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学的慕天雪把自行车停在自己家的跨院门前，跨过垂花门，小跑着穿过内院，跑进后院自己的房间，把小书包里的书笔一股脑儿的倒在桌上后，跨上包便又跑了出去。『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此时的她年纪尚轻，不过十几岁的芳华，身着一袭湛蓝上衣搭配幽黑裙摆的校服，更显得青春靓丽。双肩之上，披拂着两条乌黑发亮精心编织的麻花辫，恰如其分地衬托出她的青涩与秀丽，宛如春日里初绽的蓓蕾，清新脱俗。
再次路过内院时，她对着一个婆子说道：「张妈你告诉我妈一声儿，我回来过了，有点事儿再出去一趟，晚上饭之前就回来。」
「哎哎？小小姐，您等会儿，今天晚上都是去主院吃饭，您还是消停会儿别出去乱跑了。」婆子拉住了慕天雪。
「没事啦，你就让我去吧，现在才几点，耽误不了。」
就在两人拉扯时，一名身着白色旗袍搭配针织披肩的中年美妇人从正房走出，样貌与慕天雪有八份相似，当然准确来说是慕天雪和她有八分相似才对。
「不用拦着她了，还有小雪，在家里不要大喊大叫。」
「妈。」「二太太。」
美妇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继续道：「想出门就去吧，但记着早点回来，晚上全家一起吃饭，别迟到，到时候再让爷爷奶奶等你。」
「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慕天雪说罢便往门外跑去，迎面与一个一身黑色学生装，头戴帽子推着自行车的少年擦身而过，。
「哎？姐你去哪啊？」少年回头问话。
「有事~」慕天雪头也没回，径直去骑上了自己的车。
「妈，姐干什么去？」
「她没说，小雨，你去跟着点儿你姐吧，免得她太疯忘了时间，今天晚上要去主院吃饭，也看着她点儿，别闯祸。」美妇人对少年说道。
「哦，好。」少年闻言又调转车头，抬出门去追慕天雪。
前面的慕天雪已经一溜烟的骑过前院，还不断和人打着招呼。
「胡伯好呀。」
「哎呦喂，我的小姑奶奶，您别在院儿里骑这么快，老太太知道了回头又该说您了。」胡总管急的直拍大腿，向慕天雪喊道。
可这时又一辆车从他面前一闪而过。
「胡伯好，姐你慢点，等一下我。」
「哎，一个个都是我小祖宗。」
慕天雪停在了大门口等少年跟上，随后二人一起出了大门。
「姐，你要去哪啊？」
「要跟就跟着，多的别问。」
慕天雪骑在前面领路，其实她也只知道大概的方位，几天前路过前门时，她第一次感应到了同类的存在，但当时没有时间，没去深究。今天难得空闲，她要去那天有感应的地方再试一试。
到了前门外大栅栏一带，同样的感觉果然再次涌上心头，来回折返了几次，她找出了那个感应越来越强的方位追寻过去，一条胡同一条胡同的转。
「姐，你是想找这个戏园子听戏吗？要不别转了，我带你去个好的。」少年跟着慕天雪来回转了几圈，忍不住发问。
「不是，到了。」慕天雪停在了一处大门前。
「美仙楼，这不勾栏院子吗？」
「你还挺懂的，偷着去过？」慕天雪对着他打趣。
「哪有！你可别乱说！」少年连连摇头。
「那正好，走，咱们姐弟俩也去见见世面。」说着慕天雪便拉着少年要往里进。
「别呀，姐，妈要知道我和你去这种地方，还不得打死我啊！」
「那我可自己去了啊，不过你可想清楚，爸要是知道你让我一个人进去，你看他揍不揍你吧？」
少年迫于淫威，不得不跟了上去。
可二人刚到大门口，就被看门的拦了下来。「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二位且慢，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往里进？」
「既然来了，那自然是知道的，本小姐就是想来打茶围，在你这喝喝茶听听曲儿，怎么？你个做茶壶的，还把生意往外赶。」
「不敢不敢，我们做生意的，当然希望客人越多越好，只是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女客过班得有熟客领着，您身后这位客人也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吧，请恕我不能让你们进去。而且看二位这年岁和衣着打扮，是学生吧，何必呢？这满街的酒楼茶馆戏园子，都是好去处。」
慕天雪掏出来了自己的小荷包，拿了一个大洋递给他。
「现在他是熟客了不？」
「哎，行吧，不过我得提前告诉您一声儿，女客打茶围的价儿是两倍。」
「知道了。」
「得嘞，您二位里边儿请。贵客两位！」
看门人让出了身位，又向里面喊了一声。
一个跟妈随即迎了出来，引着姐弟二人进去。
「二位客人是上楼开个雅间喝茶，还是先在楼下听听曲儿？」
「楼下找张桌子吧，我们听听曲儿，来壶好茶，再上点儿瓜果点心。」
「好嘞，那那您二位先坐，我去安排。」跟妈给二人找了个位置坐下，离开去叫茶水和点心。
