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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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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第十三集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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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林笑天

    20/10/31

    第四章 登科之喜 柳弱花娇

    吴倪二府定下亲事,很快就传遍整个紫陵城。倪府在盛国根基深厚举足轻重,不像吴征是个外来者,随便怎么说都不必太过担忧。加上倪家背后还有费家这个盛国柱石般的庞然大物,再随意指指点点,万一惹怒了人,后果就要掂量掂量。流言无法短时间平息,但坊间对吴府的非议随着亲事的定下一下子就少了许多。

    对吴府而言,流言的减少并未让日子更好过多少。百姓们不敢随意再说话让无足轻重的流言少了,剩下的那些还敢说话的人份量可就重了。其中不乏指摘费,倪,吴三府有勾结在一起欲行不轨这样足以抄家灭族的可怖言论。若任由这些言论再散步下去,迟早还是会成燎原之势。

    两家定情之后的第四日,便是大学士府衙开府议事的日子。这回开府也算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一次,隶属大学士府的官员都要到齐,只因盛国大大小小的书院几乎都会在这一日聚于大学士府,上报今年刊印出版的新书。

    辰时刚至,昭文殿首席,太子太傅,辅国大学士倪畅文便已坐上公堂,传令开府。大学士府衙门外天还未亮就人山人海,盛国一百余家书院,无论大小规模都不会错过今日。每年昭文殿刊印的新书不过三十册,偶有哪一年文风颇顺著作频出,也不过多上那么三五册。书院若有允可,当然也可以自行刊印发行,但与昭文殿出版的书籍在地位上不可同日而语。没有哪一家书院有了得意作品而不来争一争的。

    各家书院可派遣一人进入大学士府衙,有些书院的首席已白发苍苍,仍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入内,即使一把年纪,不亲自来坐镇还是放心不下。依着排好的座次坐定后,倪畅文道:“各家书院依次报书,由本府过目。”

    在座都是饱读诗书的大儒,闻言不由眉间一挑。往年可不是这样,一百多家书院,最少也有一本,多则十余本的都有。反正拿得出手的作品全都呈上去,万一入了大学士的法眼呢?几百本书想要看完,就算大略浏览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上报只有一日,但定下出版书目少说也要大半月。倪大学士今日的口气,似乎今年改了规则,在公堂上就要一一过目,难道要一日全部定下来?

    大儒们心中惴惴,偷眼瞧瞄,倪大学士今日无论脸色还是口气都与往日的和善不同。板着个脸目露不屑,阴郁倒说不上,铁铁的心情不是太好。近来的流言确实有些夸张离谱,简直把倪府架到了火上烤,倪畅文心情能好得了才怪了。

    还是檀鹿书院首席唐正奇率先起身,抱着七部新书递上道:“檀鹿书院报七部,请大学士过目。”

    倪畅文接过七部装订成二十六册的新书,看也不看直接置于公案一侧道:“下一位。”

    檀鹿书院无论规模与学术,都堪称盛国第一书院,此前指摘吴征最凶的林博士便是檀鹿书院出身的耆老。林博士虽已伏法贬为庶民,但学问威望仍在,依旧享有盛名。每一年昭文殿刊印出版的新书,檀鹿书院从未缺席。不仅是名士众多,所撰写的著作也的确当得上。

    倪畅文今日却连看都不看,问也不问,结果官差送来的书籍直接闲置在一旁,摆明了不想搭理,今年出版的新书八成也泡了汤。

    唐正奇见状心中大怒,忍着火气道:“倪大学士,这是何意?”

