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灵没想到自己只在栖霞寺过了几天清静日子,元劭就亲自来看她了。龙腾小说网 ltxs520.com虽然心里有些诧异,毓灵还是按规矩行了礼。
元劭弯腰扶起毓灵,只见她穿着一身宽大的缁衣,满头青丝用素色发带系在脑后,不着珠翠,不施粉黛,清颜如水,人还是很消瘦,不过精神似乎比之前好了几分,不再是一脸郁郁寡欢了。
元劭打量毓灵的同时,毓灵也在看他,几日不见,元劭却似乎苍老了好几岁,原本乌黑的鬓角竟然有了几根白丝。毓灵虽然怨恨他狠心将自己独自一人送到寺中静修,但后来听了姬凤卿的解释,相信他是心有苦衷,气早就消了大半,此刻见他亲自来探望自己,又弄得这么憔悴,心里不免心疼起来。
“三哥,你怎么有空来看我了?”毓灵挽着元劭的胳膊,仰着头笑道。
“毓儿,我想你了,好想你。”元劭突然用力将她搂住,紧紧纳入怀中,深嗅着她发髻上淡淡的清香,这么多日来的思念之苦如潮水般涌出来,来不及进屋就捧着她的脸痛吻起来。一旁伺候的清风清雨两个小沙弥躲避不及,顿时羞得胀红了脸,赶紧低下头去,心中默念佛号,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毓灵惊讶于他失控的情绪,慌忙将他拉进房间,关上门后认真的问道:“三哥,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元劭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毓儿,老实说,你心里是不是怨我?怨我没有好好保护你,反而让你一个人来这偏僻的山寺受苦?”
“嗯,一开始是有点怨恨的,但是后来想开了,就不怨了。我相信三哥这么做是有苦衷的,再说这里也不错,风景优美,与世无争,就算是一辈子在这里住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你是知道的,我早就厌倦了尔虞我诈的争斗,这样平静的日子其实很难得。”
元劭动情的握住她的小手,哽声道:“三哥对不起你,就算你怨我恨我也是应该的,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原来身为帝王有那么多的顾虑,连宠爱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随心所欲,真正是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啊!早知如此,我当年根本就不该争这个王位,我真后悔,如果当时放弃了太子之位,而娶了你,跟你做一对举案齐眉的恩爱夫妻,此刻我们俩必定能活得更开心吧?”
“三哥……”毓灵一阵心酸,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元劭口中说出这样悔不当初的话,心里却只是伤感,如今才后悔未免太晚了,他已经娶了别的女人为妻,更坐了九五至尊的皇位,而她腹中怀了别人的孩子,他们俩,就算彼此心中还有旧情,却难回到当初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单纯了。
毓灵缓缓抬头,晶莹的泪水顺着柔美的脸颊悄然滑落,却温婉的笑着道:“三哥,我很高兴你会这样说,但这不能改变什么。你既然已经选择了皇位,就没有回头之路了。何况,就算你不做这个皇帝,敌人入侵国家覆亡之时,你我也未必能够幸免,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我既然也是大魏的子民,又生在皇室,我们的命运本身就跟国运紧紧相连,又怎能独善其身呢?”
“毓儿,你竟能这样体谅三哥,你实在是太善良了!遇到你,是我一辈子的幸运!”元劭激动不已,只能以行动来表达心中的激动,紧紧搂着她,噙着热泪一遍一遍热烈的吻她。
毓灵被他亲的头昏脑涨,像脱水的鱼儿一般快要缺氧了,却无力抗拒,只能被亲得软作一团,突然听到门外一声重重的咳嗽声。
忘情拥吻的俩人心中一惊,回首望去却见殷洛秋似笑非笑的倚门而立,说道:“陛下,郡主,抱歉打扰了你们的雅兴,但是不是先把正事办了再叙旧?”
毓灵吃了一惊,没想到殷洛秋竟然跟元劭一起来了,还这么堂而皇之的闯进她的闺房。再看元劭,对殷洛秋的贸然闯入毫无惊讶之色,眼中却含着几分隐晦的酸涩。
毓灵心想糟糕,该不是殷洛秋这厮把他们的那段孽情告诉元劭了吧?
