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沟其实不是条小沟,确切的说是条长年流水绵绵,两岸野花盛开的小河。01bz.cc历史上游到民国初期,军阀混乱的那个年代,当时金灵县有个名叫雷亚三的大土匪,被国民政府招安后任命为金灵县保安军司令,有一次他上青楼时看中金灵县名妓‘小桃花’,便要强娶为妾,‘小桃花’既是名妓,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从骨子里都看不起粗人一个,土匪出身的雷亚三,于是就出了个难题:我‘小桃花’骑马画线,你敢不敢以线开河?什么叫做骑马画线?就是把一包白灰系在马尾巴上,然后捅破个小洞,马儿怎么跑,线儿就怎么画。雷亚三为博美人笑,立刻点头答应,于是‘小桃花’骑上匹枣红马,一扬鞭 就冲出县城,殊不料这一口气竟跑了几十里地,一直跑到古汴河上才作罢休。雷亚三也果真爱美心切,马上驱赶百姓,日夜开河,自然也把‘小桃花’收入帐内。一开始这条小河并没有正式定名,只是老百姓恨雷亚三只为一个妓女便大动土木,劳民伤财,毁坏农田,就把此河称作‘桃花沟’,一是暗骂雷亚三持权作乱,贪色贪欲,危害一方;二是指‘小桃花’乃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害人不浅!
恰巧这条沟把世代为一的陶家庄给一分为二,从此两岸人一水相隔,几代人互不相通,至今老人们一提起雷亚三这个大土匪还是痛骂不止,骂他怎么不挨千刀万剐,(其实雷亚三在金灵县解放时就被共产党人拉出去抢毙了,再也不能拥有桃花美梦,据传,‘小桃花’解放后从良嫁人,为躲避金灵县人的唾骂,远嫁山东某地,后果不详)今天的桃花沟两岸是彩旗飘扬,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原来今天要在这里举行盛大的桃花大桥开工典礼,听说不光有镇长,县长参加,甚至还有地委的大干部也亲自光临。
陶小武忙得是团团乱转,搬桌找椅,拉电线,接广播,就连挂鞭炮的竹竿也一一备好。
“陶主任,县剧团的人马上就要到了。”
有人向陶小武回报一声。
陶小武扯过一张纸巾,擦了一把鼻尖的汗水,头也不回地吩咐一声:“那还不快去准备桌椅,开片场地,让他们先唱起来,这点屁事也要来问我。”
那人依然站着不动,冷冷一笑,不高兴地说:“不问你问谁?难道你让我亲自去搬桌找椅?几天不见,陶主任的官职没上去脾气倒上去啦!”
陶小武怔了一下,这才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来人,不由一乐:“哟!我说是谁哩,原来是我们的专干大人回来啦,怎么样,在地委这半个月会议开的还顺心吧?”
来人正是桃花沟村的‘三把手’,村计化生育专干兼第一副村长的陶青山,这段时间他去地委参加地委先进计划生育干部学习班,还捧回个十大计生专干标兵的奖状,是个工作上进,原则性极强的年轻人。
陶青山挥挥手:“先不谈工作,还是把会场安排妥当,刚才村长打电话给我,说不光县长要来,地委一个部长也要来参加大桥奠基典礼,接待工作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陶小武十分佩服地点点头:“咱们的村长真是手眼通天,一个小小的村长竟然和县委,地委拉上关系,真是不简单,前途是不可思量呀!”
陶青山含含不露地一笑:“只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陶小武听的是云里雾里,百思不解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陶青山没有还言,只是摇头一笑,把一次性纸杯一个个按顺序放好,但马上又收拢起来,突然说了一句:“不用烧水煮茶了,呆会天元会拉几箱矿泉水来。”
“真是浪费,早知道我也不安排几个小妇女去烧水煮茶,又白白的浪费几十块钱人工费。”
陶小武埋怨一句,好像十分心疼那几十元公款。
陶青山撇嘴一笑:“反正村里有的是钱,这钱花在村里人身上也不算浪费,总比白白的抛在外人身上强。”
陶小武想了想也感觉有道理,只好跟着点点头:“既然烧好了也不能浪费,让她们抬入会场给老少爷们解解渴也好。”
“呜哇,呜哇,呜哩哇啦哇啦啦……”
欢快地唢呐吹响起来,吹得是红红火火的‘大花轿’,吹得是欢天喜地,吹得让老少爷们都欢喜起来。
一曲终罢,接着又换上洋玩意,敲响了架子鼓,弹起电吉他,马上有名非常抢眼的女演员,手持麦克风,唱起正在热播的电视剧《梦红楼》中的插曲《盼郎归》你走后留下脚步一串串,我寻着你的脚步却找不到你的人,只好独守空房!忆昔日青梅竹马绕床来,今日郎去他乡却不见归,等待一个人的日子是那么漫长,等待一颗心回来是那么遥远……你说好今年回来共团圆,为何却不见你的身影?难道你真的一去不返,记得你不是负心郎,怎么会忘记当初的诺言?
