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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房东(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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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啊

    乔小麦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她老舅是八十年代下海翻腾那波里先跃起来的龙鲤鱼,本着响应国家号召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要以富带动后富让整个社会走向共同富裕的社会主义社会的理念将乔小麦的老爸和小姨捞上了共同致富的道路。更多小说 ltxs520.com

    乔小麦虽不至于像有的富二代那般开名车撞人玩,烧包地拿人民币点烟,但也是潇潇洒洒走一回,生活上她衣食无忧,吃喝玩乐从没亏待过自己。学习和事业上,运气更是好到让同龄人羡慕妒忌恨,成绩一直处于中游水平,属于那种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不考也玩的一类人,但一遇大考,就超常发挥,一路顺利的进入重点初中、重点高中,临了还因为美术加分进了国家重点美院的艺术系。

    本科毕业后直接被塞进了考研大队,成为了一名白天文啊文、晚上郎啊郎的研究生。

    美院是个烧钱的地方,乔米虫为了摆脱那种吃饭造粪的生活,便在网上又是开店又是炒股,这样折腾了一段时间遇到低迷的股市大涨,居然从无产阶级混进了小资一派,不仅跟闺蜜孟小溪合开了间实体服装店,还给自己买了辆minicooper。

    当然生活并非十全十美,六年硕博连读成就了二十九岁的单身贵族乔小麦,男人眼中的东方不败。

    眼看一只脚即将迈进三十的门槛了,这样的年龄在剩女中排不上名次,可当她今年第五次收到同学好友孩子的满月请柬时,她温柔贤惠善解人意大方得体富贵逼人的老娘爆发了,风风火火地帮她张罗收集了一大叠好男儿的照片和资料。

    乔小麦原先特想把人生过得跌宕起伏,可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赶紧嫁人,散养在家。然后,上午抱抱儿子喂喂奶,下午做做按摩抹抹脸,晚上学学烹饪烧烧菜。最后夜深人静的时候,裹着毯子,对着瓦亮瓦亮的月亮发呆许愿:我愿,我愿,来根蓝天六必治,牙好,胃口就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基于以上原因,乔小麦对她老娘的安排表现的格外积极,花枝招展地跟着她老娘早出,神态疲倦地跟着她老娘晚归。

    第一天,

    “麦麦,今天这个怎么样?”

    “不错,可以处处看,”

    “不错什么,贼眉鼠眼、流里流气的,一看就不是正经过日子的男人,他老爹倒是很能捞钱,但还是赶不及他败钱的速度——”

    第二天,

    “麦麦,今天这个怎么样?”

    “不错,可以处处看,”

    “不错什么,看到他的脸,就觉得他爸妈在制造他的时候没认真,长的格外有碍观赏,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直接影响后代基因的改良,”

    第三天,

    “麦麦,今天这个怎么样?”

    “不错,可以处处看,”

    “不错什么,单看还能过个眼,把你俩往一块这么一堆,他整个就是一灰色背景,太没观赏性,背景做久了,必然结果是你成了他眼中遥不可及的月亮,而他只是你生命里的路人甲,”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一个月过去了,眼看她老娘手上那厚厚的好男儿剧照只剩下薄薄几张的时候,乔小麦不干了,“郑幺妹同志,这么多好男儿你就没一个相中的?”

    当然这么多相亲对象中也有看不上乔小麦的,只是在没等对方否决她之前,便被彪悍的乔妈妈给out了!

    “急什么?再看看!这女人结婚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不是买衣服,买回来不喜欢可以换,可以扔,再不济也能送给别人,老公是要陪伴你一辈子的人,婚前要睁大着眼睛瞅仔细了,不然结婚后即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觉得闹心。结婚相当于女人第二次重生,这胎投好了,自然生活无忧,投错了胎就后悔终生了。”乔妈妈慢条斯理地喝着茉莉花茶,说教道。

    乔小麦小声嘟囔,“是太后您要求太高了吧,”

    太后眼睛一瞪,“是你太没追求了,”

    “郑幺妹,你今天就给我透个底,说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婿,列个标准出来,我就照你那个标准找,”

    “死丫头是我嫁人还是你嫁人啊,”搞得跟她跟大家族包办婚姻家长似的。

    “古语说的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妈妈你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过的桥比我走的路还长,你的要求是我的追求他们进步的目标,”

    “其实我还真看中一个人,就是你小姨夫的侄子你二哥的战友牟冬,”乔妈妈勾着茶杯,轻轻地吹着杯中的茉莉花瓣,笑着说,“小时候他还在我们家住过,我记得你俩处的不错,若真成了,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们两家也是知根知底,若你愿意,我这就打电话叫你小姨给问问,或者让你二哥去探探他的口风?”

    “别,千万别,妈,算我求求你,嫁猪嫁狗嫁人妖,我也不敢嫁给他,你不能只想着把我嫁出去而不管我的死活,”

    牟冬?开玩笑,想起那张面无表情好似钟馗附身的罗刹脸,乔小麦只觉周身散发着yīn冷的光芒,想都不想地拒绝,别说结婚,就是两人独处,也觉得浑身膈应,直起(又鸟)皮疙瘩。

    乔妈妈见她言辞决绝,无奈只得作罢,“成,你不喜欢我也不逼你,但我未来的女婿必须做到以下几点:首先,男方家境不能太差,古语说的好,门当户对方能成双成对、白头偕老,幸福美满。

    其次,必须是名牌大学毕业,至少是硕士学位,这样跟你才有共同话语,不会觉得生活单调无趣。

    再来,要有五年以上独立创业经验,且不是靠家人资助的情况下有一番作为,这样可以证明他并非纨绔子弟,确保你下半辈子生活无忧,最好朝中有人当权!

    最后,要相貌端正、身修体长、无不良嗜好,生活规律、作息正常、有早晚健身的习惯,脾气要好,修养要佳……”

    乔小麦觉得自己的老娘大约真的是被凤姐附体了,看来她之所以现在还云英未嫁、无人问津,不是她眼高手低、高傲冷艳,而是她们乔家门榄太高,人家公子自觉高攀不上。

    “还有,他必须保证要像灰太狼对红太郎一样对你,不然别想做我乔家女婿,”

    《喜洋洋和灰太狼》是乔小麦的大侄女乔甜甜每日必看的节目,乔妈妈在照顾孙女的同时也跟着看,并跟了天涯网上关于嫁人就嫁灰太狼的帖子。

    此时此刻,乔小麦的脑中一直回旋着奶茶的甜美而孤寂的声音: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一辈子都这么孤单……

    夜色还是那么迷人,风情万种的S城流转着密不透风的情愫。虽然黑夜没有白天那么的明亮,但是却有白天所不及的透明,于是S城中不同特色的“吧”开始主领了夜生活热闹的舞台。

    诺大的吧台,穿黑白相间的服务生的头顶,盘桓着树枝样的铁枝杈,枯黄色的吧台。音乐的旋律、节奏而产生明暗及色彩的变化并能形成各种动态画面效果,烘托出一种梦幻密离、炫目神秘、华丽斑斓的背景灯光,渗透出温暖的光线。抬头是橘红色的小灯盏构成的顶灯,形状奇特,自由曲展,还有那面梦幻般的大镜子,折射着光与影的风景,富有东方韵味的镜框,显示着这个大宫殿的舞会刚刚开始。舞池边的沙发圈旁流动的白色的灯群,仿若女人的腿部特写,又好似舞蹈者扭动的腰支。

    乔小麦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三十年代的旧上海,歌女、酒客灯红酒绿、纵酒忘忧、宝马香车、熙熙攘攘……

    “贺修远托我二哥跟我说,他已经跟纪三分手了,他说他爱着的还是你,希望你能给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贺修远是乔小麦的大学学长,两人恋爱了两年,关系稳定,感情深厚,正准备在大学毕业后去见双方家长获许长期交往许可证时,贺修远同志倒戈了,挖墙脚的竟是她的同乡姐妹纪晓云。

    所以说,生活远比小说、电视剧更狗血。

    乔小麦冷笑一声,语带讥诮道:“怎么他以为我至今单身未嫁是放不下对他的感情?重新来过?他倒是想得美,姐姐我现在有房有车有钱有才有貌,什么样的大树找不到,干嘛非吊死在他那颗歪脖树上?再说,我们之间有多少爱啊,非要重来?”

    孟小溪笑,“让贺修远那孙子后悔去吧!当初我就纳闷了,他怎么舍你这颗镶金的红富士不要,去啃纪三那颗甜黄魁。”

    要知道乔小麦可是拥有好几个大酒楼乔建国的掌上明珠,她的舅舅和小姨亦是商界有名的成功人士,身价至少千万,大哥乔栋子承父业,接管乔氏企业,二哥乔梁军校毕业,被选进“猎豹”特种部队。

    虽说纪家也算是小富盈盈,但大富不足,比起乔家,却是不够看的,而纪晓云本人亦不比小麦优秀,不过那对36E的xiōng部却很是喜人。

    乔小麦想了想,“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对于凹凸之物尤为敏感,且或多或少都有些恋母情节,你都说她甜了,男人或许不爱吃甜食,但甜妞是没人能拒绝的,”

    服务员过来问她们要喝什么?

    孟小溪说:最烈的XO来上一瓶!

