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的时候,失去很多天的信号就恢复了,姜时念听到自己和沈延非的手机开始此起彼伏地响,突然想起什么要命的细节,脸色顿时紧绷了一下,简直心急如焚。『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在沈延非垂眸要看手机的时候,她找准机会,尽量自然地抢过来,特别眼明手快,再挽住他手臂撒个娇:“先别看了,准备下飞机,不喜欢你在我旁边分心。”
沈延非也没争,微抬了下眉尾,一眼把她看穿。
姜时念嘴上这么冠冕堂皇说着,实际趁他起身的空档里,她避着角度,飞速点开他微信,找到跟自己的对话框,生死时速地把其中一条刚蹦出来的留言删掉。
那条内容要是被他看见,她肯定得完。
十五分钟后,沈延非提着姜时念带来的小行李包,揽着她走出机场通道。
太多人影哗然涌入视野,无数熟悉脸孔,宋文晋和俞楠挤在最前面,两人鬓发都是白的,没有心思处理,一脸急迫憔悴,都瘦了一大圈,在看到姜时念的第一眼,俞楠就冲过来,哭着一把抱住她,不是有意,但也把她带离了沈延非的臂弯。
又空了。
又被分走了。
沈延非没有干涉,放下手臂,在旁边沉默,手抚了抚姜时念的头发,看着她投入亲情。
他眼睫只是半抬,一时没有多余心思去看别处,所以另一道笔挺身影到底经过了怎样要了老命的挣扎纠结,他并没注意,直到那人突然下定决心似的,板着脸走到他面前,他才额外分了一缕目光。
铂君大权在握的沈老板,很少有诧异到愣住的时候。
但现在就是。
宋文晋用最生硬的姿势,在人群吵闹里简短地轻抱了他一下,拍拍他僵硬脊背,很快就自觉太难看地松开,脸色绷得更沉,不自在说:“回来就好,没事就好,还知道家里有人等着。”
姜时念意外地望了一眼爸爸,脸上表情渐渐动容,包着的泪哗一下涌出,把爸妈一起拥了拥,又回到沈延非身边,紧扣住他手。
在约翰内斯堡停留一夜休整,姜时念基本也没睡,更没法专心陪老公,她和爸妈在他们房间里,被半哄半逼着交代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事,遇到多少危险。
沈延非就在旁边坐着,不插言,很少开口,只专心盯着她支支吾吾的生动小表情。
后来俞楠听到关键处,急得拍了姜时念后背一下,沈延非立即起身,手掌把她肩胛盖住,低声道:“俞老师,她这附近有伤,别碰到。”
他给人压迫感太强,简单说一句话也觉得威慑。
俞楠一听,眼圈当时红了,想着沈董开口,那女儿肯定重伤,还瞒着不提,说话间,俞楠就把姜时念的衣服后领往下拨了拨,掀开纱布一角,随即跟宋文晋一起怔住。
不是不严重。
当然很心疼。
但也的确……
是一道很小的伤。
俞楠正想多问,就看到沈延非俯首拧着眉,色冷厉凝重,是真的把这条口子当成莫大事情,小心翼翼护着,生怕她疼一点。
夫妻俩不约而同安静下去,俞楠望着灯光下两个人融成一体的影子,眼窝一酸,偏过头欣慰地笑,宋文晋也难得没出声,没办法地无奈摇头。更多小说 LTXSFB.cOm
隔天的航班飞回国内,一落地,这次迎接的人更多更杂。
姜时念本身就比媒体团其他成员晚一天回国,时间更紧,要马上提交任务报告,沈延非前后走了近二十天,集团那边更公务缠身,许然在机场哭得直打嗝,还不忘汇报紧急公事。
来迎接的副台长当场跟沈董告罪,把姜时念直接拉回台里,盯着她好好写报告,这一纸文书交到总台,可紧密关系着以后的发展。
姜时念花大半天写完报告,等了三天,收到了总台那边的批示结果,给她整个行程和成绩打出八十分,但只有一个分数,别的说明什么都没有。
姜时念抱着分数,有点上火,她已经拼尽全力,很怕自己在团队里排名太落后,以后落人诟病。
她完全没想过,这个分数是妥妥的第一梯队,整个团里,除了有经验的几个老记者之外,新人中她排名稳稳第一。
姜老师拿着这个自认为不太高的分数,满心失落,干脆去了铂君办公大楼找慰藉,也没有事先跟沈延非打招呼,经历那么多跌宕之后,半天不见他,她也想得不行。