    “什么意思,唐先生心中不清楚么?”倪畅文皮笑肉不笑,接过弘湖书院呈上的七部二十九册新书,当着唐正奇的面就翻了开来。

    弘湖书院与檀鹿书院声势相当,每年都争得你死我活,见唐正奇吃了瘪,书院首座谢言幸灾乐祸,抢着就把新书递了上来。

    倪畅文不管唐正奇气呼呼地等在一旁不肯回座,花了些时间略略翻过弘湖书院的新书,摘去其中一部后道:“这一部与陛下近来施政方向不符,暂且搁置。其余六部都刊了。”

    自有属下官员来接收六部新书,府衙里却是哄地一声,居然乱作一团。开什么玩笑,总共就三十来本新书刊印的名额,弘湖书院一家就占了六本,其他书院还活不活了?

    “嗯!”倪畅文脸一板,一拍惊堂木,喝道:“谁再搅乱公堂,立刻轰出去!”

    各书院首座都登时安静下来,一个个满面悲愤,可都敢怒不敢言。

    排名第三的月山书院也呈上五部十四册新书,倪畅文再一次一看不看撇在一旁。书院首座魏阳平与唐正奇对视一眼,顷刻间便达成暂时隐忍,容后发难的策略。倪畅文固然大权在握又深得皇帝陛下信任,但今日做得实在太过,必然引发众怒。

    不曾想众怒来得这般快,接下来的三家的书院报上了总计十一本新书,倪畅文略略翻看之后居然全都应了下来。不过只报了六家书院,刊印名额就占了往年的过半,后头还有百余家书院尚未上报,他们哪里按捺得住?再让倪畅文这般简直胡作非为下去,其他书院一年的努力岂不都白白泡了汤?

    “倪大学士,请容在下一言。”唐正奇一下子就成了一百多家书院公推的领袖。

    “说吧。”倪畅文待他始终爱答不理,只摇头晃脑地看着刚呈上来的新书,似乎这书写得颇有滋味。

    “敢问大学士,未经严格甄选就轻易定下今年的出版书籍,这是何意呀?”

    “各家书院每年都有著作,且著书者都是饱学大儒,只消与陛下的施政不相悖,为何不能出版?唐先生的意思他们的书册不具水准么?”倪畅文随口应答,很快又翻完了数本,道:“这三本今年也都出了。”

    “大人!在下并非对各家书院有意见,也未曾说呈上来的书有何问题。”倪畅文伶牙俐齿,随口一句就险些把唐正奇架到了火上烤,唐正奇忍着气道:“在下的意思,是每年出版新书有限,大人蒙陛下恩典主持此事,当慎之又慎,优中选优。最起码,大人也要通览所有的书籍之后,再行定夺。可大人你……如此随意,率性而为,岂能对得起陛下厚恩。”

    “呵。”倪畅文冷笑一声,终于放下手中书籍道:“本官奉旨遴选著作普惠百姓,从来不敢有负圣恩。唐先生一贯是这样血口喷人的吗?”

    “你……大人此言何意?”

    “将士们在前方浴血奋战,击退强敌。唐先生却在背后攻讦盛国功臣,意图同室操戈,偏偏都是捕风捉影的猜测之言,不是血口喷人又是什么?唐先生是对我大盛蒸蒸日上,看不惯么?”倪畅文目露锐光,声虽不响,言辞却极其锋利毫不遮掩。

    唐正奇面色大变道:“倪大学士请慎言。”

    “哼!谁该慎言?你好好想清楚!”倪畅文大怒一摆手,不再搭理唐正奇道:“下一位。”

    倪畅文训斥唐正奇的话说得明明白,能来这里竞争出版名额的都是饱学人精,否则怎么来腥风血雨的地方争夺出版名额?还有谁不明白倪畅文的意思?形势比人强,为了出版一事也只能先低头再说。

    这位书院首座也曾与唐正奇一起,以书院发了些论述吴征危险的文章。不是这些书院带头,民间传言哪里会流传那么快?他唯恐倪畅文也将书院里呈上的书籍搁在一边,亲自捧了上前道:“倪大学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陛下励精图治,前方将士奋勇厮杀,在下却疑神疑鬼,深为先前所为羞愧,望倪大学士海涵。在下回到书院之后,定组织学子深刻反思,也定会给吴博士一个公正的说法。”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甚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倪畅文终于露出微笑,随手翻了翻书籍温言道:“这五部书均可今年刊印。”