    “有吃的么?”柔嫩红唇,道出来的声音细嫩柔软,语调中,掺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烦躁。

    “有!这是我们酒吧的食品单,小姐您需要什么?”服务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制作精美的小卡片殷勤地递给乔小麦。

    乔小麦没接,靠于沙发背上,慵懒地说道:“就给我来份豆浆油条好了,”

    服务员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对不起,小姐,这个没有。”

    “那就来五十串烤肉,我们当下酒菜!”

    服务员的嘴角抽搐,“没有,”

    “香辣小龙虾,泡椒凤爪、夫妻肺片也行!”

    服务员嘴角的笑容开始龟裂,“没有,”

    “北京烤鸭总有吧,”

    服务员快哭了,“对不起……”

    乔小麦拉长了脸,“什么都没有,你们还开什么店?国家都进入WTO多少年了,你们店经营的范畴还这么局域、单调、乏善可陈,这样下去怎么和国际接轨,跟国外白毛鬼子、红毛鬼子、黑毛鬼子竞争?”

    “小姐,我们这是酒吧,不是小吃店,”

    孟小溪从服务员的声音里听出了孟姜女的哀怨,憋着笑,捂着肚子出声解围道,“给她一杯CalvetPremièrePinotNoir(顶级黑皮诺)”

    “可我想喝奶,”乔小麦托了托自己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因为高中课业太重,在高二那年,她的眼镜近视了,又因为保养得当,度数一直维持在一个三百五,一个三百七十五,自从跟贺修远分手后,她便从只上课看电视带眼镜发展到只要睁眼就带眼镜的习惯。

    因为贺修远当时给她的分手理由是:你长的太漂亮了,尤其这双眼睛,太勾人,让我没安全感!

    孟小溪瞪着她,咬牙切齿道,“要不要给你个塞个奶嘴在嘴里裹着?”

    乔小麦看了眼自己的xiōng,特委屈地说,“没办法,郑幺妹不给我戒,她说我发育还不成熟,让我多喝点奶补奶,”

    孟小溪双手环xiōng,眼光不加掩饰地射向乔小麦的34B,“不是所有的刀都能磨快的,同理,也不是所有的人喝奶都能丰xiōng,以你的身条来看,喝再多的牛奶也不能让你朝奶牛的方向发展,当然医生可以帮你这个忙,但你要承担百分之五十三点二的医疗事故,我不认为你能承受那刀割的痛楚!还有,你若将你鼻梁上的二饼拿掉,我保证没有男人会在乎你是不是36D,”

    乔小麦想想不再执着于牛奶丰xiōng的话题,而是缓缓地抬起手臂摘去自己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露出那双斜挑的凤眼,让本就姣好的容颜顿时光彩万分,“照她说的,给我来杯CalvetPremièrePinotNoir,”眼尾微微一挑,眼波流转,一双星眸刹那间流露出一种自然而然的妖美光彩,将一旁的服务员电的双眼迷离,耳根泛红。

    看着步伐凌乱而去的服务员,乔小麦笑了,“兼职的大学生真不经逗,”给自己倒了杯冰块兑XO,晃了晃,两只纤纤玉指捏出一冰块塞进嘴里,向后倒去,神情语气都倍儿疲倦:“女人,我感到寂寞了,因为太久没有谈恋爱,郎啊,郎啊,”

    “我也感到寂寞了,因为这场恋爱谈的太久了,”孟小溪同样疲倦地说道,“小麦,明天我要去相亲了,”

    “你打算购买新股了?”乔小麦知道孟小溪是典型的现代主义享乐派,她的男友交往时间最长不超过三个月。

    “不,这次我打算找个长期饭票,”孟小溪睫毛闪动,恋爱谈久了,也是很伤神伤体的。

    “我妈又给我张罗了这么一厚叠的照片,要不要分你一些,”乔小麦比划着。

    “好,我就勉为其难接收了,”孟小溪毫不客气道,灌了一大口XO,“麦,其实吧相亲没这么折腾,大多时候想想对方的财产,大多时候想想对方的身份地位,大多时候也想想对方的学识和资历,不过也似乎不很重要,偶尔也会想想对方的人品,不过这似乎更不重要,”

    这话有点耳熟,乔小麦觉得好像在哪听过,不过,却并不适合她,财产、身份地位、学识和资历,她都不缺,却的只是那颗爱她的心,她不想勉强。

    又到了客人点歌自唱的环节,乔小麦为自己点了一手陶晶莹的《爱缺》,她对这首歌很有感觉,她觉得这首歌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她的声线低沉、慵懒、磁哑,至少唱这首歌时给人的感觉是这样的。

    公元1999年

    我拉著自己去海边

    世纪末要找一点浪漫

    真是烦呀烦

    明明是个很好的天

    我非要自己带把伞

    其实是想防患于未然

    真是闲呀闲

    我长得不太一般

    也挣了不少的钱

    找人爱还是非常的困难

    我宁愿飞到天边

    把闲的钱都撒完

    也不能随便找一个某某来陪伴

    征服我的那个人你怎么还不出现

    别让我一个人站在高处不胜寒

    谁都明白除了改变一切都在改变

    可变来变去也改变不了我的孤独感

    我在21世纪前

    绝对没有恋爱可谈

    我虽然矬可见识也不短

    不信走著看

    我不让我人在曹营

    也不让我心在汉

    我让我自己站在阳光下

    盼呀盼

    一个人在海边盼呀盼

    我和你们之间盼呀盼

    乔小麦并不觉得小眼睛的陶子漂亮,别说在美人泛滥的娱乐圈排不上名次,就是眼前这个小酒吧,也不定能排上名次,所以她是当之无愧的实力派。

    但,这个女人却是娱乐圈里少有的幸福女人!她的聪明、犀利无庸置疑,她勇于提出观点,对不平之事敢于呛声,能和电台连线与听众达尔文隔空麻辣对话,大喊“女生就这样干”,十足现代新女性。

    在经营婚姻、家庭的高难度课题上,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懂的放下姿态回归家庭,所以帅气老公、儿女双全、人人称羡的家庭并非是求来的,而是她懂得为爱付出的成果。

    乔小麦很喜欢她的一句话:幸福不像偶像剧演得那么简单,不是相恋就会幸福,幸福是要付出代价,是笑着流泪的牺牲。

    这也是她渴望而不可求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个不好的习惯,通常写完一本书就会有段时间不想写文、不想码字,有时半个月有时一个月,这次时间比较长,快三个月了吧!

    不过,好在我终究还是开新文了!

    每个人都有一个重生梦,我也不例外,这是我的梦!

    希望亲们能一如既往地支持我的文,多多投票,多多收藏,多多留言——

    重生

    乔小麦醒过来的时候头很痛,脑子也有些眩晕感,她想坐起身来,发现身体发软,居然坐不起身,脑壳涨疼涨疼的,眼皮也似千斤重般,用了半天的力才睁开一点点。

    迷迷糊糊间想起昨晚的事来,她记得孟小溪喝醉了,她开着自己的minicooper去送她,在拐弯的时候,对面一辆大客车以不算慢的速度驶向她们,灯光刺眼,情急之下她向右打了方向盘,可因为车速太快,车子撞上了路边的花坛,然后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她没了意识。

    这样看来她应该是出了车祸,minicooper在安全方面还是很不错的,再加上她的车子只是撞上了路边的花坛,受伤是肯定的,但还不至于死!

    所以说她现在是在医院喽?可为什么没有闻到刺鼻的药水味!

    乔小麦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白色的病房,而是一间老旧的屋子,墙皮脱落可见土黄色的墙坯,墙面坑坑洼洼,靠墙角的位置有两条很大的缝隙,像两条巨大的蜈蚣蜿蜒而上,屋子没有吊顶,越过横梁可见灰白色的石板。

    危房?

    再看看房间的摆设,床的位置是屋子的正北方向,靠左手的方向是一个老式的二开门衣柜和一人高的矮柜组成的高低柜,高的一端上面放着一个有些年头的红色皮箱,靠右手的方向是张小方桌,上面放着书和写字本,还有一截一寸来长的2B铅笔和一个花式红托盘,托盘里放着瓜子和糖果……

    乔小麦觉得那红皮箱有点面熟,好像她家地下室的储物间里也有个一模一样的,据说是她家郑幺妹的嫁妆。

    她这是怎么了,被绑架了?

    这时,外面的房间里有声音传来。

    “麦麦还没醒?都这会了,别出啥事吧,要不要叫刘老三过来看看,老大老二这会子都不知野哪儿去了,”

    乔小麦听出来了,这是她家乔大款的声音,只是似乎年轻了许多,不过却少了几许硬气和豪气。

    “不用!麦麦娇气,哪能跟那两皮实比,估计还得睡会,我给她熬了醒酒汤,一会我喂她喝点,米酒后劲儿大,她贪嘴喝了那么多,醒来得闹会,呆会你可不许像昨天似的冲她吼。”

    女人的声音很脆,有点像她家皇后的,只是温柔了许多。

    “平日里我哪舍得吼她,昨晚要不是她难缠粘着你不撒手,我能发火吼她?”

