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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的话
十位年轻的女人,为活跃无聊的产房生活,十天内讲述了100个亲身经历的故事:初恋、引诱、遗弃、强奸、复仇、婚外情的荒唐、性生活的尴尬……在妙趣横生兼带苦涩酸楚的故事背后,则是前苏联社会的腐败、男人灵魂的丑陋、妇女处境的悲惨,以及她们对美好幸福生活的热烈渴望和执着追求……这便是《女人十日谈》向读者展示的画面及其底蕴。01bz.cc
本书于80年代后期问世,立即在西方世界引起轰动。令西方人感到震惊和兴奋的不仅是铁幕后的秘,也是举世闻名的卜伽丘《十日谈》在新时代的复活。然而,《女人十日谈》在前苏联成为禁书,只缘女作家是持不同政见者,其犀利的笔触令当局生畏。
前苏联的崩溃,加之我们日渐开放、宽松的社会环境,使得本书有幸与我国读者见面。
历经沧桑巨变之后再读这本书,更会别有一番感触和慨叹。
1994年11月28日
于北京方庄
序篇
“这么吵的地方怎么能看书呢。”爱玛想道。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把《十日谈》摆在眼前,又拉过枕头堵住耳朵,想静下心来。
她已经想好了这场戏该如何开常观众进入剧场时,见到的不是一般的领座员,而是披着长袍的修士们;他们负责检票、领座,在昏暗的剧场里提着古式的灯笼为大家照亮、引路。
她该去一趟爱尔米塔什博物馆,挑一盏合适的灯笼,画下样子来……舞台上不挂帏幕,一直就是敞开的,没有灯光,只有一只蓝莹莹的月亮悬在半空。更多小说 LTXSFB.cOm月光下映出佛罗伦萨城内一角的轮廓:一眼喷泉旁边有座教堂的大门,门的上方刻着“人总有一死”几个大字,修士们赶着马车来来往往,络绎不绝——那马车是收尸的灵车。还有一口钟,一口常鸣钟——“丧钟为谁而鸣?”最重要的是,从一开始,戏还没开始时,整个剧场就笼罩在死亡的阴影里。十位愉快的年轻人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讲起了他们各自的故事。
可是这样的事情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四周是一片瘟疫、死亡与痛苦的惨景,而这些骑士、淑女们居然能悠然自得讲起那些或浪漫、或放荡的故事来取乐。再看看这屋子里的女人们,别说是瘟疫,就连一点皮疹都受不了。这在妇产医院是极其常见的小毛病,可你看她们又哭又闹的,还歇斯底里大发作。或许人们现在变得更肤浅了也未可知。这帮愚蠢的女人们,怎么这样沉不住气?难道你们就那么急不可耐地要回家去刷奶瓶、洗尿布?老天爷,一想到这些麻烦事,真够让人头疼的:30条小单子,30条尿布,30条包布,无论晴天雨天,都得洗净、消毒、晾干、熨平,真能把人烦死。人家西方国家早就发明了那种一次性使用的婴儿巾和防水婴儿裤。
我们的工业间谍如此著名,干吗不少搞点电子机密,多盗窃一些生活中有用的技术呢?
“嗨,姑娘们,我说你们轮流哭好不好?这么齐声叫唤真是烦死人了。要是我的奶下不来,我跟你们没完。”吉娜咋咋呼呼地喊起来。她是个流浪女子,这儿的值班大夫们都称她为“无业游民”,没人来探望她,她自己也不急着出院。
“我们要是能想点什么美好的的事情该多好。”爱琳娜叹了口气。大家都叫她“爱丽什卡”,她身材丰满,性情随和,在病房里人缘很好。
突然,爱玛计上心来。她举起那本《十日谈》,让每个人都能看到这本封皮鲜艳的大部头。“姐妹们,你们有谁看过这本书?”差不多一半的人都看过。“那好,”爱玛接着说道,“我现在给那些没看过这本书的人简单介绍一下情节。一次城里发生瘟疫,十个青年男女来到城郊与世隔离了10天,跟咱们现在的情形一样。每天他们每人都讲一个故事,讲的都是关于生活和爱情、情人的妙计以及爱情的悲剧。咱们也照样来一次怎么样?”
大家立刻拍手叫好。这可比没完没了地唠叨家庭琐事有趣多了。
第一天 初恋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都是女人,都用同一个部位爱。从头讲吧。
“咱们都得从头儿开始讲。”爱丽什卡宣布。“只求你们让我最后一个讲。让我开头儿,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吉娜笑道,“咱们都是女人,对吧?咱们都用同一个部位爱,对吧?”
“你指的是哪个部位?”阿尔宾娜眯起眼睛问道。她长着一头金黄色的秀发,一双蓝色的大眼睛,连名字都带点洋味儿。
“她指的是心。”瓦伦蒂娜迅速替吉娜打圆常瓦伦蒂娜是党员,还是个什么官儿。
“嗨,原来是心。”阿尔宾娜失望地叹了口气,还闷闷地打了个哈欠。她显然是在跟瓦伦蒂娜寻开心,其实她一听到讲故事就来儿,一双大眼闪闪发亮。
可瓦伦蒂娜还在坚持:“不知什么原因,一提‘爱’这个词,总是有人不怀好意地发笑。在我们国家里,爱也是国家大事,因为家庭都是在爱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而家庭又是组成国家的一个细胞。”
“太对了。”一直没说话的奥尔佳插了进来。她是造船厂的工人。“我的初恋甚至牵扯到两个国家,苏联和东德。”
“是吗?快给我们讲讲,奥尔佳,快讲讲。”女人们吵闹着,都从床上坐起来,洗耳恭听。于是奥尔佳就讲起了她的初恋。
故事之一
由奥尔佳讲述。她是船厂的工人,讲的是一位德国造船技工与一位苏联女工之间的一段富有国际色彩的罗曼史。这恋情涉及到两国政府,结果却以破灭而告终。
我的初恋很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我是海军造船厂喷漆车间的油漆工。挣钱不少,这没说的,可头儿们总是跟我过不去。像公费旅游啦,分房子啦,都没我的份儿。为什么呢?
就因为我和一个德国人订了婚。当然,他是东德人,可尽管如此……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我们船厂帮德国建造一艘油轮。那是一项俄德联合工程——对不起,应该称为“苏德”。德国负责生产船身与机器,我们负责组装。两国都是社会主义国家,因此便有一场友好的社会主义劳动竞赛,终于使油轮提前半年完工。以后的8个月就用来检查质量上的漏洞。有时油轮上载着德国技师们开进我们厂,有时我们还在船上检修,船就连我们一同被调回罗斯托克港。我们就这样往返于罗斯托克与列宁格勒之间。这里的年轻人很多,有的还相爱了。
我渐渐对一位德国技工产生了好感。他叫彼得,按我们的习惯可以叫他彼特亚。他干净,漂亮,严肃认真,还会讲俄语。只有一点不太好,他信教。这在民主德国并不稀。也许正因为如此,后来他得知我怀孕时,他只字不提去做流产,而是赶快跑到他们领导那里去申请和我结婚。他的领导同意了,可我的领导却不听这一套。他们把我调离油轮,在党委会、工委会等等各种委员会里动员说服我,甚至毫不客气地讲:“去把孩子做掉。我们绝不会放你走。不然你就劝你的那个老德留在苏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