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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母院在哪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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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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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平看着镜头里的木乃伊,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雷狗温声道:“大夫说,屁股切一块皮补上就好了。”

    丘平怔怔道:“为嘛要切我屁股,我不切!”

    “脸都没了,要屁股有毛用!”

    丘平大急:“雷狗你跟我说,手机里是谁?”

    雷狗叹口气,摸摸他绑满绷带的脑袋说:“别想了嘎子,发生的事不能改变,快点好起来才是正事。”

    “不是,我问你手机里是谁?!”

    雷狗认真地端详他的眼睛,看他是不是志不清。他说:“你,嘎乐。”

    “你逗我玩!”

    “我傻逼啊逗你玩。”雷狗这两星期急怒攻心,睡不着,吃不下,每日都在慌乱的琐事和痛苦中度过,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嘎乐烧伤了躺了两星期,刚刚醒来。接受现实吧,好好养伤。”

    好好?这情况谁能好!樊丘平满脑子疑惑,一胸口的怨气,他想给自己一巴掌看是不是幻觉,却发现双手缠满胶带,一抬就疼入心扉;他想叫人来拉走雷狗这疯子,扯开喉咙喊却像老鼠叫;他没有办法,一怒之下,张嘴咬住了雷狗的手。

    雷狗的手机脱手,疼得倒吸一口气。他推开木乃伊脑袋,怒道:“经病啊!”

    丘平挑衅地盯着雷狗,看他的反应。『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雷狗对他本就看不顺眼,这时就该狠揍他一顿。却见雷狗在裤子上擦了擦口水,凑过来,抱着丘平千疮百孔的身体。丘平奋力挣扎,雷狗的怀抱却牢如铁箍。再挣几下,他泄了气,一动不动地贴着雷狗的胸膛。雷狗轻轻拍他的后背,宽慰道:“没事的嘎子,会好起来的。”

    丘平心如死灰。这是雷狗对嘎乐说话的语气,不是对樊丘平说话的语气。

    他哑声道:“丘……丘平呢?”

    雷狗放开他道:“他吸了点毒气,在医院住了几天,回家了。”

    丘平想起昏迷前见过自己的脸,艰难地说:“他有来看我吗?”

    “有,”雷狗别过头去,“每天都问你的情况。”

    丘平眨了眨眼,一行泪水流出眼眶。

    雷狗离开医院,径直去找樊丘平。他说了谎,樊丘平很久没联系他,也不回他电话,一次都没去病房看望嘎乐。

    樊丘平和嘎乐住在东三环一处老楼,是丘平父母留下的遗产。从地铁站步行十分钟,经过一处外国人最爱光顾的菜市场,雷狗进入小区,在中心花园朝二楼喊:“樊丘平!”

    他不想进房子里,房子面积很小,之前他常上去蹭饭闲聊打游戏看球赛,现在他一想到那房子就窒息。樊丘平打开窗帘,看了看,一言不发地走到花园。

    两人坐在生锈的老人健身器材上。

    樊丘平脸色苍白,平日活泛开朗的模样没了。雷狗关心道:“你还难受吗?医生怎么说?”

    “没事了。”

    “嘎乐醒了。看着挺虚,还挺有劲儿,咬了我一口。”他给樊丘平看手背的伤。

    樊丘平只看一眼,就无法忍受地别过头去。雷狗道:“你去医院看看他,他等你呢。”

    “我不行,我看了想吐。”

    雷狗怒火陡起,“想吐也得看啊,我天天看。”

    “你跟我不一样。”

    “他是你男朋友,变成啥样你也不能不管他吧。”

    樊丘平看着雷狗,恳求道:“你先帮我照顾着,我暂时不能面对他。”

    雷狗能理解樊丘平的心情,但回心一想,他为什么要谅解?他本就是局外人。“嘎子这状况,没个半年一年复原不了。你们是两口子,你不能把责任推给我。”

    樊丘平哀伤地笑了一声:“推给你?我做错什么了?苯乙烯泄漏是下午的研究员操作不当,灯泡爆裂也不是我造成的。”

    这话深深刺痛了雷狗。灯泡是雷狗点亮的。按照计划,他们从实验室出来,他就开始奏乐和点亮半山的灯泡,所以一看见樊丘平跑出实验室,他按了开关——

    爆炸声响,门口的灯泡炸开,毒气爆燃。雷狗拼了命跑上去,冒着火把嘎乐救出来,人已经烧得惨不忍睹。这是谁的错?雷狗不能心安理得地说:关我屁事!

    “这事我有责任,”雷狗垂头看地上的蜗牛爬行,“我会照顾嘎子。现在他醒了,可能要做截肢手术,扣掉保险覆盖的那部分,医药费和看护要花不少钱。”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樊丘平道:“我准备卖掉这房子,医药费你不用担心。”

    雷狗舒了一口气,他来找樊丘平就是为了这事。拍拍樊丘平的肩膀,他站起来说:“保重,我走了。”

    第3章 王八蛋

    丘平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这给他带来莫大的痛苦。醒着的时间特别难熬,除了侧身之外,他做不了其他动作。烧伤的皮肤疼痛难忍,护士给他打止疼针时,他就会希望护士姐姐给他的是麻醉针,让他沉入昏迷的黑洞里。

    如果是一记长眠不醒的针,那也未尝不好。

    刚醒来的前几个星期,他确实常常想死。疼痛和无聊折磨着他,但最大的痛苦是思考。他发现人类最深重的苦难就是思考,思考改变不了过去,无法确定未来,如果命运不会因为思考而变得面慈心善,那么思考为什么要存在?

    他的身体像败坏的过期肉一样恶心,打开绷带,一块块腐烂的皮肉流着脓液。长期输液的身躯消瘦了许多,看着骨嶙嶙的手腕,他感到这不是他的一部分,也不是嘎乐的,而是从医院底部、从那些尸体和丢弃器官里长出的怪胎。他幻想自己有七条腿,三条烂的,四条有眼睛,还可以分叉生长。它们会从他的病房穿出去,踹开窗子,一路爬到街道。分叉,再分叉,直至爬满整个二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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