此时的青楼里客人并不算少，时不时有客人上楼下楼，一楼的戏台子前也做了七八桌客人，侍者们穿梭其中，为客人们添茶送水。
「姐，咱们来这就喝茶听曲儿啊？」少年见慕天雪边看戏边津津有味的嗑瓜子吃点心，忍不住问道。
「那不然呢？怎么，你想找几个窑姐玩玩？看上哪个了，去和老鸨说，姐姐请客。」
「姐你能不能不要老拿我逗闷子啊！」
「哈哈，谁让我比你先出来呢。」
慕天雪也并不是真的认真在听曲，只是她只能确定要找的人在这里，但一间一间房的去找人也不现实，所以才选择坐在一楼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可以慢慢的分辨。
这时，一个从后厨端菜出来的小姑娘，引起了慕天雪的注意，几乎一瞬间，她就确认了这个小女孩就是她的同类。
小女孩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模样，一身小衣服虽然看起来有些旧，但很干净，料子也不算差，小脸白白净净的，头上编着两个小辫子，头发看起来也是有好好打理，显然是被好好养着的。
她正端着一托盘菜肴往楼上送去，虽然是小小的个子，却把托盘端的稳稳的。
「坐久了，走，去逛逛。」慕天雪起身拉上弟弟也向楼上走去。
小女孩端着菜在前面走着，迎面坐过来几个客人，都带着点酒气，一看就是刚喝完了花酒正要离开，还有几个女子跟着送人。
小女孩见来人，已经乖乖让到了一旁，可打头的那人正在和旁人聊天，显然没有看路，明明有足够的空间让他过去，他还是走在路正中，刮到了小女孩的餐盘，因为晃动有道菜的汤汁溅到了他身上。
「哎，你这个小丫头怎么端东西了，给大爷我衣服都弄脏了。」本来只是一件小事，可不知这人是喝多了还是本身就是个地痞流氓，竟然发了火，骂骂咧咧的把小女孩推到在地，菜肴撒的到处都是。
陪着的几名女子连忙上去劝慰。
「哎呦喂，大爷您跟个小丫头片子置什么气啊，您消消气，衣服脏了我们给您洗干净，或者我们赔您件新衣服。」
还有人把小女孩扶了起来。
「丫头没伤着吧。」
「姨姨我没事。」
这时那个客人狮子大开口道：「至少20块，不然这事儿没完。」
「我都让到旁边等着了，明明是他不看路自己撞过来的。凭什么让姨姨们赔他钱啊？」小女孩不情愿的说道。
「你个小贱货还不服气了，我他妈抽你。」那人骂骂咧咧的抬起手就要打人，有人却突然挡在了女孩面前握住了他的手腕。
「大老爷们儿对一个小丫头动手也太跌份了吧。」原来是小雨看不下去了，插了进来。
「管你什么事儿啊？多管闲事我连你一块打！」
「今儿这闲事儿小爷我还就管定了。」
二人一言不合就你一拳我一脚的撕打起来，场面顿时混乱不堪，男人的骂声女人的尖叫声响成一片。
而慕天雪在一片混乱中只是悄然的走到了小女孩儿面前蹲下，微笑着平视她的眼睛，摸了摸她的头，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小女孩平静的回答。
慕天雪点了点头，这事背后咚的一声，原来是挨了一拳摔倒在她身后。
「不太行啊你。」
「他比我惨，我脸上就挨了这一下，他都快成猪头了。」小雨支了下地板，又站了起来，脸上肿了一大块。
慕天雪看了下对方，一个眼眶青紫一片，脸也肿了，嘴角处也有破口。
她戳了下弟弟的腰，小雨立刻向后缩了一下。
「哎呦。」
「脸上是没啥伤，身上没少挨吧？」
「嘿嘿。」
慕天雪也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那个男人面前，与他对视。
「怎么，来给小情人出头？哎你这小婊子还挺有意思，还搞套学生装穿，看你长得还不错，陪大爷我一晚上，我就不追究了。」男人猥琐的笑了笑。
慕天雪摇了摇头，突然抬起一脚踢在了对方裆部，脚上明显感觉到了有东西爆裂。
「啊！！！」那人立刻捂着裆倒了下去。
「哎，话怎么那么多呢？」
那人的几个朋友上前也要动手，而慕天雪也在盘算要怎么对付他们更好，小雨却又挡在了她前面，直接掏出了一把手枪，扳下击锤对着面前的几人。
「滚！」
几人被枪口指着，立刻馋上倒地的人连滚带爬的跑了。
这时老鸨带着几个男男女女才姗姗来迟，其中一个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女人急匆匆的跑到小女孩身边，抱紧了她。
「大丫，你没事吧，伤着哪了没有啊？」
「妈妈，我没事，这两个大哥哥大姐姐帮我出头来着。」
一旁的慕天雪正拧着弟弟的耳朵教育。
「枪哪来的！？」
「啊！疼啊姐，是舅舅送我的，警察厅登记过的，疼啊。」
「就算是舅舅送的，以后也不准随便掏枪，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松开吧。」
老鸨这时已经和安抚好了围观的客人们，妓院里打架斗殴虽说不是天天都有，但也算不上什么新鲜事，大家也没被影响，围观无非是看个热闹，现在也都各种散去。
「二位客人，多谢你们出手相助，我们这种地方，客人三教九流的都有，时不时就遇上这种事，大多数时候我们也只能忍气吞声拿钱换个清净。」老鸨子向二人行了个礼，小女孩的母亲带着小女孩也凑过来行礼道：「多谢二位，这孩子就是我的命根子，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了了啊。」
