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文
王殷成用刘恒的稿子带新人,也算用心良苦。更多小说 ltxs520.com办公室里好几个老前辈聊起来都啧啧称赞,说他也算业界良心,懂得适时栽培新人,为报社培养人才。
邵志文和叶安宁心里也都清楚王殷成真正是放手在让他们两个做事,没有保留,把能教给他们做的都尽量教给他们做。他们一开始谁都不高兴理睬对方,几个方案做下来关系倒是慢慢平稳了,也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聊工作了,偶尔还能聊点私事。
老刘看过他们两个做的专稿之后啧啧感慨,对办公桌对面的王殷成道:“老弟,我真服了你了,你真跟老母**带着小**崽子一样勤勤恳恳啊。”
王殷成勾唇:“你先看稿子,然后敲定发稿时间,上这期我就加个班,下期我就慢慢做。”
老刘摸着下巴想了想:“还是下期吧。这期头版已经定了!”
王殷成挑眉:“你打算把专访放头版?”
老刘:“那当然,这么难得的机会弄到专访!当然得跟大字报一样,哪儿出风头往哪里发。”顿了顿,话风一转,趴到办公桌边看着王殷成:“你这周末来我家吃饭?尝尝娟子的手艺,她这几年家庭妇女当得挺称职的,饭菜做得都挺好,来吃吃。”
王殷成见老刘突然把话题扯到私事上,莫名道:“怎么,你们吵架了?让我去做和事老?”
老刘一挥手:“擦!乱想什么!就是喊你过去吃饭,来吧,啊!”
王殷成摇头,“我这周有事情,下周吧。”
老刘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咽了下去,他其实想说是因为那个人渣吧?你是要去见周易安?那家伙把你害得那么惨你难道忘了?但老刘转头一想,万一要真是有事不是去见之周易安,自己那话岂不是太伤人了,索性什么都没讲。
王殷成下班之后拎包走人,社会版的几个同事今天被老刘弄下来加班加点,叶安宁拿着包转头看到王殷成从办公室里出来,笑着道:“王编一起走啊?”
王殷成淡淡点头。
两人去等电梯,叶安宁道:“王编老家不是本地吧?外地人?”
王殷成:“不是本地,N市人。”
叶安宁眼珠子一转:“N市不错啊,经济虽然不发达,但是山清水秀的,挺适合居住的。哎,王编,你现在一个人在这里,你父母都在老家吧?多久回去一趟?”
王殷成不动声色看着叶安宁,眼神淡淡的:“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三四年没回去过了。”
叶安宁:“……”
电梯从楼上下来,人有点多,里面站着的人往里头挤了挤,让叶安宁和王殷成挤进来。王殷成说了声谢谢站到电梯口的位子,叶安宁就挤在一边。王殷成侧站着,衬衫前襟和叶安宁的手臂贴在一起,电梯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叶安宁贴着王殷成的手臂没动,另外一手拢了拢头发,低头默不作声。
王殷成扫了她一眼,眼神有点冷。
电梯在一楼停下,叶安宁先出去,王殷成随后,叶安宁回头,又拢了拢头发,道:“刚刚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没事。”
王殷成抬步朝前走,叶安宁跟在一旁:“王编我上次提议说要请你吃饭的你还记得么?这会儿有时间么?”
王殷成:“不好意思,我晚上有事。”
叶安宁笑得柔顺:“王编这么客气,别拒绝我呀,女孩子听了多不好意思啊。”
王殷成侧头:“我是真有事,抱歉。”
叶安宁的笑有那么一瞬凝固在脸上,她自认为是长得不错的,一般男人稍微听女孩子说个软化,一起吃饭什么的基本都不会拒绝,怎么王殷成就跟个石头一样?说什么都不行呢?
叶安宁唇边又勾了个笑:“那行,下次吧,既然王编有事我就先走了,拜!”说完抬手和王殷成道别,笑容还挺灿烂。
王殷成看着她,淡淡点头,唇边勾了个若有似无的笑意。叶安宁转身离开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即可收起来,抬腿往另外一个方向打的走人。
叶安宁存了什么心思,他多少都清楚,只是大家都是同事还是上下级的关系,他也就最多客气一下了。
王殷成打的去了市中心。
他和刘恒还没有约时间,但他知道刘恒既然答应了让他见豆沙就不会无故爽约,他要买两身衣服好周末穿着见孩子。
工作的时候还好,一旦人闲下来王殷成脑子里时时刻刻都会蹦出那张肉肉嫩嫩的和自己六七分相似的小脸蛋,还有QQ那头发过来的【╭(╯3╰)╮】。他现在一想到周末就能正式见面了,心止不住就要跳到嗓子眼儿了,觉得穿什么都不合适。
王殷成下车的地方刚好就是商场门口,他没有犹豫抬步进去,想给自己换一身行头,也想给小孩儿买点东西。
王殷成是那种如无必要绝对不会没事做瞎逛商场的男人,买东西的目的明确,要买什么都是直蹦主题。
一楼都是女人的化妆品,二楼三楼基本都是少女装淑女装,四楼才有卖男人的衣服,王殷成逛了一圈直皱眉头,西装太真实了,衬衫穿了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不同,polo衫看上去颜色太花哨,V领T恤会不会又太随意?王殷成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最后直觉自己要跪了,他感觉穿什么都不太对。
有柜台的小姑娘主动喊着王殷成,笑容可掬的问道:“先生我看你都转了好几圈了,你要买什么款,我可以告诉你去哪家店最合适。”
王殷成想他就是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款,顿了顿道:“我想要看上去不正式但是又看着不随便的款,也不要花哨。”
导购扯着唇角忍不住笑道:“先生你这个要求太宽泛了,衬衫或者T恤?polo衫?”
