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新任董事长在一片人心自危中上了台。龙腾小说网 ltxs520.com此人原本不过是一家分公司经理,正应了那句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Lee的毅然离开,刘明磊的官司缠身,最后反是阴差阳错地成就了他。发表就职演说那天,他笑得很舒畅。
因为对其脾性不甚了了,公司上下各人谨护其失,唯恐让人捉住了什么错漏。圣诞节前夕,也丝毫不敢松懈,只过得胆战心惊。
“一珊,何时回苏州?”一日午后,小满与我闲谈。
“过年吧。”我说。其实,圣诞节和元旦,前前后后,假期也不算短。回去,也未尝不可。然而,却迟迟做不了决定。
原因?
某日,上班时经过报摊,无意瞥见红色头条——“商界才子与豪门千金佳期倒计时”
顿时止步。
居中是两帧大幅彩照,主角隆重登场。再熟悉不过的眉眼,Lee在一纸方寸间,栩栩如生——
“小姐,先买再读。你这样站着,会阻我生意。”小贩很讲原则。
我忙拿出零钱交给他,又掩饰般地拉话:“这报纸是今日的吗?”
他瞥我一眼,把钱丢进一只铁皮小圆罐,“隔夜报谁要看?”不待我有反应,便已扯开嗓子招呼起路人来:“最新消息,李氏财团公子即将订婚……”
听来,真八卦。
走在路上,暗自笑自己,何必表情不自然?有谁知道,你认识故事主人公?更何况,认识又如何?说到底,你亦不过是一个看客而已。
“一珊,我也是预备过年回去。也许——”小满眉宇间略带感伤,“不再回来了。”
“什么时候辞职?”
“那边已经找到了铺位,明年年初我会递交辞职信。”小满拉住我的手,眼圈红红,“一珊,我走了,你会想念我吗?”
“演悲情啊?又不是明天就走了。”我笑她,“你放心,我怎么会忘记你呢?别忘了,我可是入股者,紧等着分红那一天!”
小满破涕为笑:“一珊,你真实际!”
实际,只是无可奈何,迫不得已。生活的现状如同一张皮,而滋生的幻想正如皮上长出的细毛,直叫人心痒。然,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实际,不过使自己活得更容易些罢了。
“啊,对了,最近媒体都在报道Lee要订婚的事。”小满望住我,“我猜,他也许会邀你出席吧。”
“希望不会。”我笑笑,“想不出该送什么礼。”
三日后,一封喜柬端端正正地摆到了我的办公桌上。
Lee的订婚日就选在元旦这天。
圣诞期间公司放假,正好外出挑礼物。出门前,接到杨逸文的电话。他也在被邀请之列,因而请我当送礼参谋。
“今天只买礼物,不谈公事。”才上他的车,他便半真半假笑言。
“你怎知我想问官司的事?”我扣上安全带,心中未免有些惊讶。难道,我这样易于被人看穿?
杨逸文笑了笑:“我并不知道。只是事先声明而已。”
见我默然不语,又说,“我们立场不同,暂时忘却官司,免去无谓的纷争,享受这半日购物之乐,岂不更好?”
“我并无任何立场。”我辩白,“不过是旁观时添几分自己的好恶而已。”
“那么,我希望,你能一直安于在旁观望。”他话外有音。
多么高明的措辞,将我,不着痕迹,挡在事外。
“我不相信,你的当事人会永远那么走运。”我不再迂回。何必跟律师绕圈子?
“我也不相信。”他点点头。“但,他作为我的当事人,我会尽力为他去争龋蝴想要的结果。”
“刘明磊在我们公司——”
“我只是一个律师,不是监证会成员,他在职场上的表现,优或者劣,我不关心。”他打断我的话。
“刘明磊在我们公司再不能呼风唤雨。”我把话说下去,“原本他觊觎董事长一职,如今已成泡影。因此,他的官司最终输或者赢,我现在已无需在意。”
杨逸文微笑,“那是最好。”
同时见机转了话题,“前日圣诞节,如何度过?”
