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爱
没有改建的柳泉镇有点周庄的味道,桥街相连,灰墙黑瓦,重脊高檐,街道两旁的街铺,一派古朴老旧,典型的小桥、流水、人家。更多小说 ltxs520.com
河水已经冰冻,河面上有几个胆大的孩子正在溜冰,两旁种的是杨柳树,一阵风拂过,虽不是杨柳依依,却也是柳枝摇曳。
相比于周庄的幽静,柳泉镇要热闹许多,彼此起伏的吆喝声、讨价声、嬉笑声、爆竹声,年味很浓。
柳泉镇最高的建筑是东街的镇医院、西街的镇中心中学和镇高中部,这三个建筑物是柳泉镇的标志性建筑物,两所学校相聚五百米不到,中间有个实验小学,离郑守仪家仅隔一条马路。
这时候没有大棚蔬菜和反季水果,满街上看到最多的就是大白菜、萝卜、红薯、土豆,唯一绿色的蔬菜就是香菜,当地人称颜须!
水果只有苹果,冬枣,橘子,橙,柿子,甘蔗——
小吃品种还很单调,多是些农家人自己做来换点领用钱花的,绝对的纯手工制作不添加任何防腐剂和化学作料,对吃惯美食的乔小麦来说,这些小吃的味道谈不上多美味,但绝对健康安全就是。
即便这样,半条街没走完,牟国安和郑昕语的手上都挂满了吃食,这是某人积极取悦冰雪聪明的乔小麦为他牵线搭桥约的美人共游的结果。
最后,郑昕语拎得手疼,提议买个软篮子装着。
柳泉镇的娱乐设施并不多,网吧和游戏机房都没有,只有几间台球室供镇上的学生和一些流氓小混混消遣娱乐,费用不高,一小时一块钱,包天五块钱,随你打到什么时候。
当然只打球没意思,更多的人用它来赌球。
徐子豪学啥啥不行,考啥啥不会,若非有个在教育办当主任的老头,他早辍学在家成社会混混了,他学习不行,打台球却是高手,在柳泉镇有着桌球球霸之称。
今早,东街的胡鸣来挑他,一局五元,他已经赢了四局。
如果桌上这两球再进洞,他就是蝉联两届的霸主了。
瞄准球正准备捣杆入洞时,突然有人在他旁边大喊道,“徐哥,徐哥——”他一惊,球杆偏移,球没进。
“你***找死啊,吵吵什么?”他抬起左脚狠狠地踹向那个害他输球的人身上。
“徐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看见你马子了,”李光捂着肚子疼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手还不忘指向郑昕语走来的方向。
“马子?哪个?”徐子豪有点懵。
“郑昕语,除了她,徐哥还有其他马子?”
徐子豪扭头一看,可不就是约了几回都没约出来的郑昕语吗?
球也不打了,将球杆朝桌上一扔,朝郑昕语的方向迎去,临了,还不忘叮嘱警告一干小弟,“昕语不喜欢听到马子二字,你们都给我把嘴巴闭紧了,”
“靠,不就是一女人,至于这么宠着吗?要我说,她那仰着脖子装白天鹅的高贵样就是你们这帮熊蛋宠出来的,”胡鸣撑着球杆冷嘲热讽道。
徐子豪一转身,捞起一根球杆就砸了过去,“老子就是宠着她,怎么了?你个孬种,你他妈连宠她的资格都没有,滚你的犊子,老子的手下败将,一年内不准你来西街,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胡鸣冷不丁地被棍子砸个正着,气的又摔棍子,又扔球,在后面扯着嗓子喊,“你他妈要是男人就别装鸭子摆腚在她跟前晃荡,有本事把她扑倒,让她成为你真正的女人,***,有异性没人性的东西,为一个女人,***跟兄弟动棍子,我日你娘的,”
“昕语,不是说要复习功课嘛,怎么出来了,”徐子豪充耳不闻他的谩骂和讥嘲,一改方才的狠诀,仰着笑脸,温柔地打招呼道。
虽然球台离他们有些距离,但,胡鸣和他对骂的话还是被郑昕语和牟国安的耳朵。
郑昕语皱了皱眉头,指了指牟国安,不甚热络地答道:“陪我哥的战友出来转转,”
她其实是想避开来着,可徐子豪的脸比牟国安不厚,硬是装作没事地粘了上来。
“大哥好,我叫徐子豪,昕语的初中同班同学,高中的同校校友,”‘同’字咬的特重。
虽然他不知道牟国安对郑昕语有没有想法,但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在自我介绍中将牟国安打量了一番,实力很强。
“你好,”牟国安感觉到了他的敌意,当然他也在对方评估打量他的同时,将对方打量评估了一番,小伙子很帅,也很爱昕语,可行事张狂幼稚、不成熟。
跟自己明显不是一个段位的。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对方占全了天时地利人。
如果较真的话,他算是第三者插足。
而且人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就不知道有没有两小无猜。
“徐子豪,你朋友在等你打球呢?你快过去吧,我们去别处看看,”郑昕语说,她实在不想跟徐子豪有过多牵扯,学校很多人都在传她跟徐子豪是一对,就连温岚都问她,是不是跟徐子豪在谈朋友。
她现在烦死他了,跟她妈放狠话:别说我现在不想谈,就是有一天我真谈了,那人也不会是徐子豪。
可这徐子豪就跟甩不掉的胶布似的,总是在不经意时粘上来。
“别急啊,柳泉镇就这么大点,有啥可逛的,听大哥口音不像咱们这的,玩过桌球吗?要不玩两局?”桌球是他的强项,他一定要杀杀这个外来者的锐气。
“好啊,”牟国安笑,一手拎着小吃篮子,一手牵着乔小麦的手向台球馆走去,看到台桌上压的钱,故作惊讶道,“呦,还来钱的,多少钱一局?”
“五——”
“十块一局,大哥有兴趣玩玩?”徐子豪接茬道,宰不死你个外来羊。
“好,陪你们玩玩,”牟国安将篮子放到另一张空桌子上。
“别怪我没提醒你,他可是我们这片的球霸,打遍桌球无敌手,你打这么大,等着挨宰吧,”郑昕语跟上去提醒他道。
“没事,不就是几十块钱事,我出的起,如果输了,就当请小弟弟们喝茶了,”牟国安无畏地笑了笑。
台球室不大,拢共摆了四张台球桌,因胡鸣挑徐子豪,所以四张台球桌都被包了,现在屋里分两派。
徐子豪跟他一干小兄弟。
牟国安带着乔小麦和郑昕语。
“李光摆球,”徐子豪喊道。
上门的凯子,不宰白不宰。
“谁先来,”牟国安问。
“来者是客,哥哥请,”徐子豪送上球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牟国安不跟他客气,接过杆子用枪头粉擦了擦枪头,身子一弓,并没见怎么瞄准,六号球就进洞了。
小子,哥哥我驰骋球场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拉屎等着爹娘擦屁股呢?跟我玩,等着在我媳妇面前丢人吧!