    有了这位带头,虽说又少了五部的名额,接下来的几家书院纷纷效仿,或诚恳道歉,或表态度,也一一获得倪畅文的认可,将出版的新书全纳入计划里。眼看新书数量已逼近三十本,剩下的书院心焦无比,唐正奇嘿嘿冷笑,只等倪畅文胡作非为下去,再联合剩余的书院一同发难。

    不想接下来几家书院报得快,倪畅文批得也快,不知不觉间,今年昭文殿出版的新书一下子就累积到四十二本,远远超过往年。看倪畅文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依旧不停地审阅递上来的书稿,也都列入出版名录里。

    “大人,不是在下多嘴,这……这么多新书,昭文殿能忙得过来么?”刚刚送交新书的首座喜出望外,但得了唐正奇的眼色还是忍不住问道。倒不是他对唐正奇多么言听计从,而是自己心中也实在疑惑不已。

    “本官应承的事情,你的意思,本官在众目睽睽之下骗你?”

    “不敢不敢,就是……在下实在想不明白……”

    “没甚么好不明白的,今年昭文殿新刊印个四百本不在话下,若有多了也无妨,今年印不完明年再印。从今日起,昭文殿不缺刊印之力,唯缺好书。你明白了?”

    “明白了,有大学士这句话,在下就安心了!”

    虽不知倪畅文到底要用什么方法刊印这么多新书,但既然当众说了,倪畅文不是信口开河之辈。

    从早至傍晚,一百多家书院的新书一一报完,大都有满意的结果。各家书院最少都有一本入选,唯独恶了倪畅文的檀鹿,月山两家书院落得一手空。

    唐正奇魏阳平见势不妙,这样回去不给人笑掉大牙?连书院的地位都要动摇,如何给书院交代?忙拦着倪畅文道:“大学士请留步,我等知错了。”

    “确实知错?”

    “知错了!在下回去后也一定端正全书院学子的态度,也一定为吴博士证明正身!绝无谎言!”

    “在下也是。”

    “嗯,既如此,你们两家的新书也一并出了吧。”

    忙了一日闭了府衙,倪畅文松了口气。书院在民间市井极有地位,吴征的恶名必然可以洗刷干净。但倪畅文眉间仍有隐忧,喃喃自语道:“这一关你算是过了。但贤婿啊,这么多书院一同给你歌功颂德,你的名声从至劣转为至佳,你的名声本就不宜太好。常言物极必反,下一回又准备怎么渡过难关呢?”

    时光荏苒,原本一日一日过得极快。可对倪妙筠而言,这满怀期待,又短短的半月时光却过得无比艰难。

    在府中等待,虽也每日都帮着筹备婚事的种种所需,忙里忙外,仍觉度日如年。

    好容易挨到大婚之日,女郎早早起身描眉画面,再着一身盛装,盖上了红盖头在闺阁里等待。耳听得锣鼓声由远及近停在府门口,鞭炮齐鸣。又等了好一会才听房门打开,倪妙筠心如鹿撞。

    一双熟悉的手在垂落的视线里出现,粗糙,有力,缓缓地掀开红盖头。

    如意郎君一身新郎官服,还是那个温暖又和善的笑意,眉目间的喜色与期待全然藏不住。女郎娇羞间与他对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

    “妙妙今天特别好看!”

    “是么?有多好看?”

    “好看到……要不咱们别管什么婚事不婚事,就在这里洞房得了,等不及啦!”

    “去你的,别胡闹。快背我出去,不要误了吉时。怎么你直接进来了?”

