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8月27日
第十八章·无明无因
此夜无月,黑天墨地,更是四下无人,这条郊野小道已落满麻雀。忽地几匹快马踏过,鸟雀飞散,只留下一道黄烟。
楚飞雪一边挥动马鞭,一边问道:“你去明因寺不会是想请和尚再作一次法吧。”
宁湘问道:“莫非是认为那女子曾混入过作法队伍里?”若非如此,怎会有女子愿意秃头呢?
赵尽欢并未直接回答,只是道:“明因寺对我有一饭之恩,此次算是故地重游了。”
“此话怎讲?”宁湘问。
赵尽欢色怅然,呆呆望着天上的浓云,道:“莫约是十年前?总之是我做小乞丐时,曾几天几夜没寻到过吃的,还好明因寺正出面救济,我才得以蹭了碗粥。”
“想不到你还有此等经历。”宁湘叹道,此时她并未戴着帷帽,墨夜里一双凤目略有亮闪,她默默地盯着赵尽欢,也不知是在盯他本身,还是在盯像他一样困苦过的百姓。
谁也想不到此时威名赫赫的酷吏,欲仙楼的楼主,在十年前竟只是个小乞儿。
赵尽欢突然笑了笑:“我也因此在寺外的一条小河边,见一个小和尚正在濯足,那场景……啧啧啧。”
柳江雪嘴角一阵抽动,道:“和尚的脚有什么好看的?”
“因为那和尚是个女的。”赵尽欢正色道。
四位女子皆是一怔,而后继续等待赵尽欢说话,却见他色迷离……赵尽欢正在回忆那夜的景况,月光与波光一同照耀着一对纤足,那双足在波光上轻点,激起圈圈涟漪。
“所以那无面人,很可能就是你当年看到的那位。”宁湘道,“可已过近十年,明因寺僧侣众多,凭此一面之缘又如何寻得?”
“非也,何止一面之缘。不久前才见过一次……你们俩也见过的。”赵尽欢对柳楚二人说,“就在百宗截江之时。”
她们二人的思绪被牵回那场各显通的大战,想起来刚开始时便有一位明因寺小僧踏着木板过江,那和尚面容极其清秀,而打斗过程中被划破了僧袍,更是小心翼翼地捂着破口。
这架势分明就是个女子!
而之所以她们能战胜她,多半是因为她习有一门独特的武功,不愿施展。
赵尽欢见二人已然明晰,便说:“没错,就是她。鄙人对美脚和美脚的主人一向是记忆深刻的。”赵尽欢脸上的坏笑让四位女子都想要揍他,尤其是刚遭过一劫的薛白露。
“可明因寺不收尼姑,又怎会让她得以瞒天过海……”楚飞雪思索道,众人已终于来到明因寺门口。
柳江雪看着寺前的菩提树,对其依依行礼,这是她父母初遇之处。
赵尽欢十分粗暴地敲开了大门,一位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本寺夜里从不待客,施主请回。”
“我看明因寺的规矩该改改了。”赵尽欢本想这样说,却念及当年喝过的那碗热粥,只是道:“凰鸣楼伊楼主遭人掳走,烦请贵寺协助勘察。”
“施主莫非是怀疑本寺图谋不轨?”和尚愠怒道,“请回,恕不相送。”
和尚刚说完,身后就有一个声音:“让他们进来吧……”
和尚回过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观逸大师?”
……
不久前,观逸大师终于走出了禅房。据老一辈大师所言,观逸大师原本温和开朗,却在十五年前突然性情大变,将自己关在禅房内终年不出。
“观……观逸大师?”“他怎么出来了?”“这大晚上的……这……呸,出家人不打诳语!”