郑昕语不懂台球,只觉他打球的样子很帅,出杆利落,力度角度都恰到好处,一杆收尾,连个机会都没给人留。
乔小麦是玩家,凡跟玩有关的,她都门精,除了毒品,她没胆尝。
台球她算不上精,但也玩过几年,看牟国安出手的动作,就知道此乃高手。
一球结束后,她忍不住捧场大叫:“好球,”
郑昕语笑,捏着她的脸颊,打趣道,“你懂?就跟着叫好,”
乔小麦人小鬼大,奶声奶气地说,“我不懂,但我能看出牟舅舅的动作很帅,嗯——简直是酷毙了,”
童言童语逗乐了郑昕语和牟国安,却气坏了徐子豪一干人等。
“小马屁精,”郑昕语以为她得了牟国安的吃食,所以可劲地给他戴高帽子。
“小人儿精,”牟国安将她抱起,抡了两圈,放在旁边空的台球桌上,让她更好地观看台球比赛,反身对徐子豪挑衅道,“还来吗?”
“来,”徐子豪气势熊熊地应道。
他敢不应吗?在郑昕语面前,他丢不起这人。
不服气,一连挑了牟国安五场,可牟国安拿不到开球的机会便罢,但凡拿到,必是一杆收尾,毫不留情。
他倒是也有开球的机会,可还没厉害到一杆收尾地步,所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直到,连郑昕语都看不下去了,“徐子豪,技不如人,你认输吧,”
徐子豪恼羞成怒,将杆子朝桌上一扔,冲牟国安一抱拳,“大哥,我认输了,但我不服输,待我回去多多练习,咱们约好明年再一较高下,”气壮山河,很有梁山好汉的味。
“好,”牟国安微笑点头,徐子豪将钱拍在台桌上,一抬手,一干人等哄的一下,全散了,顿时桌球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牟国安顺手将赢来的七张十元钱塞到了乔小麦手里,“小东西,这是爷赏你的小费,拿去买糖吧,”
“谢谢,牟舅舅,”乔小麦用甜的发腻的声音脆生生地喊道。
“她还小,怎么能给她这么多钱呢?”郑昕语反对,七十块钱,她两个月的零用钱也没这么多。
“反正是赢来的,就当给孩子一个彩头,不然,这个彩头你两平分?”牟国安笑着逗她。
郑昕语嗔了他一眼,对乔小麦说,“把钱收好,别丢了,”
乔小麦点头将钱叠好装裤兜里揣好。
“会打吗?”牟国安点着球桌问。
郑昕语摇头,牟国安把杆递给她,“我教你,女孩子打台球是很帅气的,在北京很多女孩都喜欢打台球,打得好的还去做陪球教练呢?”
郑昕语想起他方才帅气的挥杆,心里跃跃欲试,接过球杆,学着他的样子弯下腰,右手拉杆,左手在台上架着。
牟国安走过去揽上她的腰,说:“胳膊提起来,背下去,腿前后分开站,下巴轻轻抵着杆,眼睛看球”
乔小麦坐在一旁被刺激的(又鸟)皮疙瘩乱起,心道:衣冠禽兽啊,衣冠禽兽啊,太险恶了,太无耻了,太不把小孩当门神了。
可她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对上牟国安晶晶亮的两排雪牙,跳下台球桌,对被吃豆腐毫不自知,狂吃豆腐乐在其中的两个人说:“小姨,我要吃糖葫芦。”
“去吧,别乱跑,买玩就回来,”郑昕语在牟国安的指导下,进了两个球,此时正乐在其中呢。
牟国安笑得更欢实了:小家伙,太亮事了!
待乔小麦走远后,牟国安环着她的腰,一边指导她动作,一边问:刚那人是谁?你小男朋友?
“你小男朋友,”郑昕语烦死徐子豪了,那家伙为了追她,没少散播她是他女人的谣言,一度还让他那些小弟叫她大嫂,以至于现在谁跟她提徐子豪她跟谁急。
牟国安早就知道,两人是郎有情妾无意,这会见她真恼了,也料想,那男孩为了追她,没少干惹她烦的事。
于是,连忙哄道,“好好,我小男朋友,跟你没关系,”
郑昕语噗嗤一声笑了,“你就是想,他也得愿意,”
牟国安被她笑盈盈的一张俊脸煞到了,呼吸一沉,脑子一糊,嘴巴就没把门的了,“我不管他愿不愿意,我只管你愿不愿意?”
这下,郑昕语的脸红的更艳了,恶狠狠地瞪他道,“愿意什么?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牟国安见四下无人,拉过她的手,轻轻揉捏,“我喜欢你,想让你给我当媳妇,我知道我比你大五岁,但年龄大知道心疼人,嫁给我准比嫁给那些毛头小子幸福,”
郑昕语被他臊的连脖子都红了,抽了抽手,没抽动,“我现在心里有点乱,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
“好,三秒钟的时间够不够?”牟国安捏紧她的手不放松,开玩笑,郑剑锋初五就要离开这了,他就是想赖这也没理由,在走之前不给他个确切答案,他不安心。
“你——”郑昕语圆睁着大眼怒瞪着他。
“别这样看我,”牟国安抬头将她的眼睛捂住,“我会忍不住吻你的,”
在没有确立关系前,他就是再想,也不能污了她名节,让她恨自己。
“我就是愿意,也不能现在就嫁给你,”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郑昕语急了。
牟国安笑了,“你只管点头,剩下的交给我,”
“有人来了,还不放手?”
牟国安放手,郑昕语猛地将他推开,落跑了。
牟国安条件反射地追了上去,就是郑昕语回头冲他喊了一声:篮子!
他扭头,笑呵呵地拎着篮子,复又追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文没啥规律,虽然我很想,奈何自制力太差!
两章送上!
虽然觉得不必花这么多章节写这一对,但又觉得很有感觉,希望大家不会觉得我拖沓才好!
看过我写文的都知道,我喜欢细描细写!
奶娃娃
乔小麦手里拿着根糖葫芦,抬头看了看左手边的牟国安,又看了看右手边的郑昕语,前者拎着个花篮子嘴角勾笑傻不拉叽,后者牵着她媚眼含春羞羞答答。
乔小麦低头咬了一口糖葫芦上的糖,嘎吱嘎吱嚼着脆响,想起上世网上的一段话:那时候的天是蓝的,水也是绿的,庄稼是长在地里的,猪肉是可以放心吃的,耗子还是怕猫的,法庭是讲理的,结婚是先谈恋爱的,理发店是只管理发的,药是可以治病的,医生是救死扶伤的,拍电影是不需要陪导演睡觉的,照相是要穿衣服的,欠钱是要还的,孩子的爸爸是明确的,学校是不图挣钱的,白痴是不能当教授的,卖狗肉是不能挂羊头的,结了婚是不兴养二奶的····
再看看牟国安和郑昕语恨不得隔着一条街走路的样,自发地加上一句:处对象逛街时是不兴牵手搂腰亲嘴的。
许是太过专注于心灵的交汇,两人在回来的路上基本处于无语状态。
临到家时,牟国安才打破沉静说:昕儿,我想过了初五再走!
郑昕语听了,牵着乔小麦的手紧了又紧,小脸红了又红,头低着,细声轻语地说:这不好吧,伯父伯母还在家等你呢?