许然下来接她,一见面就双手合十,一脸劫后余生地说:“嫂子来得太是时候了,三哥正低气压,这些天有两个董事做的事不够好,三哥虽然没当面苛责,但也耽误了他不少时间。”
耽误不少赶过去看她的时间。
沈延非不在办公室,人在顶楼大会议室里,没有别人,面前一台笔记本电脑,数据正滚动,姜时念站在门边,屏息往里望了望,看到男人侧脸冷峻,色冰封着,偌大空间,气温都跟着偏低。
她悄无声息闪进门里,从斜后方轻巧逼近,靠到沈延非身后时,在他蹙眉抬头的瞬间,她忽然弯腰伏下去,亲在他脸颊上。
沈延非动作顿住,扫了一眼电脑上摄像头,唇边仍敛着,还处在那个寒凛状态里。
姜时念弯着眼,不信邪,再亲他一下。
沈延非向后靠,修长身体莫名舒展,抬了抬脸,色不变,冰层该在还在,黑瞳微勾,意味深长看她。
姜时念居然在他眼里看到挑衅和引诱,这还能忍。
她笑着俯身,吻了吻沈老板薄唇,眼见着他终于绷不住,笑痕弯起,冰霜乍融,一层层铺开的热度涌上来,浑身冷意彻底散尽。
在塞提亚硝烟中的暴戾强悍,都已经妥帖收起,他回到优雅的上位者中,又是正装凛然,矜雅端方的沈家家主,但这世上只有她会清楚记得,他怎样在炮火纷飞的帐篷深处,凶兽那样纵情掠夺。
沈延非所有样子,都会有人为他铭刻了,再也不会无声消散在时光中。
沈延非扣住姜时念的手,拉下来回吻,又亲亲她摊开的掌心,随后他手指拾起桌上关闭状态的收音器,拨了开关,淡声吩咐:“太太来了,我要陪她,会议中止,散了吧。”
姜时念当场僵住。
……不是,等会儿,开会呢?!还是视频连线?!那他屏幕上怎么不显示!
一次校服裙还不够,让她再来第二回 !
许然是不是该扣钱了!他连三哥是不是在开会居然都不知道!
沈延非低声笑,合上电脑,把她抱过来,迎面拉到怀里,抵着她压在会议室桌沿上,搅了搅她凉润的舌,才满意地微微喟叹:“怎么突然来了?”
姜时念身上软下去,心一松,不管那么多了,她眼睛鼻尖都镀着层浅红,闷声说:“报告得了八十分,好像很差。”
沈延非把她碎发别到耳后,手指捻着她柔嫩耳垂,覆上去轻啄,垂首贴在她颈窝间,高挺鼻骨摩擦着,嗅她身上甜淡的暖香,低沉郑重说:“在我这里,穗穗永远都是满分,这一次千辛万苦,我为你骄傲。”
“下午能抽空吗?”他问,“有件事,需要沈太太亲自陪我。”
姜时念有空,但没想到沈老板要做的事这么夸张。
他的迈巴赫开到宋文晋和俞楠在北城的住处楼下,后面跟着三辆保姆车,和一辆小型货车。
她眼睁睁看着一行人恭恭敬敬,把车里基本满载的东西一件一件送到楼上。
宋文晋起初还很冷静,到中途就有些崩溃,站在阳台上愤愤抽烟,到后半程,他忍耐到极限,趴着窗口想怒喝,一撞上沈延非那双眼,又生生忍了回去。
“放不下了……”姜时念看得目瞪口呆,拉他整洁袖口,“老公,家里超载了。”
沈延非面不改色:“不会,按空余面积大致算过,刚好放得下。”
于是当天下午,宋教授和俞老师的住处内,就被沈先生三辆车的聘礼填得满满当当,还收到他亲笔手写的红底烫金礼单,件件排开,明摆着一堆想象不出的天价。
宋文晋脸上肌肉抽搐,他不清楚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拿物质来挑一个没有人性的资本家,现在好了,他家没地落脚了。
“确实没有空地,”沈延非匀长手指平静地推出几份合同,“给您换个房子,就装得下了。”
宋文晋想去吸氧。
他觉得自己在被打脸,很想转移话题,突然想起那会儿听说的,宝贝女儿的战地报告居然只有八十分,他马上带入情绪,义愤填膺道:“聘礼怎么了,多少都只是个数字,那道墙边不是还有个空位,你怎么不填?我们家小宝值得,她本来就天下第一好。”
“来,冉冉,”他招手,“爸爸哄你。”
沈延非典雅持重,四平八稳地坐着,伸手拦住姜时念的腰。
正好门铃声响,楼下货车里的人姗姗来迟,终于把聘礼中最大一件巨物送上来,正好摆在墙边唯一剩下的空位上,严丝合缝。
不止宋文晋看呆,姜时念也愣住。
一台……抓娃娃机?!