天若有情天有意,寒风飘雪自然落。
我亦心情如池水,只待春风千层波……
忆昔日青梅竹马绕床来,今日郎去他乡不见回,我亦心情如池水,只待春风千层波……美丽动听歌曲唱得是那么凄凉感人,唱得让这群花枝招展的小娘们鼻子酸酸的,眼睛红红的,甚至还有人偷偷地抹眼泪。
盼郎归呀盼郎归,她们此刻多么想让远方的男人回来抱一回呀!
说句心里话,现在的生活真是让这群风华正茂,‘性’奋异常的少妇们伤心寂寞,她们可正处在二十左右,三十出头,四十不到的‘性’奋期最高潮节段,每个人都曾经享受过二人世界的快乐,可如今为了钱,男人们一走便是半年十月也难见一面,纵然回家也是来如风,去匆匆,如同飞机救灾一样,抛下一点救急的‘口粮’,被窝还没有焐热便屁股一拧又走了人,留下这群色香娇嫩,欲火难消的少妇们独守空房,只好每夜包着枕头去入梦。今天这首《盼郎归》岂不正是唱出这些留守妇女一族们的千丝万缕般的愁肠,于是有人提议再唱一遍,众人一致拍手赞同。
陶小武在一旁也听得十分舒服,毕竟是城里来的演员,唱地是字正腔圆,比起村里那班乐队可是强上几千几万倍,那几个吊人要么唱淫声淫色的《十不该》要么就是下流无耻的《十八摸》全部都是黄色小曲,唱得是一黄再黄,一路黄腔到底,听得让人都反胃!
“笛,笛……”
随着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响起 ,村委会那辆破吉普车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冲了过来,车一停稳,陶天元便急匆匆的跳下车:“来,你们几个快帮我把矿泉水搬下车,再过几分钟县委的车队就要到了。”
他边说边抱下一箱‘农夫山泉’矿泉水。
陶小武急忙过来搬运,伸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吉普车内足足放了十几箱矿泉水!连忙问了一句:“干嘛买这么多?”陶天元狡猾一笑:“喝不完不能带回家慢慢品尝嘛?你这头笨猪!”
乐队指挥也伸过头来:“给我们也来一箱,你说县委车队什么时候到,丁县长也会来吗?”
陶天元点点头:“快了,我来的时候,车队已经到了镇委,正在那里开个临时碰头会,大哥让我赶回来准备好一切,我看你们就别吹这些让那群骚娘们儿听了落泪的情歌了,该唱点正宗的。”
乐队指挥慌忙点点头,马上一换手势,把《盼郎归》换为一首革命老歌《男泥湾》“呸!唱什么《南泥湾》如今又不是抗日抗战,现在日本人和台湾的国民党请都请不来,别说想打了,快,再来一遍《盼郎归》”
一个身穿粉红上衣的女人大声反对,正是李凤娇。
乐队指挥有点犯难,求助似地看了看陶天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陶天元看了一眼李凤娇,心中很是来火,又是这个‘红辣椒’平常最爱出风头,今天居然敢和他当面作对,他真想上去给其来个大嘴巴,但今天这场合一点都容不得他乱来半分,他只好回头看了看陶计春,因为他是村里的‘二把手’,说出话来比他这个破司机有几分份量。
陶计春此时从心里都看不起这个面如桃花,心如蛇蝎的女人,转了转眼睛,冷笑一声:“其实我懂得你们这些小妇女们的心情,夫妻恩爱,天长地久,两情相依却不能终日相守,想就想吧,我也劝大家都全心想自己出门在外,挥汗如雨,吃苦挣钱的男人们,更要用实际行动,用自己的言行来证明自己是真心关爱着自己的男人们,但是不要把个‘想’字挂在嘴边,口是心非,表里不一,非得听个情歌不可,这可不行,最近我还听到一些传言,有些妇女同志不孝敬老人,一门心思打麻将,玩纸牌,甚至连孩子都不愿意带,这可是个严重性问题,真是对不起在外苦钱的男人,甚至更有人,居然——”
他突然看了一眼李凤娇,然后摇摇头:“时间不容我说的太多,来,乐队就唱首大气澎湃的《好汉歌》吧!”
这首《水浒传》的主题曲是激昂奋勇,虽然发自妙龄女孩之口,也是势如长虹,真好似千万好汉来此处,齐心共建桃花桥!
李凤娇好像听懂了什么,恨恨地咬了咬嘴唇,丹凤眼中闪出一丝羞愧,但只是一闪而过,心中暗想:难道我和铁锤事情老不死的真的去告了官?不!不可能?这老不死的绝对不会给自己家门摸黑,更何况我和铁锤的事情只有天知,地知,我和铁锤知,在老不死的那里我也没有承认半分,谁又拿我们如何?
“来呀!乡亲们都来喝杯热茶解解渴。”
一声甜甜地吆喝,但见几个小妇女抬着两桶香茶走入会场,因为这会场离村里至少也有半里多路,直把几个小妇女累的是气喘吁吁,香汗点点,但依然笑容满面。
“如花,这么轻巧地美差一定有不少工钱吧?”
