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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宿敌错认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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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宿敌错认后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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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何其熟悉,曾几何时,无数个午夜梦回,她又何尝不是叫着这句醒来。『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她低头盯着戚少麟颤抖的肩膀,想将他叫起,厉声质问他、诘责他为何还有脸在自己面前哭诉。可眼前这人不过只有七八岁的心智,这个年纪的戚少麟,又做过什么伤害秦家的事呢?

    她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先放开我。”

    戚少麟摇头不允,双手反而箍得更紧。

    秦玥无奈,只好威胁道:“你再不放开,我就不要你了。”

    这句话十分奏效,戚少麟顿了一会后,渐渐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手,虚虚捏着她的衣角。

    又一声惊雷,戚少麟眼底淌满泪水,仰头乞求她:“不要走好不好?”

    秦玥避开他的眼,挣脱他的手坐在床边,“你睡吧,我就在这。”

    戚少麟温顺地躺下,头挨着她,身子一抽一抽地闭眼入睡。

    伴着渐小的雨势,他的呼吸也逐渐平缓。

    秦玥低下头,看着他熟睡的侧颜,心绪如麻。这一路走来,这个傻子三翻四次救自己于危难,若说她心里没有一丝触动,那是假话。可论感激,又决计谈不上,终究这一切都归咎于他。

    她带着满腔烦闷回了自己房,躺下翻来覆去良久后,才又沉沉睡去。

    ***

    一夜风雨过后,旭日高照。

    秦玥醒来时已经快接近晌午,梳洗过后,她一打开门,便看到坐在她门口地上的人。他姿势端正,活脱脱一条看门护院的大狗。

    戚少麟听到声响,先是抬起头欣喜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羞赧地别开了脸,“阿姐,你醒了。”

    秦玥瞧着他这副别扭的姿态,脑中浮现出他昨夜闹出的动静,嘴角含笑,看来这人也不算毫无羞耻之心。

    “起来,去吃饭。”

    两碗清汤面上桌,秦玥留意到店小二红肿的脸颊后,边致歉边从钱袋中取出些散钱给他买药。

    小二连声道谢后问她:“姑娘今晚可还要住店?”

    “不了,我们吃完便要离开。”

    店小二离去,戚少麟停下夹面的手,问道:“阿姐,我们吃完去哪儿?”

    他昨夜哭得太狠,现在眼皮还有些微肿泛红,全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秦玥没回他,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面。

    吃过饭,他们取了马车,沿着大街信步闲走。戚少麟采奕奕,一路上左顾右盼,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秦玥则是心不在焉,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路途。

    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秦玥停住脚步。她拿出钱袋,从里面拿出一半银子,然后将袋子往戚少麟身前一送,“拿着。『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她语气轻轻,无多大的起伏,戚少麟却仿若有了预感,不肯接过银子,“我不要,就放在你那里。”

    秦玥烦乱地把袋子塞进他衣襟,目光一直未看向他,“之前我说过了,出了那地方我们就分开。”

    良久没听到他的回话,她继续道:“你乘着马车,往北走,去一个叫京城的地方。到了那,你就知道你是谁了。”

    言至于此,也算是还了他救自己几次的恩情。

    戚少麟依旧沉默。

    秦玥抬起头,正对上他通红的眼眶以及幽怨的情。

    他一张嘴,就是遮不住的哭腔,“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总是不要我?你就这么讨厌我?”

    他楚楚可怜说出的这些话,让秦玥心中厌恶顿起,原有的那一丝愧疚荡然无存。

    “你做错了什么?”她自嘲地笑了一声,直视他,“我也想问,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才会沦落至此。戚少麟,我叫秦玥,我父亲叫秦常锋,你戚家把我秦家害成这样,你倒还有脸在我面前哭?”

    愤恨的指责下,戚少麟迷茫无措地望着她,说不出一句话。

    秦玥不再理会他,冷漠地转身离去。

    ***

    泾州距此山水千里,前路艰险未知。秦玥从未独自一人出过远门,可如今也只得硬着头皮孤身启程。

    她先买了身简陋的换洗衣物后,又去食肆屯了些干粮,然后背着行囊准备去打听马车。

    迎面走来一对母子,路过秦玥身边时,她听到那孩子对母亲说:“娘,那个大傻子坐在那哭了许久了。”

    女子抚摸孩子的头,柔声教导:“知道他傻就别去招惹他,当心他欺负你。”

    “不会的,我看他呆呆笨笨的,被人打也不会还手。”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秦玥攥紧行囊,继续往前。

    或许是天意,她走出没多远,便看到了刚才听到的场景。戚少麟双目无地坐在一面残墙边,没有再哭,只是任由几个顽皮的孩子拿着木枝逗玩他。

    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秦玥心里劝说自己赶紧离开,加快了步伐,直直地往前走。路旁的房屋垂柳不停往后退,她眼前却不断浮现出这几日与戚少麟相处的点点滴滴。

    午后街道上,单薄的身影行至街尽头,陡然停滞,驻足少顷后,反身折回。

    那几个欺负人的孩子看到有人来后,飞跑开了。

    秦玥走到戚少麟身前,低头问道:“不是让你走吗,怎么还坐在这儿?”

    戚少麟蓦地抬起头,视线凝聚,干涸的眼底又开始湿润。他极力忍着哭意,抽噎道:“阿姐···我不认识什么秦常锋,我也不要去京城。我保证今后都听你的话,你带着我一起走好不好?”