元劭低咳一声,松开抱住毓灵的双臂,正色道:“毓儿,关于你腹中的孩子,殷太师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话?”毓灵想起上次殷洛秋匆匆离去时甩下的狠话,心里不由得警钟大作。
殷洛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头对元劭说:“陛下,能否让我跟郡主单独谈谈?”
不等毓灵拒绝,元劭就点了点头,道:“毓儿,之前我劝你拿掉孩子,你死活不愿意。殷太师要说的事情非同小可,这回你一定要乖乖听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记住,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元劭说完,温柔的摸了摸毓灵的头,便匆匆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殷洛秋和毓灵单独相处。
毓灵忍不住责问道:“殷洛秋,你跟三哥说什么了?难道你把我们的事都告诉他了?”
殷洛秋冷笑道:“告诉他又怎样?莫非你还想瞒他一辈子?况且,他又不是你的夫君,我跟你的事,他有什么资格介意?”
“你!”毓灵听了不禁气结,“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不管你玩什么花样,只是休想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
殷洛秋气极反笑,仰头长笑数声,震得窗棂都在颤动,“灵儿,我知道你为了从前的事心存芥蒂,我承认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对你的心意却不比任何人差!”
殷洛秋走近了毓灵,将她禁锢在自己两条结实的臂膀之间,用尽量柔和的口吻劝道:“宝贝,你听我说,上一次因为军情紧急,没来得及细说,你这一胎真的是有问题。你还记得我潜入皇宫找你的那一夜吗?临走的时候我发现你卧房里燃放的天竺沉香有些不妥。”
毓灵闻言一怔,道:“那天竺沉香有何不妥?”
“我将那香灰带回去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里面有一味药草,叫做子母草。子母草原产自迦南,中原极为罕见,它确实具有催眠的作用,但也有一定的毒性,对于普通人来说影响有限,但对孕妇却有致命伤害。它会令胎儿加倍汲取母体养分,从而异常迅速的成长,而母体却因此变得越来越衰弱,待得十月怀胎产子之时,胎儿往往个头过大,而母体太过虚弱,造成难产。不仅如此,它的毒性还会令胎儿的发育异常,就算母亲九死一生的生下孩子,也多半是个痴呆儿!”
毓灵第一次听到如此骇人听闻的邪门毒草,迟疑的问道:“竟有这等事?那子母草难道就没有解药吗?”
“除了拿掉孩子之外,别无解救之法。我先前不知你怀孕了,所以只是将那沉香带走,并没有告诉你原委,但如今你怀了孕,你在怀孕期间使用过这熏香,所以这胎儿已经受了感染,是一定不能要的,幸亏发现的早,否则将来你生产之时很可能就会一尸两命,后果不堪设想!”
毓灵大吃一惊,心中惊疑不定:“可是,自从我怀孕以来,太医帮我看过这么多次脉象,为何都没有发现胎儿有什么问题呢?”
殷洛秋嗤笑一声:“我早跟你说了那是一帮庸医,你偏不信。不过给你下毒之人心思缜密,竟能寻到这么歹毒又罕见的毒草,若非是碰到我,普通大夫确实是识不出的。”
毓灵秀眉紧蹙,回想了一下,这天竺沉香是表姐元蕙芝给她的,当时听说自己经常失眠睡不好,元蕙芝就把自己用过的沉香送给了她。元蕙芝跟她既是表姐妹,关系一向很好,又没有任何利害冲突,她为何要害自己呢?如果说是为了害她的孩子,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元蕙芝又怎么知道自己怀孕了呢?
殷洛秋径自从怀中掏出一个碧色小瓷瓶,递到她的面前,沉声道:“把这个喝下去。”
“这是什么药?”毓灵狐疑的问道。
“帮你解决这个祸胎的药,喝下去不出一刻钟孩子就会流出来,快喝吧!”殷洛秋拧开瓶盖,朝她口中送过去。
毓灵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眼睛紧紧盯着殷洛秋,迟疑道:“是不是再请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复诊一遍呢?”毕竟她因为怀孕吃了那么多苦,如今孩子都那么大了,万一误诊,岂不是白白毁了孩子的性命?
