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姌与封婵这会儿也都围了上来,方才她们见李缜将封懿抱进来便觉怪,这会儿围上前来,才知她们一会儿不见,封懿就摔了一跤,还摔得这般严重。01bz.cc
封姌便道,“小妹你这是怎么了?”
封懿已经被膝盖上的痛与李缜方才的话弄得没了脾气。能怪谁?只能怪她自己大腿没抱成,反而撞了南墙了,说不准还得罪了她表哥李缜,真是得不偿失啊。
想着,封懿欲哭无泪,“三姐莫问了,总之我就是……狠狠摔了一跤。”
封姌正欲在问,毕竟她走之前封懿还跟苏莞在一起,怎么封懿就摔了一跤?苏莞哪里去了?
这时,休息好的许氏听到外头的喧哗声,轻捶后腰缓缓而出,见小丫头们这会儿都围在一处,便也走过来,“怎么了?发生何事了?你们都围在一处做什么?”
“母亲,”见是许氏,封姌迎上前搀扶上许氏的手臂,道,“是小妹摔了一跤,摔得还有些严重。”
“哦?”许氏微惊,“怎么平白无故摔了一跤?摔得重吗?我来看看。”
屋外,候在廊下的李缜听着屋内一众女眷的说话声,与丫鬟们进进出出的忙碌声,面上却是若有所思,他沉吟片刻,将李儒召至身前,“你去探一探,今日这护国寺后院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事发生?”
李儒不解,一时也有些为难。这护国寺他也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要他在这陌生的地方去打听这种事,确实是为难了他。
面上稍有迟疑,被李缜瞧见,李缜心绪一闪,又道,“算了,不必打听了。”
他上一世小瞧了晋王明岑,之后才会败得这般惨,如今想想,晋王明岑极有心思,且忍耐性极强,善于隐忍,心思细密,那么今日出现在此,又是一副不同于寻常的打扮,必定有心防范。
他若是贸然打探,只怕会打草惊蛇,若是让明岑这般早就注意到他,之后的路将极为艰难。这与他之后的布局也极为不利。
沉吟片刻,李缜心有所定。
明岑乔装贸然出现在此,必定是有着不可告人之事,他眼下也只能暂且记下此事,日后再行打探。
如此同时,隔壁的禅房内,苏莞已先一步回来,这会儿坐在角落闷着不说话,想着方才竹林初见李缜时,李缜对她那避之不及的态度,心中只觉更加沮丧。
黄氏留意到苏莞情绪不对,上前来坐到她身边,轻声劝慰,“莞姐儿,怎了?可是进展得不顺利,为何情绪这般低落?”
苏莞闻言抬眸看向自家母亲,想起方才李缜见到她时一瞬间冷下来的眼,心中便更郁闷了,她想不通,明明李缜初见她时的眼是有意的,为何方才再见,却避她如虎狼,甚至丝毫情面都不给,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拂袖就走?2.
她毕竟是女孩子,还是第一次心仪男子,这般主动,怎会是这种结果?
想着,苏莞朝黄氏满脸委屈道,“母亲,李家那位郎君……似是有些讨厌我。”
黄氏闻言黛眉轻蹙,“你这是说得什么胡话?你可是见过他了?他是对你说了什么?”