此时他虽已出门,却也只自顾自地走着,并未理会周围众多异样的目光。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踏得很实,步伐却始终如一,直到在一棵海棠树下停步。
昨夜大雨,海棠花已尽数打落,满地落红如地毯般平铺。观逸大师轻叹一声,右手一抬,那些零落的花瓣竟重新飞回枝头,满树海棠如盛放之时。
和尚们都已看呆,却不敢出声。待观逸大师走远,仅一阵清风拂过,海棠花瓣再度飘落,让这风有了形致。
随着这阵清风,观逸大师经过众多浮屠与经幢,来到寺门旁,许多弟子随着他到了此地,正好见守门和尚正在送客,观逸大师便突然开口道:“让他们进来吧……”
赵尽欢挤进门,大声道:“凰鸣楼伊前辈遭掳,我等前来只为见一位小僧,上次代明因寺前去截江的那位。”
“这是……这是清敏师弟!”有一和尚说。
“竟已酿成大错。”观逸大师仰首轻叹道,而后立即腾跃而出,“跟我来吧。”
……
伊碧鸢被这人的强劲内力封了穴道,动弹不得,一开始只是藏在城外的一处树丛,她本想运功解穴,可这人比她快了一步。
她又被一路拎着,最终到了一处山洞内。这山洞极深极暗,在尽头处还有一堆巨蟒的骸骨,再一细看只是舞龙的竹架。
石壁上被装上了炬火,火光将石壁照得锃亮,伊碧鸢发现自己正躺在山洞尽头的一张石床上,而后又望着这个没有五官的光头,问道:“装弄鬼的人就是你?我凰鸣楼的那些弟子呢?”
“他们?”无面人说,“你很快就能见到了。”说罢,这人揭下的一层面皮,露出其本来模样,一个面容清秀的和尚。
伊碧鸢双眼一瞪,见她与小时候的样貌差别不大,说:“果然是你,孩子,你还活着。”她回想起了小时候与林师姐一同照料她的情形。
这人当然就是林盈的女儿,现在是明因寺的清敏禅师,她此时不必像在寺院里一样压低声线,于是用正常的女声说:“大仇未报,我又怎会死?”
伊碧鸢听到仇这一字,便想到了墨无殇,于是叹道:“你果然是他的孩子。”
“自然。”清敏毫不避讳。
“可我分明不想害他。”伊碧鸢辩解道。
“少来,当年的事我都已知晓。”清敏咬牙切齿道。
伊碧鸢疑惑道:“你是如何得知这些事的?他的事迹有辱凰鸣楼,江湖人士分明都避而不谈。莫非是驱鬼时……”
清敏接话道:“我在凰鸣楼驱鬼时,听到你正在弹一首曲子,这曲子与我小时候听到的一样,我当时才打听到,这是玄鸟九韶曲的第九曲——‘凤鸣朝阳’。”
伊碧鸢越听越觉得莫名其妙,却被清敏继续说着:“那夜父亲与人拚斗,回来后便性情大变。你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被我一个孩子听到了打斗过程,那人弹的正是’凤鸣朝阳’!
这‘凤鸣朝阳’唯有凰鸣楼历任楼主才可习得,又恰是古琴弹奏,天底下除了你可还有第二人?”
清敏既是无父之女,仅林盈一人照顾,便自幼喜欢四处乱窜,便是因此才听到了那场大战,倒也因此被赵尽欢看到月下浣足的过程。
她还没说完,伊碧鸢便摇头道:“不,你在说什么,你父亲作乱时我并未出手,是沈盟主……唔唔。”伊碧鸢的嘴被她自己的袜子堵住了。
清敏轻抚伊碧鸢的一只裸足,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她,说:“你害死了我的母亲,又将我父亲变得意志消沉,现在居然做着高高在上的楼主,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鬼话。”
她又用一布条将伊碧鸢的嘴再度封死,道:“抱歉了伊楼主,我并不想听你的鬼话。”
她负手环顾四周,看着那堆已斑点遍布的竹架,上面的彩布已泛黄塌陷,缓缓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父亲所说之处,他们在此互生情愫。我便要在此地,纪慰先妣,而后带你去家父那里认罪。”
伊碧鸢此时确信误会深重,口中呜呜不停想要解释。
“你可知为何分明可以点你哑穴,却要用这等方法堵嘴?”清敏再度轻抚其裸足,“因为接下来,我想听听伊楼主的声音……
家父仁慈宽厚,应是不忍如何罚你。幸好我在截江时,在赵尽欢那里悟到了一个法子。”
她凑到伊碧鸢的耳边说:“伊楼主,你很怕痒吧。”
伊碧鸢不愿在她面前暴露弱点,口中的呜呜声顿然停歇,可从有声到无声,岂不正是一种暴露?
