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天气却是有些多变,早上还是一片晴空,这夜里就飘起了细雨,这一场秋雨一场寒,太医被十八阿哥吓破胆,各个帐子里都送了碗姜汤驱寒。龙腾小说网 ltxs520.com
信使派出去的头一天,十八阿哥胤衸的病情虽然没什么大的起色,可也没变得更糟,只身上有些乏力,可是到了隔天夜里,身上却是又烧了起来了。
“蠢材!废物!不是说没什么大碍了?朕养着你们干吃饭的?!”康熙本要就寝,突然接到消息便急匆匆来到十八的帐子,看着老儿子又躺在那里烧迷糊了,瞅着那满面潮红、犹带稚嫩的小脸,气得他几脚把跪在身前的太医、嬷嬷踢开,急步蹲回榻边,抬手感觉着那发烫的额头,冲着边上的人跌声喊道“十二?十二,快再用那个法子试试!”
“皇阿玛您先别着急,这就再试试,要不您先到边上歇歇?十八弟醒来要是知道您再病了,可不是心下难安?”
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不是那铁石心肠的谁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生命凋零?胤祹这会儿也是着急的很,只是老爷子杵在榻前,这不是来添乱吗?
奈何这人越是上了年纪,特别是像康熙这种习惯了乾坤独断的人上人,那就越发的得当成是老小孩了,得哄着。
康熙刚要发火,只是看着十二眼中的关切和为难,再看看四周战战兢兢的一群人,只得按捺住自己的脾气,道:“好,朕在一边看着,你快去。”
胤祹领了旨意,也手脚麻利的挽好袖子,沾了碗里的热酒开始给已经脱光了小十八揉搓身子。
胤祹在这里前前后后的忙活,帐子里的人都盯着他,只是没人注意到,太子胤礽那盯着康熙的眼睛都有些泛红了。
他知道自己这会儿该关心的是躺在那里的十八弟,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每次抬眼看去,那人都是直直的盯着小十八,他就觉得如鲠在喉,他真的想抛开一切上前去问问:皇阿玛您对保成的心思就一点都没有发现?
看着周围陆续赶来的弟兄,胤礽有些神经质的想到这里面会不会有人像自己这样仰慕着那个人?他是如此的伟岸高大,是如此的睿智英明。
可是他宠爱的人太多了:皇额娘是一个,自己因着皇额娘也算是一个,大哥是一个,宜妃、良妃、老八、密贵人、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还有眼前的小十八,自己现如今还被他看在眼中?
胤礽眼神有些飘忽,若是自己躲开,到一个深山老林中孤独终老的话?呵呵,都是而立多年,他堂堂一国太子,若真是哪天没了这太子的名头,怕是会被有些人啃的骨头渣子都没有?
那索额图当年不止一次的提过的逼宫,若是自己从了?就是前几日下面的人也在提这事儿,可是自己真的逼宫了,不管成功与否,那人他会受得了自己的背叛?自己心里的那份痴念还有盼头儿?
可是若是坐以待毙的话,不说众兄弟的步步紧逼,就是自己能安坐太子之位,那人何时才会看懂自己这颗心?另外若是自己不争,万一自己那天死于非命,那人还会有机会明白自己这份心意?
争与不争,仿佛对自己来说都是死路呐……
康熙看着十二在那里忙着,看了半响转头想要喝口茶,谁知道就看着胤礽面带浅笑、俩眼发直的盯着自己,仔细一瞧,却是眼神涣散,神游去了,康熙这气一下就冒了出来,这弟兄病重,众人都在担心,你堂堂当朝太子对自己兄弟竟是如此冷血?这口气哽在胸口,堵的康熙突然就觉得有些头晕、恶心,捂着前胸身子不由的就歪了下。
“万岁爷?您怎么了?”梁九宫在边上侍候着,这会儿看着万岁爷往边上歪了一下,当下便惊呼道。
这一声立马把帐子里的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这边来了,内心纠结万分的胤礽也被惊醒,上前半步,半跪在康熙脚边急声问道:“皇阿玛,您怎么了?”