“平安夜陪姑父姑母去教堂参加了子夜弥撒,所以圣诞节这天恶补睡眠。”我答,又问他,“你呢,圣诞节可去看了迎叶?”
“圣诞节那天,周美妍将迎叶送来家中,大家一同吃了团圆饭。”
“迎叶康复了?”
“没有。不过,美妍说迎叶现在已能较长时间集中注意观看我拍摄的日常生活DV了。”
“嗯,时间一长,她也许就会慢慢地认出你来。”
“我也是这样想。”前景在望,杨逸文忍不住面带笑意。
适才一点点硝烟已散尽,气氛重归平和轻松。本来,今日主题便是选购礼品。两个人于是一心一意驾车直奔购物中心而去。
Lee和Diana的订婚晚宴简约而不失华贵。
来的人并不多,两方家人和亲戚占了大半席。朋友,不过寥寥。
从顶楼落地玻璃窗望下去,前面一片蔚蓝的大海。挑中这处海滨酒店设宴,确实深得人心。
时间尚早,Lee和Diana还未出场。我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恣意欣赏海景。
“何小姐?”有人轻拍我的肩。回头一看,呵,是Karen。
今日她着一套米白色洋装,更显清秀俏丽。
“咦,你怎么一个人?”她手持一杯香槟,笑着在我对面坐下来,又朝四面看看,“Andy没有同来吗?”
“我们各自赴约。不过我想他也该到了吧。”我看了看手表。
“没想到你今天会来呢。”Karen口气调皮,“我以为你一定找借口推辞。”
“为什么?”我微笑。她在猜想什么?
“因为Lee曾对我说过,他的离职,你肯定颇感失望。所以——”Karen望住我,她想在我的脸上得到求证。
“是。”我迎着她的眼睛,“毕竟,他是一个好上司。”
餐厅侍者托着饮料盘从旁经过,我叫祝蝴,为自己选了一杯红葡萄酒。
只喝了一口,便差些呛出。有些涩,有些苦。哪里还品得出葡萄的原味?时间将一切都改变了。
遂而笑一笑,“不过,朋友的喜事还是要到场的。”
Karen点头,“我会告诉Lee你对他的评价。我想他定会很高兴——”
“Karen!”有来宾在近处唤她。
“啊,是Diana的父母!何小姐,对不起,我失陪一下。”Karen站起来。
“没关系。”
我的目光跟在她的背后。
她在一对中年夫妇面前停步。
我首先注意到的是那位穿着墨绿色古香缎牡丹图案旗袍的妇人,用风韵犹存来形容她这年纪,最贴切不过。Diana的美,原是有章可循的。
Karen将身子略略侧了侧,手指向远处某个角落指指,大概是向他们在介绍什么人吧。
方才被她一直遮蔽的Diana的父亲,这时才显山露水。
咦,真奇怪,他的脸,怎么这么面熟?
哪里见过似的。在哪里呢?
“一珊?”
猛一抬头,看见杨逸文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在想什么?那么出神。”他手里捧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四方形礼物。我知道,那里面是一只古色古香的匣子。
那日我们在太古城,先各自选定水晶摆设和名贵金笔。尔后,他又寻觅良久,在一家古玩店挑中这只宝匣。
“有什么含义吗?”我问。送给准夫妇一个匣子?装珠宝?
“匣子可以用来存放回忆。”他意味深长地回答。
这礼物真是特别。
“是不是很奇怪?”我朝不远处递了一个眼色,“我本不认识Diana的家人,可是她的父亲,却仿佛曾经见过一般。”
“不奇怪。你的确见过他。”杨逸文很平静。
“在哪里?”
“他是嘉华丽集团的主席,名叫蔡永健。还记得中秋那日赏灯么,我和周美妍一同去看——”
“啊,想起来了。他就是那盏巨型莲花灯的赞助商吧?也是那个许愿人?”我闪电般忆起。果真是见过的。
“我竟然都不知道Diana就是他的女儿呢。”唉,世界真拥挤。我望向杨逸文,“你可是早已知情?”
