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翻越过如此众多?的群山,最终活着抵达祀天所的修者并不多?。「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除却祀天所自己本身设立的那些传送点之外,只有九转天和无?极境可以自己勾勒传送法阵,否则都?要靠自己的脚步去丈量一寸寸山峦。
凝禅在看?面前这座大光明殿。
前世她也来过,但当时是作为?祀天所的座上宾来的。彼时主也想要一尊替身傀,却又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无?法离开此处,按理来说,派一位使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送去给凝禅也不是不可,但祀天所无?数人都?觉得此行不妥,若是主的一部分遗失,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最后协商的结果,就是重金请凝禅亲自来了一趟。
那时,祀天所的所有传送法阵都?以最盛大的模式运转,她带着虞别夜跨过一道道传送之门,直接踏入了大光明殿的正门之中,直至行抵主面前。
她也是在那个时候感知?到?这座大光明殿与?自己血脉的关?系的。
辟邪主灵脉。
所以她才能以血给一具具替身傀点灵。
信奉辟邪之地,拥有如此精纯汹涌的灵息,再以灵息渡世间众人,也算是合理。
只是当时她没有什么野望,也没有太多?别的想法,只觉得有趣,甚至没有想要试着以自己的血脉去感应试探一番,但那个时候,她万分确定了一件事。
没有人可以在大光明殿之中伤害她。
不仅是她,还有凝砚。
所以在听说凝砚被软禁于大光明殿时,她反而放心了不少。
前世她在鲜花簇拥下,被祀天所以最高礼遇相迎。
而这一次,她来得悄无?声息,甚至已经能感知?到?有信徒带着不善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觉得有些有趣,忍不住弯了弯唇,然后就这样,在一众跪拜的信徒中,施施然向前走去。
大氅的毛边摩擦过冰冷的地面,大光明殿外的结界早已将那些漫天的黄沙隔绝,这里于是只剩下了冰冷却圣洁的雪。
毛边于是被雪染湿了些许,也终于有人倏而抬起手,攥住了她大氅的边缘。
一道有些粗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是何人?见到?大光明殿为?何不拜?若非信徒,又为?何来此?”
凝禅顿住脚步,垂眼顺着那只枯槁的手看?去,对上了一双狂热信徒的眼。
“我来寻人。”凝禅平静地看?向他:“或者说,我来救人。”
“大光明能渡一切厄。你来救人,更应当虔诚。”那狂热信徒死?死?盯着她,像是要看?透她的灵魂:“为?何不拜?”
凝禅居高临下看?他片刻:“可如若,大光明本身就是厄呢?”
四野本是一片低吟的嘈杂。『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无?数信徒跪拜的同时,自然会小声在口中重复自己心之所愿,好?似这样便会被主听到?自己的心声,能够实现自己跋山涉水而来的愿景。
但在凝禅与?那狂热信徒开始对话的一瞬起,那些窃窃私语已经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茫然地抬头?看?向凝禅的方向,再清晰无?比地听到?她的话语。
狂热信徒们一开始还有些怔忡,但凝禅的那句话在他们的脑中不住地回?旋,再重复,最后终于化作了他们眼中的震怒与?疯狂。
“你说什么?”
“亵渎——这是对祀天所的亵渎——”
“请主降罪于这大逆不道的亵渎之人!天罚!她应遭到?天罚!”
“她是灾厄——!口出亵渎之言的灾厄——!理应被拔舌,再被镇于牢狱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
无?数声音如浪潮般响起,无?数诅咒带着有如实质的愿力向着凝禅的方向席卷而来,连天穹在这一刻都?变得暗淡。
此处本就是愿力的集中地,而当那些愿力变成?某种诅咒与?恶意的时候,也最容易实现。
大光明殿中,几名使已经感知?到?了此刻前殿广场上的骚动。
东使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唇边有了一抹讥笑:“又有蠢货在大光明殿前挑衅了。”
“上万信徒的愿力,竟然也有人妄图突破。”北使轻蔑地向着殿外的方向扫了一眼,只看?到?无?数信徒如浪潮般向着某一个位置翻涌而去,像是要将那一叶无?助的扁舟掀翻:“不过又一只蝼蚁罢了。”
“信我主者永昌。”南使轻声道,对殿外发生的一切并不特别在意,转而问道:“凝砚还是不肯就范?”
“自是不肯的。”西使微微拧眉,正是那位彼时在少和之渊与?凝禅有过一面之缘的使:“说来也怪,我甚至没能探知?他到?底是与?哪一妖族的混血半妖,总感觉冥冥之中似是有一股力量在保护他,阻隔我的探知?……”
“怎么可能,这世上哪有这种妖。”东使脸上讥诮更浓,他抬眉看?向西使:“你若是不行,不如我来。”
西使抬起下巴,正要反驳,却听得殿之外传来了一声惊呼。
他脸上露出了被打?扰的厌烦,正要抬手布下一个隔音法阵,那一声惊呼之后,却又接连跟着无?数声尖叫。
这一刹那,大光明殿的光明,好?似突然黯淡了一分。
那只是极其?微不足道,甚至极容易被忽略的一分。但对于日?日?夜夜都?生长并修炼于殿之中的使们来说,那一分实在是再明显不过!
