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8月23日
第五章·得月寻欢
魏明将军似乎得了一种怪病,自那日离开东山剑宗后,他总是眦目瞪眼去打量每一个路人,一旦觉得有什么怪异之举,他便会小声隔着帘幕问赵尽欢:“大人,你看那个人是不是你们欲仙楼的谍子?”
赵尽欢从盘旋而下的信鸢身上取出信件,哭笑不得道:“哪儿来那么多谍子,魏将军多虑了。更多小说 Ltxsdz.cOm【收藏不迷路!:WWW.wwW.01bz.cc 以备不时之需】”
魏明还在思索这小贩贼头贼脑的,为何不是个谍子,而后听到信鸢的声音,不免关切道:“不如还是歇歇吧,别累坏了,大人。”
“无妨无妨,我不累。”赵尽欢说罢,将手中的纸条塞给信鸢将其放飞。
“我说的是这鸟……”魏明道,“这一天飞十八趟了。大人,上次一趟就来了那个谁,这次岂不是谍子们成堆地来?”
“非也非也,只是找他们打听点事罢了。”赵尽欢说道,忽而见身旁殷岚的睫毛抖了抖,便说,“哟,剑宗小弟子醒啦,昨夜可还安眠?”
殷岚闻声,立马惊醒,而后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层被子,微微掀开一看,还好,衣物没有换过,不过脚……却是未着鞋袜。这时她又想起昨天傍晚的可怕场景,仿佛此时的脚趾还在受痒。
“放心,昨天也就帮你洗了洗脚。”赵尽欢在一张宣纸上画着什么,“既然醒了,咱们就继续吧,把脚伸过来。”
“不要!”殷岚急忙坐起来,朝车厢一角缩成一团,用被子把双足裹得严严实实,“你这个淫贼!”或许将来这句话给他耳朵磨的茧,跟师父那句“不及沈晏清”有得一拼。
“行了行了,逗你的,现在才没空挠你呢。”赵尽欢用笔杆往身旁一指,“这儿有些点心,先吃着吧。”
殷岚犹豫不决,一直打量着赵尽欢,见他确实专心致志地画着东西,便立马向前抓过几个点心,又快速缩回成刚才的状态。她一边狼吞虎咽着,一边心想着自己才不关心赵尽欢在做什么,眼睛却是不自觉地往宣纸上瞟,嘴巴还不自觉地念了出来:“宗元……弓?”
虽然说得含糊不清,赵尽欢却还是接话道:“不错,正是宗元弓。”
“诶这宗元弓不是绝雁宗秘宝吗。”在前面驾车到百无聊赖的魏将军立马接话道,“却听闻早已流落江湖,不知所踪。”
早年间绝雁宗三大秘宝,《千山绝雁》《万径踪灭》和宗元弓,均流落江湖,一时宗门衰落,终未寻得。
殷岚看着画上那精美的长弓,问道:“那你如何知道长什么样的?”
赵尽欢并不答话,只是转而抱怨道:“你们这些宗门,一个个东西多得要死。要是这天下只有一个宗门就好了,我也不用东打听来西打听去。”
“大人此言差矣。”魏明说道,“殊不知武学一途虽分四道,却是变化万千呐,哪里是一宗一派所能涵盖的。”
“武学四道?怎么说?”赵尽欢不解道。
“哟,堂堂楼主,这都不知道呀。”殷岚急忙嘲讽道,而后展现着剑宗首席女弟子的优越,
“这武学四道呀,曰‘意气力术’,‘术’即是招式,剑法刀法一类的;‘力’即为自身力量与体魄;‘气’则是道家所谓真气,其实就是内力啦;这‘意’嘛就比较玄妙了,通常只是人的一种感悟,所谓剑意刀意,也常指一些心决。”
“是啊大人。”魏明继续说,“通常习武者是四驾齐驱,往往有一两道较为突出。譬如这东山剑,则以力与术闻名。当然也有些不走寻常路,只修其中一两道的,譬如我们大内第一高手……大人您知道吧,就是那景明公主之师,他就只练枪意。”
“哦……”听着殷岚和魏明俩的对口相声,赵尽欢沉思良久,“这么说来,我这欲仙术也是只练气和术的葩咯。”
话音刚落,信鸢又飞了过来,魏将军小声说了句“第十九趟了”,赵尽欢不厌其烦地取下信纸,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些宗门的名字,为首的当然是东山剑宗,其中绝大多数都被一道红线划去。
赵尽欢把那信纸刻意向殷岚抖了抖,炫耀道:“看来你们东山剑宗真乃北方江湖之首呐,你们这一归顺,北边的宗门就收服一多半了。”殷岚闻之,气得把脑袋一撇,发泄似地把点心塞进小嘴里。
马车在小城中一路穿行,这座城镇虽有些萧条,却还算没有滋长多少匪气,一路上还未见过什么打家劫舍的标准话本剧情。殷岚十分好地趴在小窗边,看着沿途的茶楼酒肆、闹市长街,发现这里跟东山上大相径庭,最稀的是路边小贩卖的那些珠钗首饰,在阳气过盛的剑宗里,可算个稀罕玩意儿。
这里气候回暖,屋檐上早已没有什么积雪,只是寒风萧瑟,逼得路人不愿脱去冬衣。大风滚过,卷起路面上的一张纸片,飘飘悠悠地落在魏明身边,他捡来一看,一读:“寻人启事——欲仙楼楼主……赵尽欢?”