“也不算早。不过早你几天而已。我亦是看报纸才知的。”
“我也看到了报纸,只是不能对号入座罢了。”报纸上明明提过“豪门千金”的家世背景,我偏偏就忽略过去了。
全因我所关注的,是另一个主角。
“Andy!”Karen一转眼看到了杨逸文,即刻撇下身畔众宾客,带着甜美的笑容,疾步过来。
看得出,杨逸文在她心中的地位。
“刚才还在担心你是不是临时有事,不能来呢。”Karen双手合十玩笑道,“谢天谢地,你总算出现了!”
“今天我必来不可。”杨逸文回以浅淡一笑。
正说着——
“来了!来了!”
“快点,快点!”
四周原本轻语低笑的宾客们突然骚动起来。大家纷纷后退,仿佛空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人群拨至两旁,留下中间一道宽阔的红地毯,直通达宴会大厅的正门入口。
Lee挽着Diana,缓缓入场。男的着深色礼服,神色镇静;女的着粉色无袖低胸镶钻长裙,笑意迷人。好一对璧人!
我站在三层外,透过人群的缝隙,看着他们一步一步走过,最终在礼台一侧面对众人站定。
“Lee真是一表人才。”
“有其父必有其子嘛。”
“李家产业交到他手上,也算完满。”
……
众宾客交口称赞。这一幕,符合很多人心中的“happyending”。
Lee的父亲步上礼台向来宾致答谢辞。
“各位来宾,各位……”
我远远地看着Lee,此刻,他会想些什么?
他父亲说的话,全然没有入耳。
直到——
“……我代表双方家人,对各位抽空前来参加犬子的文定之喜表示深深地感谢!”待大家掌声落定,Lee的父亲继续道,“众所周知,本人担任李氏集团主席迄今为止已近三十年。在任职期间,荷蒙各位和商界的厚爱,不嫌本人才疏学浅,将大业交诸我手。本人亦尽心勉力而为,诚恐有负众人雅望。白驹过隙间,膝下儿女业已成人,而本人也因年岁渐长,身体大不如从前,日常作息,常有力不从心之感,故而萌生退意。现正式决定,将一切事务脱手全权交于小犬代为劳累。我深知小犬就任后筚路蓝缕,所以也希望各位能鼎力支持,不吝提点小犬,以免其陨越。我相信,在各位群策群力下,李氏集团的明日定会更加辉煌!”
Lee在这一刻,才算是真正地名正言顺地接管下李家产业。
我遥遥地向他脸上望去,看到的,只是波澜不惊。也是,这一段,在他的故事里,只能算得顺理成章的情节。
“双喜临门呀!”大家都说。
“最后,”Lee的父亲提高了声音,笑意浓浓,“籍今日佳期,我在这里还要宣布一个预言!那就是——李氏集团即将在未来的几年内和嘉华丽集团合并,共同携手拓展商务领域,为社会以及商界做出更多贡献!”他举起了香槟,向众人示意,“我谨祝各位嘉宾健康快乐!多谢大家!”
掌声经久不息。
除了钦佩,我别无他想。这场订婚,真可谓“定”得明明白白。每一环,都是恰到好处。你我小人物,谁能拿捏得这样精准?
“恭喜!”站在Lee和Diana面前,我递上礼物。在此刻——晚宴接近尾声之时,我才得着机会与他们面对面。整个晚上,Lee和Diana大多时间被家人和亲戚霸占,滴水不漏。
“谢谢!”Diana带着礼节性的微笑接过礼物。
“今晚——”Lee才启口,便有人冲这里高唤:
“——Diana!过来和我们合影呀!”