牟国安左手挎着花篮子,右手插在裤兜里,灿烂的光照在他英气逼人的脸庞上,有点红晕,他说:我会给他们打电话解释我晚回去的原因,我相信他们一定能理解并且支持。
郑昕语的脸更红了,头低的快跟乔小麦一样高了,她说:总是要走的。
牟国安揉了揉乔小麦的脑袋,说:晚走一天是一天,我舍不得这儿,舍不得麦麦,舍不得你。
乔小麦觉得,前面三句都是过渡句,为了引出最后一句,而自己头上那个温柔的爪子更想落的地方时她小姨如花般的玉颜上。
郑昕语含羞带臊地丢下一句‘随你便’,便身轻如燕地闪进了自己的闺房。
牟国安拎着花篮子笑呵呵地进了堂屋。
乔小麦抖了下(禁止)子,她觉得自己被这对纯情的闷骚男女给恶心到了。
郑剑锋要盖房子,乔建国将富老三从他姐夫家叫了过来,富大、富二、富三也跟来了,此时正跟乔栋乔梁在院子里玩玩具枪和玩具车呢,见乔小麦从门外进来,富二摆手叫道:“妹妹,过来,一起玩,这玩具车可好玩了,”
乔小麦咬了口山楂,被酸的整张小脸皱作一团,今天吃多了,牙被酸倒了,想扔又舍不得,懒懒地走到富三面前,将手中啃了一半的糖葫芦塞到他手中,“小三,给你吃,”
富三一门心思地放在玩具小汽车上,嫌弃将手中的糖葫芦又塞还给她,推搡道:“去去,小孩子才爱吃这酸球儿,我不吃,拿走拿走,”
乔小麦没站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撞到了尾椎骨,疼的她心肝脾肺肾都搅在了一起,想哭,又撇不开面子,虽说她身体只有四岁,可里面到底住着是近三十岁的灵魂。
“哥哥,富小三骂我,还推我,”乔小麦扭头望向一旁的乔栋,小嘴撅着,大眼睛水汪汪的,一副可怜巴巴的小媳妇样。
她不哭,但可以告状,让哥哥帮她报仇。
乔栋跑过来将她抱起,忙哄道:“妹妹,不哭,哥哥替你揍富小三,”眼睛瞟向堂屋,在他的意识里,只要乔小麦一哭,乔建国必拿他问罪。
乔梁见自己妹妹被富小三推倒了,一时兄爱上头,一脚踹了上去,富小三猛不丁地被踹出了老远,差点就摔地上了,富老二见弟弟被踢,怒火上头,‘嗷’的一声扑了上来,跟乔梁抱打成一团。
“二子,住手,”富大帮理不帮亲地上去拉架。
“哥,你走开,这王八羔子敢欺负咱家三儿,我非踹他一脚给三儿报仇不可,”富二是个牛犊子,硬撞起来,富老大都拉不住。
“国泰哥,你让开,让他过来,看看是谁踹谁?”乔梁也是个狼崽子,发起狠来,也是一头小野兽。
两个人隔着一个富大,你一拳,我一脚地干起架来。
于是,富大被两小兽团团包住,无法施展力气,这样子,倒不像是劝架的,倒有点像被两人合伙给胖揍了一顿。
乔小麦和富小三傻眼了,乔栋生怕动静太大,惊动大人被连坐,也顾不得哄乔小麦,忙上去劝架了。
由于乔栋的介入,暴动被压制,乔小麦见没啥看头,拍拍屁股扭身进了厨房,郑幺妹坐在炉灶前烧火,姥姥正在锅边忙活,旁边还有两个帮忙切菜、洗菜打下手的中年女人,她不认识。
乔小麦挤在郑幺妹身边,跟着郑幺妹三五不时地朝灶里填木柴,听姥姥妈妈和另外两个女人絮絮叨叨的拉呱、说着三村五邻的闲话。
温岚看着有些蔫吧的乔小麦,问郑幺妹,“麦麦还喝奶?”
郑幺妹歪头看了眼跻身在自己边上烤火取暖的乔小麦,无奈地说,“喝,戒不掉,不给喝就闹人,不然就像现在这样,蔫蔫巴巴的,不爱搭理人,这两天家里忙,也没顾得上她,以为戒掉了,现在看来是没有,”
乔小麦出生时,计划生育并不严,给点钱就能解决落户问题,只是那时管计划生育的妇女主任和纪老四是本家亲戚,拿捏着乔家不给生,拿钱也不成,非逼着郑幺妹去打胎。
郑幺妹没法只能躲自己娘家来,一直到九个半月进医院待产。
农村的风俗是,娘家有兄弟的,嫁出去的女儿是不能在娘家坐月子的,否则会给自家兄弟带来噩运的。
所以,郑幺妹的月子是在医院里坐的,好在温岚当时已经是医院里的主治医生,这点后门还是能开的。
许是因为太憋屈的缘故,郑幺妹的奶水并不足,乔小麦成天饿的哇哇大叫,那时奶粉供应量少,温岚托了很多关系,才买到两箱,还不够乔小麦两个月的嚼头。
邻居刘贵的媳妇贵婶子养了几头羊,其中有两头母羊下了崽子有了奶,温岚是医生,自然知道羊奶的价值:营养高,易消化,是所有奶中最接近母rǔ最适合婴儿消化的。
只是羊奶膻味重,大多人都受不了这味儿,很少有人喝它,并不拿它当宝。
所以当温岚向贵婶要时,贵婶很爽快地答应了,并且说:岚婶,只要麦麦喝,你只管过来要,要多少给挤多少。
羊奶膻味重,但去膻味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在煮羊奶的时候放几粒杏仁或放进一些茉莉花,待煮开后,将杏仁及茶叶去掉即可。
因为羊奶一直都不断供应,温岚便没想过给乔小麦戒掉,只是从刚开始的每日五次,慢慢地减到每日两次,这样一直到三岁半,郑幺妹将人接回乔家村。
小孩子戒奶时都会哭闹上一段时间,这戒羊奶和戒人奶是一样一样的,乔小麦一时间,没了姥姥,没了羊奶,便哭闹不休,她又不像一岁大的孩子,没啥意识,戒了奶,哭闹两天便也消停了,可她已经三岁半了,不仅有了思维意识,还有了动手意识,你不给我喝奶,我就自己去挤。
那时,乔家村养牛、养羊、养猪的也不少,靠下小羊崽卖的人家也挺多,隔壁老李家就养了四只老母羊,小麦麦就拎着小桶跑人家羊圈里自己挤奶。
她喝了不少羊奶,却没挤过羊奶,只知道她姥姥拿着小盆到贵婶子家,对贵婶子说:她贵婶,给挤点羊奶。
然后,贵婶子,嗯,她该叫贵舅妈,接过盆子放到羊(被禁止)下面,两手抓着羊(被禁止),左一下、右一下,然后,奶白色的羊奶就‘哧哧哧’地出来了。
于是,她也有样学样地爬进羊圈,将小桶放到羊(被禁止)下面,小手就要去抓羊(被禁止),可羊(被禁止)太大,她手太小,抓了几回,都没抓住,气的她爬上羊身上,抱着羊脖子,嚷道:你快给我尿奶,你快被我尿奶。
因为声音太大,惊动了羊主人李大娘,同时也惊动了她老娘郑幺妹,两人合力将她从羊身上扒下来,待问清来龙去脉后,郑幺妹只觉丢人,李大娘却觉得好笑又好玩,当即给挤了小半桶羊奶,并承诺说:还没听过喜欢喝羊奶的孩子,既然孩子喜欢喝,你只管来要,羊奶管够。
郑幺妹想想,也只能这样,羊奶的营养价值高,她也是知道的,反正又不是没有,既然她爱喝,就给她喝呗。
有时郑幺妹忙,没时间去李家要羊奶,李大娘还会给送来,大多时候乔小麦会自己去要。
李大娘倒是挺喜欢这羊奶娃娃的,每回不只给羊奶,还会附送些别的吃食,当然不会让小娃娃自己端奶回家,而是让自家小儿子农村给送过去,连奶带孩子一起送回去。
“戒不掉就不戒,这羊奶可是好东西,营养价值高、滋补效果好,常喝不仅能增强免疫力、抵抗力,还能嫩肤美白,比牛奶营养高多了,你妹自打上了高三,我也一直让她睡前喝一杯,好入梦,”
“建国也说不戒就不戒,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她喜欢喝就让她一直喝,我还想着,等盖了房子就买只母羊喂着,总是跟人家要奶喝,怪不好意思的,再说这样喝奶也方便,”
乔小麦一听,更郁闷了,难怪自己二十大几的年龄还有睡前喝奶的习惯,敢情她就一直没断过啊。
“嗯,也好!你弟弟说开春我们就修房子,到时你们看看能不能一块修,钱管你弟借,他这两年赚了不少,”温岚从小煤球炉上的水壶里拿出一瓶装好的羊奶递给乔小麦,“麦麦,奶趁热喝了,”