康熙拧着眉头,长长的呼出口气,推开梁九宫顺气的手,有些无力的道:“没什么大碍,许是这几日睡不踏实,只身上有些乏力罢了,行了,别都杵这儿了,都该干嘛干嘛去。”
“皇阿玛,儿臣在这里陪着您。”胤礽听着这人那声音里头掩藏不住的虚弱,他也不知道这会儿自己除了心疼外,那隐藏心底的到底是妒还是羡?
康熙看着半跪在自己脚边说的情真意切、眼圈发红的胤礽,心里也有些疑虑,莫非自己错怪他了?想到这里康熙又想起那日自己瞅着的眼泪,想了想便点头应下,有对其他人道:“都下去,对了,胤褆派人去看看,京里的人到哪里了?都跪安!”
“嗻,儿臣领旨!”
“儿子们告退。”
胤礽看着众人都退下,心情大好,端起边上的茶壶重新倒了一杯,递给那人道:“皇阿玛,喝杯茶。”
“嗯,你也坐。”康熙接过来抿了一口吩咐着。
“谢皇阿玛赐座。”
这边刚坐好,胤祹也弄完了,净了手这才走到那俩人身边。
“皇阿玛、二哥,差不多了,待会儿看看,这也不能老擦,万一再添风寒,太医开的药马上就好,待会儿把药喂下去发发汗看看。”胤祹直起腰揉了几下回头对康熙回道。
“好了,你也坐。”
胤祹看着这俩人,心里也叹口气,皇阿玛这也算花丛老手了,这太子的心思应该不是那么难懂啊?他到底是真不懂啊还是假不懂?还是他压根就没往那处想?
算了自己再当回儿好人,这么想着,胤祹就起身对康熙道:“皇阿玛,儿子出去一趟啊。”
康熙正瞅着十八,闻言看一眼十二,见他单手捂着小腹,想了想,面上也带了笑意,“去,皇阿玛还能管你那个?唔,你也不用回来了,回去歇着,想来太医和下边的奴才看了几遍也都会了,嗯,朕一会儿还要见见那喀尔喀的多罗郡王盆楚克,唔,胤礽你也跟来见见。”
“嗻,那儿子先退下了。”
胤祹走出来,看着这天高云清的草原,心里却是愈加沉重,十八弟这病怕不是这么简单的啊。
京城八爷府
“八哥,这可是个好机会呐!若是老爷子、太子都留在草原上了,那京城这边可是都是咱们的了!”
“胡说什么呢你,这几年你越发的张狂了,日日熬鹰养獒,要不就是玩蛐蛐、逗逗鸟,头前儿还听说想建个豹房?你把脑子都玩傻了?机会?京里的四哥那不是太子的人?你当他冷面贝勒是死人呐?那太子营下的步兵统领九门提督托合齐是尊不会动的泥像?还是你真当咱们那三哥真是个只会掉书袋的清高酸儒?你儿子女儿也一堆的人了,说话前能不能先过过你这脑子!啊!”胤禟也不等八哥说话,点着老十的脑门一长溜的话就吐噜出来了。
“我就是说说,说说而已”胤礻我一边擦着脸一边靠在椅背上连连后仰。
“说说?这话是能随便说说的?坏了八哥的大事看我怎么整治你!”胤禟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好了!你们俩都安生些。”
“八哥!”
“坐回去。”
胤禩看着那边传来的纸条,捏着眉心细细的斟酌其中的利害。想了半天才道:“好了,这事儿今儿就到这里,回头我想想再说,这个事儿我估摸着咱们还是不要搀和的好,老爷子正盯着呢,一个不好,那可不是前功尽弃的问题了,说不得下半辈子就得到那宗人府里待着了。再说就是我们不动手,那几个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行了,也不早了,你们俩今儿要歇这边儿还是让人给你们备车?”