李凤娇笑嘻嘻地问,心中却有几分不平,这挣公家钱的差事一贯都是铁锤通知她去做,这次为何没有让她去呢?
柳如花用小手绢擦了擦鼻尖的汗水,苦笑一声:“这也算美差?烟熏火烤的忙活了大半天,四个人才五十块钱,还烧去半垛子豆草。『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她边说边扫了一眼会场,不由惊叹一声:“哇!这么热闹,这么多人,还有乐队演出,这那里像开大会,分明是在唱大戏,怎么不见主角出场呢?”
她话中的主角自然是镇里,县里的官员们,最重要的是指村长陶天朋,不知为何,这几天陶天朋的影子老是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晃得她心不安,吃睡不香,就连做梦都梦到那个高高大大,挥洒自如的男人。
“快看,车队过来啦!”
李凤娇惊喜地喊了一声,只见不远处几辆十分豪华的小汽车一排开来,卷起一阵尘土……“来啦,来啦!今天我们终于有机会看看咱们的县太爷,到底是不是和电视中一般模样?”
人群开始欢呼起来,作为一个上百万人口的农业大县,县长能深入一个小小的自然村,在这纸醉金迷,官场灯酒的年代,真是来之不易,对于桃花沟的平民百姓来说真是荣幸之极。
轿车如风,瞬间就来到桃花沟边,依序停好,率先下车的是穿着一身洗得发白中山装,面带喜悦之色的陶天朋,怪!平日西装洋服的他,今天为何穿戴的如此寒酸?
这便是陶天朋的聪明之处,在县委,地委领导面前一定要简朴,好显示出的他艰苦朴素,一心为公。
只见陶天朋飞快地拉开另一扇车门,恭敬地说:“牛镇长,请下车。”
腹大腰圆的牛镇长挺着大肚子,红光满面地下了车,习惯性地冲着乡亲们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另外一辆小轿车前,极为小心地拉开车门,又极为恭敬地说:“丁县长,何部长,请下车,小心草地路滑。”
丁县长清清瘦瘦的,一脸温和的笑容,好像个教师一般,和电视机中一样文雅,他一下车就做出个手势:“哇!这里的空气真是好新鲜,看远出麦绿如海,油菜花似金,真是个好地方!何部长,您老说对不对?”
何部长扶了扶鼻子上的老花镜,看了一眼周围环境,不由高兴地点点头:“好一处风景如画,看不见半点污染,真是一片世外桃源!”
众官员在陶天朋陪同下走入会场,紧接着是地。县两级电视台记者,拿着各种各样的摄像工具,马上各选其位,开始抢占最佳视点。
陶计春此刻慌忙拿起麦克风大喊一声:“热烈欢迎地。县。镇三级领导光临桃花沟!”
话完他举起双手,带头鼓掌。
上千名乡亲们马上跟着鼓掌,乐队也急忙吹奏起欢快地迎宾曲,会场气氛马上热烈起来。
按照惯例,各级官员按职务大小依序就坐,会议由陶天朋主持,他拿起话筒高亢有力地说:“尊敬的各级领导您们好!欢迎您们在百忙之中能来参加桃花大桥奠基仪式,在此我代表桃花沟三千七百六十二名全体村民,对您们的到来表示最热烈地欢迎!”
县长丁响当满脸含笑地挥手示意,于是台上台下又响起掌声一片。
“在桃花沟上修建大桥是我们桃花沟几代人期待已久的大事,因为没有桥,两岸不能通车通行,严重的影响两岸的交通与交往,但是由于过去这么多年经济落后,生活水平低下,根本不敢想建桥这等大事,如今经济收入上去了,生活水平提高了,又有县委,镇委以及县农行等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今天终于可以开工兴建这座致富的桥,通车的桥,造福千秋万代的桃花大桥!在此我代表桃花沟村党支部,村委会,及全体村民向县委,镇委,以及县农行各支持单位表示最真诚的感谢!”
陶天朋虽然只有小学文化,但是他大会小会参加多了,讲起话来不用草稿也是一套一套的。
话音一落又是一片掌声响起。
陶天朋挥了挥手,接着又说:“县委为了表示对我们桃花沟的关怀,以县长丁响当为代表的一行,不辞劳苦,亲临咱们桃花沟,这不光是咱们桃花沟人的光荣,更是我们全县农民百姓的光荣!下面有请爱民如子的好县长,丁响当同志讲话!”
掌声再度响起,更为热烈,特别是那些大小官员,甚至那些小队长们,手都拍得发红。
县长丁响当却没有急着上前,冲着身边的地委农工部长,客气地一笑:“还请何部长先讲几句,您老可是主管农村工作这档口的。”
何部长急忙摆摆手:“在这里我人生地不熟,不知从何开口,还是你这当家人发言,免得我讲的风马牛不相及。”
他边说边拧开一瓶‘农夫山泉’悠闲自得地品尝起来。
丁响当苦笑一声:“那我就随便讲两句。”
他说着走上前台,拿起话筒,咳嗽一声,开始发言:“桃花沟村的父老乡亲们,您们好,您们辛苦啦——”
不待县长一句话讲完,下面就爆发出热烈地掌声,更有人大喊:“县长好!县长辛苦啦!”
