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找个箱子。『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给Eden装行李。”
“好的,少爷您稍等。”
陆蓦接过老宋找的箱子,提着箱子跟Eden上了楼。
陆蓦将箱子放在地上,“自己收拾。”
老宋端了壶茶过来,“刚在车上知你抽过烟,喝点茶。”
陆蓦讲了句多谢,靠在栏杆上喝着茶。
“老宋啊,你在烟雨阁住了多少年?”
“二十年了,太太后来才找的我,比秦姨来的晚些。”
“你老家在油尖旺?也该回去安享晚年了。”
老宋还想再说些什么,陆蓦已经用眼警告他了。
先是秦怡,然后是老宋。其他佣人早就被解雇了,那些人换的勤,无需费劲的。
老宋将车钥匙交给陆蓦,“少爷,我在宅子里没什么东西,今晚就能走。”
男人眯起眼,看着身边这个老头,“也好,出了这个门就是自由身了。”
老宋点了点头,提着个苍色麻袋便站定在陆蓦身边。
“少爷,我最后再送送你。过了桥,再见便看缘分了。”
陆蓦点头,岛上过去确实不方便,坐车好些。就送送这老头吧,一时起意的决定,也掀不起什么风波。
除非有人提前布了局。
Eden收拾好了东西,将箱子合上。
“陆……陆先生,我收拾好了。”
Eden怀里抱着那瓶白玫瑰,它在水里生的不错,目前还没有枯萎的征兆。
陆蓦点了点头,让老宋把箱子扛下去。
“老宋坐副驾吧,我来开车。Eden自己坐后面,可以吗?”
Eden对上那双淡漠的眼睛,木讷地点头。
那句“可以吗”就像魔咒,捆绑住她所有地困惑,引诱着她只能信他。
可是Eden当下的处境,确实在陆蓦身边,能够过得好些。
江景在飞速倒退,Eden回头就能见到自己里烟雨阁越来越远。
她自有印象起,就一直在福利院。也就是前两年出意外,她被别的男孩推到马路中间,差点被代淑君撞到,这才和代淑君有了交集。
代淑君对她极好,先是资助了福利院,后来又将她带回烟雨阁。
Eden第一次知道,原来被爱的人可以无条件的被纵容。
年初的时候维港烟花汇演,代淑君便带着她到九龙住了一个礼拜,那是她第一次到香港,知道了电视上那些街道的模样。代淑君带她去看电影首映礼,她看着银幕上的人走到现实里,想到代淑君会很有耐心的陪自己读莎翁的话剧。『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过了桥,陆蓦将车停在路边。
“老宋,再见。”
“少爷,您保重。”
过了桥往西拐两个路口,就是江月轩。临江临桥,却安静得很,风景也好。
进了江月轩,陆蓦帮Eden把行李和刚买到书都搬到她房间里。
“自己能收拾吗?”
点头。
“一会把那些书看了,有关经期的部分先看看。我也教不了你什么,江月轩这边暂时没人照顾你,你学会独立点。洗个澡,早点睡。”
男人交代完这些,便去偏厅烧了壶水。
他接下来还有工作,茶比咖啡好入口些。
水正沸腾着,他正要洗茶叶,却被人从身后抱住。
拥抱,猝不及防。
陆蓦稳住了手上的动作,才没让开水溅出来。
“Eden?”
“嗯。”
Eden埋在他腰间,那双小手正搭在他衬衣下摆。但小姑娘无意,他也就不讲这个规矩了。
“我在倒开水,你小心。”
后背有些湿,蔓延到男人的腰际。
陆蓦将茶叶洗好,放凉了一会的开水淋下去,推进台面里边,才回过头来管Eden。
男人的手很大,轻易制住她的手,“不要乱动。”
他抽过纸巾,帮她擦着眼泪。
又开始下雨了,风雨交加,还有雷电加持。
Eden不讲话。
陆蓦便松开她的手,开始倒茶。
白瓷杯子不大,茶也凉的快。放了一会就适口了,他喝了两杯,淡淡看着Eden的反应。
又开始流眼泪。
这个女仔是水做的?
点解这么多眼泪?
“喝茶吗?”
Eden走过来,抬头看着他,“我想代妈妈了。”
“我抱抱你,好不好?”
陆蓦皱眉,但还是勾了勾手指,让她过来。
谁知道Eden刚把脑袋埋在自己怀里,又开始哭。
“你是水做的?给我洗衫呢?”
“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Eden在他怀里退出来,定定看着他。
“你不信秦阿姨,也让老宋走,下一个会是我吗?”