宋文晋找回场面,冷笑道:“沈董当我女儿是三岁小孩儿?这也能送得出手?”
沈延非不疾不徐起身,搂着姜时念走到这台抓娃娃机前,把她固定在前面,长身玉立站到她身后。
他略俯下身,明目张胆地打开双臂,环抱着她,一手撑在娃娃机操作台上,一手盖住姜时念的五指,带她操作摇杆,准确放下抓头。
第一个雪白的小兔子上钩,掉进孔洞。
姜时念笑着抓起,意外摸到兔子背后有道明显拉链,她下意识拉开,里面一个丝绒首饰盒随之翻出,盖子开启,十五克拉以上的蓝宝石吊坠摆在里面,在灯下流光溢彩,价值不能估量。
宋文晋脸色当即变了,有种噩梦袭来的预感。
第二个斑纹小狗坠落,后背里藏一枚上过多次珠宝新闻的传粉钻,精嵌成一枚与姜时念手指尺寸完全契合的戒指。
抓娃娃机里满箱毛绒玩具,也是满箱璀璨的价值连城。
沈延非抚着姜时念的手指,夹住一只奶白小猫,里面是一颗大小超过五十克拉的未镶嵌原钻,刚入南非拍卖会,就被他收走,一露出来,宋文晋眼当时就花了,气血上涌。
他赶紧招手叫着俞楠,中气十足,让她去快拿速效救心丸。
沈延非怀抱着自己无价的至宝,手臂横在姜时念腰间,吻一吻她长发,抬眸弯唇:“天下第一好的小宝,今天归我哄了,您可还满意?”
第5章
宋文晋手里明晃晃抓着老婆送来的小药瓶, 倒也没有真的吃,反而像最后的胁迫,表示他的承受力已经到顶了, 面前这个挥金如土来刺激他的大资本家但凡再做出点什么,他实在骑虎难下, 就只能仰头一整瓶灌下去了。
固执刻板的物理学家,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即使经过这么多天,他心里已经松动到不行,对当初在露台上跟沈延非说过的话也很后悔,但总归要点脸面, 不好亲口承认。
本来打算这事就一笔揭过, 以后都是一家人, 含含糊糊忘掉也就算了, 何况他那些“要求”本来就是随口一讲,没有真正让他去办的意思。
现在可好!资本家就是资本家, 生怕他这张老脸不够疼!
宋文晋坐在层层叠叠的聘礼中间, 被那枚巨大钻石扎得眼睛疼。
他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好, 脸色变了几变,正艰难纠结着措辞, 沈延非就停止了继续去拆珠宝, 在抓娃娃机边站直了身体,牵住姜时念的手,把两人十指紧密地交错相贴, 扣在一起。
沈延非脸上笑意敛起, 瞳中清沉, 身上的气势和缓深重下去。
他格外正色, 坦然直视着宋文晋开口:“宋教授, 我送来这些,没有任何跟您对峙的意思,我只希望您确信,我承诺过的事,一定会做到,即使您没放在心上的这些要求,我也每一件都会当真。”
沈延非揉着掌中细柔的指骨:“穗穗本身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以您对资本家的设想,我完全可以独占她,不顾你们的意愿,你们能不能见到女儿,都在我一念里。”
这一句话并不是有意要震慑谁,但他站在那里就是不可更改的威权,是事实。
沈延非郑重说:“我之所以必须达到您的要求,是不想让她夹在中间,有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穗穗以前已经过得很苦了,我用尽全力,也只是希望她开心,所以即使您对我再多不满,也要辛苦您高抬贵手,让她少从中为难,您越是看不惯我,她越心疼,到最后父女隔阂,是您不划算。”
半是迫半是哄,沈老板推拉谈判,向来没有敌手。
沈延非缓步上前,把最大的那一颗原钻放到宋文晋身旁的沙发扶手上:“既然我的身份不能改变,右耳治愈不了,那只能满足您说出来的一切条件,请您和俞老师把我妻子许给我。”
他低了低头,看宋文晋微缩的眼睛,平心静气说:“如果您觉得我态度不够好,那可以改,您要我下跪求娶,我也会跪。”
空气中紧绷静默一秒,姜时念的手用力,急忙攥牢沈延非的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