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礼结束,李凤璟便换上了储君规格的衣袍,礼官吟唱完毕,接过圣上的太子印受百官跪拜,方才算礼毕。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
“臣拜见太子殿下。”
随着几声高呼,文武百官跪了一地,贺若真便在一众臣子重格外显眼,她不必跪拜,只立在最前方微微颔首,平日空荡荡的耳垂多了一对白玉耳坠,随着她的动作小幅度的晃了晃。
李凤璟看见了,不远处的皇后也看见了。
前者满心欢欣,后者眼中却浮现一抹震惊,久久不散。
那对耳坠....
她曾在阿璟宫中见到过。
师徒送礼乃平常事,但耳坠却并非是合适的礼物。
虞皇后手中的帕子紧紧攥成一团,其实早在几月前她便已有所怀疑。
那时她问阿璟可有心仪的姑娘,阿璟极快的看了眼国师,虽然掩饰的很好,但作为过来人还是窥见了些端倪,后来阿璟求了陛下要去国师府学习,她本想阻止,可又怕是自己多想,如今瞧着那对耳坠她心中才真正开始发慌。
朝夕相处三年,又都是正好的年华,生出情意也说的过去。
可偏偏,他们万不该有别的情愫。
虞皇后越想心越凉,但这种场合她只得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想着待大典结束再好好问一问。
第4章
东宫
宫宴结束后, 李凤璟褪下一身繁琐的华服,换了件轻便的锦袍快步往殿外走。
“殿下,您这么晚了要去何处?”
三尺踩着小碎步跟在后头问道。
“出宫。”李凤璟上扬的语调, 代表他此刻的心情极好。
他与师父约定好了, 今日典礼结束去护城河放河灯,以表庆祝。
算起来, 这可是他们第一次正经的约会。
李凤璟三步并作两步, 只恨不得立刻飞奔到护城河。
但他方才踏出东宫,便见帝后并肩而来。
李凤璟微微一怔,短暂的停顿后笑着迎了上去, “父皇, 母后,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来了。”
帝后并未作答, 圣上目光暗沉的盯着李凤璟,脸色极其难看,虞皇后眼底亦是万分复杂。『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李凤璟很快就嗅出了几分不寻常,他敛了笑容道,“可是边关出事了?”
不等帝后开口, 李凤璟便否决了这个想法。
边关出事父皇应当在前殿召臣子议事,并派人请他前往,而不是与母后同来东宫。
没有仪仗,只带了贴身心腹。
这是...家事!
圣上重重一哼, 携着皇后进了东宫。
李凤璟看着帝后的背影没来由的感到心慌,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跟了上去。
李凤璟进殿时宫人都已经退下了,他环视一周没有看到三尺, 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
他自回京后便没再闯祸, 唯有一桩...难道, 父皇母后知道了什么。
李凤璟上前正要行礼便听圣上怒喝,“跪下!”
李凤璟眉眼一沉,他过往闯祸无数父皇都从未如此严厉过,且就算父皇罚他,母后也会为他求情,而今日从进殿到现在母后未说一句话。
所以...真的是因为那件事!
李凤璟握了握拳缓缓跪下,而后便听头顶传来圣上怒气腾腾的质问,“你可知国师是何身份,你竟敢...竟敢...!”
圣上许是气的太甚,一句话没说完就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几口气。
虞皇后一边伸手替圣上顺气,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李凤璟。
果然是因此。
李凤璟闻言双拳握的更紧,他一直都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他半低着头,心思转的飞快。
父皇母后是怎么知道的,又是何时知道的!