「不必，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本就是为这孩子来的，介意我和她说几句吗？」
「您请。」
慕天雪再一次蹲下身子和女孩平视，问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你愿意跟我走吗？」
「您是要买这孩子回去当丫鬟吗？」女孩的母亲闻言连忙问道。
「不，我不是要买她回去当丫鬟，而是要收养她，当然，不是在我的名下，是作为妹妹由我父母收养，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的教养她，也不会限制她的自由，她想回来看您随时可以回来，将来成年了也不会强迫她做什么。」
「天呐，这是大好事啊，大丫快答应啊。」
女孩盯着慕天雪的眼睛，反问道：「那妈妈婆婆还有姨姨们呢？」
「抱歉，且不说我现在没有那个能力，即使我有，也不可能帮得了所有人。」
「丫头，你不用管我们，大家都希望你过得好的。」
「是啊，丫头，去吧，婆婆还在这呢，总能带着你妈妈姨姨们混口饭吃的。」
在场的其他妓女和老鸨子也纷纷开口劝说。
可小女孩最终还是摇摇头道：「谢谢你大姐姐，可我不能跟你走，我要留在这保护她们，总有一天我要带她们过好日子，没人再敢随便欺负我们。」
慕天雪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是个好孩子，这样也好，读书了吗？」
「还没有。」女孩母亲回答道：「我们没打算让她将来继续干我们这行，所以没让她跟着妈妈请来教我们的先生学，打算再攒些钱送她去上新式学堂。」
「那我以后来教你开蒙读书好不好？」
「好。」女孩也漏出了笑容。
「孩子有大名了吗？」慕天雪对着女孩母亲问道。
「还没有呢，就有个小名儿叫大丫。您要做她启蒙先生，要不您给起一个吧。」
慕天雪又转向女孩，见女孩也点了点头。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大丫她妈妈您贵姓？」
「不敢，免贵姓顾。」
「那就叫顾希雨吧，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祝愿你以后前程似锦，鱼取谐音雨，做女孩子名字更好听，正好我弟弟名字里也带雨字，你就当是我妹妹了。」
「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顾希雨...谢谢先生。」顾希雨向慕天雪郑重的鞠了一躬。
慕天雪站直身体受了这一礼，随后拿出自己的小荷包递给了她。
「先生的见面礼，不多，就当我送你的第一桶金，等你日后鹏程万里，可要加倍还我哦~」
「你的妹妹那就也是我的妹妹哦，我这个当哥哥的也该给份见面礼。」慕天雨也掏出了自己的钱包，拿出来里面仅剩的几块银元，递到了顾希雨手上，然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的月例没有姐姐的多，花的也没姐姐节省，就这些了，你别嫌弃。」
顾希雨望着眼前同样青涩的少男少女，缓缓点了点头，等头抬起，眼前却只剩下那个已经长成的女人在厨房忙碌的背影，这时她才发现自己陷入了回忆。
「不嫌弃。」顾希雨突然感觉眼眶有些湿润，脱口而出道。
「啊？什么？」慕天雪正端着早餐走过来，放到桌上问道。
「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鱼。」
「呦，又臭美起自己名字来了，这名字我取得好听吧，啊，你干嘛！滋啾~滋啾~ 嘞咯嘞咯嘞咯~ 嗯呼..。」
在慕天雪拿着空碗为二人盛粥的时候，顾希雨已经起身靠了过去，望着那张与回忆重叠的面孔，忍不住吻了上去。
两枚红唇交叠，灵巧的舌头轻易地撬开了牙关，与慕天雪的舌头交汇纠缠，相互交换着唾液。
「嗯滋啾啾啾啾噗啾~咕啾啾啾啾滋~啾噗~呼~哈......你吃春药了？」慕天雪推开了顾希雨的脸。
但顾希雨马上又缠了上来，抱紧了慕天雪。
「小家伙儿还没醒呢，不急着吃早饭，我们去贴贴吧，先生 ~」
「妈呀诶~肉麻死我了，几十年没听见你这么叫我了，但是不好意思，名花有主了，谢邀，等几十年再说吧。」慕天雪挡住了贴过来的嘴。
这时，慕天雪的手机正好响了起来，她随即甩掉了身上的八爪鱼，站起身来，走到了客厅的落地窗前接了电话。
倒在地上的顾希雨也笑了笑，爬起来坐回桌前，悠闲地吃起了早餐。
此时窗外的天空刚刚泛白，一缕晨光照进房间，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既无聊也有趣，似曾相识却又有着无穷变数，还真是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