北使霍然起身:“发生了什么?!”
“或许不过是主即将突破,使用了一些愿力。”南使依然淡定:“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西使的目光却已经落在了殿外的广场——
原本应当被诅咒与?疯狂的恶念落满的那个漩涡之中,却风停雨止,那种原本应当足够摧毁一切的愿力明明已经形成?,却竟然没有能再前进半步。
被恶念驱使的那些信徒眼瞳赤红,近乎疯狂地诅咒着渎之人,然而那一片赤红之中,却倏而出现了一抹其?他的色彩。
是光的颜色。
光本无?形,是万物?才让光有了形状,有了颜色,那么光便是世间所有色彩。
那样的璀璨撕裂所有的阴霾,将一切恶念都?照耀得无?所遁形,那些所谓对渎者的诅咒在这样的大光明面前都?显得无?比可笑,甚至无?法靠近她任何一寸。
西使的眼瞳骤缩。
不仅仅是因为?凝禅的兜帽被风吹落,露出了一张艳绝而熟悉的面容。而那张面容所代表的一切昭然若是,毫无?疑问,她是为?了她的阿弟凝砚而来。
更因为?,缠绕在凝禅周遭的那些光明,是他最熟悉的东西。
那是他日?夜沐浴其?中,为?之臣服,为?之信服的……大光明愿力。
那是主为?所有人洒下的光辉,是祀天所和大光明殿存在的基石,是来自辟邪兽的庇护与?天赐,唯有能沟通天地的主才能驱使和使用这份力量,为?此,他付出了无?法离开大光明殿的代价。
这是天下所不知?晓、他身为?使而要为?之守护和献上一生的秘密。
可现在……
这样浓烈到?他甚至在主身上都?未曾见过的大光明愿力,怎么会出现在凝禅身上!
“凝……凝望舒。”在叫出她的名字时,西使的声线里甚至出现了不自觉的细颤:“怎么会……”
“哦,来得正好?。”东使傲慢至极地扬起下巴,依然没有看?向殿之外:“没想到?抓了凝砚还有这等效果,来一双,正好?让我们的研究可以有更确切的进展,也省得便宜了少和之渊的那群没什么用的老疯子们。”
话音落下,却没有人应和。
东使微微拧眉,这才抬眼环顾。
其?他三位使不知?何时都?已经站了起来,用一种古怪的眼和表情一并看?向殿外的方向。
殿外有什么好?看?的?
东使怀着不屑和无?聊,终于转过脸。
大殿之前的数万信徒方才如潮水般想要将凝禅淹没,而今,却也如退潮一般,近乎战栗地向着两边散去,为?凝禅留出了一条通往大光明殿的路。
也有狂信徒对于面前的这一切感到?不解,感到?被侮辱,那些被放大至极的对主的信奉与?痴狂让他们不能接受面前的这一幕。
大光明愿力……怎么能照耀在别人身上!
此人、此人定当是窃取了主的力量!
剑声刀声符箓燃烧声划破空气,无?数不顾后果不计生死?的杀招向着凝禅的方向劈头?而来!
凝禅却甚至不躲也不看?,而是径直顺着人群分开的这一条路,向着大光明殿的正门走去。
这条路不远,只需要越过这些信徒,跨过一道也不算非常高的门槛。
这条路很长,长到?足够让那些令人心惊的杀招将她笼罩,却不能接近她丝毫。
近乎窒息的一刹那顿挫后,所有杀招在半空停滞一瞬,然后以比此前更加暴烈的方式,反施于那些人己身!
数道血花在半空炸开,血色落了许多?信徒满头?满脸,仿佛像是一场格外盛大的杀戮的开场。
“敌袭——有敌袭——”终于有祀天所的护卫弟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扯开嗓子大声唤道:“祀天所弟子何在——!”
于是信徒们再被祀天所的弟子们冲散开来,千万刀刃直指向纯黑镶白毛边大氅的女子,顷刻间已经结成?了祀天所的愿力杀阵。
所有祀天所弟子们的刀刃都?被愿力赐福过。
配合大光明殿的愿力加持,本应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无?坚不摧。
然而凝禅却只是环视了一眼。
她完全没有自己已经被如此众多?的祀天所弟子们包围了的自觉,站在那儿的气势反而仿佛像是她将祀天所包围了。
“主。”她提了声音,以灵息注入其?中,于是大光明殿前的所有人都?能听到?她的问句:“你是想要让所有人都?为?你丧生于此吗?还不出来见我?”
“狂妄!”
“你以为?你是谁!”
“何人敢辱我主!”
“还和她废话什么!上啊!杀了她!”
“——杀了她!”
凝禅抬手。
永暮跃出刀鞘,落在她的掌心。
在掌心开始流淌鲜血染满永暮之前,凝禅提声道:“把凝砚还给我,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所有挡在我和我阿弟面前的人——”
“都?得死?。”
凝禅周身的风开始漫卷,她的长发在风中翻涌,纯黑的大氅也在剑意出鞘的刹那散落在地,露出了内里的一身深紫色劲装。
“我数到?三。”
天地之间除了诸位弟子喊打?喊杀的声音之外,一片寂静。
凝禅等了片刻,倏而开口:“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