他停下马车,拉开帘幕,唰地一下把纸片举到赵尽欢脑边,问道:“大人,这画像是你吗?”
这世上当欲仙楼楼主的赵尽欢还有第二个?赵尽欢一面继续画着宗元弓,一面答道:“是我!”
魏明疑惑不解,打量半天,“是吗?”
莫非是感叹于我的威名,把我画得过于英俊潇洒了?赵尽欢继续说:“是。那时候,我还很瘦。”
“噗哈哈哈哈。”殷岚只看了一眼便捧腹大笑起来,“的确是你,哈哈哈哈,如假包换嘛!哈哈哈哈……”
赵尽欢抬头接过那传单,见上面立着一个贼眉鼠眼、青面獠牙,面容十分消瘦,纵欲过度的那种,眼和嘴角还配合得极其猥琐的形象,旁边赫然写着:“赏钱十文。”
“这根本就特么不是我!”赵尽欢不知道该先骂这人把自己画成这种形象,还是骂自己的信息只值十文。待他好不容易平复下心情,并且以再笑就挠脚心威胁殷岚闭上嘴巴之后,他不禁自言自语道:“谁干的这事?祁国的那个踏浪?这简直堪称猛浪了,祁国的谍子连脑子都不好使吗?”
赵尽欢把头伸出马车,对身后跟着的那九人吩咐道:“你们现在分开,然后满大街去喊‘赵尽欢要去得月楼做客’。”
而后,这句话在满城此起彼伏地传了起来,所幸这句话还好理解,没有最终传成“赵尽欢要做了得月楼”或者“赵尽欢要作贱得月楼”一类的。
得月楼,无疑是个小宗门,便是在江湖式微的北方,依然排不上号。见东山剑宗都已归顺,得月楼当然也早早递来名帖。赵尽欢本不应再亲自去一趟,可惜这得月楼离此地较近。
赵尽欢走出马车,见得月楼门前已站满了人,其中一矮小肥硕的中年男子走向前道:“哎呦,这……这赵楼主当真是来了?这可让我等心惊胆战……啊不,是荣幸之至呐!”
赵尽欢打量了一圈,见这楼上挂着彩灯,门口酒旆翻动,说:“这得月楼还真改造成菜馆了?”
“这可不。这年头混江湖的,也得吃饭嘛。”男子回应道,又一直盯着马车,见无人再出来,便说,“哟,这……赵楼主人呢?”
“我就是赵尽欢。”他气兮兮道。
“啊?这哪能啊。”男子取出那寻人启事,对着赵尽欢前前后后打量一圈,“赵楼主不是长得有些叛经离道……啊不,是惊世骇俗……啊呸,是……额,总之怎得是个俊俏小生?”