    从昨夜到现在,这人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就是自己当初落难时也没哭过这么多。

    “你不要后悔。”秦玥说完,脱下挂在肩上的包袱,一手扔在他怀里,“起来。”

    戚少麟呆怔少时,继而鲤鱼打挺般地站起身,贴近秦玥道,“你答应了,以后都不能反悔了,我一辈子都要跟着你。”

    他眼睫上还挂有一滴晶莹的泪,里边透出的光却是截然不同了。

    秦玥漠然不语,转身徐步朝前走着。戚少麟一改常态,也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她转念一想,或许这是老天对她的补偿,带着戚少麟一起走,带他回泾州,他们手里也就有了筹码。等见了项叔,再讨论如何处置他。

    走出几步,她霍地想到了什么,猛然停下,左右扫了一眼后,抬头问他:“马车呢?”

    戚少麟心虚地移开眼,支支吾吾道:“马、马车···”

    秦玥见他半天吐不出一句话,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匆匆赶到两人开始分别的地方,不出意外地扑了一场空。

    “戚少麟!”

    她这一声嗔呼恇得戚少麟站直了身子,紧绷着大气不敢出,低头挨训。

    “你干脆改名,叫戚大傻算了。”

    “我不傻。”他小声辩解着,随后诚挚道:“马车没了,我可以背着你走。”

    秦玥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看他,蹙眉又问:“银子呢?”

    一辆马车值不少钱,若是他身上的银子也丢了,那还不如留他在此自生自灭。

    “在这。”戚少麟赶紧从怀里掏出秦玥放的钱袋。

    不幸中的万幸,钱没丢。

    虽是被他气得不轻,秦玥到底还是带着他去了药铺。从山间一路走来,她身上没什么大碍,戚少麟浑身却有不少伤。尤其是他头上被撞破的地方,若只是暂时的,隔个三五日便能好,那自己是绝对不能与他同行的。

    走进药房,戚少麟就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这里面的味道。纵使如此,秦玥一个眼过来,他仍旧老老实实地坐到凳子上,任凭年近半百的大夫在他头上摸来看去。

    他头上的伤已经结痂,大夫拈须沉吟半晌后,对秦玥道:“伤大致无碍了,我开几服药,好好静养一段时日即可。”

    秦玥犹豫问道:“大夫,他之前性子不是这样,受伤后似乎变···”她本想说变得傻痴,斟酌过后,继续道:“变了一个人,这是为何?”

    “变了?”大夫眉头紧凑,容色肃穆,“这伤有内外之分。外者,破皮伤骨;而内者,瘀血阻窍···”

    他长篇大论地说了一通,最后道:“若想痊愈,只得听天由命,无良药可医。”

    秦玥被他前面的话绕得晕晕乎乎,听到最后才了然,他没那么容易恢复。付过诊金,她又买了些治疗外伤的金疮药,林林总总算下来,竟然花了三两银子。

    路上还有许多东西要添置,加上需得新雇马车,他们身上的钱肯定不够。秦玥思来想去,主意落在了戚少麟身上。

    反正马车是他弄掉的,卖掉他的玉佩来填补这个亏空,理所当然!

    第章

    傻子戚少麟对金银财帛并不看重,加之对这个心心念念的“娘”言听计从,二话不说便把自己的家底交出去了。

    白玉触手生温,一看便知不是寻常的物件,秦玥握在手中顿时有种占了他便宜的感觉,脸色不自在地解释道:“这就当是给你治病的用。”

    当了玉佩,添置好一切后,天色已经不早,两人只得在镇上再住一晚。

    临睡前,秦玥把买的药膏给戚少麟,“你自己把受伤的地方都涂上。”

    戚少麟耍无赖:“我看不到在哪儿,你来帮我吧。”

    秦玥不吃他这套:“就在你胳膊上。”

    “我背上也疼。”

    他这是典型的得寸进尺,秦玥拿他白天说的话堵他:“戚少麟,你说过都听我的,才过多久就不作数了?”

    戚少麟理亏地闭嘴,闷闷不快回了房间。

    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秦玥出门时戚少麟又等在她门外,她今日起得已经够早,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辰就起来了。或许是起得太早,他脸色有些萎顿,精不济。

    秦玥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疑惑问他:“你没有上药吗?”

    那瓶药她打开瞧过,浓浓的草药味,若是涂了,旁人不会闻不出来。

    “药太臭了,我不想涂。”戚少麟振振有词道:“而且我看不到背上。”

    买那些药花了不少钱,早知他不愿意用,还不如不买了。秦玥本想由他任性,可看着他恹恹的情,还是软了心无奈道:“进屋,把衣裳脱了。”

    说罢,她腾出道让他进门。

    戚少麟气色稍正,微抿起唇走进屋,利索地脱下上衣,光着上身挺坐在桌边。

    秦玥心中暗暗告诉自己把他当做孩童就好,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转过身面向他。她原本以为戚少麟喊疼不过是孩子气的玩笑,可眼前的一幕让她怵目惊心。

    戚少麟白皙宽阔的脊背上,布满了青紫红肿的伤痕,相较他手臂上的剑伤,要严重许多。这也难怪他总是叫痛了,寻常人伤成这样,早就卧床好生休养了,哪里还像他那样,能打地翻两个壮年男子。

    她呆滞在原地久久没动作,戚少麟偏过头看向她,眨眼无辜道:“我说了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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