丁响当优雅地冲着台下挥了挥大手,笑容更加温和,微笑着说:“修桥铺路乃是利于当代,造福子孙的千秋大事,桃花沟村支部书记陶天朋同志就是目光远大,想别人不敢想,干别人不敢的大事,一个小小的自然村竟然投资几十万元来修建大桥,真是不简单,这在金灵县都是第一!以前我听说桃花沟村有全县三个第一,这次修桥就是四个第一!像陶天朋这样的干部才真正是改革开放中的一员闯将,思路敏捷,办事果断,敢想敢干,我看日后的桃花沟村,在以陶天朋同志为首的领导下,未来一定会更加繁荣富强,前途无限辉煌!”
掌声再度响起,只不过这次掌声有点稀疏,台上的那群大小官员拍得是热热烈烈,台下的村民百姓只是象征性地拍了几下,老百姓谁不心知肚明:这几十万的建桥费,还不是每个村民要摊上百儿八十块,虽说现在吃不愁,穿不愁,可是一年下来每人要交三五百块的杂款税收,掏出来也是百般不是滋味!今天修桥,明天铺路,改装线路,科技投资,一次又一次的催款,催的人心都是直发毛,所幸每家每户都有外出打工的,不然剥了皮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建桥,建什么破桥?几辈子没有桥,靠着一条破船这么多年也不照样过来吗?这大桥还没建你陶天朋又成了全县四个第一,真是会拿老百姓的钱朝脸上贴金呀!
果然如此那些大小记者的镜头纷纷瞄准这个全县先进典型人物,‘四个第一’村的党支部书记陶天朋,开始记录下他那‘朴素’地外表,满脸‘诚恳’地笑容。
而后又理所当然的轮到五斗镇长牛不群讲话,讲话的内容自然是县委的方针好,镇委的指挥好,村委执行的行动好,三好归一好,全部都是称赞党的改革开放政策好。
终于到了最激动人心地时刻,只见地委何部长,县长叮响当,镇长牛不群,村长陶天朋各自受持一把崭新的铁锹,在建桥地址上埋下奠基石。
这时候乐队大声演奏出经典老歌《社会主义好》吹打得是万众团结一条心,齐奔共产主义行。
陶小武也及时示意几个年轻人点燃起早已悬挂好的万头鞭炮。
一时间唢呐声,锣鼓声,鞭炮声,鼓掌声,欢笑声,声声入耳,交映出一片欢天喜地的大喜庆。
桃花沟呀桃花沟,双桨船呀双桨船!几十年来一条小船系两岸的时光就将在这阵阵鼓乐鞭炮声中结束它的历史使命,取而代之将是一条势如长虹,贯穿两岸的桃花大桥。
“花大婶,快过来,我们这里三缺一。”
一个小妇女在陶计春家门外喊了一声。
花翠玲被这一声喊,顿时睡意全无,马上应了一句:“是兰云嘛?另外两个是谁?”
她说着急不可待地从抽屉中拿出几十块钱,披了件外套便匆匆走出家门。
门外站着一个打扮十分入时的少妇,还没有到夏天就早早地穿上一身套裙,显得别有风味,圆脸圆眼,身体也是肥而不胖,恰到好处,一举一动,一笑一眸都好似贵妃出世,她见了花翠玲出了院门,便甜甜一笑:“大婶子,快走,如花,小莲都等急了。”
“好的,不过今天只能来八圈,你计春大叔说了,今天晚上要请铁锤吃饭,我可要早一点准备。”
花翠玲事先提个醒,原来她就是‘二把手’的夫人。
朱兰云依然笑如桃花:“八圈也行,反正不打上几圈晚上睡觉也睡不安心。”
“睡不着就抱着枕头去入梦哩!你们这些小女人真是打不住一点荒。”
(皖北方言,荒指寂寞的意思)花翠玲实话实说,她就是这种人,心里有什么嘴上马上就说出来,惟恐天下人不知道似的,是村中有名的义务广播员,所以陶计春一些大事情大问题都不敢和她说出半分半点。
朱兰云粉红的圆脸立刻羞得更红了,嗔怪一句:“哟!我的好大婶,你说这话也不怕伤了舌头,今天保险你输个精光。”
“输就输罢,反正总有输赢的。”
花翠玲打麻将从来不管输赢的,只是为了开心,反正输赢也不大,半天下来最多也不过三五十块钱,权作找人说笑闲谈。
二人说话之间走到吴小莲家的二层小楼,客厅内早已麻将摆好,茶水备齐,柳如花和吴小莲正在安心等待。
“大婶子,你真是难请呀!怎么这一趟娘家回去了这么长时间,差不多有半个月了吧?莫非你娘家出了什么事?”
