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赶到,局面更要难以收拾……」「这厮身上有隐疾,只消破去那锁,便离死不远了!」皇后捂着伤处发狠地又喊了一句。
「找死!」皇帝勃然大怒,倏弃了武翩跹与小玄,电般掠向皇后。
皇后大惊,急从地上爬起,眼前一花,慌得提灯砸出,全然没了招法,胸口一闷已被蚀魂爪劲扫中,跌跌撞撞奔向小玄,颤呼道:「救我!」小玄一剑流星赶月般朝皇帝刺去,皇帝挥掌拍开骨,一爪暴出袭向皇后背心,喝道:「贱人,还朕幢来!」皇后惊叫一声拼力前扑,小玄眼见凶险,骨又给击开,心头一动八爪炎龙鞭已自袖内疾旋而出,蟒藤般绕上了皇帝手腕。
皇帝挥臂一挣,不想绞得愈紧,两边竞力,小玄顿给扯了过去。
「放手!」武翩跹低呼,聚宝剑疾刺皇帝太阳穴,皇帝偏首避开,见小玄不肯撒手,八爪炎龙鞭上鳞片逆起,牢牢锁住手臂,不禁愈怒,另一手回勾,击在小玄肋下。
小玄闷哼一声,挥臂圈去,八爪炎龙鞭又把皇帝另一臂缠住。
皇帝怒不可遏,虽然双臂被绞,也只是稍受滞限,扯着炎龙鞭一连数爪殴击在小玄身上。
「放手啊!」武翩跹急喊,小玄与皇帝几乎是贴身缠斗,场面极度混乱,未敢贸然进击,当即不顾真气剧耗,瞬将北溟玄数提升至所修之极限——第七境守虚。
小玄连遭痛击,只觉腑脏俱翻,却仍以炎龙鞭死缠着皇帝不放,闷呼了声:「师父!」武翩跹何等机智,立时明白了他兵行险着之意,心中惊骇,却知机不可失,北溟玄数第七境已让她对眼前的一切洞若观火,一剑斜里刺去,聚宝剑尖搭住了圣皇锁,雪腕轻转,已将之从皇帝颈上挑离,远远地飞坠出去。
武翩跹于电光石火间的这一击可谓妙至毫巅,而皇帝双臂被困,身子又给小玄缠住,闪避不灵,终于被她得手。
皇帝惊怒交集,一爪重重地轰击在小玄心口,小玄飘絮般跌飞出去,大口鲜血猛喷了出来,在空中抛洒出一抹触目惊心的殷赤轨迹。
武翩跹厉叱一声,凝聚破甲真气的聚宝剑刺中了皇帝的面部。
皇帝通体一震,面具破裂,露出一张俊美极绝的脸来,只是创口鲜血淋漓,情异样之狰狞狠厉。
皇后瞧得眼睛发直,她入宫已近三年,虽然贵为椒房至尊,却是还是头一回见到皇帝真正的面容。
「这张脸,即便与师父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却何苦终日戴着那张可怖面具,人不人鬼不鬼的叫人害怕……」她心中讶叹。
武翩跹的剑完全击碎了皇帝面上的那张七绝覆的赝品,并且刺入面颊寸许之深。
皇帝怒挥一爪,武翩跹拔剑、闪避、再又一剑刺入他腹部,这回一剑洞穿,剑锋贴脊椎骨从他后腰透出。
皇帝如伤兽狂嚎,两爪朝武翩跹一通狂击。
武翩跹飘然飞退,浮空立于二、三丈外,只是一股绝不容失的杀意仍然牢牢地锁着他。
皇后又惊又喜,瞧瞧有机可趁,悄步过去,俯身捡起圣皇锁,紧紧地捏在手里。
小玄以剑支地,强撑着站起,蓦又软倒下去。
「护住他心脉!」武翩跹沉声喝。
皇后立时明白这话是对自己说的,慌忙奔到小玄身边,扶抱怀间,一掌抵住他心口,徐徐送入真气,惶急呼道:「撑住呀!待我师父赶到,必能救你!」皇帝忽然沉静下来,口中念念有词,头顶突尔射起一道十余丈高的白光,现出一座恶塔来,但见塔高十一层,全由白骨垒就,各层檐角悬着形形色色的骷髅,也不知是什么物事的骸骨,塔周漂荡着团团绿惨惨的阴火,火中隐闪着晦涩难明的罕异符文。
「万劫白骨塔!」皇后失声叫道。
原来此塔也为邪皇渊乙之宝,阴秽至极,专欺仙圣,曾坏无数佛,名声之恶尚在圣皇锁之上。