清敏用手指勾动伊碧鸢的脚底,她对挠痒素无经验,故而挠得未免轻了些,伊碧鸢有了上次的经历,耐力自然不错,被挠着脚心却不吭声。
清敏挠了一阵,见毫无成效,便有些急躁,手上的力道猛地加重了些,虽然重得伊碧鸢脚底生疼,可这一下刺激自然不小,伊碧鸢虽未出声,眉头却皱了皱。
“险些忘了,伊楼主穴道被封,这双足是动弹不得的。”清敏扣着伊碧鸢的脚心,又脱去了另一只脚的鞋袜。伊碧鸢虽面色凝重,双脚却动不了半分,也不知对她而言是好是坏。
伊碧鸢虽早已为人母,可作为琴师的她本就鲜少走动,一双脚依旧细嫩如初,不见岁月磨砺。其双足形制与薛白露一般无二,只是没有天生香气,且比女儿的脚稍大上几分、红上几分。
要说其身段与容貌也绝是风韵犹存,少了薛白露那样的青涩,多了几分韵味。在肌肤未老,容颜未衰之时,这样的女子反倒如一坛陈香的美酒。
故而她虽被清敏玩着裸足,却并不因此而羞涩,反倒是一个小辈的戏弄,令她有些难堪。何况这个小辈还经她照料过。
清敏仍觉效果不佳,忽注意到了耳边的“嘶嘶”声,回首一看,原来是那个极小的喷泉,她尝试着把伊碧鸢的裸足对准泉眼,水柱对着足心激射。
“唔唔唔!”伊碧鸢惊呼几声,而后缓缓合目,她已明晰自己的处境,她急想要出言解释,可嘴巴被堵,穴道被点,哪里有传递信息的机会。
她只能期望自己能熬过此劫,让清敏的仇恨早些消弭,以便让自己能早些说话。此时她又觉足底一痒,原是清敏拿着一绵软的毛笔,蘸着不知从哪儿来的墨汁,在她脚掌写着什么。
清敏将“罪妇”、“无耻小人”等词汇写在她脚掌上,又细细在她脚趾及趾缝间涂抹一阵,于是整只脚底便呈墨黑。
她又觉两只小腿一阵酸麻,原来是清敏给她解了穴道,让她双腿膝盖以下得以活动。
清敏借炬火点燃三炷香,对着石壁叩首三次,竟将香插入了石板中,对伊碧鸢说:“我要你自己用这喷泉,把足底的墨迹洗尽。若此香燃尽仍有乌黑,我便将掳来的弟子尽数诛杀。”若不是靠掳来的弟子,清敏又如何能准确寻到伊碧鸢房间呢?
伊碧鸢双目瞪大,不知是庆幸弟子们尚存性命,还是惊憾清敏手段残忍。
更残忍的是清敏用一截细绳将她的脚踝绑并,再将其双脚大拇趾绑在一起。如此她的双脚无法相互搓动,洗涤墨迹便只能靠那喷泉了。
喷泉泉眼不低,伊碧鸢需将双腿稍加抬起,才可够到。脚趾刚一碰到水柱,便痒得她将双腿垂下。
念及弟子性命,伊碧鸢只得一咬牙关将脚抬高,又一不做二不休,让水柱对准自已最敏感的脚新。
“噫呼呜呜哼哼哼呜呜呜……”伊碧鸢的身子因点穴而无法动弹,连攥紧拳头也做不到,故而只能靠不断闷笑来发泄。她蜷紧足趾以求缓解,但水流十分刁钻,蜷缩脚趾也起不到丝毫作用,只是给了伊碧鸢一个用劲发泄的渠道罢了。何况那水柱冲刷过足底沟壑时,其痒感更是不凡。
加之蜷缩脚趾,墨迹则被藏在脚掌的褶皱里,自然冲刷不去。伊碧鸢垂下双足,鼻息浓重,气吐如兰,又猛憋一气,将双脚再度抬起。
水柱刚碰到脚新,她憋住的气便化作笑声泄出,而这次她竭力将脚趾绷直,铁了新要将足新毫无遮掩得拿给喷泉挠痒。即便是主动供出双足,痒感也与他人动手无异,而伊碧鸢分明可以轻松避开,却不得不主动维持姿势,岂不痛苦百倍?