乔小麦一看,居然是大号的奶瓶子,虽然奶嘴换成了吸管,可还是奶瓶子。
她嘴角抽抽,本能地想要拒绝,却又怕被大人看出点端倪来,便双手接过奶瓶,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膻味已经去掉,奶里淡淡的茉莉花香,喝了一口,味道不错,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反正她上世也一直没断过奶。
羊奶好啊,羊奶中的蛋白质、矿物质,尤其是钙、磷的含量都比牛奶略高;维生素A、B含量也高于牛奶,对保护视力、恢复体能有好处。对女人来说,羊奶更是不可多得的一种“美容食品”。羊奶中维生素E含量较高,可以阻止体内细胞中不饱和脂肪酸氧化、分解,延缓皮肤衰老,增加皮肤弹性和光泽,具有美容养颜、嫩白肌肤的功效,而且,羊奶中的上皮细胞生长因子对皮肤细胞有修复作用。
江北风野,居民皮肤普遍偏黑偏黄,想想自己白水水的肌肤,看来多半跟这羊奶有很大的关系。
乔小麦打定主意:从今之后她不仅喝羊奶,还要用羊奶洗脸,洗澡。
富大等人进来时,便看见乔小麦窝在她娘怀里,双手抱着个硕大的奶瓶子,腮帮蠕动着,一脸的惬意和享受。
富小三走过去,弹了弹她的奶瓶子,笑她道:“还说不是小孩,这会子抱着奶瓶子的是哪个?”刮了下她的鼻子,叫了声,“奶娃娃,”
乔小麦一看到他就觉得尾椎骨处隐隐泛疼,哼哼地扭着身子躲进郑幺妹的怀中,加快吸奶的动作,不看富小三。
富大见她这样,只觉得好玩,走过去,捏了捏她嫩嫩的小脸颊,说:“喝完奶,跟哥哥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不去,”乔小麦脆生生地拒绝道,继续喝奶。
“去吧,哥哥给你买糖葫芦吃,”富大蹲到她跟前,继续诱拐道。
听到糖葫芦,乔小麦只觉牙酸,“不去,”继续喝奶。
这副拿乔的喝奶摸样倒真是个娇娃娃,最后连郑幺妹也看不过眼了,将她抱起朝富大怀里一塞,说:“去去去,外头玩去,”
奶瓶确实大了点,乔小麦拿不住,富大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还要帮她举着奶瓶子,竟然还挺享受,富小三在后头跟上,只觉自己大哥对这个妹妹是真好,比对自己好多了。
倒爷
牟国安在堂屋赔富老三和唐爱国说话,郑剑锋将乔建国叫到自己房间,丢给他几个账本,细细说道了这两年他在外头做买卖的情况,给乔建国点了根烟,“姐夫,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现在南方那经济发展迅速,分分钟钟都是进账,你自己想想,到底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干,”
乔建国接过烟放到嘴上,合上账本,巴巴地问,“乖乖,真有这么好赚?”
自中央批文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后,他身边下海干个体的也不少,却没见过像郑剑锋这般捞钱的,不过两年的时间,竟捞了他干一辈子厨子也不一定能存到的钱。
他不是不信他这小舅子,只是脑子有点乱、有点懵。
郑剑锋收起账本,不急不躁地说:“姐夫,我能骗你?我就是再混账,我也不能拿我姐和孩子开玩笑,我知道我们现在是走国家漏洞,可干这事也不只我们几个,再说这艘船我们也搭不了多久了,没准明年形势就变了呢?到时候你就想赚也没得赚,”
改革开放30年的历史,“倒爷”是值得书写的群体之一。就是这些数以百万计的个体户、倒爷、小作坊、集体工厂以“蚂蚁雄兵”的方式,推倒了计划经济体制的堤防。
直到后世的2010年,在大多数国人的眼中,“倒爷”这个词说起来似乎依然不是那么的褒义。事实上,这些人恰恰是改革开放之初最善于抓住商机的那拨人。
而郑剑峰、唐爱国、孙建军恰是赶上这趟车的那拨人。
1979年后,国家实行原材料价格改革,许多产品的国家统配价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抬高,元,统配水泥由每吨40元提高到90元;而另一方面,国家也允许企业超计划自销产品,可按市场价格出售。
这就形成了“双重价格”,也就是所谓的价格“双轨制”(国家统配价和市场价同时并存)。这样的背景下,市场价格比国家统配价时常会高出一到两倍。“双轨制”价格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当时的经济发展,也给那些“倒爷”们带来了商机。
郑剑锋在越战中为救牟国安身中三枪,并在紧急时刻扑倒了一个叫牛根生的战友,不曾想本能的护友之举换来了一生的贵人相助。
越战之后,他以伤员的身份复员回家,而牛根生和牟国安却被授予二等功章并提干。
牛根生的老爷子在河南省政府部门任要职,为了报答郑剑锋的救命恩人便从动用老爷子的人脉给牟国安搞到一张一次性木材采伐批条,那个时候,北方的木材大概在两三百元一立方米,而到了浙江就卖到了七八百元一立方米。
于是,郑剑锋拉起了昔日的战友唐爱国和孙建军做起了木材的倒卖生意。
虽然批条只能用一次,但在那个双轨制的年代,利用手中资源倒空卖空,已经心照不宣。精明的唐爱国、郑剑峰他们便用第一次赚取的利润疏通关系做了本钱到其他地方继续倒卖。
把东北的大米、豆子卖到江浙、上海、北京,把江浙、苏杭等地的衣服和丝织制品卖到苏北、山东、河南——等地,把从沿海论斤称来电子手表用军帽装了在各地大城市兜售,后来发展到缺什么倒什么、什么紧俏就倒什么。
80年代的中国大陆,把两个木头盒子外边包上一层钢丝网,都能够以录音机的价格卖出去,可以想象这中间的利润是何等的暴利。
基本上去一个发一个。
最初郑剑锋也有拉乔建国入伙的打算,只是那时的他才刚成为煤矿厂的正式职工,因为个块头大、手脚勤快、做事稳当,被安排负责厨房里的采买工作,相当于‘采购’,这时还是买方市场,额外的油水外捞并不多,但家里的肉、菜、油却没紧张过,不然也不会一下子拿出一万块钱给郑剑锋凑本钱。
再来这个年代有个正职工作还是挺壮面子的事,投机倒把、倒买倒卖还是件让人看不起的营生,是低贱的行业。
郑家人包括乔家人都很不解,郑剑锋放着好好的正经铁饭碗不要,却要去那上不了的台面,简直匪夷所思嘛。
现在看来,这低贱让人看不起的行业确是最暴利最快让人致富的行业。
郑剑锋看得出他的犹豫,也知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当初没硬拉他入伙也是心里没底,不知前路如何,现在却是不同了,这两年他也多少看清了当下的形势,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他也知现在的乔建国心思有些动摇,只是放心不下家姐和孩子们。
他起身,从身后的衣柜里摸出一个黑色的皮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两打百元现钞推到乔建国面前。
“这是干嘛?”乔建国怔了怔,100元的面值是在1987年4月27日发行的,还未完全流通,至少在农村百元大钞并不多见,而郑剑锋竟一下子拿出五沓,他怎能不震惊?
