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件人:陈西繁
寄件人:胡忠海
胡老师给他?寄快递?
陈西繁扬了扬眉,进屋后,坐在?客厅沙发上拆快递。更多小说 LTXSFB.cOm
很?快,快递外包装纸盒被拆开,估计怕碎,里面塞了几层防撞海绵。陈西繁全部?取出来,发现里面有一只透明的许愿瓶。
仔细看,瓶子里好像有张信纸。
陈西繁呼吸一滞,拧开瓶塞,取出信纸。
经年?累月,信纸已然泛黄,而且有微微的潮气?,连上面的内容都有些模糊了。
但陈西繁还是一眼认出来,那是漆夏的字迹。
心跳停了停,手中这张轻飘飘的信纸,忽然有了沉甸甸的重?量。
过往那些年?,不为人所知?的心事,跃然纸上。
这封写于七年?前的信,经过无?数个日与夜,春与冬,几经辗转,终于抵达收信人手中。
它是那样厚重?,带着时光的印记,一时间,陈西繁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他?的手微微颤抖,顿了一会,才展开那张信纸,铺平,一字一句的阅读:
高三五班的陈西繁同学:
你好,我是与你同班一年?多的漆夏。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可能会惊讶,会疑惑,无?论何种心情,都请你耐心地读完它,因为我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想告诉你。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以为是在?白?塔巷对?不对??
其实不是的。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2011年?夏天,岚城夏令营。
我也参加了那次夏令营,虽然没什么存在?感。那天,带队老师给每个人发了一张号码牌,要求两两组队参观海洋馆。
我是七号,你是十?六号,我们成为了队友,一起逛海洋馆,拍水母白?鲸,你递给过我一瓶矿泉水。
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我确实是那个不起眼的小胖妞。
看到这里,聪明如你,可能已经猜到了,我写这封信的目的。
是的,这是一封告白?信。「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原谅我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你,因为我知?道,当着你的面,我大概没有勇气?说下去。
喜欢你这件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准确来说,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暑期夏令营那天,你叫我“七号同学”的时候,也可能是初到白?塔巷那天,你帮我挡雪球的时候。
具体时间已不可追溯,但开学那天知?道你也在?五班,好像整片天空的星星都落在?了我身上,有种被幸运砸中的感觉。
耳东陈,西江月的西,繁星璨璨的繁。
从十?五岁起,我就一直记得你的名?字。也和其他?女生一样,肤浅,不自量力地喜欢上你。
我喜欢你穿校服的样子,附中宽大,暗沉的校服,穿在?你身上很?好看。你一出现,周遭的一切都黯淡了。
我喜欢你认真学习的样子,阳光落在?你的头顶,风也不再?骄纵,轻掀起你的试卷,而你一无?所知?。
我也喜欢你打篮球的样子,你经常在?第二操场打球,穿一件蓝色球衣,里面套白?t恤。每天下午,我都会绕路故意从那里经过,有一次你投中三分?完成绝杀,我还给你鼓掌了,可惜你没看到。
也幸好你没看到,那天我打扫卫生全身是汗,特别狼狈。
而你在?操场上奔跑,衣服被风吹成一个鼓包,背影挺拔清瘦,被掌声欢呼包围。
有时候,我觉得你很?近。你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人,课间他?们找你说话,问作业,我特别羡慕。