    吴征直接入闺阁于礼不合,但对这个男子而言,真是什么都不奇怪。

    “吴府娶亲,当然吴府说了算,今日的婚礼也格外不同些。”吴征弯下身将女郎背好,只觉背上的新娘身形苗条,体轻骨盈。偏生她乖巧地伏在自己背后 两团柔软硕大酥嫩,美妙绝伦。

    借着红盖头遮羞,倪妙筠也顾不得众目睽睽下的亲昵动作。许是终于名正言顺成了吴府中人,一切光明正大,丝毫不怕旁人闲言碎语。

    登上花轿,新郎官乘马引路,又一路吹吹打打回到吴府。道贺声喧天处只听圣旨也到。

    吴征与倪妙筠同在府前接旨,只听太监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学博士,昆仑大学堂祭酒吴征今大婚,新娶倪氏为平妻,朕不甚之喜。特赐吴府美酒百坛,锦缎千匹,黄金百两,白银千两,铜钱万贯,白壁一双,翡翠一盒,珍珠一箱。祝吴博士与倪氏永结同心。另:钦赐倪氏为三品诰命夫人,诰书改日再赐吴府,朕不误今日良辰吉时,钦此。”

    倪妙筠如此身份,只是吴征的平妻已让围观百姓心惊,平妻也赐三品诰命更是前所未有。但也有知晓内情者说吴府里从来都是韩归雁主事,吴韩二人自微末时相携至今,韩归雁始终是吴征的未来正妻。吴征并未因投效盛国就攀附权贵,待韩家始终如一,重情重义。

    新娘入府诸般礼仪一一行过,吴征当着满堂宾客揭开倪妙筠的红盖头。新娘子娇颜如花,又是羞涩又是欣喜,嘴角的浅笑更让她美若天仙,衬着大红喜服依然苗条的高挑身材,更显楚楚动人。

    午间的宴席都以倪府的亲友为主。吴征在盛国几乎不与权贵大臣们来往,朋友是在不多。除了丞相花向笛一家之外,都是倪府出面邀请。闭上了府门,院里都是熟人,吴征不必再避讳什么世俗成见。新娘子也不用回到洞里苦苦等待,就这么被吴征拉着挨桌地敬酒。在座虽觉这么做不太妥当,但看倪妙筠的如花笑颜落落大方地陪在吴征身边,穿花蝴蝶似地礼敬嘉宾,新郎官家也没意见,倒也替新娘子开心。

    午时将尽,酒宴正酣,忽然赵立春急急赶来道:“陛下来了。”

    不多时张圣杰携皇后费紫凝,贵妃花含花来到,抢先朝吴征拱手道:“吴博士新婚大吉,恭喜恭喜。”

    “陛下前来蓬荜生辉。”吴征上前要下跪,被张圣杰一把拉住,吴征轻声道:“陛下怎么来了?”

    “今日下朝得早,惦念吴博士,皇后与贵妃也想见一见亲眷,这就来找吴博士讨一碗喜酒,沾沾喜气。”

    “表姐。”费紫凝携着倪妙筠一脸的艳羡,在她耳边低声道:“真没想到,大喜的日子表姐居然能与众同乐,不用独自等待到夜晚,妹妹好生羡慕。你们家吴博士真是胆大又有趣。”

    “就是,这样……我好喜欢。”

    “是喜欢这样呢?还是好喜欢你家吴博士呀?”

    “去,你来羞人家。”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本宫能不能央请新娘子陪同去敬个酒呀?”

    婚宴直喝到了下午,宾客们醉眼朦胧各自离去。到了晚膳时分就是吴府的家宴,别无他人。

    席间说不得女眷们又爱调笑倪妙筠一番。女郎今日却格外地大方,想是正式出嫁,已是吴征名副其实的妻子,再不能取笑她偷情私通。

    晚宴过后,将新人送入洞房,余者才嬉笑着散去。

    洞房的这座小院早早为倪妙筠备下,女郎也在这里住过不止一回,本已无比熟悉,但今日正式入主,感觉还是格外不同。

    夫妇俩携手步入天井,月华如水,星光灿烂,说不出地浪漫旖旎。倪妙筠喝了些酒双颊酡红,情动难忍一下子跳在吴征身上双腿一盘,深情道:“好郎君,人家终于嫁给你了。”

    温软的呼吸,馨甜的女儿香,吴征深嗅了一口,抱着倪妙筠在天井里坐下道:“想破头也从来没有想到,我吴征最先娶的妻子居然是你!”