王殷成淡笑:“谢谢,我还是自己再逛逛吧。”
王殷成说着转身走人,刚好迎面和一人打了个照面,两人都是一愣。
刘恒是下班之后带豆沙来买衣服的,小崽子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硬是说自己没衣服穿。他柜子里一摞的春装夏装,摆得满满当当,一天穿一套两个月都不带重样的,但豆沙就是喊着要买衣服。
豆沙的衣服有些是留痕买的,有些是豆沙的爷爷奶奶寄过来的,什么花哨的颜色都有,小崽子下午在家把衣柜翻了个底儿朝天,最后往地上一坐,昂着下巴可怜巴巴瞧着留痕:“爸爸,我没衣服穿,我周末怎么见人啊?!”
刘恒当时看着乱七八糟的衣柜,再看豆沙那可怜巴巴装腔作势的小模样,心里都岔气了。
孩子周末要见麻麻,心里紧张,觉得衣服都不好看,毁了自己小帅哥的形象连带毁了自己给别人的印象分,刘恒难道还拦着不让买么?
买!
刘恒带小孩儿出来,在市中心逛了两圈买了几套衣服,又去肯德基吃了点东西,最后去负一层的儿童区玩游戏去了。豆沙以前经常去玩,开幼儿游戏城的老板又和刘恒有点交情,刘恒把孩子放在那边也放心,索性就没有看着,坐电梯上了四楼男装区。
刚出电梯就遇到了王殷成.
王殷成愣了愣,点头:“你好。”
刘恒黑眸看他:“来买衣服?”
王殷成那一刻觉得有点窘迫,好像自己心里的想法被人窥探到了,他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鼻子:“嗯。”
导购小姐在王殷成身后心花怒放,一下子看到两个帅哥开心死了,于是对刘恒道:“这位先生在楼上逛了好几圈了都没看中衣服,两位既然认识,刚好可以一起看看。”
“……”王殷成无语的用余光扫了那位导购一眼。
刘恒勾唇,视线从导购身上挪向王殷成,“你要买什么,我可以帮你看看。”
“哦。”导购自顾帮着王殷成就要答话,王殷成都来不及打断,就听见导购道:“这位先生想要看上去不正式但是又看着不随便的款,也不要花哨的。应该是要见什么重要的人吧。”
王殷成:“……”
刘恒挑眉,“我明白了。”
刘恒和王殷成并肩走着,两人步伐都很慢。
王殷成已经被那个热情过头的导购弄得万分无语了,对刘恒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恒侧头看他:“是因为周末要见豆沙么?”
被人窥探到自己的想法,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最后还说出来,王殷成真心觉得今天大概不是个适合买衣服的日子。
王殷成耸了下肩没,回答得也很坦然:“对。”
刘恒鼻腔嗤了一声,笑了。
王殷成侧头,淡淡道:“有这么好笑?”
刘恒抬手:“不,不是,”他看着王殷成,黑眸里闪着笑意:“我只是觉得血缘果然挺神奇的东西。”
王殷成一愣:“怎么?”
刘恒:“豆沙有一堆衣服,结果突然吵着要买衣服,说没衣服穿,不买就生气不肯吃饭。”
“……”王殷成心里突然觉得很暖。
刘恒停下脚步,侧身垂眸看着发愣的王殷成,笑意闪过后表情严肃认真:“所以,王殷成,你不能让孩子失望或者难过,如果你让他难过,我不会放过你的!”
王殷成抬眸,点头:“我知道。”这其实也是王殷成自己顾虑和担心的,他也怕孩子失望难过,觉得自己这个“妈妈”不好不合格。
刘恒随手从一个专柜的衣架上拿下一件衣服,在王殷成身前比了比,又放回去,道:“其实……”顿了顿“你穿什么都好看。”说完自顾抬步朝前走。
刘恒陡然被人夸了,对象还是自己孩子的亲生父亲,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他看了看刘恒的高大的声音,挑了挑眉头,快步跟上。
两人逛了一圈,如刘恒所说王殷成穿什么都好看,于是最后一件衣服都没买,两人从四楼直接坐电梯下来。
电梯在一楼停了下,王殷成抬步就要出去,被人拽住,转头,刘恒道:“豆沙在楼下玩儿。”
王殷成心里一颤,退回来,跟着刘恒下去了负一层。
他刚刚听刘恒说豆沙也要买衣服,但又没见到孩子,只看到刘恒一个人出现,还以为小豆沙的衣服已经买好了,孩子已经回家了,没想到刘恒会把孩子留在负一层玩儿。
王殷成下意识回头:“谁在带小孩儿?”
刘恒:“没人。”
王殷成:“你把他一个人放在楼下?”你是亲爹么?
刘恒看他:“他是男孩子,没必要整天看着。”
“现在这个社会什么人渣都有,拐卖小孩儿都是集团作业!他不乱跑,但万一被人盯上怎么办?!”王殷成几乎脱口而出,怒瞪着刘恒,就好像刘恒是后爹一样。
刘恒没出声,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他其实想说楼下是有人照看的,小崽子智商高得很,他不骗别人就好事了,被人拐了,拐他的那个人估计得哭死。
电梯下到负一层,两人走出来,王殷成瞪了刘恒一眼,接着调转视线在人群中下意识搜寻。
“在哪儿?”负一层都是大人带着小孩儿在玩儿,分好几个区,每个区的游戏都不一样,人头攒动,要在这么大的地方找一个小孩子并不容易。
刘恒没出声,也看着人群,王殷成侧头看见刘恒搜寻的眼神,差点就要骂脏话。这真的是亲爹么!!??
