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忽听洞外传来一阵喊声。『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初听只有几人,待得喊声方落,另一侧又起呼声,此起彼伏,一呼百应,片刻过后,那声势犹如千军万马,又有鼓声阵阵,犹如九天雷霆。洞内二人闻得此声,一喜一惊,那赤毛怪见势不妙,一下从地上弹起,双目看向洞外,面现一丝紧张,忽而狂吼一声,正欲撇下吕然逃亡。方出洞口,忽见寒光一闪,一柄利剑从上刺下,直贯其顶,那赤毛怪一惊之下急忙止住脚步,剑锋堪堪擦着面门刺下,将其脸前赤发尽皆斩落。原来这山洞突兀峰前,顶部离地只有数丈高度,其后再延峰势一路往上,那偷袭之人不知何时爬上洞顶,单等那赤毛怪出洞之际下手,也是那赤毛怪警觉,未让那偷袭之人得手。
那赤毛怪退回洞中,又觉眼前一花,一人忽然从洞外抢入,长剑直刺赤毛怪前胸。又有一人随后跟入,打量了一下洞内情形,待见到一旁赤身裸体的吕然,惊呼一声:“吕姐姐。”急忙奔了过去,又从身上脱下衣服罩住她的全身。
来人正是方勉,吕然见到是他,心下方才一松,身子摇摇晃晃向后便倒。方勉急忙将其扶住,但觉身子滚烫,知是生了风寒,忙将其抱至一旁巨石后躺下,又见洞内白骨累累,心中早已是愤怒无比,待安置完毕了吕然,便即挺剑上前与先前那人一道夹攻那个赤毛怪。那赤毛怪正自与一个少女苦斗,那少女剑招凌厉,每一剑刺出其后必带无数后招,将那赤毛怪迫得是手忙脚乱。待得方勉上前夹攻,那赤毛怪更是不堪,好在其皮糙肉厚,即使被刺了几下也无甚大碍。
那少女正是程素,她见那赤毛怪模样凶恶,暗自心惊,又见其皮膏坚硬,寻常刀剑只能勉强破开其皮,心下更是讶异,正无可奈何之际,忽见青光一闪,剑啸如雷,一柄长剑从斜刺里刺到,半途中改刺为削,一下正削中那赤毛怪腰间,这剑不知是用何材料所制,这一下将那赤毛怪腰间皮肉狠狠斩开,血花四溅。那赤毛怪惨嚎一声,似是十分惧怕这把宝剑,闪转腾挪,在剑影中不断躲避。然则其方在吕然身上耗费了大量精力,此刻脚下竟然有些不稳,片刻过后又被狠狠削下一块皮肉。那赤毛怪一声狂吼,双拳猛然击向程素,全然不顾一侧刺来的长剑。程素知其是要以命搏命,不敢托大,脚下一滑当即避开这雷霆一击,那赤毛怪觑得机会,以后背硬受一剑,借着剑势一下窜到洞外,借着夜色遁入林中,一下就不见了踪影。二人大惊,正待要追,一阵山风吹过,将整片林子摇得哗哗直响,那赤毛怪借此隐去身形,就此脱身。
二人无功而返,不免有些垂头丧气。程素转头看见躺在巨石后的吕然,见其面色苍白,毫无生气,又见其双腿间还有浑浊体液缓缓流出,同为女人,自是感同身受,虽然先前在落日楼上险些结怨,但此刻不免还是有些心酸。方勉将吕然扶起负在背上,又将宝剑插回剑鞘,先前正是这把宝剑立下大功,程素不免问道:“你初入江湖,如何会有如此兵?”方勉回道:“此剑乃是我师父的佩剑,我下山之时转赠与我。”说着与程素一道出了山洞,早已一些人围了过来,见到方勉背上的吕然,皆叹可惜。三人一路下山,又行了半个时辰,方才到得一处庄园。原来此处离开阳城不远,三人到得庄上,那庄主人急忙出来迎接,待知道那赤毛怪侥幸脱身,亦是直叹可惜,安排三人住下,又吩咐下人去开阳城请来郎中为吕然治病,三人道谢后方自住下。
先前曾说方勉因为误会被投入死牢,只待秋后问斩,如今却是安然无恙,更带着程素和一众官差前来搜拿这赤毛怪,此间事情,容我慢慢细说。更多小说 ltxsba.me
且说方勉被投入死牢之后,每日只吃得一碗稀饭,那稀饭汤可鉴人,连一粒米都是奢侈,每日里更要经受几次严刑,直将他折磨地是奄奄一息,纵使身怀武功,如今也是没有半分气力可使。
如此数日之后,方勉已是完全没有半点人样了,原本白色的囚服上早已沾满了斑斑血迹,每日只能躺在地上苟延残喘。忽一日,有两官差前来,将其提到了城守府大堂。到得堂上一看,见一少女昂首立于堂下,旁边跪有一人。方勉勉力睁开双目一看,那堂下所跪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日渡他三人过江的船夫。
此时另有官差上前,置了一张椅子让方勉坐下。那少女见了方勉,立时快步走来,待见其惨状,登时大怒,回首看向坐于堂上的城守,怒道:“城守大人,方少侠为民除害杀了程大兴,你们不但没有感激,反倒恩将仇报,将其折磨成这副模样,我定要告知家父,让他治你们的罪!”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程素。
