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我随着护士们将芷鳶推进急诊室,因为她的状况须做进一步的检查和处理,护士们便请我在留在外头等待。01bz.cc
即使很担心,我也只能焦急地在等候区打转。等站到脚有点痠了,坐到椅子上时,我才想到一直忘记再打通电话给老妈。
唉,剩我一个人后,心跳又开始紧张得乱七八糟!我缓了缓呼吸,起身走到医院外面打电话;等走到一处较静謐的地方时,电话也正巧接通了。
「喂,阿远,怎么样了?」听得出来老妈也很担心。
「找到了,可是芷鳶现在在急诊室里。」我说,同时听见老妈惊呼一声,「她好像连续几天没好好进食,我猜不是脱水就是胃出问题了……黄阿姨呢?你跟她说了吗?」
「她一小时前就请假说要回去找芷鳶了。你们在哪家医院?我再打通电话跟她说,她找不到人应该急死了。」
我胸口没来由地冒火,「急死了?她真的关心芷鳶的话,会连她跑回老家都不知道吗?会连她几天没吃饭都不知道吗?」
「阿远!」老妈的语气中有责备。
算了,我是很衝动没错。唸了医院的名字,我懊恼地问:「老妈,人几天没吃东西会死啊?没喝水呢?」
「呸呸呸!乌鸦嘴!」若老妈在我旁边,肯定会狠狠地拧我耳朵吧,「什么死不死?你都送她到医院了就不会有事啦!听话,不要想些有的没的,等芷鳶出来了你再打电话给我。」
「喔,知道啦。『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我应道。
又交待几句叫我别往坏处想,老妈匆匆掛了电话。我将手机铃声转回震动,循着方才出来的路线飞快地走回急诊室门口。
检查还没结束。
医院里的空气带着有些刺鼻的药水味,让我不太习惯,心情也始终无法放松,我只得在心里拚命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吧?芷鳶这么好,况且还有好多事我想陪她一起釐清和解决,所以她一定不会就这样被带走的。
一定不会……
手机又忽然震动了起来,把陷入半沉思的我吓了一跳。是棠打来的。
「棠,怎么样?」我放低音量,走离手术室,「有帮我们请假吗?」
「废话,学妹那边我还拜託夏皮去请假耶,差点被她打死。」棠懒懒的声音传过来,「所以到底是怎样?你们两个度蜜月去了喔?夏皮叫你最好交代清楚,不然就把你跟我一起从楼梯上踢下去。」
我简直哭笑不得。两个人昨天还闹冷战,怎么今天就好像恢復邦交了?「最好是,谁会来急诊室度蜜月!」
「急诊室……你在医院!」棠的音量瞬间放大十倍,我受不了地将手机拿离耳朵五公分,同时我听到夏皮的大呼小叫,然后是棠用假正经的声音问道:「等一下,你是载妹载到被车撞?」
「干!」我躲进洗手间大骂一声,害里面一个正在洗手的阿伯吓得把水泼到镜子上。
我露出抱歉的情,把自己关进其中一间有门的厕所。
「不是喔?对不起啦。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会在医院?」棠这下总算收起开玩笑的态度了。
「我现在也不晓得是什么状况,要等芷鳶出来吧。」我看了手錶一眼,「喂,不多说了,反正你们也要午休了,有空我再打给你。」
「等一下啦。」棠的语气有些难得的无奈和紧张,「我刚刚忘了告诉你,那个学弟也在旁边,他、他、他说想跟你讲电话。」
啥,那个学弟?我脑子一动,马上一张讨人厌的脸就浮出来。
「你说那隻紫红毛?」我挑起一边眉毛。紫红毛怎会知道要找我问芷鳶请假的事,夏皮不是直接向他们班导请假的吗?
「对啦。」棠说话的声音忽然变得怪,听起来好像是掩着话筒,担心被别人知道对话内容一样,「就夏皮那个笨蛋,找不到学妹他们班班导,就去抓她的同学帮忙请假,结果好巧不巧,被她从教室抓出来的就是那个学弟啊!」
虽然这么小心,大概还是被夏皮听见了,因为说完这段话的棠突然闷哼一声。
等于紫红毛是想向我打听芷鳶的情形吗?我蹙眉。
私心方面,我并不怎么想把芷鳶的状况透漏给他,但芷鳶会变成这样,紫红毛也要负大半间接伤害责任,让他心安理得过日子,可能我内心深处也不会服气吧。
「你要把电话直接给他听,还是让他打过来?」沉吟半晌,我问道。
棠愣了好半天没说话,大概没料到我会答应吧,接着连续喔了几声才说要把我的手机号码给学弟。
紫红毛打过来的时候,我不晓得怎么先开口,接通后几秒双方都一片沉默。
「学长好。」可能我比他高一届的关係吧,最后紫红毛还是先开口了。
「嗯。」我淡淡地应道。
「小鳶她……还好吗?」原来,紫红毛平常也是叫芷鳶「小鳶」的。
听到那句话我又是一阵无名火,「你觉得呢,人都已经在急诊室里了会有多好?你──」
「学长!」他忽然大叫一声打断我的话,「有些事我想当面跟你说,放学后我会到医院看小鳶,到时候再好好谈,可以吗?」
他的口吻出乎我意料地诚恳和冷静。
有事想当面跟我说,关于什么?虽然不知道,但跟芷鳶肯定有关联吧。
也好,正巧有些事我想好好问他,或者说是求证,包括杨霓霓上礼拜对我说过的那些。既然紫红毛从小跟她一起长大,感情又好,知道的不会比杨霓霓少吧。
「好,等你来。」我应允道。
他淡淡地道了谢。之后因为没什么好说,我们便简单地结束了通话。
说不定问出来的事会颠覆我对芷鳶既有的印象,但我想,我已经不会让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因惊讶而失去镇定了。毕竟这时候除了冷静面对,除了用极限的理性去接纳一切本不能接受的,我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只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