赵尽欢面带微笑地盯着他,心想着若是个漂亮女子,定得抓回去折磨一番。
那男子被盯得一阵发毛,急忙跑进得月楼里吆喝道:“赵楼主到——好酒好菜都端上来吧。”忽见一庖厨将手中菜刀耍得是乱影迭生,仅一眨眼就把一尾鲜鲤的鳞片打得干干净净。
看起来由一江湖门派转型为菜馆倒也算专业对口。
赵尽欢等人坐在一张大圆桌上,一盘好菜刚刚上桌,便被这十二人夹了个空。那中年男子,即为得月楼楼主兼掌柜,在一旁应承,还以为是遇到了地狱爬出的饿鬼,脸上流着油汗,不停擦拭着。
而后对赵尽欢说:“赵楼主啊……您这把那歹人引过来……我这小小得月楼,可是承担不起呀。”
歹人自然是指寻找赵尽欢的那位,想来这掌柜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赵尽欢大张旗鼓来得月楼不只是为了蹭一顿好饭这么简单。
“谁是欲仙楼主赵尽欢?”一声女子的询问回荡在得月楼里,把那些食客都吓得拔腿就跑,有的顾不得银两找不开,拍下就走;有的顾不得给钱,被小二拉扯着,最后举着小二一同跑路。掌柜不禁轻声道:“哈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就是。”赵尽欢正襟危坐,大声道,除他以外,魏将军和殷岚,还有那九位士兵都悉数站起来。只见一年轻女子缓缓向他们走来,其银发似雪,白眸如霜,生得不可谓不惹眼,此时气势汹汹踏步前来,手中提着一柄细长而弯曲的宝刀。
她的靴脚每挪出一步,赵尽欢等人的心弦便扣紧一分,只听得剑身与剑鞘的轻微摩挲,听得一声声粗气,听得掌柜默默念叨着上苍保佑。
年轻女子的眼冷冷扫过众人,最终在赵尽欢身上停滞,淡淡开口道:“你便是赵尽欢?”
“正是区区在下。”赵尽欢不甘示弱,反正打架的输赢与他无关,不如装得稳重些,说,“姑娘此番前来,恐图谋不小啊。”说罢,他开始用余光打量着四周,试图找到其同伙的位置,却是没看到一点可疑之处,不禁叹道那些祁国谍子当真专业。
“自然。”女子白眸中闪过一丝异色,“欲仙楼果真消息亨通。”
“过奖过奖。”看来这就是那踏浪了吧,那日在天街甩来飞镖的场面还令他印象深刻,于是赵尽欢回敬道,“姑娘威名倒也可谓如雷贯耳。”
“当真?”女子睫毛轻颤,嘴角微微一撇,弯刀宝鞘上闪着沁人的寒光,道,“那便……”
赵尽欢立即接话道:“动手吧!”
殷岚等人按在剑上的右手已是微微发颤,忽听闻赵尽欢的“动手”二字,立马奋起拔剑,兵器铿锵声不绝于耳,想要抵挡住那女子的进攻。可那女子也不遑多让,双眸一闭尽显渊岳气度,而后她猛一睁眼……
跪下了。
而后她抬头看着左右剑拔弩张的众人,满眼茫然,嘴里无辜地说:“我只是想请赵楼主帮忙……寻我母亲。”
赵尽欢险些一屁股塌到地上,他支支吾吾道:“你这……你不是祁国谍子?”
“绝雁星似雨,霜山月如钩。”掌柜忽而眼前一亮,口中念念有词,“姑娘这柄霜月弯刀……你是霜山派的人?”
“正是。”女子抱拳在前,说,“我叫楚飞雪,霜山派弟子。家母楚天香曾是霜山派副掌门,十二年前突然失踪,至今寻踪未果。欲仙楼既耳目众多,想来自有门路,还请相助。”
“楚天香?你是那霜月女侠楚天香之女!”掌柜满脸惊骇。
赵尽欢像个老大爷般瘫在椅子上,说:“你要是一开始就把我画得好看点,这忙我说不定就帮了。”
“在下所画,不过是结合民间传言罢了。”楚飞雪不卑不亢道。
殷岚对这路见不平,却不拔刀相助的行为看不下去了,对赵尽欢说:“分明是你自已名声差,怎好意思怪这位姐姐!”而后自作主张想要将其扶起,可楚飞雪则不为所动。
她从怀中摸出一卷泛黄的古籍,道:“我曾寻到过绝雁宗的秘籍之一,曰《千山绝雁》,若赵楼主帮忙,我便双手奉上。”
赵尽欢端着酒杯,直勾勾地盯着楚飞雪,硬气道:“仅一卷秘籍便想让我帮忙?”