“当年你投了一万块钱,这是你的那份红利,你若愿意跟我们干,这些钱就转为本钱,你若想守着你那掂勺的工作过踏实日子,我也不强求你,现在就把你的红利给你,”
“我不能要这钱,那钱说好了是借给你的,我怎么能要这红利呢?”乔建国盯着钱的眼睛都直了,他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只是那钱都是矿上采买食物的公款,如今一万成五万,不过两年的时间,手中的烟抖了一下,还是给推了回去。
“姐夫,亲兄弟明算账,要不这红利你收下,要不你入股跟我干,你自己想想吧,”郑剑锋这是在逼他姐夫表决,他也是没办法,他手上缺人,叫别人,他不放心。
乔建国狠狠地吸了两口烟,望着窗外若有所思了许久,又闷闷地抽了几口烟,像是下定决心般说,“行,我跟你们干,”
郑剑锋笑了,走出屋子,站在堂屋口,冲着井旁正在打水的郑幺妹喊道,“姐,你来,我有事跟你说,”
郑幺妹应了声,将水拎到厨房,就过来了,用围裙擦着手问道:“啥事啊,非得现在说啊,”
两人进了屋,郑剑锋将五万块钱推到郑幺妹面前,“今年家里盖房子,我跟富三哥打过招呼了,咱两家一起盖,这是头款,房子盖好后,我把尾款打给富三哥,”
“这么多钱,剑锋,你这两年到底干的啥买卖,”郑幺妹很是担心地问道。
“一时半会也给你解释不清,反正你记得一条,这些钱都是干净的,是弟弟我用汗水和血水拼来的,其他的你也不用知道太多,”郑剑锋摆手,不想说太多。
“我不要,既是你赚的,你就存起来留着娶媳妇用,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娶房媳妇给咱们郑家续后了,”郑幺妹将钱推还给他。
“姐,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别整的跟老妈子似的,逮着我就是一顿说教,我不小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有分寸,”郑剑锋沉着脸,又将钱推了回来,见郑幺妹还要说上几句,眉头一皱,将手中的皮包倒着抖了几下,只听‘啪啪’一叠叠捆好的百元大钞从里面掉出,把乔建国、郑幺妹震的像被隔空点穴般,眼睛瞪得圆圆的,呼吸都静止了。
“这这这——”郑幺妹这了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将一双杏仁大眼瞪得铁圆。
“这些只是零头,拿出来让你们看,就是让你们心里有个底,我做的事也绝不伤天害理,国家早就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我不过是消息灵通赶了个头班车而已,当然这钱挣得也不容易,忙起来几天几夜不睡觉的时候都有。”一边将钱朝包里装,一边说道,“姐夫,你别瞻前顾后,摇摆不定了,也就是这几年,抓住了我们就是跳过龙门成龙的鲤鱼,跳不过就是一般辛苦劳作的小老百姓,你自己想好了,是想过平庸稳定的生活,还是想赌一赌做人上人,”
乔建国狠狠地抽了口烟,对郑幺妹说,“拿着吧,这是剑锋的一点心意,”
傍晚,乔建国跟富老三去了师傅家,既然要走,总要跟他老人家打声招呼,之后找了矿里领导,办了停薪保职手续。
估计两人会耽搁点时间,于是郑剑锋便打算开车先送郑幺妹和孩子们回家,几个孩子兴奋的要死,听说要坐轿车回去,早早地爬上了车子等着了。
温岚本想留乔小麦在家里多过段时日,可因乔建国初五就要跟郑剑锋去南方,便没好跟女婿抢。
郑剑锋受富老三的交托,四点的时候先开车到东街跟约在那等候的纪老四和王三一家告知一声,他要晚点回去,让他们多等等,若等不及就自己找车先行回去。
纪老四和王三舍不得租车子的钱,自然是要在这镇上。
“爸爸,我也要坐轿车回去,”纪晓云是村长的女儿,村里大人小孩都让她几分,这两年又被准备靠她傍摇钱树的纪老四宠的有点小姐性子,一直都是想要什么便要得到。
乔小麦烦死她了,一看到她就想起自己悲催的过去,哪肯让她跟自己挤一车,这不污染空气,恶心自个吗?