殷洛秋本就不是个好脾气之人,刚才一番劝说已经是前所未有的耐心,没想到她还是不信自己,当下恼怒道:“说到对毒药的研究,我殷洛秋若敢认第二,天下就没人敢认第一,你竟然宁可信那些庸医,也不信我么?”
“哼,旁人都是庸医,就你一个人有能耐么?我就不信,天底下只有你一人识得这毒草!反正我离生产之日尚早,何必急在今日就拿掉孩子,找人确诊一下再动手也不迟呀!”
殷洛秋冷笑连连,“说来说去,你还是信不过我!快点给我过来,我的耐性有限,你是知道厉害的。”
毓灵见他步步紧逼,越发怀疑他是在骗自己,恨声道:“老实说,你对我做过的事情,让我实在难以信任你!我并非信不过你的医术,而是根本信不过你的为人!”
“你好,很好!你这是逼爷动手,爷今天非让你喝下去不可!”殷洛秋气极,猛地一把拽过她,强行捏住她的下颌,就要往她口中灌药。
毓灵慌了神,一边摇着脑袋拼命挣扎,一边高声呼救:“救命呀,快来人哪!救命!”
元劭本在屋外候着,听到里面毓灵的呼救声,慌忙踹开门闯进去,喝道:“殷太师,你做什么?快住手!”
毓灵趁机挣脱了殷洛秋的钳制,捂着脸哭着跑出门去。元劭顾不得责怪殷洛秋,也跟着追了出去,殷洛秋俊脸铁青,胸口剧烈起伏,顿了一下也施展轻功跟了出去。
毓灵发疯似得朝山顶跑去,胸口闷得发慌,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元劭明明知道殷洛秋的目的,竟然还跟他串通一气,编出这样一套谎话合伙来骗她,她是招谁惹谁了,不过是想保护自己的孩子,怎么一个个都不肯放过她?真的非要把她逼上绝路么?
毓灵一口气跑到了断崖边,元劭和殷洛秋紧随而至,只见她立在悬崖边沿,猎猎山风将宽大的缁衣吹得鼓起来,她单薄的身体在风中摇摇欲坠,似乎转眼就要被风儿刮跑,元劭心里一阵恐慌,像哄小孩一样柔声道:“毓儿,你别冲动,那里很危险,你快回来,到三哥这里来好不好?”
毓灵恨恨的用袖管擦了一下脸上纵横的泪水,竟然咯咯笑起来,殷洛秋心念一动,正要运轻功上前拉她回来,毓灵却双眼一瞪,喝道:“别过来,你们再逼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边说边朝外移了一小步,离悬崖只有咫尺之遥了!
元劭吓得心肝乱蹦,颤声道:“毓儿,你别激动!快回来,三哥答应你,不会逼你了,乖,快回来吧……”
殷洛秋心中虽然气恼万分,但也一样的焦急如焚,见毓灵一副鱼死网破,不惜以命相搏的架势,不得不闷哼一声,将手中的小瓷瓶往前一掷,只见碧色的瓶子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直直的朝断崖下坠去。
“毓儿,你要怎样便怎样,我们都依你了,保证不再逼你,你快点回来吧。”元劭几乎含泪哀求了,心中暗暗后悔,不该任由殷洛秋胡来的。毓灵的性子最是吃软不吃硬,如今只有先把她哄回来,再从长计议不迟了。
毓灵见殷洛秋扔了瓶子,心中略微松了口气,回头望了一下身后深不见底的悬崖,心头一阵乱跳,也后怕起来,元劭快步上前拉住她,将她拽到安全之处,牢牢搂在怀里不敢松手。
殷洛秋见他们俩旁若无人的深情相拥,一个泪水涟涟一个无语凝咽,心中一股恶气横冲直撞,却又无处发泄,他一抬手腕,猛地凌空击出一掌,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悬崖旁的一颗巨石竟然硬生生被击得粉碎,碎石飞溅如雨,噼里啪啦砸在石壁上。
毓灵吓得头一缩,元劭忙把她护在怀里。毓灵暗暗心惊:多日不见,这厮的功夫竟然愈发惊人了!
