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月里多雨,卿家的老宅在半山上,空气好,又湿润。01bz.cc卿月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总是一睡就大半日,然后穿着睡衣去花园里剪花。
浅粉色的芍药剪下后,在水里养了半日便全部盛开了。繁复的浅粉色花瓣向心晕色渐白,新洒的水珠在灯光下盈盈发亮。
晏沉回来时,刚好看见卿月整个人半趴在大堂的长桌上,她踮起一只脚尖踩在软椅上,另一条腿屈膝跪在桌上。双手向前撑着,修长白皙的脖颈微微前倾,她挽了一个低低的发髻,几绺发丝垂在鬓边,眼眸微垂,正伸出舌头去舔芍药上的水珠。
晏沉轻声走到她身后,伸手护住她的腰防止她一下不稳摔下来:“你在干嘛?”
卿月吓得浑身一抖,转头看见是晏沉,娇嗔:“你是猫吗?走路没声音。”
晏沉喉头滑动,低声问:“你干嘛趴在桌上舔花?饿到连花都想吃吗?”
“水珠好漂亮,感觉很甜,所以我就舔舔看。”卿月眼睛微微眯起,又凑上去,伸出舌尖在另一朵花上舔了舔。花被她舔得轻晃,几片粉色的花瓣落在桌上。她舔了舔嘴唇评价。“没有味道。”
晏沉脑子里嗡地一声,像是被人抽了个闷棍。他有些讶异,她这是……在勾引他吗?
卿月抬起脚尖往后轻轻蹬了一下他的腰腹:“让开,你挡着我了,我要下来。”
晏沉低头去看,他白嫩的小脚贴在他的皮带上,足跟透着淡粉,跟桌上的芍药一样好看。
“不穿袜子?”晏沉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脚心,然后握住她的脚踝将她拉向自己,另一只手圈住她的腰把她从桌上抱了下来。“你就这样光着脚在家?”
卿月赶紧伸手捂着他的嘴巴:“嘘……我忘记了嘛,鞋子在房间里。你小点声,等会被妈妈听见了又要挨骂。”
她的手上有淡淡的芍药香,清甜中透着淡雅,好不撩人。
晏沉挑了挑眉头,一边抱着她回房间一边数落:“知道会挨骂还不穿鞋?着凉感冒怎么办?这个星期没有甜点吃了。”
芍药不耐养,开的时候极尽绚烂,也就一两日的风光便凋谢了。卿月每日不辞辛劳,睡醒就提着园艺剪去花园,把最新鲜的花苞剪下来插在家里。『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今日早晨,晏沉起床时发现卿月也醒了。她向来贪睡,今日醒得这么早倒有些不寻常。
“怎么就醒了,宝宝?才七点多。”晏沉揉揉她的脸,亲昵地问。
卿月望着床头的芍药,花瓣落了一地,她低喃:“阿沉,花谢了。”
“谢了就谢了,我去给你去剪几支来替换。”晏沉见她不太开心,便笑着哄到。
卿月摇摇头:“花园里的芍药已经被我剪完了,这是最后几支。”
“阿沉。”卿月靠在晏沉怀里,伸手搂着他,娇软又甜腻地开口。“晚上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去花店给我买一束芍药,我想要家里这个品种,粉白的,可以吗?”
晏沉怎么会拒绝,他宠溺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好,当然好,只要你喜欢。”
卿月把脸贴在他怀里,良久低声问:“阿沉,你知道芍药的花语吗?”
这个问题,卿月一直没有回答他,坐在办公室处理完事情的晏沉打开了浏览器,搜索了一下芍药的花语。
情有独钟,挚爱一人。
八个字所带来的喜悦冲昏了晏沉的大脑,她是喜欢他的。哪怕只有一点,哪怕这也许是因为怀孕,生理激素所带来的影响,导致她有一点点爱上了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他还是很开心,他们的爱情在婚后的第六年,开始了。
这个想法让晏沉一整天都有些晕乎乎,整个人都沉浸在愉悦的粉色泡泡里。
六点多天色急转阴沉,雨势由小渐大起来。晏沉开着车找了好几家花店,都没有找到卿月想要的那款芍药,花期未至,芍药又极易凋谢,价高难卖,很多花店都没有。
本来这样大的雨,可以交给秘书去办的。可是买花送太太这件事情,他不想假手于人。
事在人为,晏沉终于找到了一家有芍药的花店。他阔绰地包下了所有粉白的芍药,付钱的时候老板笑得嘴都合不拢。
老板一边熟练地扎着花束,一边笑着恭维:“帅哥送女朋友吧?您女朋友真有福气。”
“送我太太的,她喜欢。”晏沉心情不错,笑着回答。“尤其这个颜色,她很喜欢。”
“鲜花配美人,您太太肯定也是个大美人。”老板笑道。“这芍药的花语也美。”
晏沉想起自己在手机上查询的花语,嘴角止不住上扬:“噢?芍药的花语是什么?”