忙不迭地拒绝道,“坐不下了,您下次赶早吧,”生怕晚了,郑幺妹就将人放了进来。
纪晓云看看副驾驶坐上的郑幺妹,对乔小麦说,“你可以让你妈妈抱,让国泰哥哥抱我,”
“国泰哥哥只喜欢抱我,”乔小麦双手勾着富老大的脖子,非常之霸道地说,“哥哥,你说你是不是只愿意抱我一个,”
富老大挺享受她的独占欲,环着她的小腰,很干脆地说:“是,”
这时候的轿车别说在柳泉镇就是江北市也是个稀罕物,别说孩子,就是大人也稀罕的紧。
纪老四早在郑剑锋从车上下来时,就有些惶然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看来郑家小子真是出息了,想想自己这些年跟乔家的恩怨,再想想自己为了挤兑乔家,逼他姐打胎的卑劣行径,越想心越寒,脊背却冒起了汗,风一吹,冷飕飕的。
这会见小女儿这般不给他壮脸面,一时火大,抬脚就跩了上去,“叫什么叫?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命,轿车也是你这贫贱命能坐得起的?小心坐进去,折了福分,”
郑幺妹听出了他话里带话的讽刺和暗骂,懒的跟他计较。
本来两家关系就不好,若不是有旁人在,见面都不带搭腔的。
于是,跟王三两口子道了声走了,就先走了。
“我呸,什么玩意,看你们这些臭老九的孩子能得瑟几年,早晚被打入资本主义左倾分子,游街示众、关小黑屋,”纪老四恨恨地骂道。
乔小麦坐在富老大怀里,兜里揣着三个红包,小脸因兴奋而显的格外粉嫩。
红包是郑剑锋、牟国安、唐爱国给的,她刚刚偷偷地看了下,郑剑锋一千元,牟国安和唐爱国各五百。
乖乖地隆里隆,这就两千大元,加上姥姥、姥爷一人二百的压岁钱,她现在兜里揣着两千四,赶得上乔建国一年的工资了。
看来她小舅是真有钱了。
乔大乔二没她份好心情,他们心里明白,这些钱回家是要交公的,倒是,车厢里的玩具和衣服更让他们高兴。
富家三小子心情也很high,一来他们是坐轿车回村的,这该是怎样的荣耀啊,倍儿有面子。二来,郑幺妹从乔大乔二的衣服里匀出三件衣服送给他们做新年礼物,小孩子哪个不贪新啊。
再说富老三虽然有钱,但江北的服装行业并不发达,买的衣服自是比不上从南方带来的款式新颖好看。
晚上郑幺妹枕着乔建国的手臂,缩在他怀里,问道:“建国,你真的想好了,跟剑锋去南方做买卖?其实我们现在的生活挺好的,你我工作稳定,孩子们健康可爱,我们不需要大富大贵,这样的生活挺好的,”
话虽这么说,可要说心里没点想法是假的。
五万块钱的房款先不提,就三个孩子今天一天的压岁钱就够她唏嘘了,一个二千四,三个就是七千二,比她和乔建国这些年的存款还多。
虽然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弟弟这般大手笔,多数是用来激将乔建国的。
很显然,这法子管用。
乔建国侧身揽上郑幺妹的腰,亲了下她的嘴唇,“剑锋说的不错,国家现在处于发展建设期,这样的机会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抓住了我们就是人上人,错失了,我们就只是平庸的庄稼人,再说,我也不能一辈子干掂大勺的工作吧,你也不能一辈子做个代课老师,三个孩子长大了,要上学上大学,我们一家五口也不能挤在这个小屋里,干什么不是干,用几年的辛苦,换来一辈子的衣食无忧,用我一个人的劳作换来一家五口的幸福安宁,值得,”
自打结婚那天,他就告诉自己:要努力挣钱,让郑幺妹过上住大房子,有保姆伺候的生活。
如今,郑剑锋给他指了这么一条发财路,即便金山下面是刀山,他也要踩着刀子踩金矿。
“建国,”郑幺妹伸手摸上乔建国的背,不由地叹口气,他说的句句在理,即便他们不为自己着想,可孩子们呢?做父母的总希望将最好的东西留给孩子,“建国,”又唤了一声,将脸埋进乔建国的肩窝里。
“媳妇,我不在家的日子,这个家就靠你一人Cāo持了,孩子和娘都得你一人照顾了,”乔建国舍不得媳妇,舍不得孩子,舍不得离开这个家,可,又迫切地希望能赚钱,赚大钱,让媳妇和孩子们都过上好日子。
“我知道,我会的,你去我不拦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郑幺妹看着乔建国,咬着下唇,眼里闪着泪花,在灯光下,晶晶、闪闪的,“不管挣没挣到钱,你人必须给我完完整整地回来,不能像剑锋那样一走几大个月没音讯,常往家里写信报平安,至少一年回来一次,”
“媳妇,我答应你,”乔建国看着这样的郑幺妹,只觉得身体的某一处疼的紧,自打两人结婚,还没怎么分开过,生乔小麦时,乔建国也是隔三岔五地朝丈母娘家跑,他工作的单位就在柳泉镇,倒比回乔家村方便。
一想到这一去,几个月都见不着,乔建国的心就一阵阵发疼,抱着郑幺妹的身体越发的用力,恨不得揉进心骨里。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虽然晚点!
上学
乔小麦以及她两位兄长的巨额压岁钱当晚就被郑幺妹没收了,连之前的小额毛票都没放过,当然,乔栋乔梁的毛票也所剩无几,倒是乔小麦还没来及花上一分便被迫全数上缴,基于她的良好表现,郑幺妹特意给予五毛钱作为奖励。
乔小麦用惯了百元大钞,看不上这零零角角,出了门便给了乔栋,说:大哥,我还小,拿着钱也不知道买啥,还是给你吧!
乔栋接过钱,觉得妹妹不只长的漂亮可爱,还很乖巧懂事、友爱兄长,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理却打定主意,以后要好好疼妹妹,不准任何人欺负她。
虽然郑幺妹口口声声说这压岁钱由她暂时保管,等她长大后还会还给她,但乔小麦知道,这钱多半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索性她耍了个心眼,没将牟国安的桌球赏钱交出来。
料她小姨在爱情的滋润下也没时间将这事报备给她妈。
结果,她妈还真就没提这钱的事,于是她安安心心地贪了这笔款子。
乔小麦将装有70块钱的花布钱包里放到她的小皮靴盒子里,塞到床下,里面还放了几个头花和扎头绳做掩护。
藏好钱后,她睡倒在床上,对自己如今的生活做了一番总结。
首先,她重生了,这是事实。
其次,回去,这不现实。
既然重新来过,就不能像上世一样糊里糊涂、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怎么着也得对自己的未来好好计划谋算一番吧,不利用自己的先天条件捞上一票,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把她度来的神灵们。
回忆上世,除了吃喝玩乐外,她似乎没干过什么正事、实事。
她倒是跟孟小溪摆过地摊、做过衣服、开过网店,但奈何她现在人小力微没本钱。
记忆里不花力气还能让人一夜暴富的方法有很多,比如炒股票、炒楼房——
可这些先觉定条件都要有钱,有钱的情况下才能钱生钱。
而以小钱博大钱的方法也很多,比如买彩票,赌博——
后者,她不擅长,前者,她没买过。
不过,却记得一个彩票大奖的号码,头奖500万。
99年5月4号,距离现在还有不到十二年。
先记着,天下掉元宝,不捡白不捡。
之所以记得是因为中奖者跟孟小溪一个小区,离她家紧紧隔着两栋楼,因为奖额太大,体彩站的员工为了招揽购买者不顾道义将中奖者的资料给透露了出去,而那位中奖者的动作显然比小区体彩站快,在开奖的当天就低调地搬走了。
孟小溪为此抽风了大半个月,只要路过彩票站,就癫狂:麦麦,我曾跟百万富翁擦肩而过,你能体会到我这种羡慕妒忌恨的心情吗?哦,你不能,你不能。