柳如花猜测地问,一边开始摸牌。
朱兰云随手打了一张牌:“六万,是呀,花婶子娘家一定出了什么,我见你走娘家回来之后整个人变的秘秘,很是让人看不懂。”
“碰,我碰六万。”
花翠玲急忙碰过牌,跟着打张‘红中’,有点难为情地开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这种事说出来很丢人的,还是不说为好。”
柳如花嘻嘻一笑:“难道你兄弟半夜翻墙,调戏妇女被人家捉个正着?不过据我所知,花婶子家在土庙村也是有名的大户人家,根本不能出来这样的事,有什么难为情的,快说出来听听,‘西风’。”
“碰。”
吴小莲应了一声,随手打出张‘九筒’,格格一笑:“平常大婶子说别人家的事比广播还快,今天怎么就断电了呢?”
“糊啦!我就赢你这张‘九筒’,四花八块。”
花翠玲开心地推倒牌,接着抿嘴一笑:“其实也不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就是我二弟把隔壁的小媳妇给勾跑了,嘻嘻,这个小女人真不要脸,左邻右舍的也能干出这丢人现眼的事,干就干罢,还干嘛要屁股一拧走了人呢?这下可苦了别人,我的弟媳妇在家要死要活要上吊,就是不要离婚,一天到晚在家哭哭啼啼闹个不停,那不要脸女人抛下的三岁小儿更是可怜,一天到晚哭着找妈妈,唉,看着真是让人心酸落泪!”
“真有这种事?你二弟不就是在派出所当联防队员的那个,他可是执法人员呀!”
朱兰云停住了打牌,很想问个一清二楚,女人嘛,最喜欢打听的就是这种花边新闻。
“那还会有假!邻居还是和我们一大家子哩,那不要脸的女人还是我远房的侄媳妇,不过话又说回来,也不能全怪那个小女人,要怪都要怪我那远房的侄儿。一门心思都扎到钱眼里去了,长年在外务工不归,那小女人可是二十刚刚出头,生性开朗,爱说爱笑,人长得也是美美俏俏,可正值女人‘上火’阶段,这一闲下来能不心慌嘛?再加上我二弟年轻力壮,能说会道,一天到晚身穿警服是威风凛凛,英雄十分,于是这英雄对美女,自然是日久生情,干柴遇烈火,一点就燃,而且是汹汹烈火,谁也无法扑灭,只好任由他们烧坏了头脑,去满世界的逍遥,至今还是音信全无,找不到个踪影。”
花翠玲说起话来果然似广播主持人一般,一套一套地十分精彩动人。
柳如花不由噗哧一笑:“这下可成了老公公戏儿媳妇,有趣,实在有趣,这种女人恐怕不知道‘廉耻’二字是怎么写的。”
“错,这可是正宗的小叔子戏侄媳妇,格格,真是如今年代敢想敢爱,爱的是不分老少,胡乱爱来,天下竟会有这种事,格格……”
吴小莲在一旁笑弯了腰。
花翠玲一边洗牌,叹了口气:“难怪呀也难怪!你说女人嘛,特别是二十出头,三十不到的女人,有过‘风雨’的经历,怎么会忘记雨后彩虹的‘美丽’,那种事的激情与享受是最最动心不能忘怀的,而且是越想越难受,何况是那么一个俏俏地小女人,看着一个英俊威猛地大男人在眼前天天晃来晃去的能不晃动春心嘛?错就错在他们不该离家出走,让两个家庭变的妻离子散,真是不该呀!”
柳如花等三个女人一时皆无语,呆呆地看着桌上的麻将,好像望看出什么迹,寂寞呀寂寞,白天还可以打打牌,说说笑,晚上孩子一睡去才感觉真的好冷好孤单,孤单的多么希望有个男人翻墙越室也不足为过,可是——花翠玲一看三个小女人都没有了动静,不由得意一笑:“看看,我这下可说中了你们这些小娘们的心事,其实男勾女搭的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事,不就是通奸嘛!自古通奸不犯法,只不过别让人捉住了什么把柄,给人留下笑话,更不要像咱们村上的她——”
她话说半句突然住口,打出一张牌,马上换了话题:“‘三条’,你们快接着来呀!”
“谁?大婶子你快说呀?”
朱兰云不由急了,在桃花沟还从来没有传出过什么桃色新闻,会是谁开了先河呢?
“看看,都是我这张臭嘴,不该说的又说了出来,不说了,不说这事,接着打牌。”
花翠玲知道自己话多失言,再不愿多说半句。
“花婶子,你今天怎么拿我们几个当了外人,你只管说,我们保证不会传出半句。”
吴小莲一本正经地说,心里也很想知道个真相。
“对,对,我们保证不会对外乱说,你放心好啦!”
朱兰云和柳如花齐声附和。
“真的?”
花翠玲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那就看在我们几个关系特好的份上,我给你们透露一点点消息,不过你们千万不能说出去一句,这种事传出去会闹出大事情来,实话告诉你们,三队有名的美女‘红辣椒’竟和三队小队长陶铁锤勾搭上一条腿,这事居然被家福叔撞个正着,你们说怪不怪?她凤娇要找也找个般配一点的,偏偏去找那个像武大郎一样的吊人,真不知她图铁锤那个吊日的哪点好?”
