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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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转胎药,是封建迷信哈,柳白莲依旧蠢得清新脱俗,阅阅就是个实名认证的大忽悠!
第4章 造势
沈阅话不多说, 转身便走了。
她虽然并不知道秦照安插在东宫的眼线究竟是谁,但上回她既是把话交代下去,商秋就一定会安排好,如今这人就算不能蛰伏到柳茗烟身边, 也该是时时刻刻紧盯着这边动静的。
而能做探子细作之人, 又必定都是耳聪目明, 心思伶俐的,她在大晚上特意往柳茗烟这边来,对方应该不难猜到她是冲着柳茗烟的。
所以——
柳茗烟会追着她出来,这绝非巧合。
一直到沈阅走远了,柳茗烟的那几个婢女才试探着重新凑上前来。
方才夜色中, 沈阅和柳茗烟面对面站着, 离得很近, 俩人又都穿着符合身份的款式繁复的衣裙, 举手投足间的几个小动作从旁其实看得并非那么分明。
几个婢女,倒是有人觉得柳茗烟该是从沈阅手里拿走了一点什么东西的, 可是没看真切, 这会儿也不见她手里有拿着什么,就也不敢贸然多嘴。
她们都是东宫原来的宫人,自孔絮之后被拨给柳茗烟用的, 和柳茗烟之间没有太深的主仆情分, 更没有恃宠而骄打听主子私事的胆量。
所以, 只是好声好气的劝着:“娘娘, 夜里天凉,您现在身子又经不起折腾, 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吧。”
柳茗烟心事重重, 原也没心思在外闲逛, 也就从善如流的回去了。
沈阅回去的路上依旧走的不徐不缓,等这一来一回,再溜达回暗牢入口已经差不多是小半个时辰以后。
亲卫开了机关,她下到里面。
闻成礼身上残破的长袍已经被换掉了,换了一身素净整洁的棉布长衫,但人也彻底烧起来,面色明显不怎么正常的躺在床板上,不省人事。
沈阅狐疑的四下看了眼,看见徐惊墨圆领官袍上方裸露明显的喉结,面色微显尴尬的连忙道谢:“是我疏忽了,提前没想到给他找两件换洗的衣裳。”
也不全是因为没想到,而是当时她手边没有,仓促之下更来不及去别处取。
徐惊墨面上依旧是一副与她不甚熟悉,公事公办的态度。
听着沈阅道歉,他就是略显羞赧的笑了下:“王妃客气了。闻三公子身上外伤较多,这些伤口沾染了脏污就容易化脓,不利于康复,微臣这才替换了一件衣袍给他。”
说着,顿了下,他又面有忧色打量了眼这暗牢里的环境,好心提醒:“只是这里的环境脏乱,又常年不见阳光,属实也不利于病人的恢复……”
沈阅颔首:“我知道了,很快就接他去别处养伤。”
她上前,又半跪在地上,握着闻成礼的手掌望了昏睡中还皱着眉头极不安稳的对方一会儿,然后心一横,起身带着徐惊墨离开。01bz.cc
她现在住所还在永和宫,所以就仍是回的后宫那边。
走在密道里的一路,俩人都未有交谈,等上到地面上,沈阅就干脆的主动和徐惊墨道谢道别:“今日劳烦徐小大人了。”
至于别的,须得保密之类的话,秦绪的人自会叮嘱他,甚至都不需要有人额外叮嘱,徐惊墨一个混太医院混得如鱼得水的,心里自然知道哪些事能说哪些得要烂在肚子里。
“王妃言重,不过就是微臣的本分。”徐惊墨拱手作揖,“病人的高热还得额外注意些,若是六个时辰之后还在持续高烧,您最好就着人再寻我一趟。烧久了,怕是有危险。”
“好。”沈阅应下。
徐惊墨躬身告退。
沈阅目送他的背影,又突然叫住了他:“之前你给我那瓶跌打酒……太医院今日是哪位太医当值,麻烦你重新与他商量给我再配一瓶送过去吧。”