    “人家也从来没有想到。”倪妙筠满目喜悦,俏脸含春,凑上樱唇道:“只谢苍天赐给妾身这份姻缘,让妾身嫁给一位顶天立地,又温柔细心的伟男子。”

    莹润的唇瓣,喷香的柔体,吴征不客气地抓着两瓣弹性绝佳的丰满翘臀不住揉捏。两人早已结合,但令他们都感到意外的是,洞房之夜和平日的感觉仍大有不同,一切都是那么新鲜,一切都是那么激动,还有一丝难忍的急迫。

    “夫君且慢。”女郎咬着唇瓣,分明情动已极却又生生打断,让她自己都禁不住露出委屈之色道:“忙了一天身上都是汗,还是……还是等一会儿……”

    “夫人就算流汗也都是香的,怕什么?”

    “唔……不要……这样也不能尽兴……”倪妙筠嘟了嘟唇,从吴征怀里挣脱福身施礼道:“请夫君稍候,妾身去去就来。”

    “不要这样说话。”吴征也起身,又在翘臀上响亮地拍了一记,爱不释手道:“还和从前一样,我们吴府不比遵循那些有的没的规矩,也决不能这样,大家都会很累。”

    “嘻嘻,那人家去了,吴郎也快去。”女郎离去之前,忽然红着脸颊张圆了小嘴,星月光辉下还能见灵巧的小舌在银牙间动来挑去,旖旎之意一见可知。娇羞的女郎何曾敢做出这么惹火勾引的动作?刚撩起吴征心火,倪妙筠嘤咛一声,终究还是羞得捂住了脸落荒而逃。

    吴征心头的火气很少烧成了这样。倪妙筠天生娇羞,口舌之技也算不得行云流水让人销魂蚀骨。但害羞的女郎偶尔做出这般露骨大胆的动作来,勾引之意险些让人憋出内伤。于是吴征沐浴净身时,发现自己胯间的家伙始终昂扬翘立,就是不肯消停下去。

    沐浴完毕神清气爽,吴征才发现浴桶边摆了一套干净的新郎礼服,与今日自己穿的全然一样。吴征笑了笑,也不知道倪妙筠什么时候安排下的。念及新娘子的喜好,吴征不禁心头又一热,快步向洞房走去。

    烛光辉映灯影朦胧,紧闭的房门上透出个影影绰绰的人影。长发飘飘,侧立的身形苗条修长,更隐现豪乳细腰与丰臀。吴征心头火热,不知是灯下美人的婉约性感,还是多喝了几杯酒兴致正浓。

    “谁?”