“因为大人很需要它。”楚飞雪淡然道,而后话锋一转,环顾四周道,“何况这小小得月楼,怕是护不住大人。”
“噗——”刚刚入口的酒液立马喷了出来,好不容易垒起的高人形象立马戳破,“咳咳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若是帮你找到了,让我挠你一次,可好?”
殷岚等人面色和善地盯着赵尽欢,想着该让这女子把他切成几块比较合适。女子本人却好似预料之中,左手拇指摩挲着刀把,道:“一言为定。”
……
断鸿山上绝雁宗,天高地阔总无穷。
殷岚这个长在东山上的孩子都觉得断鸿山太高了,这一路爬行而上,就算她这个习武之人也开始觉得疲惫不堪。也正因此山高耸入云,大雁绕行,断了鸿雁轨迹,故称断鸿山,这山上的宗门便称绝雁宗。
那九位士兵已驻扎在山腰,或许他们跟着上去,反而是个累赘。当然最大的累赘,赵尽欢,则不得不上去。
路越来越不好走,山势也愈发陡峭,趴在魏将军背上的赵尽欢仰着头,从风雪中遥望着这段岩壁,笑道:“不知来只猴子爬不爬得上去。”他手中拿着一柄长弓,是从山脚下的一个铁匠铺里取的,此时便是累赘的累赘了。
“呼呼……还说风凉话……我要是魏将军,就把你从这儿扔下去。”殷岚说道,实际上她也确实是这般希冀的。
赵尽欢仍不收敛,还打趣道:“你说那‘绝雁星似雨’是什么意思呐,该不会是要一路穿到星星里去吧。”
说罢,满天羽箭从天而降,似纷纷落雨,箭镞寒光如星汉灿烂。
箭雨如一张巨网将众人笼罩,此间峭壁悬崖,并无半分回旋,楚飞雪则猛然上前一步,抽出那柄霜月弯刀,恰如众星拱月,只见弯刀在空中眼花缭乱地翻转,弯月竟似满月,乒呤乓啷的兵戈相碰声如雨打芭蕉,而箭矢便被这凌厉的刀法转得四散开来,无一箭落在众人身上。
赵尽欢高喊道:“吾乃欲仙楼主赵尽欢……”话音未落,落下的箭矢更多了,他只好赶忙高举着手中的弓箭,说:“我有宗元弓,前来与绝雁宗商讨一二。”
箭矢停了,几位身着白衣的男子自岩壁上爬下来,白衣与雪色相融,只见其身手矫健,在绝壁上悠悠自得,似乎手脚有吸力似的,猿猴见了都要称一声大师,就这般迅疾地来到赵尽欢身前,道:“赵楼主,请吧。”
“请?”赵尽欢望着这方绝壁,抽了抽嘴角,而后立即,他从魏将军背上被抓到了白衣男子背上,载着他上了悬崖。魏明殷岚亦是沾光得了这份待遇,唯有楚飞雪将打算背她的男子冷眼逼退,而后凭借一身轻功勉强登临。
大雪之中,雪片砸得人一阵生疼,视线早被风雪占据,只得隐隐在飞雪之中见到绝雁宗的檐角垂拱。
一位白纱女子站在不远处,其衣袂随风,飘然似仙,在雪山之巅宛若圣女。这女子年纪比楚飞雪稍长,双眼生得极大,修长的睫毛上沾着雪粒,鼻梁高挺,脸颊较短,红唇则显得稍厚,却是平添别样的风情,成为其从没人堆里脱颖而出的资本。
“绝雁宗宗主柳江雪,在此恭候多时。”声音在万籁俱寂的雪天显得如白雪般纯净。
“在……风风风雪里,可不是待客客客之道呐呐……”赵尽欢冷得嘴打哆嗦,丝毫没有大人物会面时的庄重。
她那厚唇一勾,侧身抬手道:“赵楼主请吧。”
呵,搞得跟进了屋子就多么暖和了似的。赵尽欢腹诽着,在这并不温暖的大殿中环视众弟子,尽量在他人不注意的时候,紧了紧衣领袖口。
这时他将宗元弓放在一旁,开口道:“敢问贵宗三大秘宝十三年前流落江湖,也曾放出誓言,若每寻得一样,柳宗主便可答应一个请求,此言是否谬传呐?”