那瓶跌打酒,是被永和宫的守卫拿走了。
她看似只是委婉的怕伤了徐惊墨面子,没好直说,实则——
徐惊墨心知肚明,她是在提醒自己给她配另外的药。
少年的脚步顿住,在外人看来就该是他听懂了沈阅的言外之意,受了打击,所以过了一会儿才回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有些沉闷低靡的应了:“好。”
沈阅笑着点了下头,这回就率先举步转身,朝永和宫的方向去。
这个时辰,已经将近黎明。
天地间最黑暗的一段光景。
没赶上逢年过节,这宫里也不是每条路上都会挂着灯笼,沈阅却是几乎闭着眼都能找准脚下的路,一步步朝着前方走去。
两侧白天看是金碧辉煌极华丽的宫墙,这深夜里看去却像与阴暗逼仄的牢房暗道异曲同工,都叫人觉得阴暗压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沈阅一路走过去,全程都脚步很稳,也没什么情绪。
与此同时,城外三十里。
二十余骑快马在夜色中飞纵疾驰,夜色中将官道两侧林木枯草间隐藏惊得的鸟雀阵阵飞起。
秦照自城内出来,就一路马不停蹄的狂奔南下。
一腔愤懑哽在喉头,又是满心的自责与恼恨,他也不知道自己冲动之下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对沈阅而言究竟是好是坏……
但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他便也不敢再回头去想。
现在的他除了等死,就算反悔了,也已无力再去改变什么,满脑子就一个念头,记得沈阅交代给他的话,叫他走得离京城越远越好。
叫他……
死远点!
然则毒发的迅速,他甚至提前都没有感觉到过多不适的症状,蓦然之间只觉得喉头一热,一大口鲜血上涌。
他下意识的想要吞咽回去,却未能做到,失去智之前就只来得及稍稍收了下缰绳。
然后,紧跟着身体就直接栽倒在了马背上。
可能是他吐出来的鲜血,血腥味刺激到了坐下战马,那马儿于夜色中悲切的一声嘶鸣,骤然直立而起,将他掀翻了下去。
长赢是于入夜时分就先一步南下,护着虎符,打算亲自赶回去交予常芸了。
秦照出城之后,手底下人第一时间就飞鸽传书出去,想喊长赢回来接应,只是这会儿还没得来回信。
随行的一众亲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跑在前面的人纷纷收紧缰绳回头,跑在后面的来不及叫停马儿,就赶紧驭马往两侧避让,然后都以最快的速度折返,下马,奔到秦照面前。
“殿下。”众人围着他,七嘴八舌惊慌的叫喊。
那两个跟随他进宫的侍卫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出城这一路看他没什么毒发的症状,还抱着一丝侥幸,以为是王妃虚张声势的障眼法。
此时,大着胆子去试了试他鼻息,人高马大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汉子都吓得变了声调:“是中毒,气息微弱……怕是……这附近最近的城镇有多远,快!改道,先进城找大夫。”
一群人手忙脚乱,趁黑将人搬回马背上,自前面的岔路口就冲下官道,去往最近的城镇求医。
道路一侧,隔着一排高大树木的羊肠小路上,秦绪的探子止步,待他们走远,又过来官道上点亮火折子,仔细查看了秦照留下的血迹,并且找帕子沾了些微血迹做证据。
之后,几人分成两路,一路继续尾随秦照一行探查后续情况,以便最终确定秦照死讯,另一路则是带着沾了毒血的帕子回京城复命。
京城,皇宫。
承乾宫内,这一夜也是灯火通明。
