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更多小说 LTXSDZ.COM
又一个学期即将结束,学院里照样是各种庆祝。闹哄哄的酒吧里,系里的老师和学生端着各式啤酒和饮料,空气里飘着如释重负的气息。
傅谈笑在等Mre,却被几个中国学生围住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她在心里暗暗感叹,现在真的有一种莫名做了前辈的感觉。她们问的都是她以前想过的问题。怎么申请博士,为什么要读博士,读博士是什么感觉,怎么在伦敦立足,怎么留在英国。
一个戴棒球帽的高大身影走过来,谈话声渐渐弱下去。
傅谈笑回过头,看到Lucs双手插在裤兜里,什么饮料也没点。
他在两步之外的地方站住,没有加入谈话的意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下学期见啦,傅老师,假期愉快。”中国学生很可爱,即使其他学生都叫她“Tnxo”,她们却坚持很有礼貌地叫她老师。
“ByeLucs.Hvefun.”几个学生看他们有话要聊,很识趣地告别了。
他靠近些许,说,“Hey.”
他平时向后梳的背头压在棒球帽下看不到,所以他两鬓蓄起的胡茬比平时更加明显,乍一看颇有些颓丧放浪的味道,很像《深夜食堂》里面的小田切让。
她心一荡,朝他举了举手里的啤酒,说,“Hey,youllrght?”
“Doyouwnttogosowhereelse?Sowherecooler?”他微微挑着眉说。
眼前的这个人如果不是小田切让,那一定是他的私生子。怎么这么像。
她这么想着,嘴角一弯,“I’dloveto,butI’mwtgforMre,mycollegue.”
“Isee.Butt’sbeenwhlenow,yousureshe’sstll g?”他毫不在意,微笑着追问。
她有些不确定起来。
他瞧出她的犹豫,笑容加深,鼓动她说,“Texther.Tellheryouregonnhngoutwthguytonght.”
她忽然有些好笑,他说得对,Mre这家伙肯定是不会来了,搞不好现在正在和哪个肌肉猛男鬼混呢。她居然傻傻地在这里等。
她笑出声,走到吧台前轻轻放下手里的啤酒,拿起凳子上的大衣,和Lucs一起走出酒吧。
他们在Shoredtch下了地铁,Lucs轻车熟路地带着她拐进一个小巷,然后在一家看起来很安静的酒吧面前停下。
“Theyhvethebestbeershere.”
傅谈笑点了一杯TreeHouse,Lucs点了一杯酒精含量有点高的Trppelezenbock。
侍者试图给他预警,说“TheBourboncngetqutestrongstwrms.”
Lucs说,“Tht’dbegret.Cheers.”
侍者走了以后,Lucs转过来注视她,半晌无话。
她被他专注的眼看得有些不自在,主动问道,“Lucs,youwntedtosysothg?”
他终于开口,却没回答她的问题。他出人意料的说,“Youknow,IthncllyChese.IhveChesen.”
“Relly?!How eyou’venevertold?”
“ell,Imtellgyounow.”
“ht’syourChesen?”
“Q.Itnsbordgcollectvely.”
“Oh,Isee.王棋.”她蘸了一点啤酒杯上的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棋”字。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
原来他有中文名字。王棋。
他点点头,目光灼灼,伸手覆住她的。
她一怔,却没动,继续问道“hythsn?”
“It’smydd.He’sobsessedwth围棋,ndobvouslywntedtobegrettt.SohowwhenIwsborntdwnedonhmthtthesttesyourfrstngoesbeforeyourfmlyn,whchwouldmkehsson‘棋王’.IusedtobesoembrrssedbymyChesenbecuseterturnedoutIfuckgsuckt围棋.”他喝了一口啤酒,无奈地笑道。
她也笑出声,王棋的爸爸真是有意思。
他向前倾,“htboutyou,Tnxo?”
她想抽回手,被他按住。
“HowmuchChesedoyouknow?”她不确定以他的中文水平能不能理解。
“Try.”
“Hveyouherdofthephrse‘谈笑风生’?”
