让我一个人跑去看风景吧?
他的瞳孔瑟缩了一下,“我骑马跟着。”盯着我的眼神很是奇特。
弯出个大大的笑,“好。”收回手,让他将车帘仔细的整理好,遮挡住车门的任何缝隙。
马车缓慢的开始移动,坐靠在层层软垫里,我有点小心眼的将车窗的帘子撩开一点点,确定了他真的跟随在旁边,才真的安心下来,合上双眼,笑着侧身蜷缩成一团。
本打算再眯眼补眠,可一待马车行驶出府邸,震耳的哭嚎声就立即摧毁了清晨的宁静。
诧异的撑起身,抬手掀开窗帘,骑着高头大马的他堵住了所有的视线,本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很大的询问,企图盖过那些哀号。
他低头看我一眼,颜面冷俊严酷,“把帘子放下。”
惊讶的瞧着他的冷酷凶颜,没说什么的放下了窗帘,明白了我提议外出时,他的犹豫。洛阳的浩劫,应该早就开始了吧,只是我一直缩在自己的跨院深处,拒绝任何外界的消息,所以才不知道。
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行得很慢,凄厉的哀叫与哭喊从不曾中断,凶恶的呵斥与鞭打声叫人毛骨悚然,空气中飘满了浓烟的味道,一切就像战争爆发时的噩梦,直到马车逐渐驶上了山路,才慢慢的淡去。
当马车终于停下,车帘被撩起,掀出个让我喜欢得心都疼的了男人时,我正好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
“你的脸色很苍白。”阳光自他背后洒入车内,他担心的了我的脸,背光的面孔棱角分明,英俊无比。
懒洋洋的笑,“我晕车。”脑子里的眩晕依旧,可还是伸出了双手揽住了他的颈项,让他抱我出去。
正是半山腰,迎面就是广大的洛阳城,蔚蓝的天空,灿烂的阳光,滚滚的燃烧黑烟,从辉煌的皇到密集的居民巷落,劫掠的官兵,蚁线般往远方移动的百姓,清清楚楚的无一遗漏。
在他怀中的我面无表情的看了很久,仰起脑袋看到他也是面无表情的俯视着那些被驱赶着的人群、打家劫舍的士兵及焚烧的房屋。
觉察到我在瞧他,他垂眸看向我,飞扬剑眉不动,“怎么?”
“这样一路走到长安,会死掉不少人。”我很中肯的论述。
他点头,低沉的嗓音冷冷的没有感情,“的确会死掉不少人。”
“我看董爷的丧尽天良会很快导致长安也被烧掉。”真是麻烦,难道最后又会搬回老家——天水,去住?忍不住弯出个笑,“我很冷血的,只要与我亲近的人无关,我很难有半点慈悲心肠。”这样的我,他是讨厌还是接受?
他微扬浓眉,“比较奇特。”
……这是什么评价?想瞪他,但笑的欲望比较强烈,所以笑了,靠住他的肩膀,“平常的百姓只求温饱,一般的富贵人家要求有权有势,皇亲贵族则希望将天下的人永远踩在脚下。我有温饱可以维持,有权势可以叫嚣,对于将他人踩在脚下则没有什么兴趣,梦想很小,只是想和我喜欢的人厮守终身,快乐一辈子。”
眺望过去那连绵的悲苦百姓,没什么同情心道:“我只在乎你和斓,只要董爷不倒,我就不介意去领董爷的俸禄,哪怕全天下都说那是民脂民膏。呵呵,历代皇朝全部建立在抽百姓的税之上,怎么就没人说那些圣贤君主挥霍的也是民脂民膏?”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董爷真能大权永远再握,或者无比万幸的真成了皇帝,自然不会再有人敢说董爷是混蛋,也自然不会再有人说吕布是认贼做父,所以我帮董爷,为了他。
“只要我们能永远在一起,任何事我都会去做。”我说得很轻,可说得很坚定,说给他听,也说给我自己听。
他无言,抱着我的臂膀收紧。
安心的暖意让我想睡,昏沉的大脑开始停摆,知道我被放入一张舒服的躺椅中,没有多想是哪里来的,依旧放纵自己陷入昏睡,只因为他在身边。
醒来的原因是有人靠近。掀开眼,懒懒的瞧着躺椅所放置的暖阳处,马车在不远的地方,而他则在马车的另一端,与十数个士兵似乎在交谈。
那些士兵恐怕是护送马车安全出城的保证吧,我还奇怪那些被压榨的民众怎么没闹暴乱的撞翻马车,把我踩扁扁的宣泄民愤。
弯出个笑,将视线投向另一侧,看到两位老人正从树林里走出来,冲着我微笑。
“左爷爷,于爷爷。”我有些惊讶的笑了,闭了闭眼,撑坐起,朝他们抱拳行礼。
“小丫头长大了。”左爷爷则身穿布衣,一副普通乡村老爷爷的装扮,只有在细小的眼睛里透露出睿智的光芒。
胖胖的于爷爷是位儒袍老者,像年画中的寿星,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白眉毛长长的,仙风道骨。瞧着我没起身,他眯上眼,皱起了白眉,“怎么会让自己中了毒?”探手过来,不由分说的把住我的脉门。
一柄泛着寒光的方天画戟直接比住于爷爷的脖子。
“啊!”怎么没声没息的就冒了出来,吓人啊。我连忙侧身拉住站在我身后他的手,“别,他们是我爷爷。”
他垂下眼,剑眉皱得紧紧的,锐利的鹰眸瞅了那两位老人一眼,才收起画戟。
没等我介绍,两位老人同时拧起眉头分别盯住我和他,“丫头,你选来选去,为自己选中的夫婿是他?”于爷爷的口吻满是不苟同。
而左爷爷说得更直接,“你若不想让丫头毁掉你,就离开丫头。”
……这些是什么鬼话?我嘴角有点抽搐,“这位是于吉,这位是左慈,是我以前到处乱跑时认的爷爷,基本和半仙差不多了,都是很厉害的人物。”先介绍了他们,再扭回头去瞪眼,“不要吓跑他,我好不容易才让他喜欢上我的!”