“什么——”
柳如花张大了俏嘴,做梦也不敢想到,怔怔的问了一句:“花婶子,你是不是听错了传言,这种事千万不可以乱说,再说我看凤娇婶也不像种人呀?”
花翠玲压底声音:“这件事可是千真万确,是你计春叔昨天晚上亲口告诉我的,这不,今天晚上名义是请铁锤来吃酒,实际上是来教训一下这狗一般的男人。”
“啊!”
朱兰云惊叫一声:“这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红辣椒’怎么会看上鸡头鸭爪般的陶铁锤?真是‘病急乱投药’呀!”
这个词用在这里也真是一词多用,十分巧妙,可见她文化水平不浅,很会用词。
半天没有答腔的吴小莲却软软地说了一句:“总算李凤娇聪明,无论如何还可以找到‘药’吃,唉!夜夜梦,梦夜夜,总是梦里相依时,醒来后却是泪落枕边无人知,这种牛郎织女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呀!钱?现在人真的是有那么一点点钱了,但是除了那么一点钱之外我们还有什么呢?”
说话之间她的眼圈早已红红的,甚至还有一丝泪光杀闪出。
大家顿时没了话说,的确如此,现在是吃不愁,穿不愁,家家还住上二层楼,家有彩电冰箱洗衣机,外加不用蹬就能跑的电毛驴,(电毛驴,指摩托车)但是这些冰凉凉的东西有一点点感情嘛?
一年到头,夫妻相聚只有短短二三十天的时光,那点爱意还没有回过味来便消失个无影无踪,剩下拿只是遥远的等待,无奈的守候,无聊的日子,寂寞的时间,让如火如风的青春在难耐的孤独中一点点消失……这不光是一个小小的桃花村上的问题,在中国绝大部分农村几乎都出现了这种问题,春寒之夜,孤灯伴孤女,孤泪落单枕,完全是一副为了金钱,夫妻分离而失去欢乐的‘活寡图’!
花翠玲打破僵局:“过去都说无钱苦,吃不饱,穿不好,下雨房子都变成养鱼池,那时候做梦都想吃上顿饱饭,穿上件新衣,拥有一间可以挡风遮雨的家,可如今什么都有了,就没有像过去那种热闹,一家人穷凑在一起,争争吵吵倒也是快乐不少,唉!有钱也好也不好,什么时候村上的男人能不出远门便能挣到钱就好啦,省得让你们这些小女人闹得心慌,嘿嘿,快,继续打牌。”
朱兰云顺手摸了张‘五万’,然后打出张‘发财’,嘻嘻一笑:“小莲,你不如也找点药吃退退火,免得欲火难耐,彻夜不眠。”
她嘴里开着别人的玩笑,可是心里却想起乱七八糟的男欢女爱的故事。
“你——你当我不敢?只是我没有中意的,合适的人选,要找情郎最起码也要找个上点档次的,说什么也要对起我这张脸,陶铁锤那种男人连条母狗都不配!”
殊不料一向羞答答地吴小莲竟然会说出这句话,让人听了是心惊肉跳。
柳如花听着都羞红了脸,责备一句:“你真不知害臊,这种话也说的出口,看等肖生兄弟回来我不告诉他才怪,说你这小妖精准备偷奸养汉给他找绿帽子戴。”
话是这样说的冠冕堂皇,可她脑海中却莫名其妙跳出一个人影来——威风八面,呼风唤雨的陶天朋,好像这个男人正在向她靠拢,心中不由一阵紧张,随手打出一张牌:“‘六条’。”
牌刚打到场中才知道打错了,原来手中还有一张‘六条’,不由连呼:“臭,臭手,我怎么会打‘六条’呢?真是该死!”
花翠玲哈哈一笑:“看看,心都乱了是不是?不要再讲这些见不得天的话了,安心打牌,‘八万’。”
一时间牌桌上安静下来,几个女人心里都事乱糟糟的,打起牌来也是无精打采地没有一点精,倒是花翠玲一个人用心打牌,连糊带自摸,几圈下来一个人赢三家,有了四五十块钱的进帐,好不得意,八圈一过,太阳眼见就要下山,她便执意要散场,打牌事小,回家烧菜备酒才是正事,可不能耽误了‘二把手’的公事哩!
点灯时刻,陶计春家中已经是菜香飘飘,四碟小菜,一瓶金灵县产‘霸王’牌白酒摆上桌来。
酒桌上只有两个人对面而座,举杯相饮,并无言语,气氛显得十分紧张。
三杯酒下肚,陶铁锤在再忍不住了,眨了眨老鼠眼,试探着小心地问:“二叔,您老今天请我来就是专门喝酒,别的事一点没有?”
“哼!”
陶计春阴阴地冷笑一声:“一点事没有,谁说的?你心里难道一点数也没有?陶铁锤,我看你活的不耐烦了!”