“那里!”刘恒抬了抬下巴,抬手朝着一个方向指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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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在五点
☆、更文
那里是用网球网隔成的一个区域,地板漆成淡绿色的篮球场形式,一边挂着好几个矮矮的小篮筐,供小孩儿扔篮球玩儿,一边摆着一排排的三层矮架,矮架上摆着橡皮泥、折纸、手工刀等用具,边上摆了好几张小桌子小椅子。两个游乐区被划分到一个范围,中间用网子隔开。
豆沙就坐在游乐区的一张小椅子上,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小夹克衫,低着头趴在桌子上捣鼓着什么东西。
刘恒和王殷成远远看了,刘恒淡淡道:“你去吧。”
王殷成侧头看他,刘恒抬步走开,没有朝豆沙的方向过去。
王殷成握了握手,心里突然砰砰跳着,游乐场玩的孩子还是挺多的,大人带着小孩儿,吵杂一片,然而这一刻王殷成远远看着球网后面的小脑袋瓜子,那些声音都好像静止了一般,周围的视野都是模糊的,唯有那颗小脑袋万分清晰。
王殷成抬步朝那个游乐区走过去,能够明显听到耳膜的震动,心都是“嘭嘭嘭”的,这一刻哪里还关注得到其他,衣服头发鞋子怎么样他全都不记得了,心里只有那颗圆溜溜的小脑袋。
王殷成走到那个游乐区,不少孩子在那里玩折纸、捏橡皮泥、做沙画,但基本都是大人带着小孩儿在那里玩儿,小孩儿坐在椅子上,大人或者蹲着或者也坐着,或者干脆把孩子抱在自己怀里陪着玩儿,只有豆沙一个人孤零零坐在一张长桌的角落里,对面的位子是空的,旁边一个大人背对着豆沙和一个小女孩在玩折纸。
豆沙穿着一件蓝色小夹克,坐在椅子上背对着自己,低头捣鼓着什么,王殷成看不见,但就这么瞧一眼,心里一颤,眼睛就红了。
小孩儿没人陪着,就这么一个人玩儿……放在人堆里没人注意到,然而和周围的热闹一比,那个小身影就显得尤为孤单。
王殷成眼眶肿胀,鼻子就好像被什么堵了,难受得慌。他转身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睛,收敛起情绪,朝小孩儿走过去。
王殷成站到豆沙身后,伸长脖子一看,发现小孩儿正在摆弄一张沙画,彩色的细砂、胶水摆放在一边,撕下的贴纸扔得到处都是,桌子上还有不少混杂的细砂,小孩子刚好粘完一处的彩色细砂,慢慢把画纸拿起来,放在一个杂物盘上方,接着松开一只手,慢慢把画儿上多余的细砂倒掉,边倒边抖抖手,格外认真小心,倒完了还把画放到嘴边吹了吹。
王殷成看得出神,眼睛都挪不开,他看到豆沙对面有一个空位子,便走了过去,慢慢在豆沙面前坐下。
豆沙买完衣服,刘恒带他去楼下负一层玩儿,要是平常那么吵吵闹闹的地方他肯定不去的,他是另可一个人在家玩他的战斗飞行磨具,都不高兴站在人堆里跟个傻子一样。
换句话说,小孩儿喜新厌旧,这地方玩多了就不高兴来了,反正负一楼没有他不会玩儿的东西。
但今天豆沙默不作声跟着就下来了,他心里有想法,琢摩着衣服也买了,是不是应该做一份小礼物?刘继那个小毛团说只要每次他做什么送给他妈妈,他妈妈都会抱着他狠狠的亲一通,豆沙没做过什么手工送给长辈大人,甚至都没有做过什么小玩意儿送给刘恒。
豆沙心里想象了一下,如果他做一个沙画给那个人,他会抱着自己亲么?豆沙想不出来。
豆沙做沙画的时候把刘恒赶走了,他皱眉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道:“你上去转一会儿,我自己玩!”
刘恒看着小崽子,“你确定?”
豆沙不耐烦:“你走开啦!”才不要给别人看,他会不好意思的。
刘恒一走,豆沙就去挑沙画的样式,他看了看,在两个沙画之间犹豫不决,一张是大海里游着各种颜色的小彩鱼,一张是大海豚带着小海豚在海里游来游去。豆沙两个都喜欢,但看了看,还是把海豚的那个图放了回去,他想那张画会不会太明显了呢?!
豆沙开始做沙画,把图纸抽出来,撕掉上面白色的塑料纸,然后在一个区域里粘上胶水再慢慢倒上彩色的细砂,他没有按照样板画儿上的颜色跟着涂,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在涂,什么样子的鱼是什么颜色,大海、小岛、椰子树……一个一个涂过来。
小孩儿做得格外认真,动作细致,粉嫩嫩的小爪子拿着画纸,嘟着小嘴吹掉粘上的多余细砂,因为胶水和沙子粘性的关系,豆沙手上脸上脖子上衣服上都沾上了彩色的细砂。
才做了一半就变成了一只小花猫。
旁边有小女孩儿看到了,指着他的画,大声问她妈妈:“妈妈你看,他涂错了,大海应该是深蓝色的,不是淡蓝色的!海草是绿的,不是金色的!”