“听八哥的,那我们就先歇着了。”胤禟听完觉得可行,自己那边安插的几个到底是远点,万一留下的蛛丝马迹被谁抓在手里都不是好事,拉住还要说话的老十打趣儿道:“呵呵,走了,再不放八哥回去,八嫂该给咱们俩小鞋穿了。”
“臭小子,你这几年越发的胆大了啊,八哥的玩笑你也敢开了啊。”胤禩看着俩人相谐走出去,只是想着那句八嫂,脑海里却是不自己觉得浮现出那人来,想来几个月不见,在草原上晒黑了?
“九哥,为什么不让我说?我们只要轻轻的推一把,那大阿哥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扳倒太子的机会,再说京里头前几天都察院的御史们还参那凌普来着,还有太子手底下的那些官员们那个手里没有个一两件的案子?八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还有十四弟可是就在那边,想来让十四弟在里面动个手脚还是不难的。”胤礻我一路被拖着进了屋才忍不住嘟囔开了。
胤禟看着满面不解的老十,窝进椅子里笑笑道:“十四弟?”
“十四弟怎么了?九哥你不是说过俩我都比不上一个十四弟?十四弟不成?”
“成,就是太成了!行了,这事儿八哥心里头有谱,再说我就不信大哥、三哥会放过这个机会?我们这次还真的就不动手了,再说怎么着小十八也是咱们弟弟不是?那小子还挺招人喜欢的。”胤禟摘了个葡萄丢尽嘴里。
胤礻我看着窝在椅子里一个个往嘴里丢葡萄的九哥,对方才的那些话有些纳闷,不过既然不干他们的事儿了也就没深究,自己也一手提了一串吃了起来。
同时四贝勒府前院书房
胤禛放下手上十三传过来的信,有些烦躁的来回踱了几步,手上的那檀木手串被快速的捻动着,半响才长叹口气站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点点……
苏培盛看着主子立在那里半天没动,不由的有些担心,取来披风轻轻走近道:“主子,夜里寒气重,您披上这个。”
胤禛正想着十二最近却是没个只言片语,心里有些记挂,便听到这话,有些失笑,摆摆手道:“不用了,这就歇下。”
苏培盛掂着手里的披风怔了怔忙跟着进了屋。
三阿哥府上书房中传出有些张狂的笑声“哈哈,天助我也!”
不说京城里王公大臣、留守阿哥们的心思各异,草原这边等到信送出的第三天上,康熙得到信儿,说是京里的人今儿晚上就能到,松了口气的同时,看着两腮都浮肿的儿子心里一揪一揪的,当天下午又病倒了,被胤祹等阿哥们给劝回御帐里,这万一要是把老爷子传染了,那乱子可就大了。
胤祹眼瞅着这小十八的症状也明了,这患的怕就是后世的流行性腮腺炎了,就是不知道是化脓性的还是病毒性的。只是他当初都是打了疫苗的也没犯过,西医的药还有几百年才被研制出来,论中医怎么治他又不懂,只急得他嘴上都起了燎泡,也不知道这里的御医能救不救得了命,要知道历史上十八就是死在这个时候,当务之急先给他消炎去火。
这边各种泻火的汤药灌了一堆,只是吃进去五分又吐出三分半,收效甚微,先是右侧的腮肿起来,这会儿左边的也肿了起来,嘴都张不开了,进食喂药更是困难,胤祹这时候万分的想念后世的针剂消炎药。
到了后半夜,风尘仆仆一路急行的太医终于到了。
康熙得信儿后也顾不得什么天子尊严,让他们下了车也不用请安了,直奔十八阿哥的帐子。
还好胤祹拦下了,让他们都去沐浴更衣后才进帐子。
这几个太医看了一会儿,凑在一起嘀咕了一阵子,便由一人给十八在这腮上、耳朵上下了针,接着又开出两道方子,胤祹看了一眼那外敷内用的都有这蒲公英,另外这柴胡也算是消炎的,其他的至于防风之类的他就不认识了,不过看着他们这模样儿想来是有救的。
胤祹在这边等了半宿,又是外敷有是内用折腾到了天亮,他正想出去换口气,就见十三摇头晃脑的进来了。
“怎么了?唔,出去说,我这正想出去透透气呐。”
“啊?”胤祥看着满眼红血丝的十二哥,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想着那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说不得太子半夜也睡不着出去透气呢?这么想着,胤祥也就不想拿这个劳烦已是很乏累的十二哥了,只说:“没事儿,只是有些纳闷,这几日大阿哥那边的人每到下半夜的巡视都很是懈怠,弟弟我不得不给他把把关呐,到时候万一出了什么篓子,皇阿玛怪罪下来可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儿了啊!”