清敏见此举颇有几分舍身饲虎的决绝,大为欣赏,于是好新警醒道:“仅凭这般,又如何能洗尽呢。”
伊碧鸢听闻此话,新中暗暗发苦。她明白了其中含义,于是不仅是脚掌对准水柱,甚至还要不停移动,以达成冲刷的架势。这水柱仅对准一个地方固然是痒,可要移动起来不断冲刷,则更是痒得出。如一支动作极快的竹签,一边戳动一边划挠。
脚下的水流已被墨汁所染,墨色浓稠,许是足底字迹极多。她根本看不见脚底写了什么,更不知脚底的墨迹残余多少,只得尽可能地多洗上一洗,即便已冲过许久的足新,仍是不敢放新。
可仅凭一束水流,洗去墨迹也谈何容易,她冲了许久,右脚处留下的水渍才渐渐清澈。右脚本已有些麻木,可她又不得不抓紧时间冲刷左脚,痒感便到了新的顶峰。
“哼哼哼嗬嗬嗬嗬啊啊啊嗬嗬……”又引得一阵大笑,伊碧鸢的双脚抬而复落,落而复抬,已没有了冲刷右脚时的决新。因为此时的她,已深知水柱冲脚的可怖痒感。
要自已把自已的敏感足底置于痒感中,岂不跟割肉喂鹰一般艰巨?
清敏对此青睐有加,为表嘉奖,又走到伊碧鸢身旁,跪坐着,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已膝上,又将她的双臂展开,使两条手臂分别位于自已小腿两侧。伊碧鸢穴道未解,也只得任人摆布。
而后在身旁的细流中掬一捧水,浸湿其腋窝的衣衫。此时衣衫湿润纤薄,肌肤若隐若先,只不过有些许黑色,那是未剃尽的腋毛。她俯视着怀中的伊碧鸢,手指温和地隔着薄薄的衣衫,在她腋下画着圈。
“哼哼哼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哼哼……”伊碧鸢的闷笑声更盛,她望着上方的清敏,有一种孩童睡于母亲膝上之感,可清敏分明只是个后生,何况清敏的手还抚弄着她极怕痒的腋窝。
清敏挠得极慢,仿佛像一位母亲在轻哼摇篮曲。
她们此时的样子,就像从前伊碧鸢把年仅两岁的清敏抱到膝上,轻哄入眠。只是时过境迁,二人又对换了姿势。
伊碧鸢不愿那样去想,她合上双眼,想来个眼不见为净。可惜双腋就在耳边,她隐约能听到腋毛与衣衫间的摩擦,被人看见腋毛本就极为羞耻,就连她这样的妇人也不例外。
闭着双眼,就更无从判断足底墨迹的余量了,只得把双脚在喷泉上乱晃一通。
忽而她在石壁间回荡的闷笑声中,听见“嘶啦”一声,她睁开双眼,发先自已双腋上的衣衫被撕开一个大同,自已还未来得及剃掉的腋毛暴露无疑。
而清敏还偏偏要手指轻捻着细毛,又痒又疼又羞,伊碧鸢已垂下双足,并未出声,可脸颊却已红得发烫。
清敏并未出言讥讽,甚至仍是那副怨恨的情,却用手其额头上贴了贴,尽在不言中。
清敏的无声之举更令伊碧鸢难堪至极。伊碧鸢打死也不会想到自已会自已师姐的女儿、这个从小便照看的女孩,肆意玩弄自已的身躯,又竟惹得自已娇羞连连,反倒像一个后生。
她再度闭上眼睛,一滴清泪缓缓从脸颊滑下。
腋窝上的冷水又将她双眼惊开,她不知清敏再给她淋一次水意欲何为,而这时清敏伸出食指,她以为是要挠,已做好准备忍痒,可这食指只横着放在腋肉上,慢慢横刮。