    “她难缠还不是因为你,谁叫你让她喝酒来着,”女人似乎生气了,声音高了几分。

    “媳妇,你别恼啊,我错了还不行!我就是觉得大喜庆的日子,让孩子们也尝尝你亲手做的米酒,再说那酒度数也不高,放了自酿的杏子蜜,又香又甜,喝两口也没啥,哪成想这三崽子喝上了瘾,居然背着我偷喝,一罐子米酿都被这三崽子浪费了,我这会还心疼着呢?不过,话又说回来,谁叫你米酒做的那么好喝呢?”

    “行了,你也不用在这心疼,我以后不做了,还不成,”

    “别,媳妇,你不能因为孩子的错就记挂在我身上,回头我藏严实点还不行啊,”男人死皮赖脸地黏糊上去,被女人推开,“一边去,懒得理你,我去看看麦麦,”

    推门进来的女人,鹅蛋脸,大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恬静温柔却又难掩那一丝许许的魅惑!长发挽起用一根竹篾固定,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嘴角微微上扬,虽然身上穿着的大红袄有些旧了,但仍觉得她很美,很美。

    乔小麦坐在床上楞了半晌,大脑一片空白,郑幺妹,年轻时的郑幺妹?

    不能啊,她不记得郑幺妹除了她以外还有别的女儿。

    “麦麦,醒啦,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女人矮下(禁止)子温柔的问道。

    “头痛,浑身都疼,”乔小麦无意识地回答着,她还没从震惊和疑惑中醒来。

    “乖乖,把这解酒汤喝了就不这么难受了,”漂亮女人抱她入怀,将一碗淡黄色的汤药递到她嘴边,乔小麦条件反射地低头咕咚咕咚喝着。

    这个味很熟悉,郑幺妹家的祖传解酒汤,她家三男人嗜酒,家里常备这个,老实说这秘制解酒汤很难喝,但对治疗宿醉却很有疗效,不过,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碗药喝完,再次被送回床上时,乔小麦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床不是她二米宽两米二长的粉红色席梦思大床,而是一张老式的手工木板床,被子不是轻薄的羽绒被,而是厚重的棉褥被,她一米六六发育成熟的身子居然被郑幺妹抱在怀中喝药。

    看看自己的手,依旧白白嫩嫩的,只是小了还几号,再看看其他地方,也都缩水了,而且还很严重。

    愕然发现门上挂了一个超大的日历,上面写着:1988年2月17日!

    即便她再迟钝,也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事。

    重生——oh,myladygaga····

    懵懵懂懂好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也就是说她现在才四岁。

    再一次,oh,myladygaga!

    乔小麦伸手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虽然她比别人多了次眼一闭一睁重头来过的机会,但,说实话,她真不想要!

    她也曾无聊在网上看过几篇重生文,里面的女主多是因为生活不如意或者生活太艰辛,才回到过去重新来过的。

    可她对自己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撇去她零零散散的几段有缘无份的恋情、两个背叛她的好友,她的生活堪称美满,家境富裕、父母疼爱、兄长呵护、亲朋友爱,只需要找个爱自己的男人走完下半辈子即可。

    她想以她老娘的雷霆手段、自己尚算出众的容貌和金钱学识堆积出来的气质,这个应该不难。

    现在重新来过,就代表她要重新上小学、中学、高中、大学、考研读博……还有这危房、这硬板床、这散发着霉味的旧棉絮……上帝,救命啊!

    郑幺妹看着自家丫头一脸苦大仇深的小摸样,联想起昨晚三个孩子醉酒后的丑态,不禁笑了起来,两个大的倒是沾枕即睡,只是这小丫却很是闹腾,抱着自己不撒手不说,还像个小酒鬼似地叫嚷着:好喝好喝,哥哥,还要喝。

    晚上哭着闹着缠着自己要抱抱睡觉,闹腾到半夜才睡去,恨的他爸差点没给扔雪堆里呆着,到了还是被她拦下,睡在了西屋的大床上。

    “现在知道难受了,看以后还贪嘴乱吃东西不,”点了点她的小鼻头,郑幺妹帮她掖着被角,“难受就再睡会,午饭好了我过来叫你,”

    这样郑幺妹让乔小麦想起了她家太后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老娘当年也是十里八村的一枝花。

    乔小麦上世对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对她家皇后娘娘的话曾抱有怀疑,此时此刻,深信不疑。

    “妈妈,你真美,”乔小麦也曾被迫夸过她家老太太,不过,这次却是发自内心不带半点半星的恭维。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郑幺妹这时候脸皮还很薄,听了乔小麦的话,脸色绯红,灿若桃花,让原本就绝色的容颜娇艳万分。

    “我没说胡话,妈妈,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小姨说我长的最随你,爸爸,你说是吧,”乔小麦横过郑幺妹看向倚靠在门上的乔建国,眨巴着眼睛,故作天真无暇地问。

    “是!”乔建国点头附和,嘿嘿傻乐地望向自己媳妇,红红的大棉袄衬着她粉粉的脸颊,怎么看也看不够。

    “你们爷俩,今个是拿我逗趣的吧!”郑幺妹被两人夸的有些挂不住,转身拿起桌上的碗出去了。

    乔小麦哀呼,我冤枉啊!

    她这次是真心实意夸她老娘,不过,也是存了些私心,上一世,因为嫁人的事,她老娘没少埋怨她爹,说他基因太差,导致她在复制乔小麦时托了后腿,以至于乔小麦没有完全继承她的优良基因,若不然哪能等到三十岁还找不到婆家,她可是在十九岁就生下了老大乔栋。

    乔小麦烦死了她老娘明里怨怼她老爹暗里埋汰她是残次品的论调,所以,这世,她打算改变自己的命运。

    从现在开始将两人挂在一起,我像你,我要是残次品,你也不能是上等品。

    乔建国收了眼对乔小麦说:“你妈脸皮薄,今天的话你别当外人面讲!”

    说完就追了出去,留乔小麦一人在床上嘿嘿直乐。

    郑幺妹居然会脸红,还真纯情。

    乔大款的脸皮倒是跟上世的一样厚。

    那边乔建国跟着她媳妇出了西屋进了厨房,又跟着她出了厨房进了东屋,见她打开柜子将给娘家买的年货拿出来打成包裹,目光又痴痴迷迷起来。

    就觉得他媳妇是真美,他没啥文化,也想不起用啥优美语言去形容,就觉得她真的好看,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牙齿好看,和在一起就是两字:好看!

    身上的红棉袄还是结婚时的,因为平日里比较珍惜,所以还不算旧,穿在她身上,依然非常好看,出尘脱俗,就像,就像画里的仙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都是三个孩子的妈了,可身材一点都没变,xiōng是xiōng、腰是腰,衣服里的皮肤更是白嫩嫩、滑溜溜,柔软如丝、滑腻粘手——

    想着想着,就起了反应。

    郑幺妹一回头就看见乔建国正痴痴傻傻地看着自己,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xiōng,便知他打的什么主意,红脸淬骂道:“流氓,看什么看?要不过来帮忙,要不滚出去!”

    “媳妇,你真好看,”乔建国嘴里说着恭维话,反手将门关上,脚也没闲着,三两步人就窜了过去,搂着他媳妇的腰,就要亲。

    “大白天地你发什么疯,”郑幺妹的脸更红了,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昨晚就闹腾了半宿,也不怕把孩子惊醒。

    “谁规定亲自个媳妇只能在晚上,”乔建国环着郑幺妹的腰就往床上压,手也没停着,解扣子,扯腰带,忙的不亦乐乎。

    “乔建国,你快放手,麦麦还在家呢?”郑幺妹被这土霸王弄的又气又恼,整个人从脸颊到脖子都绯红起来,水润的红唇半张着……

    这个样子看的乔建国心跳如擂鼓,精/虫上脑,哪顾得上别的,只是加快了脱衣服的速度。

    孩子什么的,都是浮云……

    乔小麦上着红色碎花棉袄、下穿蓝色碎花背带棉裤,脚踏红点点的棉鞋站在门外,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初来咋到不知道穿在棉裤棉袄外的衣裤在哪,想请郑幺妹帮忙而已……

    哪里想她这对上世不着调的父母这世依旧这般不着调。

    乔小麦转身默默地离开,要是换做别人,她还能听听墙角,然后当笑话讲给孟小溪听,可现在……

    人生最大的痛苦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满肚子的八卦却无法诉说。

    作者有话要说:连载继续,希望亲们多多支持,手头上还有些事,所以无法保证日更,但绝不弃坑!

    拜年

    这时的冬衣是买棉花用针线一针针缝出来的,只求保暖,不讲样式,又因为要穿上个几年,所以多是肥肥大大的那种,里面穿上内衬、毛衣、绒衣还能加件小薄棉坎肩。

    棉裤也一样,很厚实,很分量,很乡土!