乔小麦在这莎士比亚般的哀嚎和轰炸下记住了彩票中奖号码及中奖日期。
嗯,孟小溪当时并不知道乔小麦的身家,若干年后知道了,她竟然一改当初的抽风行径,只是很淡定地说:这个月的肉骨头,你包了。
股票,她对这个倒是有些研究,毕竟她也算半个老股民,虽然多数情况下都是他小舅叫买什么她就买什么,但对历年来的股票大事件却还是了解的。
99年亿安科技事件,相信凡是股民对它都不陌生,在短短的70个交易日中,的股价,成为自沪深股票实施拆细后首只市价超过百元的股票,引起了市场的极大震动。
一个亿安科技成就了亿万富翁,同时也葬送了不知几多劳苦大众。
嗯,先记着。
乔小麦满屋子地翻找着可供自己用的纸和笔,俗话说的好,好脑子不如一根烂笔头,她可不认为光靠脑子自己还能把这些东西再记个十年。
铅笔不行,时间长了,容易模糊,钢笔不行,本子泛潮以后,字迹会模糊;太软的不行,日子长了,容易长霉,太花俏的不行,容易被小偷惦记,太普通的不行,容易被自己忽略。
翻来找去,从她大哥的新书包里掏出一只圆珠笔和一本印有简单花样的软本笔记本。
摸摸纸张,挺厚实的,弹了弹本子,砸吧着小嘴,自言自语道:哥哥,对不住了,小妹我暂时征用了你的奖品,等妹妹发财了,定给你买只金笔作为报答。
拿着纸和笔,乔小麦跪在凳子上,趴在桌子上,回顾着自己上一世发生过且记得住能赚钱的大事和信息。
97香港回归、99澳门回归、99彩票号码,99股票事件,03非典、08奥运、10世博、世界杯的章鱼哥……等等,写了整整四大页。
其中有的她能坚信投资就有回报,就像股票、彩票、金子、玉石、地皮、房产、美食、章鱼哥——
有的她觉得商机无限,例如香港、澳门、非典、WTO、奥运、世博、服装——
虽说她乃重生,但毕竟是搞艺术的,对市场经济以及金融管理,她只是了解一点,但并无研究,谁知道,她的到来会不会产生蝴蝶效应。
总之,先记下来,以后见机行事呗。
看着自己的伟大艺术品,乔小麦仿佛看见了无数的钞票向她砸来,还有那金光闪闪的金子——
哈哈,哈哈哈,她忍不住狂笑起来。
嗯,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她的眼睛瞄向了她娘的嫁妆红皮箱,这个经历了多次搬家却仍在被她老娘带在身边的老古董,她记得,红皮箱里有个暗袋子,正适合拿来放这本贵重资料。
搬来凳子,重新攀上那个红色的喜马拉雅山脉,翻乱了整箱的衣物,终于寻到了那个暗袋,小心拉开拉链,愕然发现里面藏着一个硬皮厚日记本和一个一看就知道很上档次的圆珠笔。
日记本的封皮上写着郑舒妍三个娟秀的汉字。
郑舒妍是郑幺妹的大名,乔小麦在脑子里搜索了很久,才确定这日记本是她家郑幺妹的。
她激动了,郑幺妹的日记!
日记是什么?一个人的过去,藏在心里无法对外人讲的隐私。
她知道她娘的肚子里是有墨水的,不然也不会被村小学聘为代课老师,却不知道她娘有写日记的习惯。
张望了一番,又做贼心虚地将门窗关严,翻开日记本,她的心情是激动紧张的,就像闯进了自家那被几道铁所封锁的地下三层,虽然潮湿、黑暗、yīn森、恐怖,但依然克制不住地想去窥探。
日记里记载着很多郑幺妹的过去,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史。
日记上写道:郑舒妍原有个双胞胎哥哥叫郑疏浚,两岁时得了风寒夭折了,同年,妹妹郑舒妍生了天花差点断气,虽说人救回来了,但身体总不好,一吹风准发烧,郑守仪听了村里老人的话,给起了个贱名压压她身上的病气。
自打郑舒妍起了郑幺妹这个小名后,当真不爱发烧了,于是幺妹一名便一直叫到现在,并大有代替大名的趋势。
乔小麦出生时,乔建国正在地里收荞麦,听到信一路飞车(自行车)到医院,见母女平安,乔大个子笑的跟乔大傻似的。
郑幺妹醒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给孩子起名。
农村人的孩子贱生贱养,放着大名不用,一个个都起了小名。
男孩多半狗蛋、毛蛋、剩子(由狗剩演变而来的,也叫生子,)女孩一般叫大妮、二妮、妮妮、大妞、二妞、妞妞。
郑幺妹烦死了别人放着自己好听的大名郑舒研不叫管自己叫郑幺妹,怕孩子重蹈自己的覆辙,便强烈要求乔建国在孩子出生时给起好了大名,让左邻右里打小熟悉。
奈何乔建国中学没毕业,毕业没几年有把那点墨水还给了老师,起名时着实费了不少脑子。
索性乔跟桥同音,组起词来,朗朗上口。
桥洞——乔栋。
桥梁——乔梁。
荞麦——乔麦。
郑幺妹一点都不怀疑,若这胎生的还是儿子的话,乔建国会给儿子直接起名叫乔墩(桥墩)。
乔麦这名虽说跟荞麦同音,但总的来说还算是很好听的。
可郑幺妹还是觉得不太慎重,让乔建国再认真想想,女儿是她和乔建国的,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拼死拼活地生下来,而他起个名字只需上下嘴唇碰碰,太便宜他了,怎么着也要难为他一下。
于是在乔建国一番深思熟虑之下,乔麦变成了乔小麦。
这人家还慎重其事地给予解释,别看这小字不起眼,可意义深刻。
一,‘小’有小女儿、小千金的意思。人不总说女儿是妈妈的贴身小棉袄,爸爸的心肝肉疙瘩吗?
二,‘小’个吉利词,没见人总说小宝贝、小甜心、小乖乖、小心肝、小肉肉——(当然没文化的乔爸爸自动忽略关于小的一切不好的词语,)
三,叫乔小麦人家不会第一反应就是荞麦,再说小麦比荞麦值钱,小麦面比荞麦面也好吃。
郑幺妹忍受着腹疼听完他这一番辩解后,直接给气晕了过去,醒来后,乔小麦的名字便坐实了。
看到这儿,乔小麦也觉得她娘太较真了,比起乔小麦,其实乔麦还挺像个正经名字的。
乔小麦正欲继续探究郑幺妹的隐私时,门开了,“麦麦,你在干嘛?”
是郑幺妹!
乔小麦做贼心虚,“没,没看啥,”
郑幺妹走过来,见小女儿趴在床上,手里握着只圆珠笔,面前铺着她的日记本,“小捣蛋,又乱翻妈妈的箱子,”将日记本夺了下来,放回皮箱的夹层里,并未意识到自己的隐私被女儿偷窥了。
四岁的孩子,即便认字,也是简单的几个。
“麦麦,不许拿哥哥的笔和笔记本玩,回头被乔栋知道了,会打你的,”走过去正准备夺下女儿手中的笔和笔记本时,却发现上面写满了数字,欣喜万分,“麦麦,这都是你写的?”
乔小麦愣了,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毕竟她没上过学,不过,为了不让人看出这个本子上的秘密,她通篇都是用阿拉伯数字和字母代替的。
郑幺妹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为难,只当她还在为自己一进门的恐吓惊慌,忙安抚道,“麦麦不怕,妈妈不是骂你,妈妈这是开心,我家小麦麦居然会写字了,而且还写的很好看,乖乖,不怕,明天妈妈帮你买新作业本和铅笔,比哥哥这个还漂亮,好不好?”
乔小麦能说什么,只能点头。
“乖,”郑幺妹拿起笔记本乐呵呵向院子里正在磨刀的乔建国走去,“建国,咱家闺女出息了,不但会算十以内的加减法,还会写,而且还写很不错,一点都不比她俩哥哥差,喏,你看看,”
说完献宝般将笔记本递到乔建国面前。
“是嘛?我看看,”乔建国伸手来接,被郑幺妹打落,嗔怪道:“洗洗手,别弄脏了笔记本,”
乔建国嘿嘿笑了两声,洗了手,在身上正反擦了几下,接过本子,细细看着,边看边乐,“嗯,写的还真不错,没出格子,字也秀气,跟咱家闺女一样漂亮,”
乔小麦站在门口看着凑在一起看着自己作业本傻乐的父母,很是无语,不就会写几个阿拉伯数字和字母吗,至于稀罕成这样?