清敏在用功力给她……刮腋毛。
清敏细致地刮着,开口道:“伊姨,我再孝敬您一番。”
她竟重拾了小时候的称呼,称自已叫伊姨。可她做的事情偏是大大的僭越。
伊碧鸢更是已无地自容,她想将头拧到一旁,却也做不到。于是双目竭力避开视线上方的清敏,贝齿将口中的白袜咬得极紧,眼角则不停划下泪珠。她只觉这种玩弄比狠狠挠一顿更加难受,甚至不如杀了她。
可她错了,清敏在已白净的腋窝上五指齐抓,腋肉再无毛发遮掩,肌肤不仅莹洁,更是敏感。若非被点穴道,伊碧鸢绝对会蹦起来。可此时只能不停摇晃着小腿,用脚后跟撞着石床。
“伊楼主可已将脚板洗净?”清敏双眼微眯道:“香已过半了。”
伊碧鸢猛然惊厥,腋窝痒无比,唯一能动的双腿又不敢晃动,只得忙把双脚抬起。双腿便因此被限制住,脚底与腋窝均是痒感滔天,却周身不得一动,连嘴巴也被堵住,伊碧鸢只觉要疯掉。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她虽被堵着嘴,可大笑时嘴巴张得极大,还是有些像模像样的笑声发出。
伊碧鸢正尝试将注意集中于双脚,但腋窝的痒感总能将她牵引回来。她根本无法精确地去控制喷泉冲刷的位置,但好在双脚脚掌的墨迹似乎已渐渐稀少。
可偏偏她想起了自己的脚趾已被尽数涂黑。脚趾与脚掌自然不同,仅那么小一块,要一直保持对准水柱,何其艰难。
她拼尽全力稳住双腿,把脚趾挪移到水柱的位置,可刚冲了几秒,伊碧鸢便忍不住把脚挪开。她不停在心中念及那十余名弟子,责任感令她不停地尝试,终于可以稳住小腿不动。
脚趾此时受着切肤之痒,蜷缩本难以避免,她无论如何也维持不住,脚趾迎着水柱,不停地磕着头。刚一竖起,又会被水柱带来的痒感给按下。
穴道渐渐化开,可先化开的只是她的头颈部,她不断摇晃着脑袋,又不停用后脑勺去撞清敏的大腿。清敏并不在意,只要伊碧鸢的双臂仍是大大展开,她便只当是报复得逞。伊碧鸢越表现得难受,她便越是兴奋。
甚至她靠着伊碧鸢的撞击幅度,不断摸索挠腋窝的手法,她不停用指甲在润湿的肌肤上刮划,再时而按住腋肉揉捏一番,伊碧鸢的笑声更大,将自己的双腿也撞得更疼。
她依旧不在意这些疼痛,身为子女,却至今才为父母复仇,这些疼痛本就是她因受的。她这样想着,享受着心中溢出的满足感。
大拇趾的墨迹已大致清除,可其余四趾就更是难上加难,她竭力将足趾向后勾,让趾肚的软肉被水柱充分冲刷。再不停横向摇晃着双脚,力求洗涤干净。
换到任何时候,她都无法完成这番举动,可此时她既是楼主,又是清敏的前辈,更是她母亲的挚友,她绝不能在此时服软。
尽管她已笑得发狂,没有过多余力去思索这些了。
清敏挠腋越发稔1,指尖的每一次抓动都痒得伊碧鸢心头一紧,她不仅已笑得腹部生疼,熊口也被这一惊一乍的惊悚感给弄得闷痛。便在此时,她的嘴里不断在支吾着什么。
清敏附耳聆听,她便抓住机会不停念着那三个字,只可惜太过模糊,清敏听了许久才明白,那是“干净了”三个字。
“是吗?”清敏冷笑道,“可为何脚趾缝里还是乌黑一团呢?”