    棉衣不能洗,洗了之后里面的棉花会凝成一团,暖和度也会减少,所以棉衣棉裤外面还是要穿套褂、套裤的。

    乔小麦寻思着要不要扮无知去打搅东屋那间男女的好事,想想,还是没胆量,乔大款之所以能成为大款,是因为他有着一颗对敌人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的心,自己初来咋到的还是不要轻易挑刺头,得罪金主。

    于是,秉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原则,她翻箱倒柜地从大衣柜里拎出一件粉红色绣黄色小鸭子的套挂和一条黑色的呢绒裤穿上。

    对着镜子,梳理着自己半长的头发,因为穿的太厚,使不上力气,试了几个发型都没成功,最后烦了,将头发理顺,用了一条粉色手帕绕过头顶回到耳下扎成单翅蝴蝶。

    看着镜中的小美女,乔小麦非常满意,从她粉红色的成长相册里可以看出她打小就是个美人坯子,现在能亲眼见证自己从小美女蜕变成大美女的成长过程,她还是很开心的。

    反正这会她那双不着调的父母也顾不上她,于是便想着自个出去逛逛,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看看那未经开发质朴的美丽小山村。

    出了西屋隔着一个大堂屋还能听见对面东屋里低低浅浅的说话声。

    隔音设施不行啊,乔小麦坏坏地笑着,没做多留,轻手轻脚地出门了。

    里屋,郑幺妹细细地喘着气儿,推搡着身上正在忙活的男人,“建国,我好像听见了开门声,是不是麦麦起来了,”

    “有吗?我没听见,是你听错了!米酒后劲儿大,刚才我见她喝了醒酒汤睡着后才出来的,这会怕是做小梦呢?”乔大款生得身长八尺,浓眉大眼,阔面重颐,威风凛凛,也算是风度翩翩、气宇不凡,加之忠诚仁义,憨厚重义在商场上的口碑很好,一向是说话算话、言而有信、以诚待人、有着商场豪侠之称。

    可你别以为侠者不欺人,侠者欺负起人来不是一般人。

    连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

    “真的?”郑幺妹有点怀疑。

    “真的,你别瞎Cāo心了,麦麦要是醒来会叫你的,那个专心点,”以防郑幺妹再提出啥子疑问,乔建国的动作又猛烈又热情,手继续揉搓着内衬里那柔软滑腻的山峰,听到身下媳妇隐忍的娇喘声,他发誓一定要赚大钱,盖个大房子,孩子们一人一间,离他们的房间远远的。

    走出房门,乔小麦被扑面而来的冷气打个正着,冷不丁地打了个大大的寒颤,缩着脖子,打量着眼前的大院子。

    春节前下了几场大雪,整个村子都笼罩在白茫茫的雪底下,用四个字可以形容——银装素裹,说不出来的清冷,院子被一大早起来的乔建国扫出几条一米宽的小路,横七竖八地将白色的雪地划分为几小块,露出青砖石铺成的走道。

    农村的房子很破,但院子很大,房间也多,有点像老北京的四合院,但因为地方够大,一点都不觉得拥挤。

    这时候乔家还没分家,乔家几兄弟还都住在这个大院里。

    院子是两进门的,最里面正北方向一排起六间房,乔小麦大伯家住靠东的三间,乔小麦家住靠西的三间,正西方起了三间房,是小叔和奶奶住的。东面的空地围成了菜地,种了白菜、萝卜等冬天生长的菜蔬,上面罩着白色的塑料矮棚。

    菜地头上有口人力压水井,旁边不远处还有口手摇式压力井,院子里种了一棵枣树,至少有二十年的树龄。

    往外走,是一个大走廊,廊子左右各起了两间房,左面两间都是做米仓用的,右面一间是厨房,另外一间是放杂物和木材的。

    过了走廊,又是一个院子,院子南面堆着稻草和玉米桔梗,西墙角也是围起的菜园子,里面一样种着白菜、萝卜塑料矮棚。

    再过来就是大门了,门朝东开,农村人讲究门面,所以即使房子很破,大门还是很壮观的,朱漆的木门,很厚重,有种古代大宅门的感觉。

    乔小麦精神抖擞地打量起老房子来,跟做梦似的,恍恍惚惚,不太真实!

    老房子的照片家里也是有的,但都是黑白照,没有此刻来的真切和震撼。

    青砖灰瓦,木梁燕尾,宁静、祥和、惬意、安然——有种小桥流水人家的感觉。

    走出大门,门口的路还是水泥地,水一和,路就泥泞的水泥地。

    夏天下大雨要穿胶鞋,冬天下大雪要换上用苇子编成的高帮子,鞋底是类似于满族人穿的盆底鞋,不过,人盆底鞋是中间高两头洼,而这个则是两头高中间洼,当地人称毛窝子。

    毛窝子里垫上棉垫子比棉鞋还暖和,但样式太笨拙,穿在脚上也显沉,跑不动,走不快,除了雪天,其余时候也没人穿。

    乔小麦看着自己的棉鞋,又看看踏不出脚的路面,只能站在家门口宏观瞭望一下小村子的景象。

    虽然房子矮了些,但格局都没变。

    正对王大娘、赵小嫂、右邻李大娘、杜大婶,左邻村大路,正对大路的是项大嫂和吴婶婶,再过去就是村小学。

    小学门口有个小卖部,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小麦麦,怎么一个人站门口?”

    “我看看雪景啊,真美,”

    乔小麦认出来了,这是对面因肝癌去世的王大娘,身后陪着的是她如花似玉的二女儿王清。

    “这孩子,这段时间都下雪,你还没看腻啊,”刘桂荣被乔小麦的话逗乐了。

    “麦麦,过来,清姐给你拿糖吃,”王清冲乔小麦摆摆手,从兜里掏出几个花花绿绿的硬糖。

    “清姐,我没穿毛窝子,过不去,吃过中饭,我换了毛窝子再去找你玩,”

    “小清,帮我舀点水来,”刘桂荣正在和面包饺子,面硬了,王清应了声,“来了,”冲乔小麦说,“麦麦,我忙去了,糖我给你留着,别忘了下午来拿哦,”

    “知道了,清姐,“

    乔小麦对这个清姐的印象蛮好,人长得漂亮不说,脾气也好,大眼睛、白皮肤,见谁都一个笑脸,邻居们不管大人小孩都喜欢她,上一世,她没少帮乔小麦指导过英语和语文。

    只可惜人好命贱,高考时发挥失常,家里人不愿意拿钱让她复读,而是将她嫁给了王村开砖窑的杜老虎。

    杜老虎早年就是个流氓,吃喝膘赌抽、坑蒙拐骗偷,无一不沾,无一不干,后来依仗着他当大队书记的舅舅得了开砖厂的批条建了个砖窑厂子,那些年盖房子的人多,砖窑的生意红的跟门廊上的辣椒串一样,他也一夜间从人人喊打的臭流氓变成了人人眼红的土大款。

    王清嫁过去当了少奶奶,衣食倒是无忧了,但因为性子软弱可欺,被彪悍的婆婆和小姑子压迫的当不了半毛钱的家。

    杜老虎是个喜新厌旧的主,未等她人老珠黄就在外面包了二奶、养了小妾。

    王家将王清嫁过去图的就是杜家的钱,现在见杜老虎宁愿拿钱给外面的女人,也不给自己的正经老丈人,气不过,跑上门以帮女儿出头的名义闹了几回,结果反被杜老虎请来的哥们胖揍了顿,之后便不了了之。

    这些事乔小麦都是听别人那道听途说听来的。

    在那之后,她也见过王清几次,当事人表现的很淡定,随你们怎么吵、怎么闹、怎么说、怎么骂,那是你们的事,她只管安安静静地当她的幼儿园老师。

    乔小麦歪头,她有点不明白这个清姐了,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时的王清15岁,上初三,离她嫁人还有四年,她希望自己的到来能阻止悲剧重演。

    “麦麦,站在这傻愣什么呢?不冷啊,”

    拉乔小麦的是个穿蓝色大毛挂的妇人,乔小麦怔了一下,认出这是她的大伯母张桂华,“大伯母,你这是刚从外面回来,还是打算出去啊,”

    “去了趟你二奶奶家,她让我端了些酸汤汁回来,”张桂华扬了扬手中的盆,“一会大伯母给你做酸菜豆腐吃,”

    张桂华是个心眼实在的农村妇女,没啥文化,除了有些啰嗦外,为人敦厚、善良、热情,是个很好很称职的长辈。

    乔小麦在上一世里就最亲这个大伯母,每次回乡下看望奶奶,张桂华总会给她弄上一桌子好吃的,这会儿听她说话也觉得格外亲切,嘴皮子也倍儿甜腻。

    “大伯母,新年好,麦麦在这儿祝您新年快乐、心想事成、万事如意,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双手抱拳学古人作了三个九十度的揖,起身时,手顺势伸出摊开,要钱。

    今天是大年初一,是小的给长辈拜年索取压岁钱的日子,所以大年初一的早上,孩子们会早早起床,穿上新衣,结伴挨家挨户地给长辈拜年。

    农村还有个顺口溜:

    三星在南,家家拜年;

    小辈儿的磕头,老辈儿的给钱。

    要钱没有,扭脸儿就走。

    她因为醉酒没赶上跟大部队一起去讨钱,这会子兜里半毛钱都没有,想着兜里有钱腰杆子也硬朗,便腆着嫩颜装稚嫩,要起了钱。

    农村习俗,只要是未许人出阁的闺女都得要给老辈儿拜年拿压岁钱,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纪,这样的风俗也没被取缔。

    当然那时候农村的女娃都结婚的比较早,最多不过十七八岁,就出嫁了,乔小麦的同学除了跟她一样上大学的没在二十岁之前结婚外,其余的都有主了,最早的一个孩子都十二岁了。

    乔小麦上一世因为一直都没有结婚,所以每年都有压岁钱拿,所以这会子做起这事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小嘴儿巴巴的,这都跟谁学的,一套套的,”

    张桂华有两个儿子,没有闺女,虽然侄女和外甥女也有好几个,但对漂亮的乔小麦却最是喜欢。

    现在又见她一身打扮乖巧可人,再加上这小嘴嘚吧嘚吧,尤为喜人,一时高兴,从兜里掏了两块钱放到她手上,“给你,装兜里买糖吃,千万别弄丢了,藏严实点,别被你哥哥姐姐们看到给你哄了去,”

    “知道了,大伯母,我会装好的,绝对不会弄丢。要是哥哥们打我钱的主意,我就哭给他们看,让大伯母和妈妈都过来收拾他们,”

    乔小麦捏着两块钱,有些沮丧,两块钱能干啥?买碗小馄饨不加(又鸟)蛋还要五块钱呢!

