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村户人家起得早, 晨光熹微时严之默就已经遵循生物钟,睁开了眼睛。01bz.cc
手臂有点重,一低头,果然姚灼睡梦中朝他这边挪动,这会儿头顶抵在他的臂弯里,睡得正香。
其实昨晚没折腾太多,毕竟姚灼腿还伤着,夹板还有好些日子才能拆,若碰歪了骨头,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两人都收着,饶是如此,却也用别的办法来了几回,才把那股积攒了许久的火给泄干净。
或许是之前受伤亏了气血,近来因为养伤没做活,体力也变差了,姚灼倒难得比严之默醒得还晚。
严之默陪夫郎躺了片刻,随即小心地抽出手臂,离开被窝,想让姚灼多睡一会儿。
然而姚灼睡觉素来受不得一点惊动,果然他一有动作,姚灼便醒了。
“夫君?”小哥儿睡眼朦胧着,仰头朝严之默看过来。
一夜过去,严之默的下巴冒出了一层青青的胡茬。
两人浅浅亲吻了两下,那胡茬磨得姚灼脸颊发痒。
姚灼本能地想躲,严之默玩闹似的把人扯回怀里。
一吻结束, 彼此脸上都挂着笑意。
严之默算是明白了“从此君王不早朝”的道理。
但再舍不得离开被窝, 也该起来了, 贪睡赖床可是村户人的大忌,因为勤快才有饭吃。
起床后换上衣服,又帮姚灼把衣服穿好,将轮椅推到床边,严之默便去灶房烧热水,做早饭。
等他走后,姚灼偷偷掀开被子看了看,发现床单上倒没什么可疑的痕迹。
方才穿衣服时,自己身上也干干爽爽的,便料想昨夜严之默应该是简单收拾过了。
忆起昨晚的快活,姚灼觉得脸热,忙用手背贴了贴。
正发呆呢,耳畔听到一声猫叫。
低下头,就见十六毫不见外地轻巧一跃,就跳上了床,还踩在被子上畅快地伸了个懒腰。
姚灼这才想起自己家多了两只活物,再回头,便见九月也跟来了,可惜它腿短跳不动,所以只能在床边干着急。
而十六则翘着尾巴在床上走来走去,像是在跟九月炫耀一般。
姚灼在屋里被两小只逗乐的光景,严之默已经用大铁锅烧起了热水,又将砂锅放在素日煎药的小炉子上熬粥。
米和红豆都泡了一夜,在滚水里滚一阵,米就会开花。
昨日晚饭吃完,还剩两个凉馒头,严之默拿刀切了片,打了个鸡蛋搅和成蛋液,打算一会儿费一点油,煎一碟馒头片配咸菜吃。「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锅里的水烧得很快,兑了一铜盆的温水和两杯淡盐水,他和姚灼就够用了。
端进屋一起洗漱,两人各自净了面,姚灼推着轮椅到一旁挽头发,铜盆的水用完了放在一边地上,惹起了九月和十六的注意,两人试探性地都用爪子拍了拍,居然齐齐把头探进去喝了起来。
严之默失笑,连忙用脚把两个小家伙拨到一边,“这水怪脏的,一会儿给你们端一碗干净的放屋角。”
早饭端上桌,严之默给姚灼那晚红豆粥里加了点糖。
红豆软软糯糯,甜得姚灼眯起眼睛,一脸满足的模样。
紧接着又有一块金黄的馒头片夹到碗里,外面还泛着一层淡淡的油光。
香味弥漫,勾得人直咽口水。
用油和蛋来裹馒头,真是顶顶奢侈的吃法。
但是自从跟了严之默过日子,姚灼已经习惯了这些时不时冒出的新鲜吃法。
两人在桌上吃,桌下也放了两个碗,里面各放了一片馒头片,都是最后没裹上多少蛋液的,但也有油香。
把它们掰得碎碎的,泡在米汤里,九月和十六各自埋头吃着。
其实村户人家养狗养猫都是有用处的,养狗是为了看家护院,养猫是为了防鼠患。
所以狗一般跟着人吃点剩饭剩菜,而猫基本是不给食的,因为吃饱了就不会去抓耗子。
但严之默到底带着现代人的思维,何况抱回来更多的是为给姚灼解闷,家里不差钱,不拘多给两口吃的。
至于姚灼,凡事以严之默为先,严之默做的事,他自是都赞成。
姚灼头一回有属于自家的小动物,吃饭都不安生,时不时低头看看。
觉得无论是米汤粘在了九月的胡子上,还是十六吃完就开始坐在原地用爪子洗脸,都招人喜欢得紧。
姚灼如此,弹幕更甚。
【怎么好端端的颜值主播,就变成宠物主播了?对此我只想说——多来点!】
【刚睡醒,爬上来看看,昨晚的掐画面切镜头事件,让我对这两小只情绪复杂(沉思)】
【反正想看的永远看不着,那看看九月和十六还是不错的嘛(搓手手)】