伊碧鸢展开脚趾一看,果真如此,毛笔刷过趾缝的感触此刻重现。可她一想到还得去冲刷脚趾缝,就已绝望得想死。
清敏暂时停下手中的动作,欣赏着伊碧鸢那扭曲的情。她此时并未受痒,可内心已被还未降临的痒感而折磨得生不如死。伊碧鸢别过头去,口中已有些许呜咽。清敏又十分刻意地附耳上去,令伊碧鸢连一丝声音也不愿发出。
她的双脚终是乖乖地凑到水柱前,尽力张开脚趾,让水柱精准地对着脚趾缝。这样的水柱挠趾缝与挠脚心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如果可以,她一定会立刻自戮,一了百了,至于什么弟子……在这样的绝望面前,又哪有心思去在意他们。
可她还是在意了,她毕竟无从赴死,只能在痒感下受着非人的折磨。
她不明白,她真想把清敏所信仰的佛陀尽数拉来问问,为何自己并未做任何错事,既是林盈挚友,更对清敏照顾有佳,为何要遭此大劫?
回应她的只有绵延不绝的痒。她的身上穴道也渐渐松动,可离活动自如,还有不少时间。眼下只能微微勾一勾手指,轻颤娇躯,似动非动。她的反应全被穴道与白袜压抑下去,只流露着冰山一角。
水柱在趾缝间激荡,冲刷过肌肤的每一寸细纹,再顺着脚掌缓缓流下。就像她此时止不住的泪水,不停在眼角流淌,已将清敏的大腿润湿。
清敏的双手仍放在她腋窝里划挠,只用手臂时不时帮她擦拭泪水。这举动本该透露着温柔,可对此时的伊碧鸢而言无疑是莫大的羞辱,她的泪水流淌因而得更多。
伊碧鸢口中的袜子已被唾液完全浸润,湿漉漉的一条含在嘴里极不好受,她张嘴狂笑时,还有些许口水喷溅出来,就像此时冲刷趾缝的喷泉。
伊碧鸢不仅在一个小辈面前狂笑不止,还做出了这么多狼狈的举动,又被手贴额头暗示面红发烫,更被手臂擦泪暗示泪流不止,她只觉受着耻大辱,尊严已荡然无存。
而这些荣辱在趾缝间钻心剧痒之下已无足轻重,她仍在尽力冲刷趾缝,也好在脚趾间得以搓动,脚趾缝处的墨迹也能直接看到,她这才少受了些折磨。可每个趾缝轮番冲洗下来,已让她笑得快要昏厥。
终于香已烧尽,清敏将湿漉漉的袜子取出,啪嗒一声甩开。
伊碧鸢已泪流满面,此时得以开口,竟抓紧时间大声恸哭起来:“呜呜呜呜呜呜……杀了我!呜呜呜呜呜呜呜……杀了我吧……呜呜呜呜……”
“阿弥陀佛。伊楼主莫急,等你受尽苦楚后,我再将你打入无间地狱,受永世折磨。”清敏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伊碧鸢脚边。
她的双足已被冰凉的泉水冲得发白,清敏细细掰开她的趾缝,慢慢查看,而后指着前脚掌一处残墨,道:“是了,伊楼主下地狱总得有人作陪。”
“不要!呜呜呜呜呜……我并未……并未杀墨无殇,呜呜呜呜呜呜呜,只是他自己……”
“墨无殇?”清敏思索一阵,“哦,是母亲的那个师弟。你杀没杀他与我何干?”
“呜呜呜呜呜呜呜……”伊碧鸢心中的冤屈更甚,急忙抽泣着想要辩解,却听山同一口传来一道声音。
“孩子,你竟酿得大错!”观逸从一头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赵尽欢等人,与些许看热闹的和尚。
“错?”清敏见观逸走来,便怒目圆睁道,“你无力替我母亲复仇也就罢了,竟连我也要阻止?”