苏莞连忙摇头,她还记得黄氏之前对她的劝诫,今日场合不对,她不应当出现在李缜面前,想着,苏莞灵光一闪,突然想到,是了,今日是李缜祭拜双亲之日,自然没有那些风花雪月的心情,她贸然出现,又借由封懿之名引他去见,只怕是引起了他的反感,才会让他那般恼怒,丝毫情面不给。
所以,李缜并非是讨厌她,只是因为今日这个时机实在不妥。
这般想着,苏莞又稍稍恢复了些许情绪,便道,“不是,只是女儿的一些胡思乱想,方才远远看到他,见他避开了我的眼,便以为他许是讨厌我。”
黄氏无奈一笑,“你这傻丫头,怎能如此武断?就因为他避开视线就认为他不喜欢你?你放心,你是我苏家的女儿,才貌双全,配他绰绰有余,我知你心仪他,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必不叫你失望的。”
苏莞这时面上才终于有了些笑意。
封懿的伤势其实不算重,只是磕在了细碎的石子上,伤口看着有些吓人。
李氏让丫头们打来温水,亲自给封懿洗了伤口,在封懿连连的呼痛声中心疼不已,仍是强按着封懿给她洗净了伤口。01bz.cc不过因为出来得急,加上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所以李氏也并未让人带上金疮药与跌打损伤之类的药膏。
因封懿是女儿家,年纪又还小,肌肤滑嫩如玉,李氏不愿让封懿的膝盖处留下疤痕,寺里普通的伤药也不敢用,给她稍稍包扎之后,便想着尽快赶回府请大夫亲自看过,再行开药。
于是封府众人又着手收拾东西准备启程赶回封宅。
良第膝盖上受了伤,不能行走,李氏本想叫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抱着封懿下山,忽然又想到封懿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子,不宜让其他男子随意碰触,更何况还是一名小厮。正为难时,李缜主动请缨,担过抱封懿下山的职责。
若是李缜自然是好的,只是李氏见李缜身子单薄,担心他李缜吃不消,抱不住封懿,正想反对时,李缜已先行一步,上前抱起封懿,转身离开禅房。
封懿也不敢多话,方才也是被李缜抱回来的,这会儿便也乖乖的任由李缜抱她。
李氏见罢,也不好再反对了,连忙让众人跟上,又让芝梅去向隔壁禅房的苏夫人告一声辞后,便带着府中人在僧人的恭送下悉数走了。
下山途中,封懿被李缜抱在怀里,膝盖处还在隐隐作痛,但此刻却被稍稍波动的心绪而分了心。她知道她毕竟身量在此,平日里吃得又多,要把她从禅房一路抱到山脚下的马车上,是颇需耗费一番体力的。
而她这位表哥李缜才病愈没多久……
想着,封懿忽而轻轻抬眸,偷瞄了一眼李缜,见李缜抱着她,视线却是专心致志的望着前方的落脚之地,而额际那里已渗出些许汗渍,平日里看着总是透着些许苍白的面色,此时也有些泛红,显然是因为抱着她消耗的体力所导致。
然而看着此刻有了些血色的李缜,见他玉面英姿的面容虽不苟言笑,抱着她的双臂却是颇有力量,将她娇小的身躯牢牢护在这一双臂膀之间,封懿的心筱忽一动,望着李缜的瞳眸也在不自觉间,荡漾着一丝微波。小说她似乎……应当要减肥了。
李缜分毫未查,他只一心一意抱着封懿,直到下了山,将封懿抱进马车之后,他的双臂已然有些发麻。见到李氏等人这时也跟了过来,李缜将双臂垂在两旁,面不改色的轻轻颔首。“姑母。”
李氏见李缜额际上的汗渍与发红的面色,便知李缜耗费了多少体力,心疼之余,又很是感激,“缜哥儿,辛苦你了,快去车里歇着罢,我们这就要启程了。”
李缜也不多说,带着李儒便上了自己来时坐得那辆马车。封姌、封婵等人也相继上了马车。
引路僧人最后将许氏与李氏也一一送上马车,目送马车离开之后,回转身来,却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位同辈的僧人,望着渐行渐远的一对马车,朝他问,“你送走的这些人,是哪一府的人?竟有这么些人。”
引路僧人回道,“是京城封宅的内眷,封大夫人与封二夫人。”
僧人点点头,再不多问。
未几,护国寺后院西北角一间不起眼的禅房内,明岑听着侍人来报,低声轻喃,“原是封家的人。封敬山与封敬坤家的内眷,看情形倒是挺和谐的。”
话落,脑海一闪,明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朝身后侍人问,“我听闻,封泰那个老家伙的六十五大寿,似是要办了罢。”
侍人颔首,“听说是下月初五,封家已传出口信,想必是要宴请一些大臣的。”
明岑听罢,不知想到什么,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可惜我暂时不能露面,不然封家的这场寿宴,我还真想去看一看。”
侍人听罢,眸色一闪,却是未多话了。