堂上的城守闻听此言,吓得冷汗直流。他匆匆下了大堂,一张圆乎乎的胖脸上忙不迭地堆起笑容,一边用袖子擦着满脸的汗珠,一边谄媚道:“大小姐,你这可就冤枉下臣了,下臣哪里知道他便是方少侠,那帮刁民将他送来的时候只说他是抢孩子的恶贼,下臣一时不察,受到了那帮刁民的蛊惑,还望大小姐明察。”程素冷冷看了他一眼,又道:“如今事情清白了,这船夫也是人证,你要不要再问一下?”语气冰冷,眼角斜瞥,丝毫没有将这开阳城守放在眼里。那城守只顾擦着冷汗,全然不将她的无礼放在心上。他忽然想起什么,急忙唤来一个下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下人急匆匆去了。片刻过后,那下人抱着一堆东西匆匆赶来,正是方勉随身携带的行囊,另有宝剑一口,正是辛无名所赠。
程素又大声教训了那城守几句,方才带着方勉回了客栈,那客栈此时早已被城守派人牢牢护住,一干住客亦被驱走,只剩下客栈老板和伙计,满脸紧张,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方勉与程素在此住了数日,那城守每日派人前来嘘寒问暖,又遣人送来上等的山参等物,并召集全城最好的郎中为方勉治伤。如此大费周章之下,方勉的伤势方才有所好转。
待到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方勉担心吕然安危,执意要出城寻找那赤毛怪人下落,且在这几日内,那赤毛怪人又犯案多起,掳走数名幼童,一时之间整座城中人心惶惶,家有幼童者皆被送至其他城中避难。
那城守闻听方勉要出城寻找那赤毛怪人,心中又喜又忧,喜得是方勉身手不弱,如此一来或可真的拿下那赤毛怪人;忧得是程素定然亦要同行,若是途中出了半点差池,自己头上这乌纱可就要不保了。城守思前想后,终于下定决心,将一干官差尽数派出,抓不抓得到赤毛怪人另说,但程素的安全一定要放在第一位。
此时正有一人前来报官,言在城外不远的一座荒山上发现了赤毛怪人的踪迹。方勉当即决定出城搜寻,带着大队人马与程素一道浩浩荡荡出发。这些日子以来城守每日皆派人来嘘寒问暖,又给自己找来郎中和良药治伤,此刻更是将城中大半官差都派了出来,方勉心知肚明,这些皆是看在了程素的面子上。他心下有些好,程素既然出身官宦之家,又何以与烟波岛会有渊源,要知道朝廷可是严令官员及其家属不许与江湖人士来往的。程素似乎知道方勉心中疑惑,见其看向自己,露出嫣然一笑,随即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方勉见其不愿多说,也不勉强,和众人一道出了城门,沿着官道一路向北而行。
众人一路北上,约莫行了半个时辰,官道在不远处转了个弯,延伸出了一条小道,一直蜿蜒到了一座荒山脚下。这里本没有路,只因荒山下住着一户猎户,靠着贩卖兽肉、兽皮为生,来往的久了,也就渐渐踩出了一条歪歪扭扭的小道。道旁长着半人高的荒草,看着很不好走。一个官差凑到方勉面前,道:“方少侠,那赤毛怪人就在半山腰的一处山洞里,发现他的正是住在这里的猎户老董。”方勉点了点头,一马当先沿着小路往山脚下走去。离得近了,方才发现前面不远处一株大槐树下,搭着一间草屋,屋顶用茅草盖着,屋外尚且晾着新鲜的兽皮,墙角一个篮子里则堆着早已晒得干瘪的肉干。一行人走得近了,早有与老董相熟的官差喊了起来,半晌后屋门方自颤巍巍打开,从中露出一张略显沧桑的脸来,此人正是老董。
那人见门外忽然来了大队官差,吃了一惊,正待关门,见内里有自己熟悉之人,又见这些人虽然各个配着刀剑,却不像是来找他。内里与其相熟的官差见了他,喊道:“老董,我们是来捉拿山上那个赤毛怪的,你给方少侠带一下路吧。”老董闻言方才看见站在最前面的方勉,见其虽然年少,但一身正气,手握长剑,似是武功不弱。老董急忙出迎,对着方勉道:“原来是方少侠,老汉眼拙,还请方少侠不要怪罪。”说着就要下跪行礼。
方勉一把扶起老董,见其肤色黝黑,满面皱纹,不知为何,竟然想起自己的爷爷方道通来,心下不由生出一股好感,微笑道:“老丈不必惊慌,我们此来正是为民除害,还望老丈带路。”闻言要给方勉他们带路寻找赤毛怪,老董反倒有些犹豫起来,半晌一咬牙道:“方少侠,不是老汉不愿带路,实在是那里地势险恶,一般人到不得那里,况且我也只是远远看见一个影子,是真是假也不好说。”
闻听此言,那领头的官差大急,颇有些恼怒道:“好你个老董,你只是远远看见一个影子,便来城守府报官,你可知道戏弄官府是个什么罪名!”老董浑身一颤,正欲辩解,被方勉一下止住。他回头看了一眼那领头的官差,随后又对老董说道:“既然来了,我们便上去瞧瞧,老丈你不敢去,便给我们指一条路,我们自己上去便是。”老董正是求之不得,急忙给方勉指了一条通往山间的小道,又怕方勉记不牢,来来回回述说了好几遍,方勉谢过老董,带着众人急匆匆就往山里赶去。