“如果弥衡在这里,你会被骂得很惨。”左慈不客气说道。
“……我知道,幸好。”拍拍口,我先假笑一下,再瞪圆眼睛,“请解释一下,什么叫我会毁掉他?”
肩膀上放住一只温暖大掌,他低沉的声音很冷然,“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
两位老人眼都眯起来了,“好狂妄,真不愧是人中吕布,马中赤菟。”
“哎?你们认识啊?”我眨巴着眼,先满足一下好奇心。
于吉点头,“有幸见过一面。”语气一点也不愉快,显然是被惹毛了,“丫头,跟着他,你会很辛苦,辛苦到你会失去一切。”
左慈接着以更不爽快的语调对着他道:“和丫头在一起,她会毁了你的想望,毁掉你的前程,甚至毁灭你的生命。”
闭一闭眼,咬了咬牙,用力展现一个狰狞的笑容,“于爷爷、左爷爷,请问,你们是来扯我后腿的吗?”拜托,说得我都手痒得很想揍人了。
两位老人低下头看我,皆带出个笑容,“你认为呢,丫头?”
瞧着他们笑意中的认真,心凉了。我和他是不被祝福的,就连两位云游的半仙都在上天的安排下冒出来建言,我还能领悟到什么?
垂下头,盯着自己握紧的拳头,轻声开口:“我不放弃。”人的短暂一生中,能有几个会如此幸运的得到自己喜爱的人同时喜爱上自己,“我绝不放弃。”和他在一起,是我唯一所求,抬起头,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慌乱,“就算我会失去一切,哪怕他会放弃我,我也绝不放弃他。”
老人交换眼神,惋惜的摇头,“毁,你们的天命已经注定,强行制造出交集是违背天意的。”
天意?有那么严重么?我又不是天女,他也不是文曲星下凡,怎么会违背天意?
左慈抬眼看向我身后的他,“你呢?注定的天命无法更改,错一步,全盘皆输,你甘愿被她毁掉,还是及时回头?”
我咬住下唇,屏息等待。
头顶传来他浑厚的低语:“她值得。”
两位老人面露悲凄,连连叹息。
我却笑了,“无论未来如何,两位爷爷请一定要保重自己,来世,我会向两位爷爷道谢的。”他们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半仙,除非自己愿意出现,否则要再见面,难了。
他们沉默后,皆笑得释然,“那就此别过了,丫头,吕奉先。”抱拳过后,两位老人飘然离去,远远的,传来左慈的声音:“若想长相私守,脱离上天的范畴,早早归隐去吧。”
捂住脸,因为无法再笑出来,我无声的叹息。双掌突然被拉开,吓了一跳的我瞠眼瞧着蹲在身前的他,“啊?”
他双手撑在躺椅的扶手上,像是对我张开了庞大的羽翼,他盯着我,无比的认真与专注,“想望、前程和生命,我用它们交换你,心甘情愿。”
眼眶湿润了,绽出个大大的笑容,“我去学习怎么做饭吧。”抬手,试探着抚他坚毅的面颊,指尖颤抖,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会说出如此的誓言?