殷洛秋冷冷瞥了她一眼,怫然甩袖而去。
「繁体」
毓灵没想到自己只在栖霞寺过了几天清静日子,元劭就亲自来看她了。虽然心里有些诧异,毓灵还是按规矩行了礼。
元劭弯腰扶起毓灵,只见她穿着一身宽大的缁衣,满头青丝用素色发带系在脑後,不着珠翠,不施粉黛,清颜如水,人还是很消瘦,不过精神似乎比之前好了几分,不再是一脸郁郁寡欢了。
元劭打量毓灵的同时,毓灵也在看他,几日不见,元劭却似乎苍老了好几岁,原本乌黑的鬓角竟然有了几根白丝。毓灵虽然怨恨他狠心将自己独自一人送到寺中静修,但後来听了姬凤卿的解释,相信他是心有苦衷,气早就消了大半,此刻见他亲自来探望自己,又弄得这麽憔悴,心里不免心疼起来。
“三哥,你怎麽有空来看我了?”毓灵挽着元劭的胳膊,仰着头笑道。
“毓儿,我想你了,好想你。”元劭突然用力将她搂住,紧紧纳入怀中,深嗅着她发髻上淡淡的清香,这麽多日来的思念之苦如潮水般涌出来,来不及进屋就捧着她的脸痛吻起来。一旁伺候的清风清雨两个小沙弥躲避不及,顿时羞得胀红了脸,赶紧低下头去,心中默念佛号,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毓灵惊讶於他失控的情绪,慌忙将他拉进房间,关上门後认真的问道:“三哥,你到底怎麽了?发生了甚麽事吗?”
元劭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毓儿,老实说,你心里是不是怨我?怨我没有好好保护你,反而让你一个人来这偏僻的山寺受苦?”
“嗯,一开始是有点怨恨的,但是後来想开了,就不怨了。我相信三哥这麽做是有苦衷的,再说这里也不错,风景优美,与世无争,就算是一辈子在这里住下去,也没甚麽不好的,你是知道的,我早就厌倦了尔虞我诈的争斗,这样平静的日子其实很难得。”
元劭动情的握住她的小手,哽声道:“三哥对不起你,就算你怨我恨我也是应该的,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原来身为帝王有那麽多的顾虑,连宠爱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能随心所欲,真正是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啊!早知如此,我当年根本就不该争这个王位,我真後悔,如果当时放弃了太子之位,而娶了你,跟你做一对举案齐眉的恩爱夫妻,此刻我们俩必定能活得更开心吧?”
“三哥……”毓灵一阵心酸,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元劭口中说出这样悔不当初的话,心里却只是伤感,如今才後悔未免太晚了,他已经娶了别的女人为妻,更坐了九五至尊的皇位,而她腹中怀了别人的孩子,他们俩,就算彼此心中还有旧情,却难回到当初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单纯了。
毓灵缓缓抬头,晶莹的泪水顺着柔美的脸颊悄然滑落,却温婉的笑着道:“三哥,我很高兴你会这样说,但这不能改变甚麽。你既然已经选择了皇位,就没有回头之路了。何况,就算你不做这个皇帝,敌人入侵国家覆亡之时,你我也未必能够幸免,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我既然也是大魏的子民,又生在皇室,我们的命运本身就跟国运紧紧相连,又怎能独善其身呢?”
“毓儿,你竟能这样体谅三哥,你实在是太善良了!遇到你,是我一辈子的幸运!”元劭激动不已,只能以行动来表达心中的激动,紧紧搂着她,噙着热泪一遍一遍热烈的吻她。
毓灵被他亲的头昏脑涨,像脱水的鱼儿一般快要缺氧了,却无力抗拒,只能被亲得软作一团,突然听到门外一声重重的咳嗽声。
忘情拥吻的俩人心中一惊,回首望去却见殷洛秋似笑非笑的倚门而立,说道:“陛下,郡主,抱歉打扰了你们的雅兴,但是不是先把正事办了再叙旧?”