皇帝一直装死,不肯直面贺太后,柳皇后猝然薨逝又扰得后宫不宁,她的后事还得要有个明确的规格才能筹办,贺太后也心情复杂,就暂且去了正阳宫主持大局,顺便安排柳皇后的后事。
秦绪去到承乾宫时,皇帝正穿着寝衣,无精打采坐在龙床上。
司徒胜和另外一个太医,这会儿都被支开,安排去了偏殿候着。
秦绪过去,正好林如喜出去打探了一圈消息过来回话,看见秦绪却面露迟疑,偷偷摸摸瞄了他一眼才硬着头皮道:“陛下,皇后娘娘的遗体已经自火海中清理出来,被送回正阳宫了,太后娘娘连夜传唤了柳尚书与柳家女眷入宫帮忙筹备丧仪,也叫了内廷司的人,似乎……并未打算将皇后娘娘以罪人之身草草安葬了。”
听他说着话,皇帝父子本来就不甚好看的脸色就都不约而同变得越发阴沉起来。
尤其是秦绪。
他捏着拳头,手指关节咯咯作响,眼睛里的怒火仿佛要喷薄而出。
皇帝看着他的模样,终究是不忍心与儿子置气的,只给林如喜递了眼色:“你先出去吧。”
林如喜行了礼,躬身退下。
皇帝吐出一口肺腑之中积压的浊气,严肃道:“想想以后要怎么办吧,今日朕若是不装病,现在你这个储君之位就保不住了。你皇祖母是为大局考虑,暂时没敢妄动,可是你昨夜那桩事办的……”
就算再宠儿子,皇帝说着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再度黑了脸:“这么大个把柄又刚好撞到了老五手里,他绝对会咬住不放的,朕这个病装得一时,装不了一世,终究得给你皇祖母一个交代。”
贺太后一来是因为皇帝没有明面上的劣迹,不敢贸然动他,怕引起朝堂动乱,二来……
也是顾念母子情分。
皇帝很明白,她是想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如若他自己主动废了秦绪的太子之位,并且承诺不再猜忌针对秦照,或者他在贺太后处还能有机会,可是他与秦照之间却已然水火不容。
再者……
他也绝对不肯废弃秦绪的。
废了秦绪,那么举朝上下,他就只能留遗诏在自己百年之后将皇位交予秦照了,毕竟他自己另外那两个儿子都被他自主养废了,也不堪重任。
秦绪却没他这么多的顾虑,只是听着皇帝唉声叹气的试图想办法,仿佛局外人一般的模样,闭着眼,只是默默计算着秦照大概可能的毒发时间。
他还是得要最终确定了秦照的死讯,才好确定后续下一步的动作。
直到天色渐明,林如喜色有些古怪的再度进来:“太子殿下,东宫有亲卫过来说有急事必须立刻当面禀报于您。”
秦绪猛地睁开眼,招呼也没跟皇帝打,转身就兴致勃勃风一般的卷了出去。
看见立在殿外院子里风尘仆仆的两名亲卫,太子殿下眼中露出几乎癫狂的狂喜之色。
主仆三人说了几句话,亲卫掏出带回来的血帕子给他过目。
上面暗红的血色散发着很不正常的腥臭味,秦绪下意识掩鼻,又再确认:“确定这真是安王留下的?”
亲卫道:“属下等从后尾随,虽然没能跟的太近,但是刻意确定当时吐血坠马之人一定是安王,只是他的随从反应迅速,很快就将其带走,往附近镇子上求医去了。不过属下等人可以十分肯定,他最后是不省人事,被搬上马背强行带走的。咱们还有人在盯着,应该很快就能再有后续的消息了。”
就目前的种种迹象显示,这事儿都该是稳了的。
但是稳妥起见,秦绪还是交代:“一定要最后确认到安王的死讯再来回我。”
说完,他就捏着那帕子又回了皇帝寝殿。
皇帝正在交代林如喜这几日罢朝之事,让他去前朝安抚过今日来上早朝的文武百官。
林如喜走后,秦绪也不再隐瞒,将自己昨夜的行事一五一十交代给了皇帝。
皇帝当真不曾想到,在自己绞尽脑汁忙着拖延贺太后的同时,儿子居然兵贵速,直接釜底抽薪给秦照来了这么一招。
而更叫他意外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