豆沙抬眸,冷冷瞧了那孩子一眼。
周围很吵杂,小孩儿大人跑来跑去,豆沙低头涂着,偶尔皱个小眉头,样子格外认真帅气。
所以当对面位子被人坐了的时候,豆沙都没怎么在意,垂着的睫毛一闪一闪,小花猫漂亮得不像话。
等豆沙撕开一张塑料纸的时候余光才注意到对面坐了个人,他还以为是刘恒回来了,小眉头一皱,“不是让你不要在这里……的……”脖子一抬,一眼和对面的人视线撞上。
脑子里心心念念周末就能见到的眉眼此刻就在眼前,就在对面,豆沙张着小嘴巴诧异瞪着眼睛,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伸长胳膊用双臂挡住桌子前的那张沙画——提前看到了怎么还能算礼物!?
豆沙双臂挡在桌子前,又警惕又害羞地看着王殷成,脖子和脸慢慢就红了,脸颊憋成血红血红的。他张了张嘴巴,扭捏着,小声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王殷成鼻子一酸,小孩儿羞怯的模样让他心软又心颤,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要说点什么,只能顺着豆沙的话道:“我来买东西,刚好遇到你爸爸。”
豆沙默默在心里冲刘恒翻了个白眼,他真心觉得他爸是在拖他后腿,为什么就不帮他保密呢?
但豆沙心里万分雀跃,想见的人就在眼前,就坐在对面,离得那么近,能看到眼睛鼻子,不是后脑勺,还能说话。
小崽子趴在那里抬眸看着王殷成,嘴巴慢慢嘟起来,脸颊通红,茶金色和王殷成相似的双眸水汪汪的,眨了眨眼睛,慢慢睫毛上就沾了点水渍。
王殷成心都化开了,他想豆沙一定知道他是谁了,肯定知道的,他起身默然将孩子抱起来抱在怀里,接着在矮凳上坐下。
豆沙沾着彩色细砂的小手紧紧捏着拳头,头埋在王殷成xiōng口,憋着股子劲儿没让自己大声嚎出来,眼泪续在眼眶子里,嗓子又堵又疼,鼻涕开始往外流,小身子抖着肩膀颤着。
豆沙是随了王殷成的,性格内敛,想哭却憋着,其实难受得要死。
王殷成把小孩儿抱在怀里,不知道该用多大的劲儿,松了觉得孩子不在手上,紧了又怕孩子难受,他能感觉到小孩儿趴在他xiōng口默默抽泣,埋着头不想让人看见哭的样子,王殷成眼睛很快就红了,但他是大人,公共场合还能克制自己。
他抱着孩子,看见面前桌子上刚刚豆沙挡住的沙画,淡蓝色海水,彩色的小鱼,金色的水草还有橘黄色的太阳。
他心中突然就暖了,觉得值了,这么多年都值了。什么都可以不要了,什么都没有那么重要了,最重要的如今就在自己手里,在自己怀里!
刘恒远远看着,看见小崽子被王殷成抱在怀里,看不清表情,远远的却也能感受到那么不一般的心动。
他觉得周围气压很低,呼吸不畅,有什么堵在喉咙口上不上下不下,心里有什么开始不一样了,化了。
他掏出一根烟,刚打算点上火,才注意到这里是禁烟区,他拿开嘴里的烟,一手插在口袋里,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父子俩。
他终于明白,这么多天以来的心悸不安烦躁还有突来的喜悦是为何了。
就好像,一辈子都在等这一刻。
等到了,就觉得心安了,知道自己其实最想要什么又想抓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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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晚上十点,么么哒
☆、更文
豆沙最后还是哭了,只是没哭出声,抓着王殷成xiōng口的衬衫口袋,脸埋在他xiōng口狂掉眼泪,眼泪鼻涕还有口水蹭的王殷成xiōng口都湿了。
父子俩抱在一起,豆沙哭了大概有十多分钟才停住,肩膀缩了缩,情绪平稳了就开始不好意思了,他想他自己怎么能哭呢?多难为情啊!
豆沙动了动脏兮兮的猫爪子,抓着王殷成xiōng口的衣服又擦了擦口水和鼻涕,脸埋在xiōng襟前用力蹭了蹭,才抬起脖子,亮着一对雾蒙蒙的眼珠子可怜巴巴看着王殷成:“我饿了。”
王殷成憋着一口气,眼珠子还是红的,见孩子不哭了,抬头要东西吃,笑道:“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豆沙想了想,一字一顿:“我要吃爆炒腰花。”
王殷成摸着豆沙头顶软乎乎的头发,忍不住扯嘴角,这孩子喜欢吃的东西还真的蛮特别的:“好。”
他哪里知道,豆沙那是想赶紧离开这里啊。
小崽子性格从来都是冷的脾气从小就硬,被刘恒胖揍都没有哭过,要哭也是躲在没人的地方偷偷摸摸掉猫泪,现在好了,他不但哭了,还是在人如此多的公共场合,周围全是大人小孩儿。他刚刚似乎还听到旁边的小女孩儿奶声奶气说:“妈妈,那个哥哥哭了哎~~!”
和你有什么关系啊!豆沙傲娇的想,心里哼哼着。
豆沙被王殷成抱在怀里,姿势有点不太舒服,动了一下腿,王殷成把小孩儿放到自己膝盖上坐着,豆沙转头看了看桌上自己做的东西,刚刚不觉得,现在这么一看怎么觉得这么丑啊!?
豆沙皱了皱眉:“不要了。”
王殷成知道豆沙说的是他刚刚做的那个沙画,“怎么就不要了?”
豆沙吸了吸鼻子,“不好看。”
王殷成没带过孩子,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小孩儿自己做了个东西最后评价说不好看该怎么办,却听到身后有人道:“嗯,是挺丑的。”
王殷成转头,刘恒正站在他们身后低头看着他们。
豆沙冲自己老爸翻了个白眼——关你什么是啊,又不是做给你的!
