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爱并不是占有和荒唐的借口
钟笔如约来到北京鼎鼎有名的黄埔会中餐厅,热闹、繁华、现代的金融街,突兀地矗立着一座四合院建筑,古色古香,雕梁画栋,美轮美奂,走进去犹如置身清戏的拍摄现场。更多小说 ltxs520.com她素来不喜这等伪造的“古意盎然”,真名士自风流,不必来这种地方。但是左思喜欢,他喜欢中国风的东西。他已经不年轻了,因此越发喜欢奢华,喜欢排场,喜欢生活,喜欢美女,喜欢享受。
她到的时候,左思已经来了,贵宾包厢,一大堆人围着伺候。坐在那里可以看见大厅上方游来游去的各色金鱼以及来回浮动的海草,这里竟像是一座水底餐厅,五光十色。他一挥手,服务员立即放下托盘,对钟笔行了个礼,静悄悄地走了,并且顺势带上了房门。
她冷着脸坐下,十分不客气,“你到底想怎样?”
他不答,“这个芥末沙律虾仁还不错,你尝尝。”她翻着白眼无动于衷。左思像是没看见,“还有杏仁蛋挞,甜而不腻,酥脆爽口,你一定喜欢。”她很不耐烦,“我要喝酒。”酒可以镇定她的神经。左思看了她一眼,“好。他们有一款**尾酒叫黄埔会之梦。”服务员很快送上来,打躬作揖,态度恭敬之极。
钟笔十分烦躁,完全不清他在想什么,只想速战速决,皱眉看着他,“你去见钟箦做什么?”
左思叹气,“钟笔,你就不能陪我好好吃一顿饭吗?”
她这才惊觉自己的耐心在他面前奇差无比,这不是好现象。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小不忍则乱大谋。于是拿起勺子,她刚要喝汤,左思已经将碗接了过来,替她盛了半碗,“别喝太多汤,吃不了饭,晚上会饿。”钟笔想要发作,但是强忍下来。她讨厌他事事逼着自己,讨厌他自以为是,讨厌他这种强势霸道的态度。
终于他吃完了,钟笔觉得有一个世纪之久。左思喝了口杏仁茶,慢悠悠地说:“钟箦的画我看了,很有灵气,或许我们可以考虑给他办个画展。”
钟笔一愣,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个。不,钟家任何一个人都不需要依附他才能生存下去。她想了想,说:“钟箦还小,这些事情以后再说。”语气很平静,不想触怒他。事关钟箦,她没有照以往的子,来个钉头碰铁头,硬碰硬。
心平气和方能解决问题。
左思从座位上拿起一个雕刻美的木盒递给她,“托朋友找到的,也许对你有用。”
钟笔打开一看,线装本的古籍,上面写着《墨子閒詁》四个繁体字,清代著名学者孙诒让做的注本,纸张泛黄,年代极其久远。她翻开,看见内页上的出版年月,便知是绝版,有价无市。她心中涌起一股烦闷之情,冷冷地说:“我又不做学问,有什么用?”
左思也不生气,“哦,那你留着随便翻看。”
钟笔心想:还给他更没用,无异于美玉蒙尘、明珠暗投,不如自己收着,等哪天有空送给中文系的常教授,说不定自己可以不用考试,直接当他的研究生。她收了左思这样一份重礼,却没有半分感恩戴德之心,劈头就问:“你要怎样才肯离婚?”
左思双手随意交叉放在腿上,“为什么要离婚?我觉得我们很好。”
钟笔冷笑,“很好?是啊,天下的夫妻没有比我们更好的了——如果先生在外面有二十三个情人的话,哦,不,我说错了,是二十四个——不不不,或许不止二十四个。”这个人到底要折磨她折磨到什么时候?
“你并不在意,不是吗?”左思高深莫测地看着她。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吗?一开始是因为她的冷漠疏离故意试探她,哪知用错了方法,结果恶循环,□□之门一旦堕落,便欲罢不能,万劫不复。既然如此,一个和二十三个又有什么分别?但是,爱并不是占有又或者荒唐的借口。本就不是两厢情愿的婚姻,一旦有了裂痕,就连左学这条唯一的系带也断成两截。
钟笔立即接上,“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离婚?”她也曾想过退而求其次就这么和他过下去,虽然不是刻骨铭心的那个人,平心而论,他对她不算坏——物质方面。但是最终,残酷的事实逼得她忍无可忍。
左思推开椅子站起来,显然不喜这个话题,“不离婚,难道也需要理由?”
钟笔追在后面,神情有一丝哀伤,“这样的婚姻,你觉得有意思吗?”不如早散早好,放彼此一马。她不想余下的人生在麻木中度过。
左思拉开门的手顿了顿,回头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钟笔,你母亲的在天之灵难道希望看到你离婚?”