Diana于是应声而去。真是忙得马不停蹄。
见Lee原地不动,我对Lee笑一笑,“你过去合影吧,不必考虑我。”
“没关系。”Lee语气淡淡,“少这一张也没什么紧要。”
又略带抱歉地:
“今晚无暇多畅谈,见谅。”
“今晚对你来说,可谓三喜临门。”我轻松调侃。
“你觉得这是巧合么?”Lee却没有笑。
“对你而言,当然不是。不过,若换了我,那就是了。”我自顾自说下去,“做梦都要笑。”
“未必。”Lee微微皱眉,“按着计划走的人生,不见得有乐趣可言。”
“那又为何——?”既然不快心,何不重新铺排?
“责任。”他说得很重,“这是我的责任。”
他的面容,在刹那间,显得很生硬。
一片空白。
俄顷,我重拾微笑,转了话题:
“刚到时,Karen对我说,你认为我今晚不会来?”
“你对我最终选择离开,是不是很失望?”他短促地笑了一下,“认为我临阵脱逃?”
“怎么会?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
我没有忘记——
“一珊,我如果真的离开,请你相信,决不是因为退缩!”
他的表情终于缓和起来。
“你还记得?”
“嗯。”
“他们都是有家累的人。”他平心静气道。“共事多年,我不能叫他们因我而为难。”
所以,他走了。风雨飘摇的董事局终于可以残喘一息。
“我离开公司,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正待往下说。
“——Lee!”Diana笑着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位宾客,“不好意思,打断你们谈话。”
“Amanda一家要走了呢。”她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的手臂。动作很强调——她当前的身份与地位。旁人看来,他是已被打上了她的印章的。
我很自觉地站出局。趁着他们主宾告别之际,悄无声息地走开去。
也该回去了。
也许可以搭杨逸文的顺风车?
——奇怪,他人呢?茫然四顾,不见其踪。
送Lee礼物之前,还见他在附近。大概去洗手间了?
这家酒店的廊道,真是设计得曲径通幽。加上灯光够暗,只拐了两个弯,我便不知自身所在。
前后又无人可以指点迷津,只好自己慢慢摸索。
大厅嘈杂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听不见了。
脚底下,是厚实而绵软的地毯。廊道两侧,是软包锦缎墙面。
人如同在锦盒中行走。
这样好的隔音环境,恐怕疾呼几声,都不会有人发现吧?
心,突地一寒。
不若转回?
才踏上归途没几步便再陷迷魂阵——
这转弯处,我方才是从哪面过来的?左还是右?
脚步试探地向左边的廊道拐过去……
好像有人在说话?
再近一点——
咦?很耳熟!哈,是杨逸文的声音!
正打算走到明处现身,他的话却叫我无法不驻足——
“蔡先生,也许你有兴趣看一看这礼物到底是什么?”
紧接着,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是在拆开包装吧。
杨逸文和谁在一起?那礼物是什么?我静候着……
静寂。
死一样的静寂。
片刻,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喉咙发涩,说得很艰难:
“原来你是……”再也续不下去了。
“是的。蔡伯伯大概没有想到,我们今日又会见面吧?”杨逸文异常冷静。
“唉……”对方一声长叹。
“算起来,已经有十年了。”杨逸文字字重音。
“你……和家人……还好吗?”不确定的,迟疑的,颤抖的声音。
我蹑手蹑脚,一点点地将视线移出墙壁——
原来廊道这端设有一处休憩角:杨逸文端坐在一张黑色长沙发的一隅,与他一臂之隔的单人沙发上,坐着的人是——Diana的父亲,蔡永健!
“蔡伯伯认为呢?”杨逸文直视对方的眼睛,反问道。
蔡永健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与适才晚宴中左右逢源容光焕发的他,截然两人。
灯光下,两鬓明显斑白。是反光么?
他将身体缓缓向后靠去。闭上了眼睛。无语。
“蔡伯伯想必已经将我们忘记了吧?”杨逸文步步紧逼,“这十年来,我可是从未忘记过蔡伯伯!这份礼物——”他轻轻地笑了笑,“足以证明我对蔡伯伯的关心!”