王殷成把豆沙抱起来,刘恒越过他,弯腰拿了一个袋子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进去,起身后看着王殷成:“你把他放下来,让他自己走。”
王殷成一愣,看了看豆沙,小孩儿露着无辜的眼神小屁股扭了扭,王殷成道:“没事我抱着吧。”
刘恒看了看王殷成,接着用警告的眼神看小崽子——自己下来走!豆沙回视他,喉咙里哼了一声,抬手圈住王殷成的脖子全当自己没看见。
王殷成抱着豆沙,刘恒拎着东西在后面走着,看着父子俩的背影,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拎的东西,无声笑了下——这还真像是一家三口啊。
三人坐电梯上去,在市中心的一家餐馆里点了菜,王殷成特意点了爆炒腰花,上菜的时候还把菜专门挪到了豆沙面前。
王殷成和豆沙并排坐着,刘恒坐在王殷成对面,边喝着茶水边看王殷成把爆炒腰花推到豆沙面前,小崽子眉头立刻跳了跳。
刘恒喝水,茶杯掩住了嘴角的笑意。
三人开动吃饭,王殷成基本没怎么吃,光顾着豆沙,给孩子舀汤布菜,觉得腰花的味道重了,还在清水里面过了过,才放到豆沙碗里。豆沙拿着筷子挑菜吃,每样菜都吃,唯独腰花吃得不怎么多。
王殷成还以为孩子胃口不好,或者自己懒得拿筷子吃饭了,便亲自拿勺子和筷子喂豆沙。
筷子伸到嘴边的时候,豆沙就垂着眸子吃一口,慢慢咀嚼了咽下去,只是当王殷成喂豆沙腰花的时候,小崽子咀嚼了两口,抬眸看刘恒,刘恒的视线漫不经心的扫过来,眼神一凝,意思是自己看着办。
豆沙一开始还吃了几口腰花,后面干脆不吃了,每次都皱着眉头躲开王殷成的筷子,王殷成道:“不喜欢?味道不好?”
豆沙嘟着嘴巴,茶金色的眸子可怜巴巴看着王殷成:“真难吃。”
王殷成赶紧把筷子放下来,打算换个菜。
刘恒一开始还赏心悦目,觉得亲妈喂儿子的场景是多么祥和而美好,慢慢到后面就完全是抱着看好戏的姿态了。豆沙是不喜欢腰花的,一直都不爱吃,说那菜有一股骚味,难吃死了。
不知道豆沙刚刚和王殷成说了什么,王殷成还把菜送到豆沙面前,豆沙求救的目光看刘恒,刘恒不动声色也不管,心里想到四个大字——自掘坟墓。
“你别管他,他自己能吃。”刘恒终于道。
王殷成看了看豆沙面前的碗,觉得吃得也挺多的了,应该够了。
这是王殷成第一次喂豆沙吃饭,紧张得后背手心都是汗,自己完全没心思吃饭。他忍不住侧头看豆沙,看小孩儿软趴趴的头发,和自己六分相似的眉眼,软乎乎的脸蛋,粉嘟嘟的嘴巴,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当初十个月怀胎生下的胎儿,如今已经六岁了,还坐在自己旁边吃饭。
刘恒把王殷成的神色和关切都看在眼里,他在对面仔细瞧着,余光都看着,就是想确认王殷成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对孩子的关心也不是假的。看到最后他忍不住心想,应该没有错,不是装的,如果真是装的,奥斯卡不颁给他真是淹没人才。
吃晚饭之后豆沙就困了,王殷成抱着豆沙等电梯,豆沙小脑袋搁在王殷成肩膀上面,鼻息喷在他脖子上,痒痒的。
王殷成心也是痒痒的。
三人下了电梯之后,刘恒去拿车,王殷成就站在留下等,把小孩儿抱在怀里。
刘恒把车开过来,王殷成抱着豆沙坐进副驾驶座,关上车门,车子驶离。
王殷成突然想到什么,低声对刘恒:“你直接回去,到了之后我打车回去。”
刘恒知道王殷成的意思,豆沙睡着了,要是先送王殷成先回去,等会儿他下车,豆沙不得不醒过来自己老老实实坐着回去。
刘恒开着车,淡淡道:“不用,先把孩子送回去,我再送你回去。”
刘恒不是带着商量的口气,王殷成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晚上夜风很凉,气温也比较低,车内就显得有些闷热,刘恒把他自己那边的车窗开了一条缝隙,让风吹进来一点,接着侧头看了看王殷成怀里的小崽子,看他睡得是否舒服。
王殷成注意到了刘恒的动作,心里感慨刘恒也不容易,那么大的公司要管着,还要每天照顾小孩儿。他突然又想,刘恒怎么没有结婚?按他这个条件和年龄,应该结婚了才对。他转而一想,才意识到圈子里传的有关刘恒性向的问题。
到了之后,刘恒把车停在外面,王殷成抱着豆沙下车站着没动。
刘恒要把豆沙接过来,小崽子却挂在王殷成脖子上不撒手,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扭了扭,声音软软地道:“不要,我不要!我要和你睡!”
刘恒无奈放开豆沙,王殷成只得继续抱着,两人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开口。
刘恒和王殷成,两个成年人,心里都明白当初这孩子是怎么来的,也明白其实除了孩子,他们不应该有过多的交集。尤其对王殷成来说,他是不想和刘恒多接触的,毕竟他知道刘恒认识周易安。
刘恒站在王殷成旁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小区里的路灯光线,黑眸静静凝视着王殷成安静的面孔,终于道:“你明天上班么?”