“此话不假。”柳江雪直言道,“可赵楼主若想让绝雁宗向朝廷俯首,一件怕是不够。”
赵尽欢没想到柳江雪这么快就切入正题,于是接着直言直语道:“若是三件齐归,又当何如?”
“三件?”绝雁宗内一片骇然,白衣弟子及宗内长老均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柳江雪右手虚压,放出与其年纪不符的威严,指示众人噤声,而后缓缓开口道:“赵楼主言笑了,拿一柄假的宗元弓就妄称三件,岂非痴人说梦?”
“……假的?”殷岚又带着和善的微笑看着赵尽欢,所以那张画并不是用来找宗元弓,而是用来让铁匠铺仿制罢了。合着你带个假的就大老远来翻山越岭?不过楚姐姐不是给了本真的秘籍吗?
谁料赵尽欢丝毫不提那卷《千山绝雁》,而是将弓箭抛给柳江雪,道:“柳宗主好眼力,不过你且看其形制,是否与真迹别无二致?”
柳江雪抬手接过那杆长弓,微一打量即摇头道:“可惜假的作不得真。”
赵尽欢高深莫测道:“柳宗主难道不好,鄙人一个外宗人,十三年前也不过一介孩童,是如何得知这宗元弓的样貌?”
柳江雪的大眼睛满是玩味地盯着赵尽欢,理智告诉她,这欲仙楼情报众多,知道宗元弓的样式并不稀,可直觉却让她觉得,赵尽欢或许知道些什么。
“柳宗主还未答话,若是三件齐归该怎样呢。”赵尽欢秘兮兮地笑着。
“狂妄!”柳江雪身旁一中年男子,似是长老,怒喝道,“一件未寻就敢妄称三件,可笑至极!”
为什么每个宗门都有一个脾气暴躁的长老?赵尽欢只觉是正中下怀,并不理会这长老的言语,而是一刻不停地与柳江雪对视着。
然而柳江雪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盯着赵尽欢。
赵尽欢只好就此作罢,继续稳重道,“此柄长弓算是鄙人的一份见面礼。此番前来,不为绝雁宗,只为向柳宗主问些私事,可否?”
不久后,赵尽欢从内殿里缓缓走出,眉宇间虽是凝重,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整张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矛盾,像是中了邪。他对殷岚等人说:“我们走吧,去霜山。”
“霜山?可……”楚飞雪欲言又止。
“我大概猜到你母亲在何处了,若她还健在的话。”赵尽欢叹息道,“如今除了我,怕是没几个人能帮你寻到了。”
殷岚大步跟上,见他面色怪,不禁问道:“刚才跟柳江雪聊什么了?”
……
方才,内殿里,赵尽欢得以与柳江雪二人独处,在风雪中的她似雪山圣女,在宗门大殿里的她则是威严的宗主,而此时的她,嗯……是个清冷的美人。
“我想问的事情有两件,其一,令尊当年是否外出寻过失散的秘宝,却是再未回来?”
“是。”柳江雪眼中闪过一丝惘然,“十三年前秘宝失踪,他便出门寻找,一年后便得到了他的死讯。”
“伤势如何,可有查到贼子?”
“不曾。身上似是暗器与刀伤。”柳江雪回忆道,“却都是极常见的类别。”
“哈,都用暗器了还要用刀?”赵尽欢沉思道,“那么其二,令堂当年又是何种情况?”
柳江雪感伤道:“自我记事起她便病怏怏的,直到十三年前更是重病不起,不久便离世了。”
“哦好。嗯,其三……”赵尽欢见柳江雪眉头一皱,惊疑地盯着他,“你怕痒吗?”
柳江雪微微一笑,清澈的眼竟是被妩媚填充,“怕。所以现在回答你……”她轻轻凑到赵尽欢耳边,气吐如兰,“若是三件齐归,除宗门归顺,我,也任你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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