第22章
“李氏等人未时从护国寺出发,回到京城城南胡柳巷的封宅时已是酉时正,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封宅大门前的两盏琉璃盏也被掌了灯,在青瓦红檐的屋檐下亮起了朦胧的光。
五辆马车依次停在封宅门前后,李缜率先从马车上下来,第一件事便是将封懿抱下马车,在李氏的示意下送到封懿的画轩。
李氏又连忙命芝梅去请苏大夫来,芝梅急忙去了。其他人则在许氏的指挥下陆续收拾了东西。
因是李缜将封懿抱回的画轩,府内所有的下人都看在眼里,不多时便传到了封老太爷与封老太太二老的耳中。封敬山与封敬坤这会儿也都从府衙回来了,片刻后也得知了封懿今日在护国寺摔伤了腿的消息。
封敬山倒是没什么想法,毕竟只是个小辈摔伤了腿,听到了许氏的说法后,对封懿反倒打上了个顽劣的标签,更是郑重叮嘱了封姌,不得向封懿一样顽劣而不知事。
封敬坤则是急匆匆往画轩里赶了。
封懿可是他嫡亲的小女儿,他与李氏都被奉为掌中宝,心疼不已,平日里都极少让她磕到碰到一下,哪知今日出一趟门竟摔得这么重。
封老太爷与封老太太听后倒是心急了一阵,不过封懿毕竟是个女孩儿家,封老太爷听后询问了几声,听到并无大碍,只是些外伤后,放宽了心,只说了句“待会儿问清大夫伤势如何过来回禀一声”后,便踱着步往书房去了。
封老太爷每晚入睡前有个习惯,那便是要在书房里看上一个时辰的书,如此之后才能安眠。
封老太太则是回到自己的寝房在内室给观音大士上了柱香,祈求观音菩萨保佑封懿以及封家所有人平安顺遂,福寿安康。
苏大夫不多时便被请到了封宅,在画轩内给封懿看了伤口之后,朝李氏道,“夫人不必担心,只是小小的外伤,未曾伤到筋骨,两三日结痂后便可行走自如,夫人若是担心五姑娘伤口处会留疤,老朽这里有一瓶百花膏,待姑娘伤口痊愈之后敷在伤口处细细涂抹,不出十天半月,这伤口便会消除。”
“多谢苏大夫。”
李氏闻言大喜,封敬坤则是松了口气,赏了苏大夫一些银两后,让芝梅又将苏大夫送回了素心斋。
之后,让众人退出了封懿的闺阁后,李氏朝一同候在画轩院内的封毓,李缜等人道,“懿姐儿无事了,大夫说了只是小伤,你们不必担心。”话落,李氏的视线又落在了李缜身上,“缜哥儿,你今日着实了辛苦了,回去之后好生歇息。待会儿我会让芝兰送一碗安的汤药到了房中,你要喝下之后在安歇,记住了吗?”
李缜颔首,“侄儿记下了,姑母今日也忙了一天,表妹既无大碍,姑母也莫要忧心了。”语毕,李缜便带着李儒,转身走了。
封毓见李缜走后,急急忙忙朝李氏走来,“母亲,今日在护国寺出了什么事?好端端的,妹妹怎么就摔了一跤,还摔得这般严重?”
李氏摇头道,“我也不知,她是在外头摔得,不过这丫头的性子的确是越发顽劣了,好好玩耍也能将自己伤得这般严重,这次的事也算是给她个教训。总之说什么下次我都不敢在轻易带她出府了。”
封毓了解封懿的心性,也是站在封懿那一边的。他每日都要去进学,这府门时时能出,可封懿不一样,是长在深闺里的大家小姐,轻易不得出府一步,封毓自然能够理解封懿难得出一次门而一举飞跃的心,才会一不小心玩过了头,摔得这般惨。
其实封懿这伤,在封毓眼中着实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伤,他们小时顽劣哪里不是这里磕一下那里碰一下,只是落到封懿这种身份上,因不符封懿官家小姐的举止而有些言过其实了。
封毓本想出口劝诫一番,只是见李氏这会儿也不知是因为今日一日的劳碌,还是封懿的事而面色不佳,想到自己这段时日在学监的表现,生怕引火烧身,封毓又不敢在劝了,便道,“母亲莫急,妹妹只是膝盖磕伤,不打紧的,过两日便好了,母亲莫要因此累了心才好。这里有丫头照顾,儿子扶母亲回朝晖堂歇息罢。”
李氏对封毓今日难得识大体的话一瞬间的诧异,疑惑的朝封毓看了一眼,“你今日怎么这般懂事?”
封毓心一紧,面上不敢有异,“儿子只是见母亲今日颇有些劳累,小妹又不省心,总是让母亲操心,母亲可不要想多了,儿子这便扶母亲回朝晖堂罢。”说着就要上前来搀扶李氏。
李氏抬手拦住了他,“不必了,玉影虽手脚伶俐,但这药我不亲自看着懿姐儿敷上,心里总不能安心,毓哥儿,你先去朝晖堂陪你父亲用膳罢,待我把懿姐儿这里安排好后再回去,你父亲还在屋内,我把他叫出来,你陪他一同回朝晖堂。”
李氏这么说,封毓自然不敢在多说什么,便颔首应下了。
不多时,封敬坤被李氏唤了出来,与封毓二人一同先行离开了。
路上,封敬坤向封毓问起今日在学监里的所学之事,封毓想起他写的一篇经义被先生批得一文不值后,他心中一恼,趁先生没注意时偷偷从学监跑了,叫上两三个好友在学武堂舞了一晌午的棍棒,心想这事若是让封敬坤知道了他保准被打个半死,当下不敢多说一句,便只含糊其辞道,“回父亲,孩儿今日在学监一切甚好。”
封敬坤点点头,又问,“今日在学监里学了些什么?”