胤祹听了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瞅了眼四下里,连忙凑过去低声问道:“这事儿多久了?还有谁知道?”
胤祥看着十二哥郑重其事的样子也不敢打马虎眼,想了想才道:“唔,就这几日的事儿,自打十八病了后,我也没跟别人说过,应该除了大哥自己那边的人,我这边的也只吩咐下去说是因为十八弟的病要严加防守,想来应该没人注意到这个的。”
“那就好,你这几日也留点心,我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儿。”胤祹捏捏眉心有些不确定的嘱咐着。
“十二哥你别吓我啊,对了,昨儿个晚上十四弟好像出来逛游了一阵子,说是担心十八弟睡不着,出来走走。”胤祥想起昨儿京里来人之前自己在龙帐不远处碰到了十四弟,连忙补充道。
“十四弟?十四弟,难道?那也早了点?那是巧合?”
胤祥看着背着手转悠的十二哥,摸摸脑门凑过去道:“十二哥你瞎嘀咕什么呢?你大点声!”
“去,一边去,我这还没想明白呢?”胤祹把伸到自己脸下的脑袋拨到一边,看着那初升的太阳长长的叹口气。
胤祥看着拧着眉头的十二哥,想着他说的那些话,暗自记在心里。
“哎呦,两位阿哥都在呐,奴才给两位阿哥请安啦!”梁九宫老远就看到帐子前的十二哥和十三阿哥。
“喑嗒多礼了,可是皇阿玛醒了?”胤祹赶紧托起人来问道。
梁九宫笑眯了眼,“要的要的,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弹,哦,皇上差我来问问小阿哥今儿怎么样了?”
“唔,皇阿玛身体怎么样了?”胤祹想了想不答反问道。
梁九宫也没深究只答道:“万岁爷没什么大事儿,昨儿个灌下一大碗药,今儿醒来没什么大碍了,十二阿哥可是要让那些个太医去见见万岁爷?”
“喑嗒深知我心呐,十二寻思着还是让他们去,在怎么着咱们也说不明白。”胤祹笑着道。
“那也成,他们到了这里也该给万岁爷请个安,那老奴这就带人过去了,十二阿哥可是要跟过去?”梁九宫闻弦歌而知雅意笑着追问。
“喑嗒您带过去就是,十二我一宿没睡,十八也稳定下来了,我这就先回帐子用个膳、睡个觉了啊!”
“十二阿哥好走,万岁爷那边;老奴会禀明的。”
胤祥跟在十二后边,半响才道:“十二哥好大的面子呢,这位乾清宫的大总管可是对您恭谨有加呐,哎呦喂,十二哥,您到底给了他多大的好处啊?”
“滚一边去,哥哥我那点家当你还不知道?有什么闲钱给他?再说哥哥那点小钱人家还真看不到眼里头,至于为什么?哥想了这么些年也没想明白,最后只能归结与哥哥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慈眉善目,风流倜傥,学富五车,一直梨花压海棠,他,唉唉唉,哥哥我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啊?切!你小子笑什么?屁股痒了不是?”胤祹看着跑远的十三,瞪了一眼憋着笑的贾六,心情大好往回走。
“奴才这不是替主子高兴嘛!”贾六屁颠屁颠跟在后边。
胤祹进了帐子把外袍一脱,洗了把脸躺在榻上才对正在收拾那些东西贾六道:“拿来,对了这些个东西你让他们收拾就好了,怎么说也是我十二府上的副总管了嘛!”