“你……一直在跟踪我?”蔡永健声音低微。
“我知道,上了年纪的人,记忆不太好。”杨逸文依旧盯住对方,“这十年来,但凡有关蔡伯伯的消息,我是时时留心,处处留意——”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拿面前茶几上的东西——
就是那只古色古香的匣子!
“这里不过只是部分罢了。”他从匣子里随意拈出几张纸片。像是剪报,花花绿绿的。
“也许,蔡伯伯还想看看其他的?”声调很有几分不经意。
蔡永健沉默着。
良久,喑哑着嗓子,沉沉地问:
“你……想要什么?”
杨逸文把古董匣子很仔细地盒上,举到眼前细细端详。片刻,又将胸前袋中插着的真丝手帕抽出,不紧不慢地擦拭起盒盖上的一个小饰件来。爱惜备至。
“这匣子,听说是清朝遗物。你信么?”杨逸文自言自语,“年代也远了。也不知经过了多少人的手。”
重新将匣子放回茶几上。已经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了,却又故意地,再往他那里轻轻地推送一步。
“不过,若真要细究起其间的来龙去脉,我想也不算很难吧?”
蔡永健不答话。
“我这个人,怀旧也念旧,常会不自知地重提旧事,还望蔡伯伯不要怪罪。”杨逸文微微一笑。
“杨……先生!”蔡永健仿佛下了一个决心,“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我可以告诉你。”
“好!”杨逸文也没二话。
“但,不是现在。改日我们可以约个时间谈。”
“可以。”杨逸文应得大方。是处于上风者的豁荡姿态。
“杨先生……”蔡永健嘴唇翕动,欲言又止,“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顿一顿,终于吐出心头所虑:
“今天是小女的订婚之日,我希望你——”
是完全地低人一头的恳请。但,眼神却很坚定。尽一个父亲最后的能力。
“你放心。今晚我绝不会叫你为难。”杨逸文承诺有力,“不然,我为何约你到这里说话?”
“Diana并不知道这些事,所以——”
“这事本就与她无关。只关乎你我之间。”杨逸文站起来,“现在,我预备去向令媛送礼道贺,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蔡永健亦起身。到底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只短短几秒,已换过脸色。
再也看不出,两人有过的龃龉。
那样若无其事地,那样泰然自若地,那样平静宁和地一同向我隐藏的方向走来……
仓皇间,我竟然发现身边一个“避风港”也没有。
他们很快便会发现我在这里,怎么办?
情急之下,我转身便走。估算着他们在背后出现的那一秒,突然返身。
十步开外,三个人,面对面地,“意外”相逢了!
“一珊?”杨逸文看到我,微微有点吃惊。但,不过只是半秒。
我亦很诧异,“原来你在这里?”
“怎么?你在找我?”杨逸文微笑着上前来。
蔡永健只略略向我点了点头。然后,脱身离开。
我猛然记起此番原是来找洗手间的初衷。
“哦,我是在找洗手间,才走到这里,就看见你了。”又朝他身后随意一指,“那里是洗手间吗?”
“洗手间不在这里。”杨逸文不疑有他,“来,我带你去。”
“我刚才在大厅里没看到你,差点以为你回去了呢。”我笑,“散席后想搭你的车去车站,可方便?”
“载你回家。”
临行前,向Lee和Diana告辞。
杨逸文奉上贺礼:“谢谢你们的邀请!”
又特别地对着Diana,“小菁,恭喜!”
Diana的笑容忽然僵住。十分之迷惑,十分之惊讶。
“杨先生,你刚才叫我——小菁?”Diana很有些不确定。是她听错了?
“没有人这样称呼过你吗?”杨逸文面露遗憾,“也许是我记错了。”
“不。只是,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小名?”Diana望祝蝴。
明明已经熟悉的人,如今又陌生起来。看不穿,看不透。
他,到底是谁?
杨逸文笑一笑:“追溯起来,我们大概还算得旧识呢。”
然后,留下颇费思量的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