    不过脸上依然保持甜死人的笑容。

    她人是重生了,可钱的意识还在过去,标准也没等价过来。

    后来当她得知,这时的馄饨两毛钱一碗,一毛钱可以买十二块硬糖时,才知道她大伯母真的很疼她。

    “不能哭,大过年的可不兴流眼泪的,”农村人讲究,过年是不准哭的,一来是怕把一年的好运都哭没了;二是,大年初一是新的一年第一天,要是第一天哭的话,就代表以后一年的日子都不好过。

    所以大年初一,大人们都会提醒小孩子不准哭,也叮嘱哥哥姐姐们不能在大年初一欺负弟弟妹妹们。

    至于过了初一,就随他们打闹了。

    “我不真哭,我假哭吓唬他们,”乔小麦边说边小心地将两张崭新的一元钱好好叠起,放到上衣口袋里。

    “鬼丫头,就你小心眼儿多,”

    “对了,大伯母,哥哥姐姐他们都去哪了?”

    “他们吃过早饭就结伴去东街了,一同去的还有老李家的圆圆、坤坤,王家的芳芳、明明,吴家的艳艳、秋秋,西头陈家的二小子,富家的大小子,”

    乔小麦嘴角抽搐,这大伯母记忆力还真好。

    村里哪家都是三四个孩子,因为村子也不算大,各家都有来往,孩子们都在一块玩,乔小麦生怕累着自己的耳朵,赶紧打断道,“人还真多,”

    看来村上大半的孩子都上街了。

    “是啊,呼啦啦的一大片,热闹死个人,心痒痒了吧,”张桂华故意逗她玩道,“谁叫你贪嘴睡到现在的,这次得教训了吧,看下次还喝酒不,”

    “我才不心痒呢?大下雪的,路又滑又粘,我才不要去呢?而且我又不是故意睡到现在的,谁知那甜酒醉人哪,”

    张桂华知道小孩子爱热闹,虽然她嘴上说不在乎,可心里铁定很难受,遂也不敢再逗她,“就是,咱们才不去呢?大年初一的,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有什么好玩的,走,去奶奶屋,伯母给你拿糖糕子吃,”

    “嗯,”乔小麦点点头,乖乖地跟在她身后,她本来也是想给奶奶拜年来着。

    农村有大年三十守夜的习俗,所以大年初一大人们起来放完鞭炮,吃完饺子后会上床睡个回笼觉,小孩子拜完年后,则会拿着压岁钱去街上买炮仗玩。

    年初一,要休息,大街上其实很冷清,门面是不开的,只有个别商贩会摆摊买些爆竹和杂货,但过了中午就不干了,回家休息,打牌、嗑瓜子,闲扯唠嗑、家境好的,便在家里看电视。

    乔家庄这时候富裕的不多,整个庄子能买得起电视的没几户。

    乔家几兄弟凑了钱买了一台放在乔夏氏的房里。

    这时候的乔夏氏耳不聋、眼不花,身体硬朗,腿脚麻利,在乔家是绝对的权威人物,她四十岁守寡,靠一个人的能力将七个孩子拉巴扯大,几个孩子都很孝敬她。

    乔小麦推门进去,屋里热热闹闹的,二伯、二伯母、小叔、小婶婶、左邻右舍的七婶八娘都在呢,将十几平方米的小屋堵得只留一人过的走道。

    电视里正放着重播的春节晚会,满地的瓜子皮、花生皮、糖果皮、彼此起伏的大笑声中掺杂着声声清脆的嗑瓜子声。

    人还真多,乔小麦大致扫了一圈,给钱的大爷们都在这,也省得她一家家地去拜访了。

    她像只掉进米缸里的老鼠,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十足的小狐狸样儿。

    “奶奶,春节快乐,孙女儿给您拜年来了,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向老辈拜年是要行磕头礼的,可满地的瓜子皮和雪水烂泥,她跪不下去,索性人多,根本让不出足够的地方给她行跪拜礼。

    她依旧像刚才一样像乔夏氏作了三个九十度的揖,又像周围的各位叔伯婶娘作了揖,“向各位奶奶、大娘、二伯、二伯母、小叔、小婶——拜年了,祝大家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新的一年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老实说这里面很多老人家她都不认识,所以拜年时也不能一一称呼,好在她年龄小,大家也不跟她计较。

    “小乖乖,快点到奶奶这边来,”乔夏氏朝她招手,“咋你一人来了?你妈呢?”

    被你儿子拉上床暖被窝去了,这是实话,可乔小麦不敢说。

    “不知道他们去哪了,起来就没见着,”乔小麦乐呵呵地走过去,偎依在她奶奶怀里,

    “大概是看你一时半会醒不来,出去串门去了吧,”乔夏氏自发自觉地帮两人找了借口,摸着乔小麦的小脸说,“你妈说你贪嘴喝醉了,我还以为你会睡上一天呢?”

    “哪能啊,我还惦记着给奶奶您拜年呢?”乔小麦嘴贫惯了,说这些溜须拍马的话,一点负担都没有。

    “哦,是真惦记给我拜年,还是惦记那压岁钱呢,”乔夏氏点着她的鼻子,调笑地问。

    乔小麦歪着脑子,嘟着小嘴,愣了一会,说道,“自然是拜年啊,拜了年才可以领钱嘛,”

    乔小麦活了三十年,别的没学会,卖乖讨巧倒是一卖一个准。

    一番话说完,一屋子的人都笑了,她原本就比几个堂姐妹漂亮,这会又因为穿新衣服的缘故,喜人的紧。

    “瞧瞧这张小嘴哦,跟吃了蜜似的,巴巴的,说出来的话真好听,跟电视里演的一样,”

    “她就是学人家的,她妈说学几句吉祥话,留作今个拜年用的,原先我还担心她小小年龄说吉祥话磕巴呢?没想到学的这好,也不知这孩子随了谁,我那儿子儿媳都属于嘴笨的人,她两个哥哥也不是嘴利索的主,倒是这孩子,打小嘴就会说,”

    随谁,当然是那两个没羞没臊,大白天滚床单的儿子媳妇呗,乔小麦在心里嘀咕道。

    “大姐,你真有福,儿子媳妇都孝顺,孙子孙女又可爱,您老有福哦,”

    “老姐妹,你别这么说,你几个儿子儿媳对你不也是极好嘛,咱们苦了一辈子,老了老了也该享享福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可着劲儿地夸乔小麦。

    还不忘掏钱给她,有的直接朝她兜里塞。

    乔小麦大致看了一下,除了乔夏氏给了她两元外,其他人都是一元,有两个年龄大的奶奶只给了五角,现在看来,大伯母那2元钱还是多的。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不能日更,但每章字数都很充实。

    解围

    乔小麦歪靠在乔夏氏的怀里,吃着大伯母帮她拿的糯米糖糕,跟着大伙一起看滚动播放的春节联欢晚会,人家笑她也跟着乐,也不管可乐不可乐。

    电视是十四寸的黑白电视,牌子是熊猫的,画质跟52寸的超薄液晶彩电没法比,可气氛却是真的很温馨很惬意。

    这时候大家的日子都不算富裕,但过节的气氛却是很浓,欢声笑语,鞭炮声声……最高兴的就属孩子们,不用上学,家里也没有什么农活,走亲戚、放鞭炮、吃糖果……不仅能从头到脚添新衣,还可以揣着钞票满村跑,这日子别提多美了,虽然压岁钱到了晚上就得上交,可还是感谢菩萨给他们一个大口吃肉、大颗嚼糖的节日。

    吃完糖糕,乔小麦又从乔夏氏抓给她的糖块里掏出一块橘子味的,剥了皮,塞进嘴里,砸吧着,甜,真甜。

    这时的糖都是硬糖,圆溜溜硬邦邦的,味道也多是水果口味的。

    乔小麦嗜甜如命,是那种没甜点时连冰糖都会嚼两块的人,虽然她很久都不吃这种嚼起来嘎吱嘎吱脆的廉价硬糖了,但现在这种环境,聊胜于无啊。

    上世就是因为她爱吃糖导致她在换牙时她的门牙们没有按照她预料的轨道长,以至于为了拥有一口璀璨整齐的白牙她当了三年的钢牙妹,不然以她的外在条件内在修养不该三十岁还待字闺中。

    以上都是乔小麦的怨念。

    如今她有机会重来一世,绝不允许自己再入钢牙一派。

    握紧拳头,砸吧着嘴里的硬糖,下定决心:等吃完嘴里的这颗后,就绝糖。

    一颗砸吧完后,她摸摸整口袋的硬糖,经过一番理智和情感的较量,终于下定决心:吃完了这一口袋,就绝糖。

    再后来,这口袋的糖终于吃完了,可另一边的袋子又满了——

    再再后来,空了,满了,满了,空了,周而复始,一直到正月十五,乔小麦口袋里的糖都没吃完过,于是,乔小麦决定:在糖没吃完前,她还是先刷牙吧!