贾六翻个白眼,去净了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脱了外袍,这才把藏在里头的两封信递给主子。
胤祹抽过自己那封,看着封面上那熟悉的字体,心里一片火热,小心的刮开火漆,拿出来一看,薄薄的一张纸,打开一看寥寥十几个字,“晚来风急,少说多做。家里安好,望弟勿念。”
胤祹刚才那股子劲儿立马被抽走了,瘫回到榻上,无力的喃喃自语:“哎呦,本想不给他写信,怎么也该担心一下,来问问?唔,我早该知道的,怎么这么些年了还不死心?指望那位能给我浪漫一下?我脑袋昨儿个被驴踢了是?还是昨儿个晚上被门挤了?不对被板子挤了,这地方没门,靠!胤禛你等着!这次连个署名都省了!人家都说是七年之痒,这不是早过了这个坎了?还是自己太不努力?”
“主子?可要用膳?”贾六看着主子在那里神神叨叨的,不由猜测这四爷给主子写了啥?都能当饭?不是说是回来用膳吗?
“还吃你个头啊!你主子我气都气饱了!”
“十二哥你不吃了?对了四哥给你捎信了没?有我的没?”胤祥走到半路突然记起自己干嘛的了,赶忙往这边赶。
“在那边,自己去看……”
胤祥被他这有气无力的模样儿吓一跳,一边问一边拆开自己的信,“四哥给你写了什么,让你气成这样?”
“就是没写什么我才气……对了你这上边写了什么?”胤祹前半句还一副要死要活的,后半句突然又神精气足了,一骨碌爬起来把信夺了过去。
“哈哈哈,你这上边的字儿更少!哎呦喂,笑死我了,四哥出家修闭口禅一准儿能成!”
胤祥从地下拾起打开的信纸,看着上边的几个字儿,又看看笑着在榻上打滚的十二哥,摸摸脑门,一头雾水,有什么好笑的,四哥说话向来简洁,这会儿也没什么啊,难道饿出毛病了?
回头对边上做木头桩的贾六道:“去,你主子都饿傻了,快,多上一份,爷也在这里用膳。”
“嗻,奴才这就去。”
接着胤祥就有些傻眼,眨巴着眼看着用了三碗粥还吵着饿的人,匆匆扒完自己碗里的饭,借着巡逻的名义匆匆而去。
“哎呦,撑死爷了!小样儿,真当你哥哥我傻了?”
贾六在一边听着心里腹诽:您今儿还真的不怎么正常……
接下来两日,十八的病是一天好过一天,康熙看着心里也高兴不过这西巡的十二已是耽搁了半旬,眼看着十八康复也只是时间问题,便带着其他的儿子先一步西行而去,只留下被小十八青眼有加的十二阿哥胤祹。
这道旨意一下来,胤祹把牙根都咬酸了,他不在京里头和那人亲亲我我,死皮赖脸的跟出京来这是为了干嘛来了?难道来吃沙子啊?
只是看着小十八消肿后,可爱的脸盘上那滴溜溜转的眼珠子还有康熙的信任的目光,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往肚子里吞,领命留守。
只是康熙刚走了没两天,胤衸的病又有了反复,□的□出现了红肿发涨,别人知不知道,他不管,他自己可是清楚的,这是重感染,只是自己严格进行的消毒预防措施下还出现这种情况,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胤祹不敢怠慢下令彻查的同时赶紧把请罪折子发了过去。
只是康熙还没回来,侍候胤衸的一个贴身的婆子便死了一个,胤祹当时便砸了一个鼻烟壶。
这边营地乱糟糟的时候,京师收到了康熙临行前发出的信。这回是胤祉、胤禛一起看的信。
“这是喜信!若像平常一样封固,你们拆阅起来太耽搁时间,就不封了,另朕就先行把消息也写在封皮上了。”
俩人面面相觑,半响胤祉才道:“这十八弟可是得了老爷子的欢喜了。”
“呵呵,老来得子嘛,那咱们看看里面写的什么?”胤禛心里也有些好笑,上次急成那样,这次高兴的连谕令传递的规矩都不顾了。
“十八阿哥现今已有好转,想是断无大妨了。你们也可放宽心。朕一年迈之人,也仿佛获得新生一般。”
这就完了?