武翩跹却是安之若素,不慌不忙抬手一扬,不知何时已回到腕上的带翼金钱倏忽消失,眨眼便出现在白骨塔旁,然后,白骨塔便同之前的炼魂幢一般光华尽散,歪歪晃晃地从半空坠落下来,惊天动地的将地面砸出个半丈深的巨坑来。
皇帝一言不发,手结印诀朝空指去,但闻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厉的嘶叫,旋见一环状物破空而来,掠到近处,却是个生着十七首的丑怖怪物,首首攒结,每首皆生着一张几乎占据了整张面庞的巨大魔口,口中利齿森森,锋锐如刃,望去令人不寒而栗。
此物魔皆知,名曰噬天轮,亦为邪皇渊乙当年横行天地时所倚仗的宝之一,所至之处无物不解,令人闻之色变。
皇后早就听闻过此宝,没想邪皇竟然甘舍赐与皇帝,不觉花容失色,却看见武翩跹再次优雅地举起玉腕,轻轻一扬。
落宝金钱虽带双翼,但比起别的法宝,形貌可谓朴拙之至,然而就是这么毫不起眼的个小小物事,又一次展现了匪夷所思的怪力,疾旋不住的噬天轮突尔中邪般顿滞下来,然后便同前两件至宝一样莫明其妙地朝下坠落。
皇帝面色铁青,盯着随宝钱坠地的的噬天轮,连捏印诀,却是再无半点感应,长叹道:「此宝为宝中异数,乃是太古魔尸炼就,竟然也敌不住落宝金钱!」「天地间,没有多少法宝是它对付不了的。
」武翩跹冷冷道。
「便是佛门至宝,化做二十四诸天的定海珠也不能免……」皇帝点点头,接道,「因为它,法宝是奈何不了你啦,若是拼兵器,聚宝剑又专克兵,看来唯有在武技上与你一较高下了。
」「武技?」武翩跹轻轻一笑。
「你……当真是那个玄教的武三绝?」皇帝忽道。
武翩跹点了下头。
「都传武三绝的武技于玄教第一,朕很想知道,难道重元老儿的武技也比不过你?」皇帝道。
「我入玄教,想学的并非武技。
」武翩跹只淡淡道。
「你入玄教,只是冲着先天无极阵吧?」皇帝继问。
武翩跹不置可否。
「那么,你怂恿朕筑造迷楼,实是为了要盗取吾皇的真灵?」皇帝眯起眼问。
「非止如此。
」武翩跹道。
「非止如此?」皇帝盯着她。
「我还要他永世见不得天日。
」武翩跹声冷似冰。
「你苦心布局,设下如此宏巨的陷阱却是因何?你与他老人家难道有甚仇隙?」皇帝道。
武翩跹半晌不语,再次开口,只有三字:「受死吧。
」皇帝举目四顾,此时尘埃渐伏,遥见四面光芒隐闪,整座大殿似给罩在一个暗金色的巨泡之中,其上符文时明时暗,显然是个禁锁结界,此时的他面垂鲜血,身遭重创,情却反而镇定下来,淡淡道:「看来朕是走不了啦。
」武翩跹冷声道:「你倘若浑浑噩噩,或可苟延多几时,今日梦醒,便是大限。
」「是么。
」皇帝诡异一笑,道:「朕修邪功,更行恶多时,天地唾弃,诸天佛、各方妖魔窥伺于侧,吾皇却能安然闭关,且把吾宗放心地交付与我,你可知晓这是为何?」武翩跹运提真气,面上的七邪覆再次徐徐亮起,小玄伤重,敌援在即,她不想再有片刻拖延。
「若没万无一失的把握,他老人家岂能安心离开耶!」皇帝左手朝虚空轻轻一抓,指掌间忽然多了件物事,形若印玺,顶上雕铸个眼洞垂泪的骷髅,骷髅似跪若爬姿态诡,仿佛痛苦不堪,通体遍布金色裂纹,仿佛稍微捏握重些便会破碎。
皇后望去,认不出是何物,武翩跹却是情丕变,丽目紧盯着皇帝手中之物,疑色满面。
皇帝轻笑道:「朕倒要瞧瞧,对于此物,你的落宝金钱如何解之。
」武翩跹倏地飞身掠起,疾刺的聚宝剑带出一抹绚丽极绝的尾迹。
皇帝一声狞笑,捏碎了手中的物事。
刹那间,殿中弥漫的尘埃、飘荡的碎幔、所有的色彩,包括飞掠空中剑指皇帝的武翩跹全都凝固般静止下来,甚至连声音与光线都已冻结。
