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胡一声令下,从他周遭散出的白光,开始快速集中地朝一个方向飞了过去。01bz.cc
「朝这方向继续往前就是祭坛没错吧?」
「没、没错,顺着这边几座石柱走没多久应该会看见……到了!」
一座巨大、高耸的岩壁就这样坐落在这座山林的深处,胡顺着石阶往岩壁下方一看,还有一扇坚固笨重,满是锈斑的铁门,虽然一样有麻绳围着,但都跟刚刚前面发现的状况一样,全都断裂掉在泥地上。
「是萨尔!」
两人顺着石阶才走到一半,萨尔的灵魂又突然出现在门前,回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后,缓缓的走近铁门,然后再度消失无踪。
「看来你弟弟的意图十分明显。」
「他在指引我们?为了什么?」
「当然为了指引我们找到他这条徬徨的灵魂,得以安心净化吧!徬徨游魂拚了命想传达讯息给现世人,多半不离开这主要目的,导师这番话讲到我耳朵都快长茧了。」
胡深吸了一口气,将一指按在自己的额上,快速又低语了一句。
「里面似乎有非常大量的游魂在徘徊着。」
「你怎么知道?」
「用『看』的。」
杰米耸了耸肩,认定他大概又用了自己不知道的咒法。
「萨尔也在里面吗?」
「我只能看到有大量的灵魂在里面流动着,具体是谁的灵魂可没办法看清,不过既然他都把我们带到这里的话,应该是在里面没错。」
「那这样……也就是说……」
胡转过头去看向杰米,不太明白为何他在顾虑着什么。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既然你们是灵能术士,一定能够回答我。」
「只要是我知道的,请说吧。」
杰米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将疑问给丢了出去。
「既然那是萨尔的灵魂,也就表示萨尔他……已、已经死了?所以才会以游魂的形式出现对吧?」
这个问题让胡保持了沉默,原本随便的表情也这时变得沉重许多,他皱着眉很慎重、小心的说出答案。
「能够让看得见他人的灵魂只有一种场合──就是在他死亡以后。」
杰米大概也猜想过是这种答案,但他内心仅存的那一丝希望,却拚了命地否定这显而易见的推论。
「没、没有什么例外的场合吗?」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颤抖。
胡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从小就跟着导师做这行到现在,真的没有例外。」
「嗯…我知道了。」
听到肯定的答案后,杰米终于肯放弃这渺茫的机会,眼中那点仅存的期待也扫荡一空,接着──便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总有不少人在讨论灵魂究竟是一种物质、还是一种纯粹的能量体,硬是要细细分类的话可以讲上大半天。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世人所能理解最简单的说明那就是,灵魂象徵的一个人对现世的思念与牵绊。」
胡像是无法忍耐这种令人难受的沉默,率先找了个话题开了口。
「思念与……牵绊?」
「通常对现世有越强烈思念与牵绊的灵魂,更能够维持自己本身的意志,像是萨尔就能完整呈现自己身前的模样,这种状态我们是称为『游魂』,通常都是以自身安寧与净化为目的在行动的。」
胡交错着手臂,对着杰米像是在指导般的说明,之后乾脆盘腿坐了下来继续讲着。
「但『游魂』是有可能转变成『怨灵』的,自然因素跟人为因素都有,你该庆幸找的是我导师,也有灵能术士是专们让游魂转变成怨灵后,再以收集他们为乐,也或者会为了自身修为,擅自炼化这些灵魂。」
「还有这种人?」专有名词虽然搞得杰米一头雾水,但听到怨灵这两字时让他提高了警觉。「你们不会让萨尔──」
「不是才跟你说,幸好你们找的是我导师吗?让那些游魂们得以安寧地净化可是他信奉的宗旨,这话我可是从小听到大。」
胡拍了拍杰米的肩膀,个头小小的一个男孩安慰一个身材高壮的青年,这画面杰米光想就觉得滑稽。
「放心交给我们吧。我们不会让萨尔、还有孩子们的灵魂任人摆佈的,我们会给这些徬徨无助的灵魂们一条明路。」
他抬起下巴得意洋洋的说着,似乎认为自己这样多少有鼓舞士气的作用。
「学导师讲出这番话的感觉真是不错,怎么样!有没有被感动到?」
「稍、稍微有一点吧。」
杰米不太受到鼓舞的语气让胡的肩膀歪了一边。
「什么!?果然是因为我个头太小,没有威严感吗?嘖!以貌取人的世界真是是让人不爽。」
「不过还是谢谢你们。希望你们能将我弟弟的灵魂净化,投入塔洛克斯主伟大的怀抱中。」杰米在胸口划了个圆形,念了塔洛克斯教制式的祷告词,最后再将手掌紧贴在胸膛上。
「塔洛克斯教……唔恩算了!交给我们吧!」
看到在祈祷的杰米,胡感到有点不知道怎么把话给接下去,最后决定现在先略过不提。
因为他知道凡事扯上这类宗教信仰,绝对是没完没了。
「里面除了有大量的游魂,也是你们祭拜所谓『山』的地方吧?」
「是啊,平均每个月都会由司祭带领着村民在这里举办简单的祭祀仪式,不过门后面的祭坛我一次也没进去过,都是由司祭一人进去的。」
「哼。大概又是去倾听祇所下达指示之类的?失礼了,没有嘲讽的意思。」
「没关係,因为我也不太清楚什么山的,小时候我记得也没有这类信仰。」
胡沉思了一会儿,还是试探性地问出了刚刚查觉到的疑点。
「不会跟你们信奉塔洛克斯主的人们有所衝突吗?你也知道的嘛!塔洛克斯教对异教信仰可称不上宽容。」
「村里信奉虔诚的老一辈,好像也对祭祀山的活动睁一隻眼闭一隻眼……毕竟山是真的有在保佑我们村子。」
杰米抓了一把地上的泥土在手中搓动着。
「萨丁村很久前就开始闹乾旱,不少村人都赶紧打算逃离这块不毛之地,直到司祭来到村里查出原因,我们便建造了这座祭坛每个月固定祭祀山。果真不到几天后就开始降雨,土地终于又回復了以往的滋润,我们也总算能种点东西填饱肚子,不然仅仅单靠上山砍柴……很难撑得久。」
胡看了看地上湿润的土地,又看了看那扇巨大的铁门。
「别跟我说你们村子里那位司祭是两年前来的。跟小孩子开始失踪的时间点吻合的话,怎么想都很可疑……」
杰米低头不语,胡猜测他也怀疑过那位司祭,应该不只他,村子里面多多少少也会有人觉得怪吧?