陶铁锤大吃一惊,挠了挠天生卷发的鸡爪头,真好像一点数都没有:“我?我有什么数?二叔,您老说的是什么?别给我浇雾水好不好?有话您老人家只管说,我没有您老的指教根本是一点数也没有呀。”
陶计春夹起一粒花生米,用力一咬,脆生生地吐出三个字:“李凤娇。”
“二叔,您干嘛提她?我和她之间什么事都没有,那女人又泼又辣,我怎么敢招惹她,二叔,我真的和她没有什么,不信,不信您可以去问问李凤娇。”
陶铁锤一听这个女人的名字,马上都急了,七长八短地为自己分辨,仿佛要证明自己是个一身‘清白’的好干部。
“怎么样?做贼心虚了吧!别再给二叔兜***该说的还是快点如实招来。否则别怪二叔救不了你。”
陶计春一眼便看穿陶铁锤的嘴脸,不由板起脸来教训这个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好干部’。
陶铁锤急急地涨红了脸,但是还继续狡辩:“二叔,你说什么呀?我可是真的听不懂,我真的和李凤娇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您老人家可千万不要听信谣言,谣言这东西最为害人,您老人家可要相信我陶铁锤的为人,我可是您老人家一手带大,从小培养的,别人不了解我,二叔您还不了解我嘛?”
“哼!”
陶计春又冷笑一声,他心里自然最清楚陶铁锤的为人,从小调皮捣蛋,长大后善于溜须拍马,还有一大恶习,最喜欢看漂亮的女人,有时后见了漂亮的女人一盯就是大半天,眼珠子都快瞪掉了,用现在比较俗的话来说是叫做:眼奸,文明的词叫做:性骚扰。现在看来不给这小子一点厉害看看,拿出点真凭实据是不行了,否则这小子是不可能低头认罪的,于是他不紧不慢地开了口:“铁锤,你的为人我自然清楚,你是不是说过这样一段话:别小看我这个吊样的,男人要是不‘爽’否则又能干什么事呢?那才叫真正的无用理!嘻嘻,我又来劲了,要不要我再‘爽’一回?真是浪费了我这些‘宝贝’,说不定里面还有几个是县长,镇长的苗子哩!龙生龙,凤生凤,我陶铁锤天生就是当官的命,种子也一定大有前途,嘿嘿……”
陶计春真不亏是干会计工作的,多么好的记性,竟然把陶家福老汉说过的话给一字不漏的背了下来,这下可轮到陶铁锤长了脸,如同霜打的茄子——软了!套拉着头,一句也不敢还言,鼻子上开始冒出点点细汗,说不清是酒多烧的还是心虚引起的?
“你还是招认了吧!其实这种事也不能全怪你一个人,母鸡不发情,公鸡怎么会上前?现在只要你实话实说,我才能设法保全你,让你官位不倒,毫发无损,村长陶天朋在这件事情已经发了话,准备狠狠地收拾你,幸好我念及你我交情不浅,全力担保,才没有把你送到镇派出所里。”
陶计春果然阴险多谋,使出一招‘隔山震虎’,给陶铁锤打上一记闷棍,同时又来招‘顺水推舟’卖了个天大的人情。
陶铁锤这下可真的吓傻了眼,那双绿豆大的老鼠眼一挤,似乎要流出泪水来,只好低头认罪:“二叔,我说,我全说,其实我和凤娇婶已经好上了好几年,一开始我见小叔计云长年外出不在家,凤娇婶一个人忙里又忙外,养老带小的很是辛苦,我作为一对之长自然要关心一下,尽力去帮她干点农活,天长日久她便对我动了真情,于是我就——”
“于是你就乘人之危,落井下石,霸王强上了弓?”
陶计春不知为何突然火气上升,心里感觉十分别扭,那样一个火辣辣,娇嫩嫩的小女人竟然被这样一个小鼻子小眼,三寸武大郎般的小人给糟蹋了,真是让人感到来气!
陶铁锤这才是真正急了,对天发誓:“二叔,我可以对天发誓,真的不是我强迫于她,完全是她心甘情愿的,您老听我说个仔细:记得那是三年前一个夏天的中午,我准备吃午饭,突然天气大变,乌云遮日,心想糟糕,凤娇婶子家二楼顶上还晒着千把斤小麦哩!于是我顾不上吃饭就匆匆的过去帮忙抢收小麦,凑巧,那天六老爷(指陶家福老汉)陪着六奶奶去看病,小狗子也去外公家未归,凤娇婶正忙着抢收小麦,忙的是一头汗水,我是二话没说就卖力气干起活来,整整忙活了好大一阵子,才把小麦抢收入仓,此时此刻也刚好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凤娇婶说:铁锤,今天真是多亏了你,要不非淋坏小麦不可,你别走了,等我擦把汗,给你烧上两个可口的小菜,家中还有几瓶啤酒,你喝上两杯。当时我也累得够戗,酒也倒是不想喝,只想等雨停了就回家,凤娇婶便扯了条毛巾进入卫生间,过了一会儿只听她软软地喊了一句:铁锤,快把洗发水递给我,就放在梳妆台上。我应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拿起洗发水,随手推开卫生间的门,天呀!你猜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有点难为情地看了看陶计春,似乎不好意思说下去。
“快说,问题不交代清楚我是根本救不了你的!”