虞皇后见他如此,心彻底沉了下去,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意,“阿锦,你...你当真对国师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原本想避开陛下自己来东宫,可没成想才出宫便碰到了陛下,陛下对她太过了解,她瞒不过,在陛下的追问下她只能如实说。
陛下听完她的怀疑当即就冷了脸,但陛下认为若好言相问便是真的阿锦也不会说实话,所以圣上才用了这个方法诈一诈阿锦,谁曾想...竟当真诈出来了。
李凤璟闻言抬头看向虞皇后,这才后知后觉明白刚刚那一出是在诈他。
父皇母后或许是因什么起了疑心但并没有确认,而他刚刚的反应,便是默认了。
李凤璟心中不由一叹,这定是父皇的主意,果然是知子莫若父。
罢了,总要过这一关的。
李凤璟轻轻呼出一口气,抬头,坚定而认真道,“是。”
帝后二人几乎同时闭了闭眼,圣上抬头扶着额头,半晌无话。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茶盏砸在了李凤璟膝盖旁,随之传来圣上的怒骂,“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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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冠礼与册封大典,普天同庆,大赦天下,今日的城中很热闹,随处可见喜庆的灯笼,护城河更是挤满了人,百姓们都在此放河灯许愿。
贺若真难得换了身殷红裙装,安静的立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河边偶尔会有成双入队的有情人走过,他们欢欢喜喜而来,一起放河灯许愿后携手离开,脸上绽放着幸福娇羞的笑容。
每每此时,贺若真也不由弯了唇角。
眼前人山人海,她的脑海中却始终只有那一人。
她知道她其实不该来,在没有找到平衡前她不该陷得太深,来之前她犹豫了很久,但最终她的理智还是被打败了。
她想来,想与他一起放灯,想看到他灿烂的笑容,想听他的声音。
不管以后如何,此时此刻她想见他。
所以她来了。
时间缓缓流逝,过往的行人逐渐减少,可她等的人仍不见踪影。
贺若真轻轻垂眸看了眼手中的锦盒,眼微暗。
阿凤应当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吧。
无妨,他追着她那么多次,她等一次也是应该的。
灯笼渐少,光也慢慢的暗了下去,河边三三两两的行人也不知何时消失了,贺若真的眼前只剩下满河的河灯。
更声传来,贺若真抬眸望向宫中的方向,宫门已经关了。
阿凤还没有来。
贺若真眉头微凝,前日他回宫时再三重复要她一定赴约,可他却失约了。
亥时已过,他还会来吗?
一阵河风袭来,殷红的裙角随风而起,荡起一片片涟漪。
贺若真打开锦盒拿起里头祥云样式的玉簪,他前几日便问她给他准备了什么贺礼,却不知她早已在暗中为他亲手打这根玉簪,那时候她欺骗自己,作为他的师父送簪子作为贺礼也算合乎情理,但今时今日她却不得不承认,她并不想以师父的身份送他簪子。
可是现在以什么身份都不重要了,他没来。
阿凤是忘了吗?
不,应当不会,阿凤不会忘记与她的约定。
方才在宫宴上他并没有喝太多酒,应不是醉酒无法赴约,那他是因为什么耽搁了呢。
贺若真静默了半晌后,将玉佩重新放好。
她还是再等等吧,万一他来了没有见到她,应当会很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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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璟靠着紧闭的殿门颓废的坐在地上,眼底没有一丝光亮。
‘听清楚了,从现在起你不准再踏进国师府半步,也不许与国师单独见面,明日朕会送画像过来,除夕后给朕一个选择,届时你若不选朕与皇后替你选’
‘从今日起到除夕太子不能离开东宫,若太子离宫,东宫所有人仗责八十,生死不论’
父皇母后离开后他就被锁在寝殿,这两个时辰他嗓子都快喊哑了也没一人应声。
没人敢放他出去,也没人能放。
三尺受了仗责昏迷不醒,以往的贴身宫人也全都被隔开,现在他的寝殿外都是父皇的人。
李凤璟靠着门微微仰起头,一行泪顺着脸颊落下,垂在地上的手中捏着一根玉簪,手心不知何时被扎出了血,将地板都染红了一片。
她会去吗,此时还在等他吗?
两个时辰前他无比希望她赴约,可现在他却不希望她会去。
若她去了没有看到他一定会难过。
李凤璟缓缓偏头看向手中雪山样式的玉簪,这是他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亲手打的,原本想在今夜送给她的,可他现在却被关在这里无法出宫。
他看见玉簪上的血迹时皱了皱眉,然后小心翼翼的用衣袖将血迹擦干净。
她的东西,怎能沾血。
玉簪擦干净后李凤璟便将它贴身收好,又后仰靠在了殿门上。
他抬眸透过门缝望向外头,子时了,外头这么冷,她若没见到他应该就不会等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