「现在该怎么办?」
「应该要乖乖待在这里,等导师到村子里调查回来。」
应该这两字讲得特别用力,加上从刚刚胡跟导师的对话来看,杰米知道胡不可能这么安份。
「问题在这扇紧闭的大门。」胡走到门前用手敲了敲。「就算已经没有灵力镇住,这么坚固的铁门我看也没办法强行进入。」
「你只是缺这个吧?」
杰米蹲在门前左侧的一尊石柱后面摸索着,出现在他手中的是一把老旧的钥匙,胡一看到就裂嘴笑了出来。
「手脚挺俐落的嘛!」
「我只是想要解救萨尔的灵魂。」
杰米毫不犹豫的将钥匙插入铁门的锁孔中。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铁门朝左右两侧微微地敞开,里面吹出一股寒风,让杰米寒毛直竖。
两人踏进这座山洞,週遭的油灯还在微微发出亮光,至少不会过于阴暗看不见路。
「里面空间应该很大才会有风吹出,喔!对了……」
胡抽出了腰间的那把风格样式十分老旧的长剑,看似十分沉重有份量,连杰米都怀疑这应该是双手用的长剑,但拿在他手上却感觉十分轻盈。
「要是真有你们所讲的『山』,不小心触怒他时我可得自保才行。」
杰米看得出来胡是在故作轻松来减少紧张感。
「会紧张?」
「当然!这可是我第一次独立作业,没有导师在很自由,但也很危险。」
「彼此彼此,我也算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事情。」
胡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难得转变得严肃,对着杰米缓缓说道。
「还是跟刚刚一样那句老话,我可没馀力多照顾一个外行人。」
「我也回你跟刚刚一样的那句老话,我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
杰米抄起放在洞口旁的一隻铲子,坚定的眼没有半点迟疑。
「我跟那些大人不一样,我已经受够只能『等待』这件事了!」
胡盯着他的眼后慢慢点了点头,呼出一口气,慢慢往洞穴里走了进去。
(萨米……你等着……)
***
「唉……安洁莉亚别再糗我老了,事实就是如此,胡也差不多到了可以继承我衣钵的年纪。」
导师一个人持续对着空无一人的四周讲着话,朝着回程的路走到接近之前铺有碎石子的山路上。
走到半途他身子突然停下,目光紧盯着离自己不远的一颗乾枯的老树。
「反术式搜索,追。」
导师说完这话手指朝那方向一挥,一道拖曳着长白色尾巴的白光迅速击向那棵老树。
撞到老树的瞬间,玻璃脆裂的声响也跟着响起,像是包了一层模的外壳被击得粉碎。
「现在旁边没有我的学徒,也没有你们村子里的那名青年。是否可以出来谈谈?一路上一直被人跟踪的感觉可不太好。」
语毕没多久,一名中年男子缓缓从导师目光的方向,走了出来。
严格来说他并不是走出来的,而是凭空出现,身上那件鲜艳地绿色护法披风,还持续散发包裹住身体的光芒,让他全身就像是跟那棵老树同化、拟态了一样,也因此没被胡他们所发现,但导师一直感受到微弱的灵力正在周遭运作着。
现在终于逮到了一路跟踪至此的元兇。
「跟之前请来的灵能术士不太一样,身手厉害多了。」
那名男子歪着嘴巴微笑,扯动满是疤痕的脸庞,绿色披风底下是样式十分昂贵的紧身皮衣,上面印有着各式诡异象徵异端的符号,垂吊在胸前那巨大,满是动物尖牙的项鍊只怕小孩子看了都会吓哭。
「我就是萨丁村的司祭,叫我多尔斯就可以。」
说完他朝着导师微微鞠躬行礼,但导师看了丝毫没有反应,漠然地提出疑问。
「你应该也是个灵能术士吧?看祭坛外面树上所写的符文与施了法力的麻绳……怎么没事跑到这里来当司祭?就算是偏避的北境,但这里还算是塔洛克斯教的辖区,要是让教团的人知道有人私自信奉其他异教……」
多尔斯笑容依旧不减,刻意装出的柔和的腔调只让人觉得很不自在。
「我能理解您之前所接触许多的事件,很容易把我这种外观酷似异教徒的人当作可疑份子,但这村子里所信奉的是山恩弥狄,是道道地地,不折不扣的『真实祇』,实在不需要你这外来人操心。」
「我已经知道『恩弥狄』──不过是一隻上古时代的魔物。」
提到恩弥狄的时候,多尔斯彷彿感受到,大半脸庞都被头罩斗篷给遮住的导师,用极其逼人的目光朝他瞪了过来。
「牠绝不是什么『祇』,只是一头喜欢吞噬人类灵魂的『怪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