陶计春却急得想冒汗,很想知道陶铁锤看见了什么?
“我……我看见凤娇婶全身上下一丝不挂,亭亭玉立,如同白玉人般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面对着我是柔柔地笑着……我顿时头脑发热,不知进退,万万没有想到她会是光着身子在冲凉,我听见凤娇婶甜甜地说:铁锤,好看嘛?还愣着干什么?外面雨好大,家中无他人,难道婶子吓着你啦?我直觉得口舌发干,血流加速,再也顾不得什么婶子,大娘便心急火燎地开始……”
陶铁锤说到这里那双小小的老鼠眼里是闪出一丝兴奋地绿光。
“你***真不是东西!见了女人就忘记了原则,你可是一队之长,正在预备期的共产党员!你更忘记了什么是做人的道德,居然和自己喊作婶子的女人搞到一起,你——你简直是禽兽不如!”
陶计春说这句话时是火冒三丈,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多么漂亮的一个小女人怎么会这么贱呢?他忽然叹口气:“好好的一个女人就被你白白的糟蹋啦!”
“我——我……”
看着火冒三丈的‘二把手’,陶铁锤一时吓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怔怔地不知所措。
陶计春却突然对陶铁锤产生一种仇恨,天大的仇恨——夺‘妻’之恨!只不过这个妻子是别人之妻,他恨不得找把刀来把陶铁锤那惹是生非的‘祸根’给割下来喂狗,免得日后再糟蹋良家妇女,他强忍着怒火,厌烦地一挥手:“铁锤,我可是郑重的警告你,你日后再敢和李凤娇胡乱下去,半夜翻墙,企图不良,我可无法保你不吃官司,不入大狱,你可知道你已经犯下特大流氓罪,仅此一条也够判上七八年的,刚才你说话我可都给你录音下来,你再敢胡作非为,我第一个把你送入北关大牢!”
(北关大牢,金灵县北关看守所简称)原来他事先早有安排,在客厅的一脚设置好那台破录音机,看,那磁带还正在沙沙地转个不停,记录下陶铁锤的一切罪行。
这也正是陶计春为人的阴险之处,一是让陶铁锤永远听从并且感激自己,二是让李凤娇来,来干什么?他一时还没有下定决心。
陶铁锤吓得是连连点头,吃官司,入大狱,这是多么可怕的词语!他甚至要给陶计春跪下叩头谢恩:“二叔,这次多亏您老人家救了我,我陶铁锤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您老的大恩大德,日后我为你做牛做马也是甘心情愿!我保证从今往后一定和李凤娇那个贱女人划清界限,永不往来!”
虽然他心中也舍不得娇玉美人,但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去吃官司,蹲大牢,一去就是七八年,到时候连个女人的屁股也摸不上,那可是划不来哩!反正自己曾经拥有过那个鲜红鲜嫩的‘红辣椒’,还有这么值得留恋的呢?
其实陶铁锤根本不懂法律,就连陶计春也不知道这‘通奸’够不够上判刑的,只不过是他吓唬吓唬陶铁锤而已。
“滚!日后可不要再给我捅什么篓子,把你工作干好就行了。”
陶计春鄙视地看了一眼低头弯腰的陶铁锤,冷冷地一挥手。
“是,是是,我走,我这就走。”
陶铁锤躬着身,连连点头,几乎是一溜小跑地逃离陶家小院,一不小心还拌到了一只花盆,差一点让他栽留大跟头,也不敢埋怨半句,如丧家之犬般眨眼间就消失在茫茫黑夜中……陶计春看着如同夹尾巴狗一样溜走的陶铁锤,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得意地笑容,自己重新坐下来,倒上满满一杯酒,一仰头喝个一干二静,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到口干舌苦,心跳加快,怎么也坐不住了,一想起鼠目寸光,三寸武丁的陶铁锤都能搞上眉目含笑,辣味十足的李凤娇,四十八岁的‘二把手’也不由动了心,快步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镜子中衣帽整齐,五官端正的陶会计的‘英姿’,不由自言自语一句:“我虽说是老了点,但比起陶铁锤那个淫棍还是强上许多!”
这一刻,陶计春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阴谋,而且这个阴谋天衣无缝,绝对成功,他开心地露出一丝笑容,瞬间,他脸上的皱纹好像减去了许多,人也好像年轻了许多。
温柔似水的柳如花,亲亲甜甜地喊了声:朋哥!让陶天朋的心都喊醉了,但他再醉也没有忘记自己是桃花沟村党支部书记,优秀共产党员,全县农村工作中的一面先进红旗!今天才没有跨过那条桃花沟,只不过从此往后的梦里老是梦见自己过了那条沟,怀抱美人如花,做起桃花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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