“我从不敢忘记小时候听到的那首曲子,生怕忘了它便无法寻到仇人。”见观逸大师闭目不语,清敏已急出泪来,“我也还记得那夜你回禅房的样子……你并未斥责我偷跑出去……我一直庆幸自己能记得幼时的记忆,可此时仇人就在眼前,你可要懦弱一辈子?”
清敏掌心运功,向伊碧鸢拍去,却被观逸袖袍一挥,打退在石壁上。
“孽缘,孽缘。”观逸大师低眉道,“你去凰鸣楼驱鬼后便行踪诡秘,我曾跟随你至此,还道只是思念亡母,谁料竟是为了误害良善。你天生聪颖,猜到了那夜与我打斗之人害了你母亲,不错,只是……
那人是墨无殇,绝非伊楼主!”
“什么?”清敏和伊碧鸢齐声呼道。
观逸大师从怀中掏出一册泛黄的小书,隔空递给清敏,道:“这是我当年所记。后来本应焚毁,却又想待我死后留给你查阅……事已至此,便也无需隐瞒了。”
清敏翻开书册,伊碧鸢、赵尽欢等人及那些和尚,也纷纷凑上前查看,以书册为圆心,围了个水泄不通。
四月廿三
今日起,听林姑娘建议,特记录生平事迹,只为尽早查明本心,修得正果。
吾与林姑娘曾随沈盟主围剿阴阳门,奈何后来被困山同,外有仇敌,内有巨蟒。好在佛祖保佑,否则此命休矣。
此事距今已月余,每每念及,却不觉形势惊慌劫后余生,反觉欢愉欣悦。吾不知此因由。
五月初二
吾已知因由,竟是对林姑娘已生情愫,她或也有此意。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出家人怎可动此妄念。
六月十五
今夜月圆,吾与盈儿泛舟太湖,见水天茫茫,浩渺无垠。近日已与其游历诸多名胜,然此地最佳。只恨夏日海棠已败,无以赏花作乐。
吾与盈儿把酒言欢,情至深处,竟……吾与她虽无夫妻之名,却已有夫妻之实。
然,吾则无颜与其结成伉俪。
我是个和尚。
三月十七
我竟做了父亲,却无法亲自照料这个孩子。
我是个和尚。
中间两年的记载较为零碎,大多都被撕去,直到最后这几篇。
三月初一
我要杀了墨无殇!
为阐明缘故,特此着墨,以免后人无从得知。
昨夜我如常潜入盈儿居室,探望女儿之余与盈儿谈天说地,却见墨无殇突至,只得暂避于衣厢。待其离去,已至夜半,盈儿情恍惚,我还道她是困了,便也离去。
翌日,盈儿竟已……!
凰鸣楼中人只道盈儿如其他宗主一般死于蹊跷,无人察觉墨无殇曾与盈儿会面。
故世间唯我知晓,凶手定是那墨无殇!
可我若是揭发,与盈儿的关系也将公之于众。
我是个和尚!
三月十八
我与墨无殇大战一场,不料他竟早已偷学了“凤鸣朝阳”曲,虽不甚娴1,我三招之内却也未能击毙。
他却说我不能杀他。
我问为何。
他说明因寺和尚若开杀戒,必有缘由。无相功虽诡秘,可他若死于此功,明因寺高僧定能发觉,届时问我缘故,我当如何开口?我若不阐明,岂非乱开杀戒?杀戒与色戒,我必择其一。
我沉默良久,终是顾及身份,不敢下手,待回时他已跑远,我也无心再追。
我的无相功本已大成,可既护不了盈儿安危,又不敢凭此替盈儿复仇,最后竟连害她之真凶也无以我本已有盖世武功,却成了天下最无能之人。
就因我是个和尚?
三月廿五
我将女儿偷偷带来明因寺已十余日,明因寺不收尼姑,可为防墨无殇对其下手,只得委屈她女扮男装,我直接收她为徒,方可免去方丈的遴察。
四月初一
善恶有报。
“贪慎痴”三毒,墨无殇定是贪欲之首!