毓灵吃了一惊,没想到殷洛秋竟然跟元劭一起来了,还这麽堂而皇之的闯进她的闺房。再看元劭,对殷洛秋的贸然闯入毫无惊讶之色,眼中却含着几分隐晦的酸涩。
毓灵心想糟糕,该不是殷洛秋这厮把他们的那段孽情告诉元劭了吧?
元劭低咳一声,松开抱住毓灵的双臂,正色道:“毓儿,关於你腹中的孩子,殷太师有话要跟你说。”
“甚麽话?”毓灵想起上次殷洛秋匆匆离去时甩下的狠话,心里不由得警钟大作。
殷洛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头对元劭说:“陛下,能否让我跟郡主单独谈谈?”
不等毓灵拒绝,元劭就点了点头,道:“毓儿,之前我劝你拿掉孩子,你死活不愿意。殷太师要说的事情非同小可,这回你一定要乖乖听话,否则後果不堪设想。记住,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元劭说完,温柔的摸了摸毓灵的头,便匆匆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殷洛秋和毓灵单独相处。
毓灵忍不住责问道:“殷洛秋,你跟三哥说甚麽了?难道你把我们的事都告诉他了?”
殷洛秋冷笑道:“告诉他又怎样?莫非你还想瞒他一辈子?况且,他又不是你的夫君,我跟你的事,他有甚麽资格介意?”
“你!”毓灵听了不禁气结,“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不管你玩甚麽花样,只是休想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
殷洛秋气极反笑,仰头长笑数声,震得窗棂都在颤动,“灵儿,我知道你为了从前的事心存芥蒂,我承认我确实不是甚麽好人,但我对你的心意却不比任何人差!”
殷洛秋走近了毓灵,将她禁锢在自己两条结实的臂膀之间,用尽量柔和的口吻劝道:“宝贝,你听我说,上一次因为军情紧急,没来得及细说,你这一胎真的是有问题。你还记得我潜入皇宫找你的那一夜吗?临走的时候我发现你卧房里燃放的天竺沈香有些不妥。”
毓灵闻言一怔,道:“那天竺沈香有何不妥?”
“我将那香灰带回去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里面有一味药草,叫做子母草。子母草原产自迦南,中原极为罕见,它确实具有催眠的作用,但也有一定的毒性,对於普通人来说影响有限,但对孕妇却有致命伤害。它会令胎儿加倍汲取母体养分,从而异常迅速的成长,而母体却因此变得越来越衰弱,待得十月怀胎产子之时,胎儿往往个头过大,而母体太过虚弱,造成难产。不仅如此,它的毒性还会令胎儿的发育异常,就算母亲九死一生的生下孩子,也多半是个痴呆儿!”
毓灵第一次听到如此骇人听闻的邪门毒草,迟疑的问道:“竟有这等事?那子母草难道就没有解药吗?”
“除了拿掉孩子之外,别无解救之法。我先前不知你怀孕了,所以只是将那沈香带走,并没有告诉你原委,但如今你怀了孕,你在怀孕期间使用过这熏香,所以这胎儿已经受了感染,是一定不能要的,幸亏发现的早,否则将来你生产之时很可能就会一屍两命,後果不堪设想!”
毓灵大吃一惊,心中惊疑不定:“可是,自从我怀孕以来,太医帮我看过这麽多次脉象,为何都没有发现胎儿有甚麽问题呢?”