看完之后,俩人四眼相对,目中都透露着这个讯息。
“哈哈,成,没事儿最好,这样咱们也可以给宫里头报个喜了,上次的事儿也不知道那个乱嚼舌头的给漏了出去,虽是不明不白,这会儿正好也能给皇祖母安心。”胤祉心里暗骂一声废物,面上却是带着笑偏头去问询老四道。
“这?合适吗?皇阿玛心里头没说呐。”胤禛有些迟疑的问。
“这有什么,不是都没事儿了吗?成,我这就进宫了。”胤祉不以为然的道。
胤禛看着他那满不在乎的模样儿,也就点头,只是这活计他是不会揽上身的。
京城一片欢喜的时候,康熙已经是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看着面上浮肿再起,已是说不出话来的老儿子,想着自己临走时还说等他病好了还要去给他打头老虎,康熙忍不住两行浊泪已是落到明黄的前襟儿上,湮湿了一大片。
胤祹看着一身风尘、颤巍巍的坐到榻边的康熙,感觉他一下子就老了几岁一样,那身上的悲凉让人见之落泪。只是看到后面的胤礽是自己走着进来的,不由的松口气,那事儿还没有发生,一切也许还有回还的余地。
“小十八?阿玛回来了,你不要吓唬阿玛啊?小十八?”
“呜呜,阿玛,疼,……”
“皇阿玛,十八弟他,他□不能动。”胤祹忍着泪上前解释道。
康熙怔了一下,抖着手将盖在身上的薄被揭开,被白布缠绕的□就呈现的眼前,薄薄的一层布片并不能盖住那已经有点肿胀变形的地方,康熙看着那地方,眼中本已止住的泪又落下来。
“你们几个好好医治,朕只问结果!胤祹跟我出来。”康熙声音有些沙哑的吩咐,转身的时候给俩人使个眼色。
“嗻。”
胤祹还有太子等皇子阿哥都跟着出了帐子,一路往龙帐行去。
“你们都回去,约束好手底下的人,别让朕查到什么与你们有关。”
胤祥看着众人没怎么注意这边,拉拉身边的梁九宫,“喑嗒,还请费心为十二哥周旋一番”,边说边把一锭金子从袖子下递了过去。
“十三阿哥有心了,老奴这就回去了。”梁九宫也不多待,快走几步赶上前面的俩人。
众人面面相觑,只得看着老爷子几人慢慢走远,进了帐子。
胤礽看着消失在帷帐前的身影,有些担心,只是他这会儿也没什么办法。
胤祯想着方才十三哥手里的黄色,心里失笑,那大总管是一锭金子能收买的?笑话!再说这么大一个篓子可不是他一个老奴才可以揽下的了。
胤祹一进了帐子就跪下了:“儿子无能,让十八弟深陷危局,请皇阿玛责罚。”
康熙看着额头上青筋蹦出的十二,靠在椅子里,半响才道:“你起来。”
“皇阿玛!?”
“主子,这个。”梁九宫将一张打开的纸条递上去。
康熙看完了已是铁青一片,伸手就把一个杯子摔在地上,那溅起的瓷片划过胤祹的额角,温热的液体滑过眼角。
“好好好,真是能耐!竟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这是什么时候就开始撒的网?啊?都一个个的想什么?朕真是生了一堆好儿子啊!啊?!”
胤祹也不敢擦拭,伏在地上。
康熙在帐子内走来走去,半天才把火气压下去,看一眼仍跪在那里的十二,转身往上边的椅子走去,心里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欣慰,缓下声音道:“你起来,这事儿谁也没想到,这就是朕的好儿子啊,他们可都是亲兄弟呐!呦,九宫快快,拿东西给他包扎一下,你这孩子怎么不说一声!”