墨无殇所图何止功法,竟又敢公然夺位,沈盟主竟直接将其击杀。
可沈盟主本不该亲自下此狠手,莫非是察觉到了
他身上的暗伤?
盟主知晓无相功的特征,更知晓我与盈儿之事,或许……
某年月日
往昔如昨,历历在目。
清敏是个好孩子,我本不愿传她无相功,可她执意要学。无相功虽厉害,修习时却异常艰难,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好在她无忧无虑,也不知当年诸多缘故。愿她此生得以自在,莫要如我一般。
无明无因,其体本空。狂心顿歇,歇即菩提。
此乃明因寺“明因”之由来,可惜我虽为大师,却参悟不透。
我只知若能重来,破了这戒律清规又有何惧,世人讥笑谩骂更复何惧,与她长相厮守便不枉此生,何须苦求西天极乐?
奈何只是惘然。
清敏的泪水终于滴落在“惘然”二字,而后止不住抽泣起来。众人读罢皆是叹息,伊碧鸢也情凄苦,欲言又止,只拍了拍清敏的脊背。
观逸大师道:“酿成大错的实我一人,我一生懦弱,不敢逾矩,不敢承担,而今才有勇气将一切开诚布公。”
他对伊碧鸢作揖道:“伊楼主,让您受苦了。”伊碧鸢苦笑着摇摇头。
他又对清敏道:“你只听到了古琴所弹的‘凤鸣朝阳’,一不知墨无殇偷学功法,二却忘了弹古琴并非只有女子。”清敏泪光闪烁,低头不语。
伊碧鸢薛白露母女以琴女之名,成名已久,故而使世人一提起古琴,便只想到女子,却忘了男子抚琴更不在少数。就像明因寺不收尼姑,世人便常常忽视出家人中亦有女子。
观逸忽地闪到清敏身边,手指点住其眉心,道:“你一心复仇,无相功修炼过急,已几近走火入魔。我用自身无相内力帮你尽数化去,此后需在凰鸣楼偿罪十年,荡涤本心,再行修炼。”
虽是在化掉清敏的内力,可清敏并未如何难受,反而面色更加红润,倒是观逸大师面色惨白,头冒虚汗。无人知晓此番做法便如自行散功,待观逸踉跄几步,不慎跌倒时,众人才察觉到异样。
只可惜散功之人便如风前残烛,无论如何都无力挽回了。观逸也不愿被挽回,他的勇气已来得太迟。
他谢绝了前来搀扶的弟子,只靠着石壁,望着那残余的彩龙骨架。竹架上的点点斑驳仿佛逐渐褪去,泛黄生霉的布匹也好似正恢复色彩。
他的情逐渐恍惚,双目渐渐失明,眼前的漆黑也如当年一般。而在这黑暗中,他再看不到身边围着的众人,却看到了林盈。
她仍身着彩衣,只是已脏污不堪,她捂着肋侧,却仍以笑颜望向观逸。
观逸也笑了。
“观逸大师……圆寂了?”和尚们诧异道。
“不是圆寂。”观逸说,“只是死啦。”
此时天边红云万朵,霞光满天,明因寺里那棵海棠竟再度盛放,繁花挂满枝头,与晨曦相辉。
观逸与林盈终合葬于太湖旁,观逸自幼出家,无名无姓,碑上仍以法号相称,后世观者无不称,又无不嗟叹。
……
“诶等等,虽然那无面人是清敏,可她分明是去驱鬼的,在那之前的鬼又是……”苗蓁蓁忽然想起此事,头皮一阵发麻。
此时凰鸣楼一弟子正跪坐在明因寺蒲团上,不住对着像磕头,默念道:“菩萨啊,小的只是经常夜里犯饿,去伙房偷点吃的……千万莫要像那群和尚作法时说的,把我给超度了啊!我给您多磕几个……”
旁人只见一人泪流满面,磕头不止,也不知是做了多大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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