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个小时的手术,杨昊体内的子弹已被取出,回到病房中休息。01bz.cc
虽然他已穿着防弹背心,但闻人叡的枪枝经过改装,威力额外强大,是他们始料未及。所幸,那两枪都让杨昊闪过要害,并无危及性命。可殷颖却没这么幸运,目前还在手术室急救当中。
予月为他们俩双双受伤心疼不已,守候在医院,不敢稍离。
又过了半日,殷颖终于从手术室被转送到加护病房,总算暂时保住性命。
天际泛起一片鱼肚白,原来一夜已过。
杨昊徐徐甦醒,予月见状振作精,拿棉花棒替他沾唇,滋润口舌。
「怎么不睡一下?」瞥见角落置放的折叠床,他问。
「你们受伤,我睡不着。」
她说得平淡,却让他心底狠狠一震,一股歉意霎时油然而生。
「『影』……她还好吗?」他的声音低哑,却不是因为渴水。
「刚从手术房出来没多久,还在观察……」她叹了口气,「这是意外。」
她的不责怪,让他些微沉默。「闻人叡呢?」
她想了一下,道:「有人接应他,被他逃了。不过,我们已经重新掌握了他们的行踪。现在证据确凿,叔叔们也已经接受闻人叡是卧底的事实。这样已经够了……谢谢。」
「然后呢?」他想,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本来嘛,只要他肯与国安局切割乾净,我还能接受留下他这个人才,不过现在事情没这么简单了。我原来考虑囚禁他一辈子──但似乎太便宜他了,哼,不如再想点别的方法,让他尝尝永无寧日的滋味……反正我们多的是他的把柄,不怕控制不了他。」予月无表情的面容上隐隐流露出戾气,她的忿恨可想而知。
他轻拍她的手背,试图稍稍平息她的怒气。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发怒的模样,那冷静中潜藏阴狠的情,与她往昔的温暖善解大相逕庭,使他不禁讶然。「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虽然不致怕她,但心中某一角,却深深庆幸自己当初不曾激怒她,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
「你呢?你还好吗?」她疲惫悒鬱的色,让他不忍。
「不好。」她忽然勾起唇角,露出慧黠而精明笑容,「你在担心吗?」
「……」他怎么觉得这时候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
她笑意盎然,眼中绽出一抹光彩,「我已经想好了。」
「喔?」不知怎地,他心里有股不祥之感,「……除了拒婚之外,其他任何事我都答应你。」
她倩然一笑,道:「这是一个好建议,可惜我没有这样的打算。」
见他松了一口气,她收敛了下算计的笑意,专注地续道:
「以往我总认为组织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唯一,因为无方是我的家、是我母亲一生的心血,我在这里成长、在这里学会我所有的一切,所以我总是将组织的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却忽略了身边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当然,我偶而也会为自己争取一些甜头──就像你──但都须以维护组织的益处为前提。
但经过这次,总算让我想通了。以前的我,会重视组织甚于你们,是因为我不曾真正感觉『拥有』你们。如果说无方是我的家,那么你们,就是我最亲密的家人。你们的平安、你们的快乐,应是比组织成败更重要的事情。
因此,只要殷颖这次能度过难关,我会尊重她的选择,不论她要走,或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我都不会再自私地把她绑在身边。」从现在开始,她也要用力地保护她重视的人。组织需要的人才,再训练就有了。
「所以?」他听不明白她的重点是什么。
「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别再亲身涉险。」她依恋的望着他。
他心中感觉一阵暖流流过,却教她接下来的话给浇熄殆尽。
「所以,我决定,之后主策的工作,就要交给你了。」她笑得甜美,一副深深肯定他的能力的模样。
闻言,他的表情,像是中了一记暗箭。原来想拥抱她的手,还举在半空中,僵硬地默默放下。
主策,并不是一个好坐的位子。他一点也不认为关在房间里动脑筋,会比在外头衝锋陷阵要轻松──她果然精打细算,还充分得落实「肥水不落外人田」。
「不愧是寒主策,果然深谋远虑。」他忍不住出言明褒暗贬。不过也好,他不做,她还得再伤脑筋找人,或是自己揽下。若是由他来,工作环境一应俱全,要是真遇到困难,她铁定不会置身事外。看来,倒也不全然是份苦差事。
「哪里,还要请『敛主策』多多指教。」啊,谐音恋主策,听起来还满不错的。
「为什么,你总是有办法让我对你如此倾心?」甚至连她最自然的性情也是。
「因为,我们是天生一对啊!」她忽然俏皮地道:「欸,骗你的。」
接收到他锐利的眼光,她立即招认,但难掩羞怯的道:「毕竟……我看着你看了那么久……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岂会不知?」
凭她过人的观察力,要投他所好何难之有?她只是看着、看着,不知不觉渐渐调整了自己的性格,成为最适合他的。
她的话激起他胸腔中的热潮,他长臂一展,搂住了她,情不自禁地落下深吻。
虽然被她吃定,但她的用心,让他很甘心啊!
*****
数个月后
杨昊搂着予月在已佈置成新房的卧室里,看着墙上的婚纱照。
前阵子事情接踵而来,使他一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予月,你还没告诉我,当初为什么……选择了我?」
「啊……」没想到他突然问起,她低叫,粉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小声道:「这个……要从很久以前说起……」她转身环住他的颈子,让他靠在她的肩头,藉以掩饰表白的羞怯。
然后,她开始诉说,她的回忆。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认识他了。那一年,她才九岁。
十六年前,无方还是个见不得光的地下组织,没有现在光鲜亮丽、高科技的办公大楼,有的只是一间不起眼的百坪仓库。
那一日,当年组织的寒主策──也就是她的母亲韩紫军──领着她,和她称作风叔的组织首领风沐光商议着如何与敌对帮派争取势力的大事。
工厂门口,有一个年纪大不了她几岁的乾瘦男孩趴倒在地,嚷着要见首领。守门的两位弟兄不断阻挡,不惜拳脚相向,想要打退他求见的意志。
她大老远就看见那个男孩,相信母亲与风叔也都看到了。他们没有谁对这件事发表意见,她自然也默不作声。但是,当男孩不屈不挠、一次次地被推倒,又一次次地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目光被深深吸引了,无法转移。
从身上的脏污与伤痕判断,他在这里应已有不少时候。
走至门口,两位守门的弟兄向首领与寒主策行了礼,并为他们开门。他们对男孩完全视而不见。在与男孩错身而过,大门即将关上时,年幼的予月看似不经意,又带点嘲讽的口吻对男孩开口:「你用这种笨方法,是绝对见不到首领的。」
大门轰的一声关上。
门内,寒主策与首领仍旧讨论着未说完的大事;予月一脸漠然地听着,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门外,男孩怔愣了一会儿,然后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脏污的脸,撢一撢身上的灰尘,离开了。
之后不久,她听说,那男孩加入了组织,成为无方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