钟笔顿时发狂,眼眶泛红,冲上去打他,“不要提我的母亲,你还有脸提她!”拳打脚踢,乱抓乱掐,形同野兽。
左思双手稳稳按住她,“钟笔,离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钟笔此时此刻被他刺激得心神有些疯狂,“我一定要离婚!”她恨他,她恨他!他永远不知道她的内心有多么的绝望。
左思脸上被她长长的指甲划出一道红痕,很是生气,一把将她推在地上,厉声喝道:“钟笔,你需要冷静。”
钟笔力气尽失,坐在地上呜咽出声,掩面而泣。长发散下来遮住了脸,可是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滴一滴溅在地毯上。她着肚子,又想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心神俱裂。他的父亲一味在外面风流快活,甚至不知道他曾经存在过。
左思见她这样,心蓦地一软,双手环抱住她,“纱纱,我们有左学,就这样相濡以沫、白头偕老,难道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追求那些虚无缥缈、遥不可及的东西?比如自由,比如爱情——
只要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幸福随处可见。
可是钟笔不想要这样自欺欺人的幸福。她绝望地摇头,“不——”她不要永远在他的威下丧失自我,暗无天日。她要带着左学离开,重新开始。她还年轻,人生还很漫长,不能就此麻木不仁、自暴自弃。她要洗心革面,脱胎换骨,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使得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是张说面对成千上万的观众说的那句“不是风动,不是幡动,那是我的心在动”。他在她耳旁轻声问:“钟笔,这么些年过去了,你可曾听见?”她心动神摇,幡然醒悟。钟笔,你要勇敢地站起来,冲破压在头顶的这股恶势力,永不屈服,永不妥协。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一般,斗志昂扬。是张说给了她重生的希望和勇气。
左思为什么喜欢她?喜欢的也许就是她这股泼辣、新鲜、蓬勃的生命力,为他日渐枯槁的残余之年带来无穷无尽的惊喜和刺激。他在她身上感受到久违的人气,他爱她桀骜不驯的灵魂,还有年轻、充满诱惑的身体。
可他从没有问过钟笔想不想要他的爱。感情并不是单方面的付出便能获得幸福。一个人的心动,在外界的刺激下,往往变得扭曲而畸形。
他不顾钟笔的反对,硬是把她从地上拽起,单手搂住她的腰,“我送你回去。”语气不容反驳。
钟笔拼命挣扎,可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他的控制。她衣衫不整,头发蓬乱,长长的指甲连翻起,血模糊,痛彻心扉,“我死也不要你送——”可是没有用,她被左思身后两个体形剽悍的保镖毫不留情地丢进车里。
车子不紧不慢往前开动。左思拥着她,随意问:“左学呢?最近听不听话?”她不回答,冷着脸,眼睛看着窗外。既然反抗没有用,她不再挣扎,只得任由他亲近。形势永远比人强。跟左思逞强,没有人讨得了好。
左思并不介意她的冷淡,捏住她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咦,胖了些哦。”看来她在北京过得如鱼得水,很是自在嘛。
钟笔总是与他针锋相对,不习惯和他有肢体上的接触,更何况这样的姿势令她觉得自己像个廉价的□□,于是一把将他的手推开,冷冰冰地说:“关你什么事!”左思不知为何,居然笑起来,瞟了她一眼,“我喜欢。”她太瘦了,丰满一点儿好。
钟笔气得浑身颤抖,使劲掰他放在她腰上的手,“放开——”她整个人处在即将失控的边缘。
不等她发飙,左思放开了她。玻璃窗无声下滑,他转头去看北京流光灿烂、火树银花的夜景。钟笔舒了口气,坐得离他远远的,背对他,不理不睬。
当车子停在楼下时,有几个路过的年轻人吹了声口哨。钟笔记得这是雷克萨斯LS 600hL尊贵加长版,左思似乎很喜欢这个牌子,香港的住宅好几辆都是雷克萨斯。她咚的一声合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掉。
听到身后亦步亦趋的脚步声,她不由得回头,“你干什么?”十分恼怒,他到底想做什么?还不放过她!
左思按下电梯按钮,“你就住这里?几楼?”钟笔努力深呼吸,不想让自己表现得蛮不讲理、无理取闹,看着他一脸坦然走进来,手已经搭在数字按钮上,只好冷着脸回答:“19层。”
钟笔开门,钥匙还在圆孔里,左学圆滚滚的头已经从里面冒了出来,“你干什么去了?怎么不来接我放学——”她不是承诺天天接送他上下学吗?待看见后面的左思,立即住了嘴,半天才讷讷地说,“左思,你好。”好大的一个“惊喜”,差点吓坏他了。
左思点头,也不脱鞋子就进来,到处打量,“你们就住这里?有点儿小,不过还好,挺干净的。”他不知道张说的钟点工刚刚上来打扫过。这么块巴掌大的地方,还及不上香港左家的客厅,但是他没有表现出看不起的意思。他并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也曾穷过,经历过所有人都经历过的贫困窘迫。
左学表现出从未有过的紧张,看了眼左思,又看了眼钟笔,二话不说跑进自己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还落下了里面的锁。钟笔一愣,这小子发了什么疯?刚要上前抓他回来,左思在沙发上坐下,“有没有什么喝的?”
来者是客——这是母亲教给她的。不管是什么人,没有不招待的道理,这是礼数。她倒了杯白开水,掷在他跟前,“只有这个。”态度恶劣。
左思一味容忍她,并没有说什么,仰头喝了一大半,站起来刚要说话,左学的房门从里面打开,张说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
左学拉住正在给他装游戏软件的张说,急得不得了,完了完了,捉奸捉个正着,“左思来了,左思来了,你躲在我房里千万不要出去。”他年纪虽小,却也知道大事不妙。
张说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左思为什么会来,又有何目的,但是心里却在说“来得好,正好可以把话当面说清”。他站起来扣好衬衫纽扣,扭开门锁。左学一把拽住他,“你做什么?”他低头,挑眉笑了笑,“出去打个招呼。”
左学看着他开门出去,心里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酷!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狭路相逢勇者胜。
他对张说不由得佩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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