想到后世,像她这么大的孩子,哪个不是古诗、汉字、英语、数数几手抓,有的甚至还能弹上成段的曲子呢?
“看来昕语说的是真的,咱家闺女聪明、好学,跟我妈和她学了不少东西,只不过回到家我和你都忙,顾不得管她,现在看看,得好生教教,”郑幺妹拿着本子,翻来覆去地爱不释手。
“是该好好教教,咱闺女可是要上大学的,”乔建国也开心,谁不希望自家孩子聪明好学,“只是,明天我就去南方了,三个孩子你能照看过来?娘倒是能帮忙带带,但她大字不识几个,怎么教孩子,除了你咱乔家可没文化人,可你还得给学生上课,难道再把麦麦送回妈家?”
“不送了,昕语要高考,我妈刚升主任,好多病人点名让她做主刀医生,我爸也要备课,而且,听我妈说他正跟几个老教师一起合编新版的高中语文教科书,也忙得很,不得空,”郑幺妹合上本子蹲在乔建国面前,“建国,我想让麦麦去上育红班,”
“育红班?咱闺女才四岁大点,学校能收?再说这么早送她去上学,孩子得多受罪啊,班里的孩子都比她大,被欺负了怎么办?”
村里的孩子野,一言不合拳头就挥了上去,男孩欺负女孩大孩欺负小孩的事那是常有,乔建国经常收到村里其他家长的投诉,不是乔大打了人娃的鼻子,就是乔二踢了人家崽的屁股,他虽然常常当着人苦主的面训斥自家孩子,但大多是雷声大、雨点小,棍子高高扬起,轻轻落下,有时还暗喜,俩兔崽子挺能耐,随他!
不管怎么说,占便宜的是他们老乔家。
麦麦小小年龄去育红班,受欺负的指定是她,人家孩子被自己娃揍,他不心疼,可自家闺女被人家娃欺负,他心疼。
“收!韩老师的女儿韩玉洁也是四岁上的学,学校也收了。只要给钱,多大都收,大不了多上几年呗?学费一学期十块钱,教师子女还有优惠,才八块钱,就算学不了东西,也比在家散养强,”郑幺妹望了望乔夏氏的屋子,身子向前移了移,凑到乔建国耳边,压低声音说,“秀兰和玉梅一直养在娘这,二嫂不管不问的,玉梅都六岁了,也不说让她去上学,秀兰这学期的学费还是我给垫的,二嫂也不提还的事,没见这么当爹妈的。这就不说了,两个孩子住在这儿,我没亏待过她俩吧!可麦麦才来多久,就被玉梅给揍哭几回,我还不能说,一说娘就护着。还有我妈给麦麦捎带的吃食,我也没少给她们吃,可她们呢?吃完自己手中的份,还来哄麦麦的,没见过这么贪嘴的欺小的,对了,上次麦麦偷钱买糖多半是秀兰教嗦的,”
“你怎么知道的,听谁说的,”乔建国将磨好的刀子放在水里冲去锈水,听到媳妇说到闺女偷钱的事,眉头皱了下。
为这事,他还打了闺女几巴掌,屁股都打红了,好几天麦麦都躲着他。
事后,他也挺后悔的。
“我问麦麦的,她说秀兰姐姐想吃糖,奶奶不给钱,看见咱们大桌上有钱,就让麦麦拿一张去买糖,麦麦这么小,哪知道不问自取就是偷,我妈从不缺她吃食,你又经常拿喜糖回来,她想吃,犯得着偷钱买?”郑幺妹气呼呼地说,“你也不想想,一分钱一块糖,一块钱得买多少块?结果麦麦兜里才几块?倒是秀兰和玉梅,兜里鼓鼓的装的都是糖,”
说到这,郑幺妹就生气,老二家在她没过门之前就过继给了二叔,婆婆的赡养费也没让他们摊,平日也不见有个孝敬,可两个女儿却都塞在婆婆这儿养,吃住都在这。
当然乔夏氏给谁带孩子那是她的权利,问题是他们现在还没分家,两个孩子说是奶奶养,但老太太是农村人,一没保险,二没退休工资,平日吃喝花费都是三个儿子和三个女儿给,乔夏氏不开火,轮着跟三个儿子吃,一个秀兰也就罢了,现在又来个玉梅,一桌上五个孩子吃饭,谁家吃得消?
乔建国也知自己媳妇看不惯二哥、二嫂的行为,连带着也不喜秀兰和玉梅,可,那到底是自己二哥,自家侄女,老实说他也不喜二嫂,那女人太斤斤计较了,还小气,谁也甭想从她手上捞点好处,她不占别人便宜就谢天谢地了。
只是两个孩子确实可怜,摊上那么一双重男轻女的父母,也不是她们的错,都说什么样的父母养什么样的孩子,这话不假,父母是孩子们的榜样,家长怎么做,孩子怎么学,潜移默化下,两个孩子的品性都随她妈。
想想麦麦也才四岁,正是别人做什么她跟学什么的时候,乔家也就秀兰、玉梅和乔引三个女娃,平日打打闹闹后,还是一块玩。
小孩子学坏容易学好难。
想到这,乔建国眉头皱着更深了,“要不,我跟娘说,让二嫂将她俩接走?”
郑幺妹白了他一眼,“麦麦小婶年前就跟娘说过了,初二那天,当着大姐、二姐、小妹的面,娘也发话让二嫂将俩孩子带走,结果呢?两孩子这几天还不是跟娘住?送走又怎样,依二嫂的性子,没几天就给踢了回来,”
乔建国叹了口气,“哎,也不知二哥怎么想的,秀兰、玉梅到底是他的孩子啊,”
郑幺妹哼了一声,“你二哥心里怎么想的,你不知道?他心里只认儿子,女儿在他眼中都是赔钱货,养大了也是给别人养的,典型的封建主义残余思想,”
乔建国将擦干的菜刀放入刀鞘,见媳妇气呼呼地样儿,反倒没气了,只觉可乐,蹭到他媳妇跟前,讨好道,“我不封建,我就喜欢闺女,咱闺女多俊啊,十里八村都找不到这么水灵的丫头,”傻笑两声,谄媚道,“像你,”
郑幺妹淬了他一口,“跟你说正经事呢?又瞎扯什么呢?”
“好好好,说正事,”
“秀兰、玉梅回不回家我管不着,也懒得管,我就想让麦麦去上学,没指望她能学多少,但总比跟玉梅后头撒丫子乱跑强吧!”见乔建国还是一副犹豫不舍的样,干脆下死命令道,“就这么说定了,你安安心心地去南方做生意,家里的事别管,育红班的小王老师跟我关系不错,麦麦去上学,也能求她帮忙多加照看照看;再说育红班就在我们办公室隔壁,出什么事我也能第一时间知道,总的来说,在学校呆着还是比家里安全,”
乔建国想想,媳妇说的不错,便也没在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