他思考片刻,诚实地摇头。
果然,她心想。
她只好用英语解释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随后王棋简单说了一些他和他爸妈的事情,妈妈是中英混血,爸爸是上海人,在UCLA工作,他3岁时全家搬到了加州。他爸爸希望他学中文,但他只会说一些比较日常的。而写汉字对他来说更是像某种怪的仪式一样,他只能用笔鼓捣出一个对看的人来说很秘的形状,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到他7岁的时候,他妈妈希望他来英国上大学,因为觉得美国“没有文化”。
她笑得停不下来。
他挑挑眉,“Let’stlkboutyou.”
她把和Alex有关的部分略加改动,说她从小在G市长大,八年前因为一个本科学校的交换项目来到英国,读了两年之后去了泰国边境上的一个村子做志愿者,发现了自己的志趣所在。没多久又回英国读了研究生,毕业以后在泰国一个公益组织工作了两年,她当时的上级介绍她认识了现在的博士导师。一年前她开始读博。
她顿住,自己的故事没什么特别,她怕讲得太多会无聊。
他想到她刚才提过的“志趣”一词,问她,“So,wht’sthtcllgyouweresyg?”
“Tomketheworldbetterce.”她微赧,这句话要多俗有多俗,可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王棋微笑,安慰似地握了握她的手,“TellmoreboutyourworkThnd.”
聊到后面傅谈笑也很诧异,原来在泰国的那段时间自己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前怎么觉得时间过去得很快呢。
在那个边境上的小镇,没有干净的饮用水,机构给她和越南室友小阮安装了净水器。生活用品只能满足基本需求,她就是那两年学会了用卫生棉条。时常停电,运营商一再推迟网络服务,有时候下雨了连信号都收不到。维修的人总是无视她们的抓狂踩着人字拖不慌不忙地出现,有时迟到一个下午,有时迟到叁四天。她和小阮每隔五天就去临近的镇上逛逛街,泡泡网吧,顺便给亲友报平安。蔬菜水果相比英国倒是很便宜,她自己做了沙拉酱拌着吃。下班以后小阮就喜欢拉着她在村子里溜达,吃得又素,加上活动量大,她去了几个月就清减了不少,和Ys视频时把她吓了一跳。
她和小阮两个年轻女孩一个能干踏实,英语说得好,另一个活波可爱,喜欢交朋友,所以她俩经常被派出去采集研究对象的数据,和合作机构还有政府部门打交道。风里来雨里去两个人也从不抱怨。
小阮招孩子喜欢,很多小孩是单亲,弃儿,留守,孤儿。还是孩子的哥哥姐姐带着同样是孩子的弟弟妹妹。小阮看着不忍,闲暇时会拉着傅谈笑给这些小孩教教英语唱唱歌,小孩们也投桃报李教了她们许多方言。
那里与世隔绝物资匮乏,却拥有最璀璨的星空和最绚丽的晚霞。本地人并不怨天尤人,反而乐观豁达,她在这里收获了久违的内心的平静。
她手支着下巴,想得有些出。
王棋沉默不语,浅棕色的瞳仁意味不明地凝视着她的脸。他长了一副沧桑少年的脸,明明脸上少年气未脱,却好像早已拥有独属于自己的江湖,不说话的时候常常给人难以捉摸的感觉。
他早知道她拥有丰富的精世界,他一直默默地关注着她的Twtter。
找到她并不难,除了Mre以外她和其他人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在一条学院官方账号转载的消息下面瞧见了Mre,用的是自己的头像,账号简介上还写着“Femst.Momoftwodogs.LecturertKCL.Vewsmyown.”随后又在她的评论区里锁定了一个经常和她互动的叫Shfuonthewll的账号,这人发的评论大多诙谐俏皮,点进去翻了叁五页翻到一张没露脸的健身照,通过手臂上的一颗小红痣确定了照片主人的身份。他笑笑,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她只偶尔在上面发只言片语,有时是轻松的抖机灵,有时批评某个政治家,有时是她在博物馆看到的一张老照片,不时还会发几句小诗。除此之外,每年的4月7日她会发一张去墓园祭奠AlexHunter的照片。他设想过她可能是个充满诗意的幻想家,可能是个左派摇滚小青年,却没想到她是一个这么风风火火,独立勇敢的体验派。
他现在很想吻她。
他舔舔嘴唇,在她手背上庄重地吻了一下。
快2点的时候,她说“Ishouldgo.”