他微微弯起了薄唇,回答:“好。”
于是我去学习如何下厨,在差点烧掉厨房后,厨娘勉强评价为菜刀使得还不错,便一把将我推出厨房,勒令此生再也不准踏入半步……
洛阳城日夜哭喊连天,四处皆是抢劫放火的景象,燃烧的滚滚黑烟昼夜渲染着天空,熊熊大火甚至将深夜印成白昼,百姓苦不堪言。
不过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窝在自己的跨院深处,争取着分分秒秒与他相处,哪怕是每个人手中一本书,安静的各自阅读而不交谈,也觉得满足。只要抬起眼时,能看到他,就好快乐,即使背景音乐是遥远的凄惨哭嚎。
夜里,死缠烂打的要他陪我挤在一张床上,一床被窝里,很霸道的抱住他的手臂不肯放开,如果他敢拒绝我就假哭,让他无奈又不得不妥协与我共眠。
比较奇怪的是,他一直就没碰过我,最多的最多就是抱住我,浅浅的印下一个吻而已,害我好恼火,真想指着他的鼻子质问我的魅力是不是还不足以引诱他?啊!不晓得去灌一坛老酒后,脱光了衣服扑上去,他会不会比较容易就范?
嘻嘻傻笑,明白自己是胆小心大,就算真的灌了酒,也会倒头就睡,肯定没有多余的行动力去扮演豪放女。但真的很不明白嘛!
“怎么还不睡?”他低沉的声音在深深的夜里也不算太惊吓了,谁叫空气里整天都飘着鬼哭狼嚎,我回头将食指比在嘴巴上,“嘘。”继续将脑袋小心凑在拱门边上往里瞟。
他走过来,站到我身后,也倾过头看,只一眼,就突然一把将我从后整个抱起,转身就走。
“啊?”小声的低叫起来,“喂,你干吗啊?”不敢太大声的轻叫,努力扭头去看他紧绷着的脸,“我还没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咧!”这人怎么这么霸道,自己不看就算了,还来干扰我。
他一直将我抱回我的跨院,才将我放下,“胡闹。”很冷酷的瞪我。
嘀嘀咕咕,“哪有……”不甘心的低头踢踢屋子中央圆桌的桌脚,“只是两个人贴在一起动动动而已,比起以前在青楼看到的,要含蓄多了……”方才不小心看到无人居住的院子里有人偷情,才好奇的多看了两眼,就被拎了回来,真是扼腕。
“你上青楼?”他的脸皮开始变得凶神恶煞。
“嘎?没有啊!”连忙很用力眨眼,笑得纯洁又天真,“人家黄花大闺女的,怎么会去那种传言中的地方去开眼界,想都知道不可能嘛!”
他很无力的瞥了我一眼,大概意思是:如果我没去,才真叫不可能。
鼻子干笑两声,“当我什么都没说也没做,我们休息吧。”跳上前,拉住他的手臂,仰头耍赖的一笑,“别气啦,气多了会很快变老的。”
他垂眸看着我,扬了扬剑眉,没说什么的伸出手帮我解腰带。
有点脸红,前几日虚弱的时候,不是侍女帮我更衣,就是他帮我脱掉外袍一起拥眠。“我来。”轻轻的推开他的手,咬了咬下唇,去解他的腰带,手很不听使唤的在颤抖,再一次证明了我没有做豪放女的潜能。
很悲惨的盯着自己抖动个不停的指尖,开始思考如果我真打算剥光自己诱惑他的话,这样的手指该怎么工作才能在他夺门而逃之前将自己脱光光?
一双古铜色的大掌覆盖上我轻颤的手上,心一窒,紧张的慢慢抬眼看向他。
烛光下,他的五官一半隐藏在影中,可依旧是那么的英俊,鹰眸闪着柔和的光芒,“我来就好了。”
脸红得一塌糊涂,挫败无比。看着他利落的脱掉玄黑的外袍,一身素色单衣,再帮我解掉外袍,“为什么你都不会紧张呢?”脱口而出,实在是不明白,只有我紧张得要命。
他不解的挑眉。
竖起依旧轻微哆嗦的食指给他看。
他眼里泛起浓浓的笑意,忽然用大掌包住我的后脑,将我按到他浑厚的口上。
莫名其妙的眨巴了好几下眼,直到听见耳朵所贴住他的膛中传来不规律的略快心跳时,才恍然后甜甜的眯眼笑了。
原来,不仅仅是我一个人会担心会胡思乱想,他也是一样的,当我们单独相处的时候,他也会不自在,也会反复猜测我的心思,也会和我同样的紧张不安。
试探的伸展双手,环住他结实的腰身,感觉着他快速的心率,轻轻笑道:“哪天我们去找个破庙拜天地吧。”
他将下巴搁在我头顶上,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微微的笑,“好。”
笑眯眯的抱紧他,心里在窃笑,只要拜了天地,他估计就会认命被我恶狼扑羊了,到时无论我花上多久的时间脱衣服与克服胆怯,他肯定会不得不留在屋内,让我啃得一干二净……嘻嘻!
良久,他低下头瞧我,“你流口水了,睿之,饿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