    “正是夫君。”吴征心头暗笑,但也未粗鲁地推开房门。不知道新婚妻子要搞些什么花样,但他十分乐意奉陪这份情调。

    吱呀的开门声猝不及防,吴征原以为倪妙筠还要给他出些什么难题,没想到这么轻易地过关。愣神间女郎双手捉着领口,一把将他拉进房门。

    砰地关门声焦急无比,新娘子也换了身干净的礼服,就在房门前钻进吴征的下摆里。

    樱口里温热而急促的呼吸喷在卵蛋上,再钻进臀股与会阴,让吴征肌肉一紧。灵巧的香舌便趁机卷了上来,一缠一勾,一枚卵子便被柔嫩的唇瓣包裹着滑了进去轻轻吸吮。

    吴征闷哼一声,害羞的女郎热情奔放起来,居然如此撩人。被含在嘴里的部分尽享温柔,可空落落的肉棒却像万蚁钻挠,麻痒难当。

    新娘子吮完了一颗轻轻吐出,顺着皱皱的皮囊将另一颗又含进嘴里。衣袍下摆挡住了视线,吴征看不见绝色之姿的新娘子以如花娇颜凑在皱皮上的惊心动魄,不由大呼遗憾。

    吸吮多时,软嫩香舌顺着棒根徘徊而上,倪妙筠的俏脸终于从下摆里钻了出来。女郎嘟着红唇含住龟菇,满面绯红,目光羞涩,但今日羞归羞,仍十分大胆地与吴征对视。唇含舌绕,饮酒之后愈加娇媚的容颜上,红唇如血,香舌如焰,这一对视竟似卖弄烈焰红唇的风骚。

    女郎顺从地跪在身前,大大激起吴征的征服欲。他沉腰坐马,倪妙筠身随棒走伏低了娇躯,垂下了双乳,翘起了丰臀。只听裂帛之声响起,领口被吴征粗鲁地拉开,衣扣绷开,肩袖再不能搭住,从倪妙筠比丝缎还光滑的肌肤上落了下来搭在弯起的臂肘上。

    女郎双目一亮,一瞬间更加兴奋!卖力地吞吐起肉棒,直吸得棒身晶光发亮,唧唧啾啾的吮吸声更是大作。混合着她酒后深浓发腻的鼻息之音,居然前所未有地淫靡放浪。尤其她目中的羞意始终未散,时不时羞得眼帘垂下再不敢看吴征夸赞又带笑的目光,片刻后忍不住又双眸一抬,急切地寻求情郎的赞许,又欣赏自己卖力之下,带给他诸多欢快的成果。

    唇舌滚烫,肉棒却更加炙人,含着几乎将红唇香舌都烫得化成了水,否则今日的叽啾声怎会这样响?响得倪妙筠心惊胆战,却又着了魔一样怎么都停不下来。

    吴征死死咬着牙,像一只恶狠狠的猛虎,忽然俯身托着女郎的膝弯将她悬空抱了起来。倪妙筠正吃得欢快,陡然间嘴上空空落落,娇嗔不依地以浓腻鼻音表示不满时,分开大放的腿心便被圆润滚烫的龟菇顶住。女郎双目光芒大展,大婚之夜居然连床都不上,在房门前情郎就迫不及待地要进入自己的身体,这样的刺激正是她深深藏在心底的喜好。倪妙筠双腿缠上吴征的腰杆,藕臂回环,重重喘息着将胸前两团粉润抵在情郎结实的胸膛上。

    肉棒水光灿灿湿滑无比,可远比不上芳草覆盖的禁地里泥泞不堪。龟菇刚寻着洞口,两瓣肉叶便被撑得圆了,紧窄的花径滑不溜手,轻易将棒身吃了进去。倪妙筠目光迷离,仿佛轻飘飘如在云端的娇躯浑不受力,身在半空全然被情郎掌控之感居然也让她觉得无比刺激。

    “夫君……”润润的丹唇一会儿抿一抿,一会儿又被银牙咬一咬,倪妙筠含笑带羞早就做好了准备。吴征深明她的喜好,必然是一路撕碎自己的新娘服,再把自己扔上床大力征伐。只是想了一想,花径便是一阵大力收缩啃咬,刺激得动情的双目里都险些滴出水来。

    “为夫带妙妙去散散步。”

    正不明所以,只觉吴征托举着翘臀的双手忽然一松,娇躯就此滑了下去。女郎一惊惶急间手臂双腿自然而然地发力抱紧,这才没掉下地去。可自家的娇躯下落,让肉棒一下子就被幽谷吞进了谷底直至末柄。倪妙筠虽身材苗条,可该丰满的地方一点都不逊旁人,娇躯下落的力量让肉棒撞击得又重又快,女郎全身酸麻,险些发不上力从吴征身上掉了下去。