王殷成摇头:“我休息。”
刘恒道:“那你留下来吧,晚上陪陪豆沙。”
王殷成垂着视线,抬眸时眼神淡然:“好。”
刘恒开门,王殷成在后面抱着孩子,门打开的一瞬间刘恒恍惚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从来都是他一个人带着孩子,小崽子性格冷和谁都不亲近,刘恒不放心别人,都是自己亲自带孩子。
而现在,却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样,处在相同的立场,拥有相同的心态。
王殷成抱着孩子跟着刘恒上了二楼,刘恒推开豆沙房间的门,开了一盏地灯,王殷成走进房间把豆沙放在床上,豆沙迷糊着哼了一声:“不许走。”
王殷成摸了摸孩子的头:“不走,我不走。”
豆沙睁开眼睛,只露着一条缝,眸子却特别亮:“真的?”
王殷成低声道:“真的。”
豆沙这才松了手,末了抬脖子看刘恒:“他要跟我睡!不跟你睡的!”
刘恒:“……”
王殷成:“……”
本来不尴尬的事情,豆沙随口一句话,弄得万分尴尬。
小孩儿是无心的,但两个成年男人听了就特别别扭。
两人走出去,刘恒关上房门。二楼走道没有开灯,楼下客厅地灯的暗黄灯光照上来,两人之间笼着一层诡异的气氛。
刘恒抬手咳了一声:“我给你拿一套没用过的睡衣,你先洗吧。”
王殷成淡淡道:“好。”
刘恒转身回衣帽间拿了一套干净睡衣、洗漱用品还有拖鞋,转身打算出来的时候脑子里电光一闪——是不是还应该拿一条干净内裤……?
刘恒索性又拿了条内裤出来。
刘恒从衣帽间走出来带王殷成去浴室,推开浴室门,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洗漱台上,什么都没说从王殷成身边走过,顺带帮王殷成关了门。
王殷成有点莫名其妙的看了看门口,视线一挪看到洗漱台上一堆东西里黑色的平角内裤,跟着也囧了。
刘恒下楼去书房,关上门。
他现在脑子里有点混沌,感觉非常奇怪,这不是他熟悉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是自己不能掌控也掌控不了的。
刘恒在书房转了两圈,开电脑看了看今天的私人邮箱,想看看那边有没有把他要的资料发过来,结果没有。
刘恒只得无聊地打了会儿德克萨斯。
王殷成冲了个澡出来,擦干身体之后拎着那条内裤看了看,还是套上了,他想主人家都那么客气了,他要是不穿是不是有点薄面子,显得自己太在意这个事?!
王殷成穿上睡衣,又把自己那一堆脏衣服裹起来拿在手里,开门走出去。
然而他刚开门走出去,刚好和楼下书房里走出来的刘恒打了个照面,两人一个楼下一个楼上对视上。
王殷成脚步顿了顿,微微点了个头算是打个招呼,接着很自然的挪开视线抬步转身走回豆沙的房间。
刘恒手还握在门把手上,空气里一股子清新的水汽味道,甚至还有一点不同寻常的其他味道。
王殷成走进豆沙房间关上门,刘恒却突然呛到,开始猛咳。
刘恒上楼回衣帽间拿衣服,走进卫生间的时候突然想到,他为什么要把另外两个卫生间做杂物室?!
卫生间里满是水汽,玻璃上蒙着一层雾气,有一股子淡淡的程香味。
刘恒关上浴室门,脱衣服站到淋浴头下,打开水龙头洗澡。热水下呼噜了几下头发后,他习惯性抬手臂去拿沐浴露,却突然碰到一条湿漉漉的毛巾。
手指的触感太过清晰,刘恒一愣睁开眼睛侧头看过去,正看见架子上被人随手丢了一块毛巾。
刘恒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花洒下背过身去,双臂撑在墙壁瓷砖上,后背拱出一道漂亮健硕的弧度。
男人是下/半/身的生物,有一点可以浮想联翩的东西,都会被他们的身体记住,成为性/幻想的暗示。
刘恒脑子不受理智控制,突然禁不住想到刚刚王殷成就站在自己现在站的地方沐浴洗澡——没有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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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据说有不道德内容……泪目
☆、更文
刘恒弓着背,后背的弧度漂亮而健硕,温水拍打后背上,氤氲的热气在浴室里弥漫开来。
他喘息了几口,抬手抹掉脸上的水,xia身的感觉愈发明显而不受控制,他深吸一口气,一条胳膊撑在瓷砖墙壁上,另外一只手慢慢往下移去。
刘恒浑身肌肉都在战栗,喷she而出的同时快gan不断累积翻涌,他撑在墙壁上的手臂支撑着身体的全部重量,头顶着墙上,终于缓缓的出了一口气,松懈下所有战栗颤抖的肌肉。
喷头的水拍打在刘恒宽大的肩背上,浴室里一片水雾,刘恒觉得呼吸闷热,即便释放过了仍然觉得根本不够——不是这样,根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刘恒缓缓直起身,洗头洗澡,手摸到下面的时候能感觉到那块还是硬着的,软不下去。刘恒胡乱搓了两把,冲掉一身的泡沫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浴室没有开排风扇,淡淡的腥味弥散在温热的氤氲中,刘恒皱了皱眉头,边拿干毛巾边随手开了排风扇开关,他像往常一样在腰间围了条大浴巾,站在镜子前擦头发。镜子里都是水雾,刘恒抬手抹了一把,在满是水汽的镜子里看见自己赤红的双眼。