胤祹看着拿着东西走过来正要给他上药的梁九宫,突然道:“等一下!皇阿玛,儿子还是这样出去比较好。”
康熙盯着那血流了半边脸的十二,半响才点头道:“好,难为你了,只是怕也查不出什么来,就算查出来了……你赶紧回去。回头你自己让下边弄点人参燕窝多么的补补,好了下去。”
“儿臣告退。”
梁九宫看着退出去的十二阿哥,不由的小声对上边的人道:“主子知道不是十二阿哥?”
康熙看着低头的老奴才,冷笑道:“九宫呢,你这是想试探什么?”
“奴才不敢。”
康熙盯着跪在地上的人,好一会儿才道:“起,不可能是他,单说他的秉性志向,他也不会对着自己的弟兄下手,再说他可是留守的唯一的掌事儿阿哥,还有这事儿他得不到半点好处。成了,你也别疑神疑鬼了,和十二没关系,朕也就是拿他给那些个人做个样子,朕累了,下去。”
“嗻!”
“十二哥!你这是?”胤祥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在离龙帐不远的地方候着,一同等待的还有十四、十六俩阿哥还有吕有功等几个奴才。
“没事儿,好了都散了,哥哥我晕着呐。”胤祹也没搭理人,扶着贾六的手就顾自往自己帐子那边行去。
“十三哥,皇阿玛这是怪罪十二哥了?可十二哥又不是大夫,不行,我得替十二哥申冤去!”十六看着远去的看着有些踉踉跄跄的身影,眼眶有些微红,转身想往龙帐那边跑。
胤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跌声道:“十六!十六!你冷静些,皇阿玛明察秋毫,你瞎搀和什么,没听十二哥说没事?跟我回帐子去!”
十四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主仆走远的方向,对边上的吕有功道:“爷也回去了,待会儿给十二哥送点滋补的东西,你还不赶紧去回禀太子去?”
“嗻,奴才这就回去,也让主子给十二阿哥送点东西。”吕有功躬身一礼便转身离去。
九月初二,那作乱的人没查到,整个营地人心惶惶,而小十八的病情却是越发的严重,进食已是十分的困难,每每能有十之一二喂进去太医们就阿弥陀佛了。
“十八儿啊,跟阿玛说说你想要什么呢?阿玛这就给你弄回来,啊?”
胤祹看着连日来守着十八的康熙,脸色也晦暗起来,尽管他每次都让人给彻底的洗换干净了东西,可是他还是担心这老爷子可是千万别染上这个啊,虽然这大人得这个的几率很小,可是不得不防呐。
“什么?哦,老虎呐,成,阿玛这就去给你猎一头去啊?好,十八乖乖的等着啊,阿玛这就出发。”
“什么?去围场?老爷子这身子成吗?”胤祥听完梁九宫传的旨,下意识的就反驳道。
“不想活了!?还不去准备?”胤祹听得他那句“老爷子”想也没想恨恨的在这家伙的后脑勺拍了一掌。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转热河行宫的那座有虎的围场,转悠了老半天也没见着老虎的半根毛,胤祹想着前几日胤衸刚好的时候自己还应着小十八以后要带他去打老虎的,如今怎么能入深山而不得?
“往深处去!”
“主子!去不得!”
“哦?阿进泰,莫不是本阿哥的话你听不到?还是你心里有什么想法?成,你别动,回头太子二哥问起来就说我自己进去的!驾!”胤祹本就对这几个人心存芥蒂,不怎么待见,这会儿心里气正不顺,打马便自己往林子深处行去。
待到天色渐暗,众人已经回到外头集合的时候胤祥便开始找他十二哥,可找了半天也没见着人影。心里头一急,他也顾不得请命了,带着几个人打马便准备进林子。
十四瞅着不由的问道:“十三哥,这是要干嘛去?天儿可是马上就黑了!”
康熙等闻言也不禁问道:“十三,明儿再去,这大晚上的就是海东青也不容易发现那大虫呐。”
“可皇阿玛,十二哥还没出来呐!”十三急得眼圈都热了。
“胡闹!随行的是谁?阿哥胡来他就就不知道劝着?来人,带好火把,分头进林子,各路人马保持联系,还有火把不能熄灭,有多少算多少!”康熙铁青着脸便想驱马进去,好在大家一起劝住。
众人纷纷点着火把往林子深处行进。
“十二哥!”