    嘶啦啦~吴征不扶倪妙筠,任由新娘子又是艰难,又是舒爽地挂在自己身上,反手就去撕衣服。质料上乘的新娘礼服被他撕成了条条破布,两人丝毫不觉心疼。这裂帛之声又响又长,吴征刻意撕得很慢,一响一顿。响一声,他就走一步。这一步大腿顶开挂在身上的新娘,让她的翘臀抬起,肉棒也从花径里扯出半根。顿一声,双腿交错时女郎的臀儿失去凭依,又失重地落了下来,绵软的臀儿撞在结实的大腿上,响亮地将肉棒吞没。

    倪妙筠咬唇蹙眉,明明幽谷里快意四射让娇躯酸软无力,还偏要痴缠着情郎以免掉了下去。尤其落下时那一下撞击,简直快把魂儿都撞得离体飞去。每一下都让她心惊肉跳,每一下都让她觉得自己再也支撑不得,随时要四肢一软掉落深渊。可吴征只专心地在洞房里转着圈圈,将她的衣衫一点一点地撕去。走一步,便是一片衣衫碎裂,走一步,便是一声艰难又欢快的媚吟。不一时地上都是碎裂的帛片,再走了两圈,双目迷蒙又几近脱力的女郎才发现地上居然落下了斑斑点点的湿痕,就在不知不觉间,居然已兴奋到了这样的地步。

    “夫君好坏……”倪妙筠咬唇羞道。打小的羞人期盼始终藏在心底,却被欺负她的男子全数挖了出来,还变本加厉地折腾。可这一切又正中她的下怀,每一样都如此刺激,每一样都是她的喜好。那地上的水迹正是藏不住的心事,全从女儿家不许外人触碰的禁地里漏了出来。

    “这样么?那我动作快些……”吴征一脸懵懂,片刻后终于忍不住嘴角的坏笑,足下加劲一溜小跑!

    “唔……唔……唔……哼……啊……”倪妙筠刚刚适应了节奏与韵律,散步一样的行走让幽谷的触感温柔甘美,四肢也渐渐有了力道,还能将小腰一扭一扭,配合着吴征加大推送与撞击的力道,让两人皆爽。可吴征忽然加力,一连串的快速撞击让女郎身体的快意从湖面清波变成波浪滔天,一时连骨头都酥了,险险一跤跌落。

    啪啪的撞肉声不仅密集,还响亮了许多。倪妙筠已无力支撑自己的娇躯,幸亏吴征帮了一把托着那只丰臀。可这样一来,女郎修长笔直的双腿被情郎结实的手臂一架,几乎架到了他的肩膀上。这样的姿势让花唇像刚揭锅的馒头一样贲起,媚肉死死紧缩,圆翘细嫩的臀儿随着每一次剧烈地顶开又抛下甩甩荡荡。

    比之散步的慢悠悠,小跑起来不仅抽送的频率快得多,连幅度也大得多。每一回抽出时肉棒都只留着龟菇卡在幽谷洞口,再借着娇躯摇晃的惯性重重地一插直抵花心。强烈的快意充斥全身,倪妙筠险些晕迷过去,全身上下都泛起可爱的小粒儿。

    “这样好些了么?”

    激烈的小跑一刻不停,啪啪的响声已分不清到底是撞肉声还是踏步声。吴征尽享花径吸紧了又夹又含的爽快,倪妙筠拼死搂抱也让她紧紧地贴在吴征身上。一对儿饱满的嫩乳从双腿缝隙间搭在吴征的胸膛上,随着两人剧烈的动作盈盈晃荡不已。

    “哼……就会折腾人家……夫君帮人家一把嘛……要……抱不住了……”

    新娘子哀戚的软语相求,激起吴征更强的征服欲望。女郎的乳峰极高,峰顶的粉晕之美人见人爱。一大片雪嫩的乳肤在胸膛上滑来滑去本已美妙无比,粉晕的触感又截然不同,两厢和一简直让人爱不释手。吴征暂停了脚步,环着倪妙筠的纤腰柔声道:“这一回,我就不停下来了?”

