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一天的赶路行程,我累瘫在饭桌上,一旁堆叠着为数可观的餐盘,全都是我的战绩。『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杰尔回到座位上,看见我充满饱足感的小小喜悦写在脸上,不由得笑了。「看不出来你个子这么小竟然能吃下这么多东西,托你的福,老闆娘今天心情很不错。」
「啊,这些钱应该我自己付的。」我发现他拎着装铜币的袋子,急忙打开包袱找钱包,他摇摇头,并出手拦住我:「不用还我了,今天让你赶这么多路,我也很过意不去,就当作是我酬谢你答应帮忙的礼物。」
「可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在我心里突然浮出这样一句话。
「别放在心上,我们上楼吧,天色也暗了,今天你早点休息。」杰尔刻意忽略我的犹豫,起身便朝旅店角落的楼梯走去。
「啊,等一下!」我匆匆追上,同时感觉到柜檯边目送我们上楼的愉悦表情,那是在我进门时对我不屑一顾的妇人。
「你睡这一间,有什么需要儘管告诉我,我就在隔壁。」杰尔打开走廊边其中一扇木门,屋内陈设极简,但那张厚而平整的大床立刻吸引我的目光。对于一个近乎虚脱的旅人而言,这真是最棒的回馈!
「亚希儿,晚安。」杰尔莞尔一笑,轻轻把门带上。我迫不及待的跳上床铺,果真和想像中一样,这张单人床柔软而充满弹性,晒过太阳的味道伴着徐徐晚风袭来,我用力伸了一个懒腰,感觉今天比牧羊的日子更加疲惫。
仰躺着过了一段时间,我的思绪开始如棉絮纷飞。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不晓得阿姆斯壮吃饱没有,第一次离家这么远,看着花纹不同的天花板总有种悵然若失的感觉。想家……原来是这种心情,我打开包袱,拿出妈妈削的木笛静静望着。油灯橙黄色的光芒朦胧了笛身,一併朦胧了她离开那晚的情景,那一夜,皎洁的月光映在床榻上,似乎对她的逝去不以为意。
「亚希儿,不能哭,妈妈还在天上看着你呢,你这么撒娇,她会担心的!」我拿木笛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明明已经独自熬过那段最痛苦的时光,怎地今晚又让自己伤感了起来?
不行。我起身走到窗边,闭上双眼逕自吹奏熟悉的晚安曲,那些日子我都是这样对天吹笛度过的,天上的星辰是她的眼,是她的耳,而我,一直都还在她怀里呼吸……
「亚希儿,你怎么还不睡?」我愣了一下,这声音打哪儿来的?
「我在这里。」杰尔的脸孔忽地从隔壁的窗口探出,吓了我一跳。「睡不着吗?」他温柔的眼似乎藏有几分愧疚,但我解读不出箇中原因。
「不是睡不着啦,只是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等一下我就上床睡觉。你呢?你也睡不着吗?」静默了一会儿,他轻轻頷首,眉宇间透露出一抹忧鬱。「刚才的曲子,你可以继续吹奏吗?」
「嗯……你等我一下。」我灵机一动,踩上窗櫺后熟练的爬上屋顶。
「亚希儿,你在做什么?这样很危险,快下来!」杰尔被我大胆的行径惊动,我脸不红气不喘地登上屋脊,丝毫没把他的叫喊声放在心上。在浮且利,我爬树的工夫不亚于任何一个小孩,修补屋顶的工作也时常是我赚取外快的方式,这样的高度只是小事一桩。
驀地,我的手腕被用力攫住。「杰尔?」想不到他竟然跟着我爬上来了,我一直以为他是个中规中矩的人,但见他俐落的在我身旁坐下,这才明白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
「你真是太胡来了,要是掉下去怎么办?」
「你不也上来了吗?」我笑着说。
「我是怕你发生危险才……」接触到我微笑的目光,他不知为何别开了脸,然后轻轻喟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像你这样的女孩。」
这句话不知道是褒是贬,我一笑置之,拿起木笛放到嘴边。「杰尔,这次我不会紧张了。」他顿了一下,而后释怀一般闭上双眼。「好,我会认真听。」
或许是因为我今天又熟识他多一点点,昨日多馀的装饰音已经悄悄消失了,间适的氛围瀰漫,就像成熟的果实飘着令人平静的香味。忽然,杰尔轻拍我的肩膀,我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瞄,老闆娘正抬头瞪着我们。唉唉,这可不妙,要是害杰尔和我一起被骂就糟糕了。
我急忙拉着他跳回窗内,可是杰尔非但没有担心的样子,反而笑得异常灿烂。「杰尔,你在笑什么啊?说不定等一下她就衝上楼来骂人了。」
「无所谓啊,和你一起被骂的感觉应该还不坏。」他瞳底闪着镇日初见的光芒,好像不曾经歷过喜欢恶作剧的童年。不过想想也对,只是被那个妇人多嘮叨几句,感觉好像也挺亲切的。宽心以后,我就地坐下,他亦跟着我坐在地上,倚着墙,头顶上的窗户不时有凉风灌进室内,夏天的风难得有清爽的时候。
「对了,杰尔,我一直忘记问你,你怎么会听过《丹蕾》,还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我在很久以前曾经拜访过你的村庄。」他莞尔一笑,怀旧的目光彷若一瞬间飘回过去,停在某个晴朗的日子里。「我记得那天是你们举办祭典的日子,你在广场上帮忙吹奏祈天曲,大家都开心的围着广场跳舞。我父亲那时候到朋友家叙旧,所以我一个人留在那里直到听完你的最后一首曲子,也就是《丹蕾》。」我讶异的和他四目相对,只听过这么一次,他就把这首曲子牢铭在心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父亲当时拜访的老朋友就是你父亲,可惜我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人已经在康尼亚了。」杰尔感慨的说。
「我爸爸真的是音乐家吗?」关于他的记忆几已模糊,我不由得感到好,杰尔对我的反应有些意外,我苦笑了一下:「他走得太早,所以我一直以为妈妈是骗我的。」毕竟每个孩子都希望自己能有个了不起的爸爸。
「这么说令尊已经……对不起,亚希儿。」杰尔愧疚的望着我,我耸耸肩表示不介意,对我来说,一个人生活是必经的过程,而我,已经有勇气跨越童年的藩篱,只是还在适应。
「亚希儿,《丹蕾》这个曲名的意义你明白吗?」
「红色的花苞。」我简短回答,他仰起脸沐在风里,发梢轻轻飘动,像在思索更深一层含意。「我想,那应该是你父亲心目中含苞待放的你。」他说的话轻且淡,但我却听出莫名的感慨和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