可有时候,我又觉得你很?远。
你眼里的笑意好像总是很?淡,长长的影子拒人千里之外。有一次,我拿着一道数学题想问你,但经过你的座位时,又放弃了。
好像无?论怎么努力,我也无?法抵达你的终点,所以总是这样小心翼翼,连看向你的目光,都需要藏匿。
我知?道自己?还没有与你并肩的能力,也没有吸引你目光的本领,但我已经追寻了你的背影太久太久。
久到,快要忘记怎么开始,也不知?怎么继续。
正因如此,我决定把?这份心意告诉你。
对?我来说,你就像一篇故事的结尾。
我反复修改,字斟句酌,却迟迟无?法落笔。
所以,我将故事的结尾交给你。无?论梦想成真还是遗憾落败,都取决于你。
最后,还有一件事要向你坦白?,其实,我就是你的q/q好友,七号同学。
原谅我现在?才告知?,希望这件事不会对?你造成困扰(如果困扰,删除我也没关系)。落款人:漆夏
——2015年?3月1日
信写到这里,空了几行,后面又跟了一段,明显是不同时间写的。
暗恋一个人,那条路是长的,那道门是窄的,而我在?这条路上走了很?久,才发现你的门从来没有对?我打开过。
陈西繁同学,终于我决定,在?喜欢你这件事上半途而废。
愿你前程似锦,一生顺遂。
这封信,你永远不会收到了,也没有收到的必要。
因为故事的结尾,我已经知?晓。
十?七岁的纸飞机不会飞回来,我也要忘记你了。
被你困住太久太久,我该往前走。
即便如此,依然觉得幸运,相隔七十?亿人海能遇见。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为你掉眼泪,反正无?人知?道,反正今天之后,我就不喜欢你了。
最后的最后,请允许我再?次道别。
你说喜欢晴朗的天气?,
或许阳光不会一直明媚,那就希望你春无?凄风,冬无?苦雪。
每一个下雨的日子,都有渡你靠岸的船。
落款人:漆夏
——2015年?7月30日
第73章
陈西繁喜欢晴空万里的天气。
这样的天气适合飞行,也适合看日落。
可是上大学那几年,伦敦多?雨,每天阴沉沉的。
接收不到日照,他时常有种自己快要枯萎发霉的错觉。
每当心里压着?积雨云,无论多?晚,他会开车前?往estbourne,在白崖上来一次徒步,感受海风穿过身体的温度。
再后来进入航司工作,不是没有冒雨起?飞,降落的时候,也遇到过很?多?棘手的情?况,甚至处境危及生命,而每次,又能准确地化险为夷。
他才知?道,很?久之?前?有个女孩,那样虔诚地为他祝祷。
春无凄风,冬无苦雪。
他想,他已经找到了每个雨天,渡他靠岸的船。
这一刻窗外阳光正好,梧桐绿意盎然,天碧蓝如洗,就连蝉也舍不得离开盛夏,悠悠的鸣叫声飘进来。
风由窗口灌入,穿过胸膛,唤醒积蓄经年的疼痛。
陈西繁站起?来,那瞬间,身体被?撕扯着?,他好像快要破碎。
但?他顾不上这么?多?,快步穿过客厅,穿过过道,推门进入卧室。
漆夏还?在睡,她侧躺着?,身体微微躬起?,露出一副白皙恬静的睡颜。
原来,他让她难过了这么?多?年。
那些看不见的时光里,她究竟流了多?少眼泪?
他大概是世界上,最混的混蛋。
情?难自抑,陈西繁来不及脱下外套,只是脱掉鞋,回到尚有预热的被?窝,把人抱在了怀里。
他的动作有些急,还?有些不知?轻重,漆夏一下就醒了。
迷迷糊糊睁眼,漆夏困顿,问:“怎么?了?”
陈西繁只是抱着?她,没有回答。
他想到那封泛黄的信件,又想到当年,她埋下的,何止是一封信件,心口便又痛起?来。
静静抱着?漆夏好一会,陈西繁才道:“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你写给我的信。”
刚睡醒,这会漆夏脑子还?有点懵,她反应了一会,讶然:“那封埋在土里的信?”
陈西繁嗯了声。
漆夏一下子清醒了,“你找回来了?”
“附中有学生无意间挖到,胡老师把它寄给我。你放心,除了我,没有人看过。”
漆夏稍稍安心,有几分怔忡,轻声说:“其实……我已经记不清那封信的内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