老板一边扎丝带一边回答:“粉芍药也叫将离,离别赠芍药,情挽一枝春。也指思念情浓呢!”
将离。
晏沉望着粉白的芍药,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
口袋里的手机来了电话,他拿出一看,是卿妈妈打来的。
“小沉啊,这雨大,你们俩就不用赶着回来吃饭了,这上山路也不好走。”卿梦的声音很清楚,可落在晏沉耳朵里,他却一个字都没听懂。
“小沉?你在听吗?月月手机是不是没电了,打不通。”
晏沉喉咙发紧,背脊一阵阵发寒,他开口问:“月月在哪?”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随后是卿梦疑惑的声音:“上午十点多,月月开车出门了,说去公司找你,你没见到她吗?”
晏沉的心一下就沉了,拿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他挂断电话,立马给佟泽打去。
“卿月的身份信息马上分派到所有医院去,一个都别放过。然后你立马派人去所有医院的妇产科找人!立刻!!”晏沉红着眼睛,冒着雨坐上了驾驶位。
他的气息都开始不自觉的发抖,拿着手机拨通了卿月的电话,不一会那边传来了冰冷的电子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操!”晏沉重重在方向盘上拍了一下,喇叭发出刺耳的哀鸣。
佟泽办事效率高,不一会就来了电话:“人没找到,但是我在太太工作的医院停车场找到了太太的车。查了监控,是中午十二点左右进的停车场。”
“我只想知道她现在在哪。”晏沉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医院附近的监控全部调出来,我马上到。”
监控视频里卿月披着长发,穿了件酒红色的针织毛衣,白色的阔腿裤,肩膀上搭着一件菱格披肩。虽然视频看得不算清晰,但明显是打扮过的。她从驾驶位下来时臂弯里夹着一大束芍药,手里还提着一盒点心,边吃边慢悠悠的走出医院,看着很是悠闲,一点也不见着急。
而她常用的那部手机安静地躺在了副驾驶上,一起放着的还有一朵浅粉的芍药。
是家里种的品种。
晏沉看着那有些蔫了的花,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个耳光。
“先生。”佟泽拿着平板上前递给晏沉,语气有些谨慎。“查到了太太半个月前购买的飞机票,是今天下午两点四十分飞巴黎的。”
半个月前,他们刚刚搬回卿家住。
他以前在卿月身边一直安排了人看护她安全,她有孕后一直在家,从不出门,他也就暂时把人都撤了。
佟泽看着脸色阴沉的老板,低声继续说:“我刚刚查了飞巴黎的航班,最近的一班要等明天下午了。”
晏沉扶着额头,将平板扔在一旁。卿月那日伏在长桌上舔舐芍药的画面出现在他脑海中,随后是这些日子里她的乖顺,娇蛮,温柔,黏人的画面。
她与日俱增的爱意,她温柔缱绻的眼睛,柔软的身体,湿漉漉的嘴唇,以及她甜腻的撒娇。
如今就像一块脆弱的玻璃,在他心中四分五裂。
都是假的!
大约二十分钟,老杨打来电话。江竹影开学后就一直住校,没回城南。今日一早却突然请假出了学校,查完行程发现他在半个月前购买了今日下午两点四十分飞巴黎的机票。
两人的座位都是连着的,显然是一起买的。
“阿沉,你知道芍药的花语吗?”
“情有独钟,挚爱一人。”
“将离,离别相赠,也有思念情浓之意。”
晏沉拿着卿月留在副驾驶上的芍药花,眼眶通红,嗤笑着摇头:“好……好……原来情有独钟不是给我,只有离别是给我的……卿月……你好得很。”
卿月不见的消息瞒不住家里,晏老爷子亲自打报告批航空路线,让晏沉明日一早就动身去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