    农村像乔小麦这般大的孩子都没刷牙的习惯,她为了想尽快融入这个社会,不让身边人察觉她的与众不同,也就没有强烈要求要刷牙,不过,早晚、饭前都用盐水漱口,这些都是后话。

    年初一的中饭还是饺子,郑幺妹烧火,大伯母掌厨,乔小麦搁一旁烤火,身上披着件旧衣服挡灰。

    这时农村电主要作用是照明,还经常供电不足,电器化的物件不多见,电视机都是稀罕的,电器化的厨具两字:没有。

    煤还很贵,村里人烧饭还都靠木材,烧饭都是用灶台,尺把大的两个大锅架在四四方方的灶台上,一个烧水煮饺子,一个烧红了炒菜。

    好菜讲究火候,大火烹饪小火慢炖,煤气灶上烧出来的菜就是不如灶台上炒出来的香。

    灶膛里红红的柴火、黑黑的铁锅,白生生的熟石灰和着黑乎乎的草木灰搅和成淡青色的灰膏平平实实地轧成了灶台清清爽爽的台面,伴随着咕咕噜噜的水开声,刺啦咔嚓的炒菜声,混合着郑幺妹和大伯母间家长里短的互动声,乔小麦这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农家嘈杂而热络的氛围,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不是做梦,而是真的重生了。

    大伯母的手艺很好,无论是下饺子、洗菜、切菜、倒油、炒菜、盛盘、上桌,手法娴熟,动作麻利,不拖泥不带水。

    看的乔小麦饥肠辘辘、口水直流,她还没吃早饭呢,虽然吃了不少糖糕、点心、瓜子,可那些哪当饱。

    “麦麦,饿了?”大伯母终于在乔小麦灼热而执着的视线中体会到了她不加掩饰的渴求。

    “嗯,”小孩子不撒谎,乔小麦根本不用想就点头如捣蒜。

    “也怪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起床的,也就没给她弄早饭,”郑幺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身为母亲的职责,添了一根材火棍在灶膛里,拍了拍手上的灰摸了摸乔小麦的脑袋,“丫头,饿坏了吧,”

    乔小麦再一次毫不做作地点了头,用可怜兮兮饱含泪花的双眸看向她娘,眼里满满的都是无声的抱怨:身为女人兼母亲的你虽然以你的身体满足了你那欲求不满身份是你丈夫的男人,但身为你母亲身份时女儿的我无法原谅你身为母亲而对女儿的忽略。

    “饺子好了,我装一碗你先吃着,”郑幺妹被她这双犹如贞子般哀怨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拍拍她的小脸颊柔声细语地讨好她道。

    “我还要那个(又鸟)腿,”乔小麦指着菜桌上的一盘地锅(又鸟)见机要挟道,早在那只被分解的(又鸟)下锅时,她就看上了它的腿。

    “好,小馋猫,”大伯母笑着刮了刮她的小鼻梁。

    乔小麦满意了,家里孩子多,等上桌了,这腿肯定轮不到她。

    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听着像是乔栋乔梁从街上回来了,正齐刷刷地站在院子中央等着乔建国执行家法。

    乔小麦之所以听出了这些,是因为乔建国那堪比炸雷般的怒吼声正以雷霆般速度传递到厨房来。

    “你们俩混小子给我站到这来,你说你们平日里调皮捣蛋也就算了,大过年地你们也不给我安生点,啊,不想过了安生年是不?好,老子成全你们,站好了,腰板挺直了,说说,是打手心还是打屁股,”

    主屋的隔音设施都那样,就别指望厨房能隔音了,跟现场直播似的,都不带猜的。

    “怎么回事,大嫂,你看着点火,我出去瞅瞅,”郑幺妹往灶里添了两根材,跟大伯母交代一声,便急火火地出去了。

    乔小麦向来是哪里热闹哪里有她的主,这会儿也风风火火地跟了出去,当然看戏不能空嘴看,她一手捧着个白瓷碗儿,两指捏着(又鸟)腿骨,莲花指高高翘起。

    院子里人真不少,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围成个圈,中间站着四个男孩、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脸怒色的是乔建国,手里还拿着根柳条子,一脸倔强的是乔梁,两腿并拢,站的跟军姿似的,笔直笔直,一脸淡然的是乔栋,也是两腿并拢,但精神放松,一派无惧无畏的神情。

    一脸忿然纠结紧张的是富三婶,旁边是她的两个儿子,老大富国泰,老二富安康,前者淡定自若,后者目光躲闪。

    “乔建国,你这是干嘛啊,把棍子先放下,”郑幺妹上前先把柳条子夺了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大过年,孩子们再怎么不对也不能打他们,”

    “你都不问问他们干了什么,就先替他们说话,你说说,有你这么当妈的吗?要不是平日里你总护着不让我打,能有今个这事?”乔建国脸沉黑沉黑的,农村里男人地位比女人高,平日里他再怎么护着、疼着、向着郑幺妹,那都是私底下,现在当着这么多乡亲和孩子们面,郑幺妹落了他的面子,他满腔的怒火瞬间转移。

    “孩子有错,也要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动不动就使棍子,那是蛮夫行为,”郑幺妹也气了,你说大过年的你抽什么风。

    乔小麦也纳闷,乔建国的欲·火不是都发泄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大的火?难道没泄完?有可能!看他老爹那宽膀子阔腰的,绝对是那种一夜七次郎的人,早上那会功夫也就够打个牙祭吧!

    她啃着(又鸟)腿在心里瞎琢磨着。

    上一世因为乔栋乔梁嫌她是拖油瓶不带她玩,她嫉恨他们,没少干那种乔建国打人她送棍棒的缺德事,而且专拣粗的找,她没挨过打,不知道打人棍子越细越疼。

    现在想想都觉得臊的慌,太没兄弟(妹)团结意识了。

    “我野蛮,你问问你两个宝贝儿子都干了什么?”乔建国不敢真拿自个媳妇撒火,也不敢真打孩子,毕竟这大过年的,只好借机退居二线。

    郑幺妹取代其审判长的职位,向四位当事人以及其他小当事人了解情况。

    虽然孩子们七嘴八舌的交待不够慎密、细致、完整和清楚,但是乔小麦和在座大人们还是听明白了。

    事情是这样的:

    孩子们一起结伴到街上玩,女孩们用钱买了头花、糖果和小玩意,男孩们则都买了火柴炮,回来的时候路长长则人寂寞,女孩们三人一扎堆、五人一小伙地欣赏起了买来的玩意,男孩们则边走边放炮。

    乔梁、富二以及其他孩子的炮都放完了,便向有炮的乔栋和富大买,两人将手中两角钱一盒的火柴炮以每盒三角钱的价格卖给了其他孩子。

    孩子们有了炮以后继续一路放回家,富二不知手不稳还是故意的将炮扔到了乔梁的脑袋上,虽然乔梁反应很快,但还是闻到了头发烧焦的味道,然后乔梁为了报复将炮扔向了富二的身上,富二也是反应敏捷地跳开了,但他没有乔梁的好运,在躲开火柴炮的时候,滑了一跤,变成了泥娃娃。

    其实责任双方都有,但是富二有乔梁的罪证在手,而彪悍的富三婶也只看到了自家孩子身上的脏衣服,以为两孩子打架造成的,这便不顾老大的阻拦找上门来寻求说法。

    “乔梁,你没脑子啊,火柴炮能朝人身上扔吗?着了怎么办?”事情弄明白了,郑幺妹心里清楚,这事自家儿子不是最过错一方,可农村人的习惯是两家孩子起冲突,不管错在谁,都会先骂自家的。

    “谁让他先扔我的,我那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行啊,乔梁都会用典故了,你能耐啊,”郑幺妹哭笑不得,将棍子塞给乔建国,“事情弄清楚了,你打吧,我不拦着,”

    “小兔崽子,你要——”过年不能说死,富三婶及时闭嘴,恶狠狠地扭着富二的耳朵,大吼道,“把火柴炮往人头上扔,万一出啥事,看你爸不打断你的狗腿,”

    “我又不是故意朝他头上丢的,谁知道他成了移动的打靶,我朝哪扔,他就跟哪杵着,”

    “闭嘴,做错事了,还犟嘴,该打,”

    两家大人从这件事故里找到了自己孩子的不足,可乔小麦却从这件事故里发现了她家大哥的商人天赋,才十岁居然懂的将火柴炮以百分之五十的盈利卖出,果真是商业奇才。

    想想上世自己的生意也是在大哥的接手后发展的更为红火。

    为了能早点睡上席梦思大床,乔小麦决定从今天开始跟大哥打好关系,然后开发他的商业大脑,让他早点为乔家的致富献上自己的青葱年华。

    那个富老大也不错,她记得富家也是很有钱的,而且比她们家还早,是乔家村第一个盖起两层小楼的有钱人家。

    一起拉拢?