就是皇后与倒在她怀里的小玄,也觉得心跳一时之间彻底停顿。
非但如此,整座迷楼,甚至百十里外的玉京城都安静了下来。
然而事实是,以那只手为中心,方圆千余里内的一切都已禁止。
除了皇帝。
这一瞬,天上地下,六合八荒,几乎所有最强大的存在似乎都感应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同一个地方。
(第三回)大限已遭重创的皇帝身法稍滞,但已有足够的时间来到武翩跹跟前,一爪击在她的腹部,看去极缓,然却提聚了残余的所有力量。
武翩跹通体剧震,但乃凝固般在僵在空中。
混沌印。
一旦祭献,除了祭献者,万物皆止。
传说此宝生自混沌,采自混沌,邪皇渊乙共炼成了三枚。
第一枚助其熬过了混沌大劫。
第二枚在混沌大劫后的第一次诸界大战之时,邪皇曾身陷重围,独对满天佛的围剿全身而退,依凭的便是此物。
第三枚则下落不明,诸界多认为已随渊乙一同归隐了。
此物乃天地至宝,用一枚少一枚,没想到,渊乙竟然舍得将这最后一枚救命之物传与他人。
终于,所有的颜色重新流动了起来,武翩跹从空中跌落,摔坠于地。
皇帝提臂,朝下击出,又在她心口补了极沉的一拳。
鲜血从七绝覆下方的檀口中喷滚而出,聚宝剑也从松开的五指间滑脱,同主人一道静静地躺在地上。
「师父!」小玄惊唤,挣扎着欲从皇后怀里起来。
皇后面无血色,心中一阵绝望。
皇帝颤着手,慢慢探出,将七绝覆从武翩跹脸上摘取下来。
小玄望见师父双目紧闭,唇角溢血,不禁一阵心碎。
皇帝无力地笑了笑,贪婪地仔细地将七绝覆瞧了个遍,深深地吸了口气,方才戴到自己脸上,刹那间,心跳如擂血贲似沸,通体激颤痉挛,只觉道道秘的东西从四面八方扑至,无孔不入地涌入体内,真气与灵力俱在疯狂的激荡与膨胀,令他仿佛拥有了吞天灭地的力量。
「原来真正的魔君之覆是如此之美妙!」皇帝仰天长啸,暴发出一通快意极绝地狂笑。
蜷缩地上的武翩跹发出一丝低吟,适才两记结结实实的重击,已令她完全失去战力。
皇帝睨了睨她,蹲跪下身,探指轻轻勾起她纤巧的下颌,压着体内的狂躁轻轻道:「知道么,在朕心目中,你睿智、博识、容颜倾城,且修为深不可测,是如此之完美,宫中佳丽无数,却无哪个能令朕如此之着迷……」武翩跹动弹不得,妙目睁开,眸冷如霜。
「喏喏喏,就是这个眼,真真教人骨头发酥呀……」皇帝继道:「朕着实舍不得毁灭你,然你以迷楼为饵,设局诱困圣皇,又私藏魔君之覆,铸下了滔天大错,无可饶恕,结束前,就让朕再受用你一下吧。
」武翩跹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地微颤着。
皇帝的手慢慢往下,沾着鲜血的拇指顺着凝脂的面颊滑落,来到柔美的雪颈,真正的七邪覆令他周身血沸,惊喜的发现长年的不举一挥而去,他已预感到接下来的蹫躏将会是一顿前所未有的、令人狂疯的饕餮大餐。
武翩跹用尽所余力气,猛地朝自己的舌尖咬落。
然而皇帝眼疾手快,手上气劲一吐,贯入了她的下颔。
武翩跹只觉下巴一麻,上下齿咬得舌尖剧痛,却没能咬断。
「想要一死了之?没那么便宜,你还没告诉朕,圣皇现于何处呢。
」皇帝痛快地盯着她,戴着七绝覆的脸慢慢靠近,眼洞中的目光落在女人柔美的唇上,拇指恣肆地抹弄着她嘴角的殷红鲜血。
武翩跹闭上了眼,心头涌起桩桩未了之愿,不禁伤痛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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