王棋说,“Lettkeyouho.”
“tsecond.”王棋走到墙边,背过身挡住肆虐的冷风,试图点燃一支烟。
不远处朝酒吧门口晃过来一个金发,打了耳环,穿着阿迪达斯外套的小青年。还没说话周围的人就已经被冲天的酒精、尿和呕吐物的味道熏得皱起眉。
这幅德行傅谈笑再熟悉不过,英国人口中的chv,中国人口中的“瘪叁”。
“Fncyshg,love?”chv咧嘴一笑,旁边几个chv嬉皮笑脸地起哄。
傅谈笑叹口气,果然是冲着她来的。她是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吗。
她冷淡地说,“Fuckoff.”
chv正要开口,王棋走过来挡在她面前,“Leveherlone.”
chv大声辱骂道,“FuckgChkgobcktoyourfuckgcountry!”
“Dude.Youshouldgetthefuckoutofhere.Don’tmkefuckyouup.”
听见王棋的警告,chv的狐朋狗友起哄得越发大声,chv不知死活地又挑衅了一句,“Ohhsn’tthssothg!FuckgChkspeksgoodEnglsh!”
王棋扔掉手里的烟,一拳挥在chv脸上。
这一拳力道太大,chv倒在地上哼哼,半天起不来。
他的同伴没一个上来帮忙,只有一个声音微弱地抱怨,“Coonmte.Thssnotcool.”
王棋朝他走过去,傅谈笑赶紧止住他,说“Tht’senough,Lucs.I’mfe.”
“Thsshouldtechyounonsno.MATE.”
王棋在说“mte”的时候故意模仿那个小混混的口音,显得倨傲而又痞气十足。
她从来不用“mnly”来形容人,因为果敢坚毅并不是某一种性别独有的品质。可是在这一刻她觉得,王棋的果敢和坚毅是和她不一样的,和任何女人都不一样。在这一刻他身上散发的是纯粹的、男性的、毋庸置疑的荷尔蒙的味道。
眼前这个人简直mn爆了。
他们在她公寓门口徘徊了片刻,王棋终于低下头吻她。
她踌躇了一下,微微侧了侧脸,这一吻落在她左脸上。
他有点受伤地问,“ht’swrong?”
“Idon’tknow.Yourestudentfterll.It’s…pproprte.”她垂下眼睑。
明明她是老师,还比他大岁,此时在他面前却有些气势不足。
“Sowht?Youremytutor,notmyfuckghghschooltecher.”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逼迫她与他对视。
他眼里充满不解,试图从她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ell,t’smorethntht…”她抬起头看他一眼,又垂眼沉思起来,睫毛几乎遮住了眼睛。
她要怎么告诉他呢?他们之间不仅仅存在师生关系,他比她小太多,和小时候隔壁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一般年纪,在心态上她根本没有办法把他当作约会对象。Alex的事虽然已经过去五年,想到他时却依然心如刀割。她害怕交付真心,又害怕错过真爱。
他没有催促,认真地等她的理由。
她挑了一半嗫嚅着说,“Youretooyoung,youngsmylttlecous.Ifeellkecreep.”
“I’msorry?”他的语气很意外,表情绝对称不上友好。
很快他又问了一句,“Areyouserous?”
“I’mfrdIm.”她有些迟疑。
“htfIwsgndyouweremn?ouldyoustllsythes?”他尖锐地问。
她感觉他好像生气了,“Areyoubegmdnow?”
“Idon’tknow.MybeIm!Youknowwht,wontlkboutgenderstereotypellthetndguesswht!hent estoreltytheyretheonesenforcgt!”他真的生气了,在台阶上走来走去的。
他说的是对的。她竟然被他的怒火烧得清醒了。
为什么常常把男女平等挂在嘴边,却不能接受女大男小的关系?她是看不起自己,还是看不起他?为什么明明对他有感觉,却要这么别扭?
傅谈笑走上前,拉住他的手,制止他的暴走。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里还有愠怒。
她朝他靠得更近,踮起脚尖,双手搭上他的肩,轻轻地吻住他。
他很僵硬,随即很快放松下来,身体下压,紧紧地搂住她的腰。
一吻结束,他满足地叹气,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ThssbetterthnImg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