一行人沿着老董指的小路往山间赶,林深草密,一条羊肠小道蜿蜒其间,看不见尽头。方勉当先开路,将沿途拦路的树枝杂草一应清除。众人埋头赶路,约莫再行片刻,耳中听得一阵巨大的水声,方勉急抬头一看,但见不远处一座危崖耸立,崖顶一道水流从上倾泻而下,犹如天河倒倾,承着数十丈的落差直落入崖下一眼深潭之中,阳光照射下犹如一条大玉龙,极是壮丽。瀑布日夜倾泻,潭水却也不见满,当是另有泄水的去路。一行人等走得又累又渴,索性便在潭边歇息片刻,也好养足精,一鼓作气冲上半山腰。
片刻过后,一行人再度上路。此时离那半山腰上赤毛怪的住处已是颇近。未免打草惊蛇,众人皆是屏气凝,眼睛死死盯着。方勉在头前领路,就见半山腰处一块平地突兀而起,其后一座巨石犹如巨兽盘伏,巨石前一眼山洞,恰似那无底大口一般。方勉再行几步,发现前面已没了道路,原来此处人迹罕至,只有老董偶尔才来,自然便没了路。方勉见前面杂草丛生,人若是在其中行走,草起草落,半山腰的平地上是看得一清二楚。他停下思索片刻,招来那领头的官差,耳语了几句,那人随即便去布置了。程素在一旁见了,轻声问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方勉环视四周,亦是轻声道:“此地草杂,若在其间穿行,极易被人发现,你我二人用轻功从侧面上去,他们则留在原地将动静闹大,掩护你我上山。”
众人布置停当,方勉与程素一左一右,那领头的官差将手一挥,众人皆大声鼓噪起来。初时因为心里害怕,声势并不如何,待见了方勉与程素二人从左右一鼓而上,足不沾地飞速奔跑,登时心下大定,一下子便将声势弄得壮大起来,前后左右皆是喊声,犹如千军万马一般。那山洞中的赤毛怪果然中计,欲撇下吕然独自逃生,被先行到得半山腰的二人拦住,其后的事情前文已经了然。
再说三人住在客栈,程素让那城守派来的郎中先为吕然医治,郎中在房中呆了半晌,方才摇着头出来,见了二人说道:“屋内的那位姑娘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染了风寒,开副药调理一番即可。只是身体的伤好治,这心里的伤怕是一时也无法根治。”二人听完,一时尽皆默然。方勉本想进屋安慰吕然,想了想又将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对程素道:“你与吕姐姐皆是女子,或许你去更加合适。”程素默默点了点头,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吕然将帘子尽数拉上,仿佛这样才能让她稍稍心安。程素坐在床边,看着一脸苍白,眼空洞的吕然,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才好。此时的吕然毫无生气,犹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躺在床上,偶尔开口说上一两个字:“师兄。”程素一怔,她并不知道萧剑即是吕然的师兄,见其开口,遂轻声道:“吕姑娘,你想见你师兄吗?我让方勉将他找来。”吕然闻言,面容一动,方才转过头来轻轻点了一点。程素出门将事情同方勉说了,方勉听完皱了皱眉头,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亦不知该去哪里寻找萧剑。他略微思索一番,点了点头道:“我即刻去找萧大哥,你在这里照看好吕姐姐。”说完转身便即离去。
如此过了半日,始终不见方勉回来,眼看天色渐暗,程素遂独自前往饭堂用餐。此时这客栈已经被城守征用,内外皆是官差守卫,程素一人在饭堂吃饭,正吃到一半时,忽听后院传来一声惨呼,跟着便是几声喝骂声和哭嚎声。程素心中一惊,整个人立时直往后院掠去。后院正是吕然歇息之处,待到得那里一看,见地上躺着一具官差的尸体,腹部一个大洞正不断流着鲜血,血呈暗红,不远处更有喝骂声和嘶吼声传来。程素心念一动,整个人再度掠了过去,就见一个赤红色的身影被众多官差围在当间,口中狂吼连连,双臂犹如千斤巨石一般,挨着非死即伤。程素一惊,再细看时,那身影竟是赤毛怪所化。原来这赤毛怪自从和吕然交欢后便一直念念不忘,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竟然一直尾随众人,潜伏于暗处,待得入夜之后,程素又前往饭堂用餐,他欲火难耐,便忍不住悄悄现身,欲寻找吕然发泄,不料随即便被众官差察觉,那赤毛怪一来贪图吕然姿色不愿离去,二来这些官差人数虽众,但都是些三脚猫功夫,久困之下非但未伤着那赤毛怪,反被他杀死一人,重伤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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