他鼻息里吐出一口气,弯下手臂低头撑在洗漱台上,好半天才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
他站直了身体,对着镜子拿毛巾慢慢擦拭头发,终勾唇嘲讽的对镜子里的人笑了笑——原来有些想法也是你没法控制的。
刘恒擦干净身体,在浴室里收拾了一下,开门走出去。
他没有穿衣服,腰间围了条大浴巾,头发没有梳还朝下滴着水。
他漠然关灯走出浴室,没有回自己房间,转身下楼,经过豆沙房间的时候他侧眸看了看,表情严肃而冷静。
他走到楼下,没有进书房,打开了大阳台的一扇落地窗户,半夜的微风带着凉气丝丝吹进来,遮阳白纱窗帘的下摆随风摇摆着。刘恒把大厅里的几站地灯都关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他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掏出一根烟放在唇边,打火机在寂静中“啪”一声亮起淡蓝色的光团。
刘恒翘着腿,一个人坐在夜晚寂静的客厅中默默抽烟,风从窗台上吹进来,吹淡了屋子里的烟味,却没法吹淡刘恒心里那潜伏了多日后破土而出的想法。
他一个人静静坐着,偶尔抽一根烟,看着窗外,偶尔拿打火机在手里把玩。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也不想回房间睡觉,他知道现在他只要躺下来,满脑力闪着的估计只有一个人的面孔。
正面侧面的,垂眸的,勾唇淡笑的,漠然的……
他想他今晚必定是不能睡的,他要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想明白想透彻一件事情,然后才能做决定。这很重要,他总是习惯用理智去想明白一些事情,把事情的发展尽可能控制在一个大概的范围之内,这样才能安心。
王殷成进了豆沙房间,轻轻关上门,把手里的衣服隔在门口的一个架子上,轻手轻脚走到床边。
地灯开着,豆沙撅着屁股背对着门口侧身躺在床上,后腰的衣服下摆撩起来一大块,露出光溜溜带肉的小后腰。
房间里静悄悄的,王殷成能听到小孩儿睡着之后的鼻息声,一呼一呼,跟只小猫一样。
王殷成慢慢走到床边坐下,弯腰凑近孩子,伸手摸了摸孩子软乎乎的头发,在孩子耳边轻声喊小孩儿的名字:“豆沙~”
豆沙睡梦中嘟了嘟嘴巴,睫毛颤了颤,小手半握成拳头抬起来在床单上蹭了蹭。
王殷成心里软化了一片,他伸手慢慢抬起小孩儿的一条手臂,把孩子慢慢半抱着脱掉了外面的小外套,露出里面一件白色的纯棉T恤衫。
豆沙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半眯着看到一张自己万分喜欢的面孔,扯唇呵呵傻笑了一下,小拳头放在王殷成xiōng口的位子蹭了蹭,脑袋搁在他手臂上,喃喃说了句什么。
王殷成没听清楚,一边看着小孩儿一边给小孩儿拖裤子,豆沙胡乱瞪了两下腿,半梦半醒之间看着眼前人,突然一把扑倒王殷成怀里,脑袋顶着王殷成的xiōng口乱蹭。
王殷成又好笑又无奈,等孩子蹭够了才把小裤子拖了扔在一边。
地灯的光是暖色的黄,非常暗,王殷成脱了豆沙的裤子,一眼就瞧到豆沙小屁股上套着条印有喜洋洋图案的粉色小内裤。
王殷成闷声笑岔了。
王殷成抱着豆沙躺下来,掀开被子盖在两人身上,豆沙的床不大,但是大人抱着小孩儿窝在里面刚刚好。
豆沙蜷着身体缩在王殷成怀里,脑袋隔在王殷成肩膀上,迷迷糊糊中似乎是又睡着了,鼻息一呼一呼的,微微张着嘴巴还流了点口水。
王殷成抱着小孩儿躺在这件不大的卧室里,心里突然觉得很恍惚,幸福来得很突然,自己从来不敢奢望的东西,突然一下子全都有了,来得如此顺利又让人应接不暇。
房间里亮着一盏暖色的地灯,就好像把王殷成的心都照得暖暖的。王殷成闭上眼睛,眼角很快就湿润了。
豆沙这个时候突然睁开眼睛,茶金色的双眸在黑暗中也是亮亮的。他抬起脖子在王殷成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粉嘟嘟的嘴巴都陷进脸颊去了。
王殷成一颤,闭着眼睛在小孩儿的额头和脑袋上也重重吻了一下。
王殷成的睡眠其实很浅,半夜总是会口干醒过来,今天和豆沙睡也一样,半夜突然醒过来,想要喝水。
王殷成本来想忍一忍,怕动一下把豆沙吵醒,但他干得实在难受,慢慢起身掀开被子。
王殷成四处看了一圈没看到水杯,便开门走出去,楼下的地灯已经关上了,整个大厅里黑通通一片。
王殷成轻声关上房门,转身下楼,突然闻到一股子淡淡的烟草味。他一愣,在楼梯口顿住脚步,瞳孔适应了大厅的黑暗,才慢慢看清楚楼下大厅的沙发上其实坐了一个人。
刘恒背对着自己,默声坐在沙发上。
刘恒听到脚步声,黑暗中侧头,淡淡道:“醒了?”
王殷成上前:“有水么?”
刘恒:“右手边,餐桌上。”
“谢谢。”王殷成也没有找地灯开关,抬步走到餐桌边上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了一大口。
刘恒在黑暗中看着王殷成的身影,王殷成转身握着水杯走到沙发边上,在刘恒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近距离才发现刘恒没有穿衣服,xia身围了条浴巾,guang裸着上身。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刘恒没有抽烟,看着窗外,开口道:“会觉得不适应么?”