    乔小麦扔掉手中(又鸟)骨头,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擦自己油乎乎的小肉手和油汪汪的小粉唇,将白瓷碗递给一旁前来拉架的大伯母,从从容容地走到心里早就没气可脸上依旧装作气哄哄的乔建国身边,拉着他的胳膊,脆生生地说,“爸爸,我不许你打哥哥,”

    “麦麦,乖,你站一边去,爸爸打哥哥,是因为他们做错了事,做错了事就得受惩罚,你不用替他们求情,他们该打,”乔建国虽然嘴上叫嚣着,可手上却没有要打的动作。

    “爸爸,这不是哥哥们的错,小姨说人都是由猴子变来的,我看哥哥他们只是没变好而已,等变好了,就不这么皮了,”

    乔小麦站出来劝架时,周围人就静了下来,这会听她此番话倒都笑了。

    “哈哈——怪不得都叫猴孩子,因为没变化好啊,”

    “哈哈——”

    人群里还有孩子指着乔梁富二两人喊,“猴子,猴子,没变好的猴子,”

    “他三叔,三婶,你看我也没问清情况就来找你家乔梁的麻烦,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嫂子,你别这么说,孩子们在一块玩闪失总是避免不了的,索性没出啥大事,你消消气,回去后别冲孩子嚷,”

    “唉,他三叔,大过年的可不兴打孩子的,这事就这么算了,”拍拍乔小麦的脑袋,富三婶笑的花枝招展,“这丫头长的真俊,长大了也跟你妈一样是个大美人,”

    一院子的人笑完后,这事也就揭过去了,大过年的谁都不想打孩子,让他一年过不好,都等着对方给自己铺台阶下呢?

    现在台阶乔小麦给铺好了,自然大家都顺着梯子滑了下来。

    乔小麦被记大功一个,赏了一个大(又鸟)翅。

    作者有话要说:天冷了,我会慢慢加快更新速度!

    回门

    天才麻麻亮的时候,郑幺妹就醒了,看了看身边打呼如雷鸣的男人,轻手轻脚地从被窝里摸出秋衬穿上。

    “媳妇,”乔建国迷迷糊糊地听见耳边细细簌簌的声音,睁眼看见自个媳妇正摸黑穿衣服,扭头看了眼窗外,“天还没亮呢?你做啥起这早,就是想你妈了,也不用这么积极吧!”

    “今天咱不回去了,娘昨晚说大姐他们今个都要来,二嫂开春就要添了,四弟妹还不足两月,大嫂一人忙不过来,我得留下来帮忙招呼,呆会你起床后先到村委会给我妈打个电话,别让他们等咱们了,”穿好秋衬、秋裤,郑幺妹朝里面挪了挪,帮自己男人把掀起的被子整平掖好。

    “知道了!天亮我就去……”乔建国转回身子欲搂媳妇睡觉,却发现她没有睡下来的打算,“既然不回去了,你怎么还起这么早,”手从被窝里探出,摸索着灯线将灯打开,看向墙上的石英钟,乔建国皱了下眉头,“还不到五点,你起来干嘛,大过年的,好好睡个懒觉才是正经,过了正月,你就是想睡懒觉也没得睡了,”

    “家里这么乱,我得去拾掇拾掇,别让大姐他们看了笑话,咦,建国,你见我毛衣没?怎么找不着了,”

    农村习俗,大年初一不能打扫房间,以防将家里财气扫走,郑幺妹是个爱干净见不得家里一点脏乱的人,若非顾着乔夏氏的忌讳,她也不会让满地的瓜子皮、糖果纸留到今天。

    “就你爱干净,天都没亮你拾掇啥啊,也不怕把家里人都吵醒!就咱家现在这样都赶上镇上宾馆了,你在收拾,还让村里大姑娘小媳妇们见人不,”乔建国嘴上说着,手下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昨晚强行扒下来的毛衣掖到枕头下。

    “你睡你的,不用管我,我都习惯了,一到这点儿就醒,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不如起来干点活来的舒坦····”话未说完就被一粗壮的胳膊勾着细脖给押回了被窝,“瞧瞧我媳妇多贤惠啊,都赶上城里的保姆了,”

    “滚,你才保姆呢!”郑幺妹怒了,腿抬起就要踹乔建国,被乔建国敏捷地用双腿夹住,搂在怀中,温温软软的,不愿放手,“是,你不是保姆,谁家要是请了你当保姆,女主人啥也不用干了,就搁一旁守着你了,”

    “守我干嘛,我又不偷她家东西,”郑幺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放手,我要起床,”

    乔建国嘿嘿yín/笑两声,“怕男主人像我这样呗,”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三下五除二将她穿好的秋衬又给扒了下来。

    “乔建国,你吃臭豆腐了,胡咧咧什么呢?”郑幺妹恼羞成怒,在乔建国身下又踢又掐,低声娇骂道,“你下去,给我滚下去,大清早你又发哪门子的疯,”

    “媳妇,注意素质,你堂堂人民教师,培养祖国花朵的园丁,怎么能说脏话骂人呢?这要是被你学生听到了,得多失望啊,”

    “滚,”

    灰黄的灯光照在郑幺妹怒红的脸颊上,灼灼生辉,倒显得她越发的妩媚动人、艳若桃李,一时间让乔建国看呆了,就觉得自己媳妇怎么这么美呢?似乎古今中外所有绝色大美人的优点都集中在了她的脸上,只是外表,就让人‘怦-然心动,这种美就算麻布穿衣裳也掩盖不了····

    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那都是浮云····

    “不,”回过神来的乔建国朗声拒绝道,“你要是真睡不着,我陪你做点别的运动,寒冬腊月的,再也没有比被窝更舒服的地方了,”

    “你···你···还要脸不,”郑幺妹身为文化人里的美女代表,骂出来的话都跟比别人的情话来的动听。

    “那玩意早在见你的第一面就扔臭水沟里了,”鼻端闻到一股似兰非兰的香气,乔建国捏着郑幺妹的下巴,温热的唇不失温柔地压上她的,热情地碾压、吮吸、舔舐、探索,滑腻有力的舌头滑入她的口腔,同她的舌尖纠缠,“媳妇,打第一次见你,我就告诉自己,这人是我媳妇,我乔建国的媳妇,媳妇,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总有一天会让你过上住大房子有保姆伺候的日子,”

    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建国,”郑幺妹呼吸不畅,整个人都在颤抖,情/欲被点燃,手臂竟然不自觉地吊上丈夫的脖子,呼唤他的声音也显的销魂缠绵起来。

    寒冬腊月,屋内春光无限。

    乔小麦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透过碎花窗帘看到清晨的阳光投射在窗格子上,将上面的雕花格子印在地上,灰白的水泥地面被刷洗的有些发毛,屋子的家具也已老旧,但被收拾的很齐整,擦拭的也很干净。

    她躺在床上发现屋里静悄悄的,二哥乔梁的被子已经被叠成条形压在她的脚那头。

    农村家家孩子多房间少被褥不够用,孩子们在十岁前,不管男孩女孩都挤一炕上的,这时的床都是请木工打的大板床,很宽很大,齐齐躺上七八个也不嫌挤。

    郑幺妹怕她蹬被子着了凉,特意让她跟乔大一个被窝,方便照顾。

    她一人睡习惯了,对跟别人还是男人同床很是抗拒,待被乔建国硬塞进乔大用身体暖的热乎乎的被窝里时,便不再抗拒,渐渐开始享受,暖和,真暖和,怪不得大人总说小孩身上火气旺。

    想想江北的早上寒,起床时腿脚都伸不开,便把脱下来的棉衣棉裤塞进乔梁的被窝里暖着。

    乔梁倒没给她扔出去,只是恨恨地捏了下她的脸颊,凶巴巴地说:让没变好的猴子帮你暖衣服,不怕掉你一身猴毛。

    小气鬼,爱记仇,乔小麦在心里腹诽道,嘴上却笑着巴结道:你就是只猴子,你也是我最亲最亲的二哥。

    乔梁回了句:你才是猴子!

    便抱着她冰凉的棉衣暖了起来。

    乔小麦拥着被子坐了起来,扯着嗓子喊:妈妈,妈妈····

    棉衣棉裤都搁二哥被窝里,现在连人带衣服都不见了,她穿什么?