封毓想起昨日所学,道,“先生教习了一篇水利的策论。”
封敬坤不在多问了,只道,“今年九月便是秋闱了,你去岁的院试可是勉勉强强才过的,今年可要加把劲,若是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对了,你表弟缜哥儿他学问也不错,你平日里也可向他讨教切磋一番,记住了吗?”
“儿子记住了。”
封毓低眉垂首的颔首应下,心中对于封敬坤的这个提议却是不值一哂。
李缜年纪比他小,性子又生冷的让他讨厌,他又怎会去找李缜自讨没趣?
画轩内间,在李氏的亲自监督下,封懿被玉影玉容二人强按着上了药,因为痛楚而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的母亲,满脸愧疚的听着李氏此刻的言传身教,“懿姐儿,不是我说你,你如今也是大姑娘了,再过两三年便要及笄,可以许配人家了,不能再这般肆无忌惮的顽皮胡闹了。今日还好只是摔伤了膝盖,若是发生了别的危险之事,你让我可怎么办?”
封懿乖乖的听着李氏的长篇大论,不住的点头,直到李氏说完之后,才满脸诚恳的点头认错,“母亲,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过于贪玩,不该得意忘形,今日才会摔得这般惨。”
我不该为了抱大腿,事先什么都不考虑清楚,才会让自己陷入今日这个为难的境地。
封懿经过今日一日的反省,已经想清楚了,李缜这条大腿她肯定是要抱的,毕竟是日后掌握她封家生死的,晚抱不如早抱。
至于苏莞,她也要抱,毕竟是日后的皇后,而且结合今日李缜对她的态度,封懿能够感觉到李缜对苏莞的态度是不一样的,虽然还说不上喜欢,但绝对是在意,否则态度不会这般怪,这也证明了苏莞在李缜心中的有着不一样的地位。
至于怎么去抱苏莞的大腿,一时还急不来,至少在打探清楚李缜对苏莞的心意之前,封懿不敢在轻举妄动了。
封懿相信,只要抱好了那两条大腿,不得罪未来的天子李缜,以封家目前的底蕴与影响力,封家至少可以顺风顺水的传承下去,而封懿便也可安安稳稳的做她的封家小五,每日吃穿不愁,开心安稳的过日子。
想通之后,腿上虽然还在痛,心口却不在郁闷了,对于李氏千叮咛万嘱咐的教导,封懿也能虚心与满含歉意的接受了。
李氏说得口干舌燥,见封懿也乖乖的听了进去,颇为满意的点点头,让玉影给她端了盏茶水润润喉后,末了,李氏又加了句,“原本我是想借这个机会将你在屋子里关上几天,好好思过,不过看你这模样,想必是知错了,你便在屋子里待上三天,彻底将腿伤养好之后,才可出门。”
封懿乖巧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母亲。母亲您今日也忙碌了一天,待会儿回去好生歇着罢,女儿不孝,劳累母亲了。”
“行了,这些好听话你就别说了,你只要少出些错,乖巧懂事一些,我就谢天谢地了。”话是这么说,出门时,李氏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了些。也不知是因为封懿还是封毓方才的表现,让她颇有些开心。
接下来的几日,封懿都待在自己的画轩里。
因为李氏的命令,玉影玉容等丫头坚决不敢让封懿出门一步,担心封懿的膝盖处会留疤,更是不敢让她多走一步路,伤口处也是小心谨慎的每日抹上苏大夫留下的百花膏,果然眼见着封懿双膝处的伤口迅速结痂,伤口眼看着一日好过一日。小说封姌与封婵平日要进学,只得在下学后过来看一看封懿,陪她玩一会儿算是解闷。
李氏虽说是不让封懿出门,怕她闷着,精致的糕点与吃食那是一样一样往画轩里送,原本还有心减肥的封懿一看到那些吃食两眼直放光,早忘了那一点心思,一心放在了那些吃食上,仅仅不过几日,那小肚腩眼看就又肥了一圈。
封姌每次见到好一阵奚落,却在封懿的带动下跟着吃了不少东西,被许氏得知后却是狠狠训了一顿,让她这几日管好嘴,坚决不能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