王殷成:“不会。”顿了顿:“谢谢你。”
刘恒:“你不用谢我,我也是为了豆沙。”
王殷成:“你有什么要说的,可以直接说。”
刘恒侧头,两人在黑暗中对视,其实谁都看不清对方眼神里有什么意思。刘恒知道王殷成很聪明,他从来不会无故索取,知道付出才能有回报。明白自己所处的位子,也不想多要求什么。
刘恒心里叹了一口气,突然想起那份合约,想起王殷成签那份合约时的淡定从容,就好像完全在意料之中一样。王殷成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直接说,意思就是,他需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或者必须履行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但是,刘恒又心想,如今他能提什么要求呢?他已经把他能想到的都标在了合约上,王殷成没有任何异议全部都答应了,如今他还能再提什么呢?
刘恒突然觉得有些心慌,那种面对王殷成时的各种烦躁和意外情绪再次纷至沓来。
“没有。”刘恒终于道:“没有。”
“没有么?”王殷成垂着双眸握着手里的水杯坐在沙发上,“但是我有。”他抬眸,黑暗中看着刘恒。
刘恒一愣,王殷成淡淡道:“我希望我们之间永远不要有太多的瓜葛,即便扯上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关系,两个人都能保持必要的距离。”
王殷成指的是周易安,他不清楚周易安和刘恒的关系,周易安虽然说他自己单身,但gay这个圈子洁身自好的人非常少,他们两个人不是情侣关系也可能有其他一些关系。
王殷成在这方面看得很淡,都不关他的事情,他不会多嘴也不会管。他和刘恒之间有一个豆沙,当年他和周易安的种种不过如此,周易安和刘恒的事情他也不会多问。
他只在意豆沙,提前说一句只是打一个预防针,毕竟三人都在同一个城市,以后很可能会碰上。他现在只庆幸刘恒和周易安不是情侣关系,如果是,这关系未免就太复杂了。
王殷成看着刘恒,等刘恒的答案,本来他觉得他说得这些话也应该是刘恒所希望的,毕竟刘恒是一个商人,得失是他惯性会思考的一个问题,他想刘恒有自己的圈子,应该也不希望自己因为他们之间有一个孩子而介入他的生活。
然而刘恒看着他,默默吐出两个字:“不行!”
王殷成:“……”
“什么?”王殷成一愣。
刘恒黑暗中看了王殷成一眼,回头继续看着窗外,眯了眯眼睛,是的,他说不行,他觉得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太晚了,即便有那份合约在,刘恒也觉得他们两人之间不可能除了孩子没有任何交集。
那种感觉太明显了,脑海里不停出现的面孔,他的声音表情,还有所说的每一句话。他完全没有办法控制。
这一刻刘恒心里突然放开了,他终于不再纠结,有了选择,做了决定。
他在黑暗中抬手抹了把脸,又说了一遍:“不行。”
王殷成看着刘恒:“不行是什么意思?”
刘恒靠坐回沙发靠背上,双臂张开放在沙发扶手上,气势带着隐约的压迫:“不行的意思就是,你已经走进了我的生活。”
刘恒的话说得隐晦,王殷成没有听明白,以为是因为自己而打破了这个家原本的协调,让很多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他刚想开口,刘恒却起身上楼。
“早点睡吧。”
刘恒没有把话讲明白,他知道王殷成还不懂他的意思,他想没关系,他已经做了选择,明白自己应该去做什么,该放弃什么又该抓住什么。在他处理一些事情之前,他是不会和王殷成讲明白的。
刘恒回房间之后拿手机给周易安发了一条短信【明天有时间么?中午吃个饭,我有话想和你说。】
刘恒本来只是发个短信,没想到那头周易安很快回道【好,我也有话和你说。】
刘恒看完短信把手机扔在桌上,关灯睡觉。
这个晚上是一个戏剧化的转变。
豆沙和王殷成见面了,父子俩相认睡在一个床上,美好得都是粉色泡泡。
刘恒终于想明白自己心里隐隐的那些悸动和期盼又是什么,也了解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无限渴望,做出了选择,并且开始付出行动。
而周易安,和老刘的一通会面中,终于了解了当年种种,魂不守舍的一路开车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酒。
他痛苦得绝望,灵魂都在颤抖,脑海里一遍一遍是当年自己出国时,王殷成站在自己面前淡笑着和自己道别时的场景。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的红酒,想把自己灌醉,想让自己没有那么痛苦难过。他抱着头躺在地上,耳边一遍一遍都是老刘愤怒的质问和责骂,脑子里自动播放着自己出国后王殷成为他受的种种磨难和不堪。
他躺在地上,周围到处都是酒瓶子,他想把自己灌醉,却发现一杯又一杯之后大脑是愈发清醒。
他躬身抱着头低吼一声,眼里迸发出泪水,嘴边喃喃喊着——殷成。
他一直躺在地板上,慢慢地安静下来,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淌,所有的感觉都是痛苦的,自责都无法让他原谅自己,脑子里来来回回只有王殷成。
半夜的时候,扔在地板上的手机突然闪了两下,周易安抬眼,慢慢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刘恒的短信【明天有时间么?中午吃个饭,我有话想和你说。】
周易安缓缓坐起来,因为喝醉酒,手指都在颤抖,但依旧毫不犹豫地给刘恒回短信【好,我也有话和你说。】
回完短信之后他摇摇晃晃起身,扶着墙走出房间,自责是没有用的,他想,所有的错都是他的,当年所有的苦都应该自己来承担,却有人替他扛了。
他想他是个人渣,当年放弃了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如今他能补救什么?又能追忆什么?
他不知道,但他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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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晚了,么么哒各位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