殷洛秋嗤笑一声:“我早跟你说了那是一帮庸医,你偏不信。不过给你下毒之人心思缜密,竟能寻到这麽歹毒又罕见的毒草,若非是碰到我,普通大夫确实是识不出的。”
毓灵秀眉紧蹙,回想了一下,这天竺沈香是表姐元蕙芝给她的,当时听说自己经常失眠睡不好,元蕙芝就把自己用过的沈香送给了她。元蕙芝跟她既是表姐妹,关系一向很好,又没有任何利害冲突,她为何要害自己呢?如果说是为了害她的孩子,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元蕙芝又怎麽知道自己怀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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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甚麽药?”毓灵狐疑的问道。
“帮你解决这个祸胎的药,喝下去不出一刻钟孩子就会流出来,快喝吧!”殷洛秋拧开瓶盖,朝她口中送过去。
毓灵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眼睛紧紧盯着殷洛秋,迟疑道:“是不是再请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复诊一遍呢?”毕竟她因为怀孕吃了那麽多苦,如今孩子都那麽大了,万一误诊,岂不是白白毁了孩子的性命?
殷洛秋本就不是个好脾气之人,刚才一番劝说已经是前所未有的耐心,没想到她还是不信自己,当下恼怒道:“说到对毒药的研究,我殷洛秋若敢认第二,天下就没人敢认第一,你竟然宁可信那些庸医,也不信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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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洛秋冷笑连连,“说来说去,你还是信不过我!快点给我过来,我的耐性有限,你是知道厉害的。”
毓灵见他步步紧逼,越发怀疑他是在骗自己,恨声道:“老实说,你对我做过的事情,让我实在难以信任你!我并非信不过你的医术,而是根本信不过你的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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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灵慌了神,一边摇着脑袋拼命挣扎,一边高声呼救:“救命呀,快来人哪!救命!”
元劭本在屋外候着,听到里面毓灵的呼救声,慌忙踹开门闯进去,喝道:“殷太师,你做甚麽?快住手!”
毓灵趁机挣脱了殷洛秋的钳制,捂着脸哭着跑出门去。元劭顾不得责怪殷洛秋,也跟着追了出去,殷洛秋俊脸铁青,胸口剧烈起伏,顿了一下也施展轻功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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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灵一口气跑到了断崖边,元劭和殷洛秋紧随而至,只见她立在悬崖边沿,猎猎山风将宽大的缁衣吹得鼓起来,她单薄的身体在风中摇摇欲坠,似乎转眼就要被风儿刮跑,元劭心里一阵恐慌,像哄小孩一样柔声道:“毓儿,你别冲动,那里很危险,你快回来,到三哥这里来好不好?”
毓灵恨恨的用袖管擦了一下脸上纵横的泪水,竟然咯咯笑起来,殷洛秋心念一动,正要运轻功上前拉她回来,毓灵却双眼一瞪,喝道:“别过来,你们再逼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边说边朝外移了一小步,离悬崖只有咫尺之遥了!
元劭吓得心肝乱蹦,颤声道:“毓儿,你别激动!快回来,三哥答应你,不会逼你了,乖,快回来吧……”
殷洛秋心中虽然气恼万分,但也一样的焦急如焚,见毓灵一副鱼死网破,不惜以命相搏的架势,不得不闷哼一声,将手中的小瓷瓶往前一掷,只见碧色的瓶子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直直的朝断崖下坠去。
“毓儿,你要怎样便怎样,我们都依你了,保证不再逼你,你快点回来吧。”元劭几乎含泪哀求了,心中暗暗後悔,不该任由殷洛秋胡来的。毓灵的性子最是吃软不吃硬,如今只有先把她哄回来,再从长计议不迟了。
毓灵见殷洛秋扔了瓶子,心中略微松了口气,回头望了一下身後深不见底的悬崖,心头一阵乱跳,也後怕起来,元劭快步上前拉住她,将她拽到安全之处,牢牢搂在怀里不敢松手。
殷洛秋见他们俩旁若无人的深情相拥,一个泪水涟涟一个无语凝咽,心中一股恶气横冲直撞,却又无处发泄,他一抬手腕,猛地凌空击出一掌,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悬崖旁的一颗巨石竟然硬生生被击得粉碎,碎石飞溅如雨,噼里啪啦砸在石壁上。
毓灵吓得头一缩,元劭忙把她护在怀里。毓灵暗暗心惊:多日不见,这厮的功夫竟然愈发惊人了!
殷洛秋冷冷瞥了她一眼,怫然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