    闻声赶来的郑幺妹望着靠坐在床头睡眼惺忪的懒丫头,忍不住打趣她道,“小懒猪,太阳都晒屁股了,哥哥姐姐们都围村里跑一圈回来了,”

    “你不说他们都是猴托生的吗?跑跑跳跳是他们本能,我又不是,”乔小麦对自己九点还躺床上的行为一点都不觉得羞耻。

    “是啊,你不是猴托生的,你是猪托生的,”郑幺妹点了下乔小麦粉嘟嘟的小嘴,笑骂着从她身上的夹被里抽出棉衣棉裤就往她身上套。

    “不用你帮忙,我自个穿,”乔小麦躲闪着,笑话,自己三十岁的人还让别人帮忙穿衣服,说出去,笑掉孟小溪的大牙。

    “好好,你自己穿,”郑幺妹将衣服丢给她,杵在一边等着看她洋相。

    小孩子不都这样,越是不会的越想干,真会了反而不愿干了。

    见乔小麦有条不紊地将绒衣、棉衣、绒裤、棉裤穿上,惊奇的同时也不免觉得自豪,自家闺女虽然懒点,但聪明啊!谁家孩子四岁能自个穿冬天的衣服?有的连夏装还穿不齐整。

    院子里闹哄哄的,好似家里来亲戚了,郑幺妹正在帮乔小麦叠被子,就听见乔大跑了进来,“妈,大姑、二姑、小姑来了,爸让我来跟你说一声,”

    “跟你爸说我知道了,把你妹妹侍弄好了我就过去,”郑幺妹将四条被子叠成条状,齐整整地靠墙码着。

    乔小麦正蹲在地上系鞋带,听了她大哥的话后,对她妈说,“妈妈,你去吧,我这边没啥让你帮忙的了,”

    郑幺妹将被单抚平,想想便对乔栋说,“那我先过去,你留这帮妹妹打水洗脸,回头我帮她梳辫子,”

    乔栋身为家里老大,早已被他爹妈灌输要好好照顾弟妹、不准欺负弟妹的思想,这会虽然不太情愿,却也没有拒绝。

    点点头,去找脸盆倒热水去了。

    乔小麦洗了脸,擦了她小姨特意给她买的儿童霜后被乔栋牵着去见小姑了。

    头发还是像昨天一样用手绢绕头顶一周在耳边打成单翼蝴蝶结,衣服也是昨天那套,因为没出过大门,所以还很干净。

    刚出门就碰见了被过继在二房小爷爷名下的乔振辛和大肚婆沈兰香,两人走上前,叫了声,“二伯、二伯母,”

    乔振辛回道,“乖,”

    沈兰香则过来拉着乔小麦的手,指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笑着说,“麦麦,弟弟跟你道春节快乐呢!”

    乔小麦知道这是农村习俗,怀孕期间若懵懂孩童指着你的肚子叫弟弟,则寓意生男,叫妹妹,则寓意生女,当然谁都知道这个没有半点科学道理,无非是一些急于求男者的心理安慰而已。

    农村重男轻女思想很严重,哪家媳妇若没为夫家生个儿子,则被夫家人看不起,在邻里妯娌间也抬不起头。

    沈兰香嫁入乔家十三年了,头胎生了个女儿,没出月子就夭折了。

    后连续着又生了两个女儿,现在一个八岁,一个六岁。

    她一心想要儿子,对两个女儿并不关心,老大丢在乔夏氏身边养,老二本欲送人,后来被小姑子乔尙香要去当女儿养了。

    乔小麦对这二伯母极不喜欢,为人吝啬、小气、计较、葛朗台不说,还嘴碎、爱贪小便吃不得一点亏。

    自己家连半颗米都不舍得拿出,还总妄想要人家的猪蹄子,女儿小时候不愿意养,女儿长大了工作了、嫁人了,工资和嫁妆却都要上缴。

    两个堂姐也继承了她的吝啬、小气、计较、葛朗台、嘴碎、爱贪小便吃不得一点亏,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地多了个忘恩负义、不孝敬老人的罪名。

    乔夏氏和乔尙香算是将两人养大的,结果别说是孝敬,连她们块饼干都没吃到,结婚后回门也只去自己妈家,真真是两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乔夏氏老年痴呆加半身瘫痪在床上躺了两年,她们以自家已被过继出服拒绝赡养和照看老人,每次前来探望病人,都是一兜廉价水果,走时还要顺走几箱高级营养品。

    乔小麦知道二伯母的心思,想着现在也没必要跟她结怨,再说她这一胎也确实是个带把的,便顺着她的意说,“我也跟弟弟道声新年快乐了,”

    沈兰香乐坏了,破天荒地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糖塞到乔小麦手中,惹得身后的乔秀兰和乔玉梅拿眼直瞪她。

    乔小麦本也没看上她这两块糖,可看见两个堂姐那恨不得将摁倒撕碎的眼神,起了逗弄之心,慢腾腾地剥开糖纸,又慢腾腾地放进嘴里,砸吧了两下,冲沈兰香甜甜地一笑,“甜,真甜,谢谢,二伯母,”

    又故意卖乖地摸了摸那圆鼓鼓的肚子,举了举手中还剩下的一颗糖,温柔而深情地说,“弟弟,你快点出来,出来后,姐姐给你糖吃,”

    乐的沈兰香又塞了几块糖到她手中,耳尖的乔小麦都能听见身后阵阵的磨牙声。

    乔小麦知道这二伯母除了逢年过节,平日里一般不来前院,她怕兄弟妯娌们向她借钱。

    大年初一拜大年时,也会把门从外面锁上,假装自己不在家,这样不用给压岁钱,倒是不忘一大早让自己女儿们挨家挨户地拜年。

    很多次小婶婶都向妈妈和大伯母抱怨,说若她不愿给自己孩子压岁钱,她们也不给她家孩子压岁钱。

    妈妈和大伯母都不同意,觉得孩子来磕头拜年不给压岁钱不合适。

    乔小麦还知道,她今天之所以来,是因为姑姑们都来了,尤其大姑夫是市里人,家境比较富裕,给孩子们发压岁钱也比较大方。

    再来她开春就要生孩子了,得让孩子的姑姑们知道,她马上就是乔家的功臣了,离扬眉吐气、指手画脚的日子不短了。

    郑幺妹将人领到乔夏氏的房里落座,带来的节礼摆在老四乔振中的堂屋,乔小麦跟着二伯母进去时,屋里已经被挤得满当当的了,竟比大年初一的人还多。

    看着一屋子熟悉又陌生的脑袋,乔小麦只觉头晕,条件反射地跟着两位堂姐后头叫人:大姑、大姑父、二姑、二姑夫、小姑、小姑父····

    乔尚琴问候了一下沈兰香的肚子,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冲挤在郑幺妹怀里的乔小麦招手道,“这是麦麦吧,长的可真俊,”一旁的乔尙玲和乔尙香也跟着看了过来。

    “到底是镇上长大的孩子,一点都不像村里娃,瞅着就欢喜,”

    “三弟妹,你爹娘没少在这孩子身上放心思吧,瞧瞧把这孩子养的多水灵,”

    乔小麦大大方方地走过去,脆生生甜腻腻地又将三个姑姑叫了个遍。

    生她时乔家村正赶上村里大力执行国家人物大搞计划生育,家里为了逃罚款,将她送到郑幺妹娘家养着,一直到去年九月她小姨上高三这才接回来,交了500块钱的罚款把户口安了上去。

    大姑乔尙琴这两年都在城里帮女儿带孩子,一年都来不了乔家村两回,倒是常叫人捎带吃食和衣服给乔夏氏,所以在此之前她并没有见过乔小麦,这会见了,倒觉得她比城里的好多女娃儿都漂亮,看了一眼她那同样比城里媳妇水灵扎眼的三弟妹,笑道,“长的可真像你妈,长大了只定又是个让人移不开眼的大美人,不过,可别学你妈找个不知心疼人的蛮夫,”

    说完,一屋子的人除了乔建国夫妇都哄笑起来。

    乔尚琴是家中老大,比三十一岁的乔建国大了整整十九岁,当年她爹去世时,乔振中和乔建国一个两岁一个三岁,比她大女子还小上两岁,为了减轻乔夏氏的负担,她时常将两个小弟弟接到身边照顾,长姐如母,她也算是乔建国、乔振中的半个娘,两人对她的感情比乔夏氏只多不少。

    这会拿两人开玩笑,也没人敢说不合适。

    对乔建国能娶到郑幺妹这个仙女般的媳妇,乔尙琴起初是又高兴又是担心,高兴是因为这弟媳妇真的没话说,无论从外在还是内在都让人挑不出理;担心是因为是这弟媳妇长的太漂亮,怕她遭旁人垂涎觊觎,更怕她受不了诱惑跟别的男人跑了让乔家丢脸,让弟弟伤心。

    当时她没少劝过乔建国,甚至还骂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一向听她话的三弟,像是被鬼迷了心窍,只一心认定了郑幺妹,还说若娶不到她当老婆,宁愿一辈子不娶。

    结果人还真被他娶了回来,村里人没少在人前人后说郑幺妹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事实证明,这朵插在牛粪上的鲜花开的很艳。

    乔小麦也纳闷,郑幺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怎么会看上这个脑袋不大脖子不粗但确实是伙夫的乔建国呢?

    以她二十多年来对乔建国的了解,说他是重情重义、敢作敢当、敢爱敢恨的硬汉子,这是往好的夸,其实本质就像大姑说的,他是个蛮夫,霸道、蛮横、执拗、牛性,搁战争年代,他就是那土匪山大王,给他管枪就敢跟一连鬼子拼的莽夫。

    也不知郑幺妹怎么看上他的,估摸着没少使死缠烂打外加地痞流氓的无赖混招数。

    作者有话要说:别当它是故事,很多时候故事都是从生活上提炼出来的!

    二伯母是有原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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