陆蓦拿过纸巾给她擦眼泪,顺带帮她擦了擦鼻涕。他没有经验,只是轻轻擦掉,弄不干净。
“边个讲你知不要你?以后我会管你。”
Eden伸手就要去倒茶,手被陆蓦打开。
“烫。”
男人拿过一个新的瓷杯,给她倒了杯茶,放凉了一会才递给她。
“茶喝了睡不下,你今晚不睡了?”
又开始流眼泪,豆大的泪珠说掉就掉。
“我想代妈妈。”
陆蓦叹了口气,“我今晚在书房。”
“好。”
“你叫Eden?中文名字呢?”
Eden低头,不讲话了。
“没中文名字?”
“无,大家都叫我Eden,代妈妈也叫我Eden。”
陆蓦还要处理Eden的户口问题,Eden必须有个中文名。
算了,一会查字典选一个好了。
陆蓦站在那里将茶喝完,拿了两瓶冰水。
“跟我去书房。”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碰上了冰冻的瓶装水,开始泛红。
用力的地方也变得发白,周边却是淡粉色。
Eden细细看着他的手,想到白天都没有认真看着代妈妈。
就是很突然,太突然了。
好不容易有人对自己这么好,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生病呢?
陆蓦等了她一会,提着她的脖子让她走在前面。
“走我前面。”
陆蓦的书房很大,角落里放了个折迭床,上面放着不少花花绿绿带着流苏的方形抱枕。
书房整体还是很复古的,基本都是红木的物件儿。
窗外忽然有闪电,Eden尖叫了声又钻进陆蓦怀里。
男人扯了扯嘴角,“怕闪电?一会还要打雷。”
陆蓦将人拉开了些距离,“我还有工作,你别在我身上哭,就让你抱。”
Eden点头,应承他。
Eden整个人都很小,单薄的一片。代淑君幸苦养了这么久,她都还是这么瘦。不知道她以前在福利院都过的什么日子,怎么能这样瘦小。
陆蓦轻易将她整个人抱起,开始回复邮件。
雷电开始轮流作法,风雨交加。
陆蓦不懂得哄人,但如果这样抱着,这个细路女能不哭湿他的衣服,那就这样吧。
回回打雷,她的身子都要颤一下,咬着自己的手指不讲话。
收尾工作做的不错,邮件也处理完了。
他看着怀里的人有了些许睡意,便问她,“看话剧吗?听说你喜欢莎士比亚?”
Eden点头,“最喜欢哈姆雷特。”
陆蓦没问点解,中意就是中意,唔中意就是唔中意,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找了个网页,正要给她播放,想起来还没给她起中文名。
“想个中文名字。”
Eden疑惑的看着陆蓦,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有中文名字。
“林以,就叫林以?”
“旧名字也不要了?不过可以改成Edeln作备用名字,以后用得上。”
Eden仍旧不解,陆蓦已经伸手拿了张纸,在纸上写下了她的名字。
他写字潇洒,有连笔但字迹清晰。“林以”两个汉字修长,像瘦高的陆蓦,也像现在瘦弱的林以。
他写字真好看,林以这样想着。
陆蓦避重就轻将人抱起来,“再选个纪念日吧,依着代妈妈的意思,把江月轩送给你。九月份你开学,很多证件要换掉。”
林以趴在他胸口,享受着他的体温。
温热的,干燥的,硬朗的。
“讲话。”
“你喜欢什么日期呢?”
陆蓦笑了笑,胸膛震动传导到她身上,他还拍了拍她的发顶。
“年初不是去过维港看烟花?一些有意义的日子,都好。”
林以却想到,第一回见到他。
“六月份,有什么大事嘛?我喜欢六月。”
陆蓦想了想,哑着声音说,“23日,HO将HK从沙士疫区除名。”
林以从他怀里退开,“我以为,你会讲,有关代妈妈的日子。”
男人抿了抿嘴,“生老病死,自有命数。如果努力过,相比好好活着,社会大势,这些死生都是小事。”
“那如果,日后我要过纪念日,学校不放假会如何?”
“不如何,若想过那天就请假,如果不着急,就提前过或者补过。”
林以又钻进他怀里,“那就定在那天好吗?我喜欢这个日子。”
陆蓦应承着,“好。”
林以贴在他胸口听了会共鸣声,又坐起来看向他,“那您呢?”
陆蓦听到那个敬称,觉得有些好笑,“什么?”
谁知道个细路像醉了酒一样,“你叫我Edeln,也叫我林以,可是我叫您什么呢?”
男人一手扶着她的后背,一手拿过刚才写着她新名字的纸笔,写下“Merl”。
林以抓着他的手臂,“怎么念呢?Me-r-l,所以我姓林?”
陆蓦点头,算是应承。
林以还要说什么,窗外又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雷霹下来,她又缩进陆蓦怀里。
男人笑着安抚她的后背,“回自己房间睡觉了,好吗?”
那,好吗?好吧,怎么不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