【萌宠总比风景纪录片好吧!从烛光摇曳一秒切换到老汉插秧,我才是真的会萎】
【呜呜,不要老汉插秧,要老汉推车——】
如果严之默看到这条弹幕,一定会庆幸自己没有吃饭时看弹幕的习惯。
不然少不得要被粥狠狠呛一口。
“下次吃肉,骨头就不浪费了,可以给九月。”姚灼边说着,边注意到严之默的粥喝完了,便拿过空碗,舀起桌上砂锅里余下的粥,给他添上。
“是了,不过不能给太硬的骨头,他还啃不动。”严之默说罢,想起另一件事。
“我先前瞧着柴房有张旧的小渔网,一会儿翻一翻,若是没坏,就寻个时候放进河里,捕几条小杂鱼给十六吃。”
姚灼也记得那个鱼网,“坏了也无妨,补一补就是。”
村里的孩子睡没拿网子下河网过小鱼小虾,因此补渔网大概都会些。
两人几句话安排好了九月和十六接下来几顿的口粮,收拾了碗筷,方二娘和姜越也前后来了。
下一批蜡烛时间紧任务重,多亏了上门卖果子的人都勤快。
最开始大家还只是十斤、二十斤这样的试试水,到最近,听说都回去更远的山林里找咬人树,还真找到了好几片,送来的也越来越多了。
但因为一个果子出的蜡十分有限,所以近来需求量更大。
这日来送果子的,是三个面生的孩子。
一个大的,后面还跟着两个小的。
两个小的,年长点的是个女娃,最年幼的是个哥儿。
年纪最大的背着一个巨大的箩筐,腰都被压弯了,放下来后,是满满的咬人树果子。
后面两个孩子也背着小号的背篓,里头也有不少。
他因是第一次来,还带了这么多,很是忐忑。
手垂在一旁,脚上的草鞋早就磨破了,露出的脚趾都暴露了他的紧张。
“严童生,你看这些果子是咬人树的果子不?你收吗?”
严之默已经经手过上百斤的咬人树果了,看什么也不会看错。
只当这几个孩子第一次见,还认不清。
“正是了,等我一下,我去拿秤。”
严之默回屋拿秤的时候听姚灼和姜越说起,这几个孩子是村里白三家的。爹娘都早死,留下三个孩子,名字也好记,就叫白大山,白二妮,白三川。
而今都跟着白家大房住。
虽然白三和白三媳妇身后也留下一些家当,可三个孩子三张嘴,白家大房虽没有不管,但也捉襟见肘。
况且有什么好的东西、新的东西,总归要先给亲生的。
所以白三家这三个孩子,常年活得和野孩子一样,那点吃的喝的,都得靠自己挣出来。
严之默依着规矩,让他们把果子都倒在院子里空的地面上,他大致检查一番,发现没有坏果。
遂给了孩子们一个口袋,分批次装进去,挂在秤上称重,加起来竟有四十公斤。
算上这些果子,四百根蜡烛的原料应是够了。
严之默拆了一吊钱,数出五十个铜板,给了为首的白大山。
五十文铜钱,沉甸甸的,落在孩子的掌心里,能看得出这孩子兴奋不已。
他小心地把钱放进一个很旧的钱袋里,牵起弟弟妹妹的手对严之默道:“严童生,这果子无论多少,你都收吗?”
严之默点头,“有多少我收多少。”
几个孩子对视一眼,眼睛里都闪烁着雀跃的光。
想也知道,他们定觉得找到了稳定的来钱方式,这个冬天或许不用挨饿了!
姚灼是知道这几个孩子过得苦的,他过去在姚家也过出一种“寄人篱下”的滋味,因此懂得那感受。
去灶房拿了一小把每日顺手丢在灶膛里烤熟的毛栗子,分给了他们,后面两个小的起初还不接,等到大哥首肯了才接过去。
姚灼见他们如此有礼貌,愈发心软了些。
尤其是他如今也不太在意脸上的伤疤了,近来不怎么出门,在院子里当着方二娘和姜越的面也不会戴口罩。
这会儿出来,也没特地去拿。
这几个孩子也没见得多看一眼,那两个小的还很好他的轮椅和趴在肩膀上的十六,礼貌地问能不能摸一下。
姚灼索性把十六抱下来给他们摸摸。
严之默收回落在夫郎身上的视线,对和个小大人一样的白大山说道:“你们捡果子时也要小心,莫被树咬了。”
白大山闻言挠挠头,“严童生,有件事我们还觉得稀,可能有人不会被咬人树咬吗?”
严之默抬眸瞧他,笑道:“莫非因为这个,你才怀疑会不会捡错了果子?”
待到白大山应声后,严之默才道:“是有人不会被咬人树咬的,但很少。”
白大山眼睛微微睁大,“可我和小川都不会被咬呢,二妮倒是被咬了一下,可也不严重,依着村长说的,找了点笔筒菜嚼碎了抹上,就不痒了。”
说罢就叫来白二妮,给严之默看她胳膊上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