“十二弟!”
“十二阿哥!”
……
“你们听,是不是在喊我?走,上马,赶紧回去!哎呦,丝!”胤祹捂着肩膀恨恨的道:“马勒戈壁的,这畜生抓的还真疼!”
“爷,您没事儿?要不奴才给你牵着马?”阿进泰小声问询道。
“不用,我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就这么没用?没有那曹大人九箭连珠的本事,可爷这也是三箭全中啊,好了扶我上马,这鬼地方还是快走!”
“是是是,奴才最笨不会说话,十二阿哥您大人有大量!”
出来的时候倒是容易多了,正好碰上进来寻人的胤禵,高举晃动的火把在夜色里还是很容易发现的。
等到出来看着马背上的康熙、太子胤礽胤祹脸上也是微微发热,好在康熙也提前知道了他猎到大虫,又受了点伤也就没说什么。
稍事包扎时候,一行人趁夜赶回到永安拜昂阿地方的宿营地。
康熙强撑着去探视了下已经睡过去的胤衸,心下叹口气,也明白这会儿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回到帐子下,对着来例行禀报的大阿哥摆手,没看到他眼中闪过的怨恨与快意,就让他出去了,留下胤礽说了会子话也打法出去,满心满身的疲惫包围着他,让他躺在榻上没一会就沉沉睡去。
隔日一张新剥下来,未来得及硝制犹带血腥味的虎皮便送到了胤屑钡醚劾锏睦嵋桓鼍⒍淖Γ皇撬约呵咳套牛率窃缇吐湎吕戳恕?
胤祹看着这模样儿心里发酸,嗓子哽住,半天才道:“小十八是不是激动的很?十二哥说到做到,虽说没能带着十八,可是那天只要是十八弟好了,十二哥决不食言,立马带着你去亲手猎一头回来,如何?”
胤祹看着艰难点头的小十八,眼中的泪实在是没忍住,转头把位置让给后边的弟兄,转身出来帐子,对着那朝阳流眼泪……
“给。”
胤祹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草原上风大,眼睛进沙子了?擦擦,可别让人误会了去。”
“二哥!”
过了半响,胤祹才记起来,赶忙道:“二哥还是快进去!万一”
“你不用说了,我懒得做戏了,那天说不得我也会想十八弟这样先走一步的。”
“二哥你!”
今天这一整天胤祹觉得特别的短暂,几进几出,这天就擦黑了,康熙更是一整天也没出来,好容易到了子时,年纪到底是大了,身子便有些撑不住了,被众人劝回到御帐里。
只是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丑时,御帐外头突然乱起来。
“抓刺客!有刺客!……”
空旷的原野上这声音非常清晰的传道众人耳中,胤祥正在附近便迅速的赶了过来,看着那被刀剑架在脖子上的一道黄色色身影,不由的就高喊:“住手!怎么回事儿?”
“回十三阿哥,这个人冒充太子,而且还用匕首划开帐壁、窥伺龙帐。”
“啪!”
“混账,你不认识这是谁?他会窥伺龙帐?你是那个营的?谁的兵?”
“十三弟,怎么还想扇哥哥我一把巴掌?这是哥哥我带出来的兵!”胤褆适时的赶到,一切都照着他的计划进行着。
“大哥!”
“列位也都是有身份的人了,都待这二嚷嚷什么呐?万岁爷在里面歇着都不知道?成,也别跪着了,万岁爷说了都进来!”梁九宫阴着脸的从里面钻出来就是一嗓子!
胤祹刚回到自己的帐子歇下没多久,闻言感到的时候只来的及看到胤礽脸上那带着的淡淡嘲讽和一抹苍凉,还有胤褆那满脸快意的笑容见到梁九宫时换上的诚惶诚恐,以及十三眼中的一丝焦急悔恨,十四脸上的平静无波。
“诸位,请!”
“喑嗒,那我等”
“十二阿哥,十四阿哥,万岁爷说了不相干的人还是不要进去了,您二位还是先回去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