    “嗯。”倪妙筠一阵紧张,不知道吴征接下来会凶猛到什么地步。现在的快感就已如此强烈,地面上全是她泄出的水迹斑斑,娇躯已被折腾了酸软无比,不知道高潮了多少回。男儿要是再次加力,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彻底晕去……这么一想,只觉周身百骸每一个毛孔都在透着期待,又哪里拒绝得了……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交情淡淡的,比君子之交还不如。”吴征还是没有动,与心爱的女郎额角相贴,鼻尖相碰:“妙妙在我府上住了那么久,说过的话加起来还没超过十句?”

    “那时……我们还不熟悉,人家只是听令去的,也从没想到今后……会合吴郎有什么交集。”

    “后来慢慢的就有啦。”吴征凑近女郎的唇瓣,轻轻地一蹭一蹭道:“第一次见妙妙施展剑法,当时还紧守心关,只想着不能亵渎了人家倪仙子。可是那一幕我总也忘不掉,一直到现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人家那天又没有多想什么……”

    “就像现在一样?我想亲亲你,你就不理我?”吴征还是一蹭一蹭,倪妙筠嘴角带笑死死忍住绝不回应。往事点点浮在心头,女郎已知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这一刻虽然请动如潮,怎么也得再憋上一会儿。

    “是没有嘛。哼,夫君乱说,你当时哪里有空看人家一眼……”倪妙筠叹了一口气道:“像我这样的女子,绝大多数都要为了家族献身,这本来就是命运。我没有怪外公和爹娘,也很认命,那时候,打从心里总觉得我不配去喜欢一个人……就算喜欢了也没有什么好结果,又何必妄动情丝。”

    “也是,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心里面就真正烙下了妙妙的印记。可能是桃花山谷?还是你很激动地劝说我来盛国?”女郎的叹气,像呵了一整口的香风,吴征的唇印了上去,轻轻地吻着:“只记得那天到倪府约着你雨中夜游,我好想亲一亲你,抱一抱你。那天的妙妙又可爱,又漂亮,又让人心疼。”

    “那你为什么没有做。我……多半也不会拒绝你。”

    “怕唐突了美人呀,而且,从那一刻起,我就不想你再受委屈,勉勉强强。”

    “是妾身的错,妾身补给郎君好么?当时还不情不愿,想起来都好后悔,早些就干干脆脆地答应了多好……”

    “要啊,当然要补。补到我满意为止!”

    喷香的樱唇贴了上来,先是轻轻的,小口小口地抿着,再是四片唇瓣层叠在一起,往往复复地交错。再后便是情浓得化不开,女郎献出香舌任由情郎吸吮品。两人就像回到那个夜晚,吴征开始心动,倪妙筠也有了异样之心。

    也自那一夜之后,两人的情感拍碎了隔阂的那一层纸,一发不可收拾,再也压抑不住。两人的心开始迅速地贴近,越来越熟识,越来越亲密,越来越难以阻挡。

    吴征一边品尝爱妻的香舌,一边搂着她的纤腰又缓步行走起来。有了吴征的助力,倪妙筠再不必费尽全力支撑娇躯,且情郎搂着她的纤腰托实,却丝毫不束缚腰下的隆臀。女郎奋力回吻之时,还能顺应吴征缓步的节奏前后摇摆臀儿,让幽谷一嘴一嘴地将肉棒吃个尽根而入。

    叽咕叽咕的淫靡声与滴滴答答的花汁掉落声,拥吻更热,抽送更重。就像两人雨中漫步之后,一路相携着前行间相互吸引,情意越来越深。

    吴征越行越快,肉棒搅拌着花汁的叽咕叽咕淫靡声被丰臀撞在大腿的啪啪声盖过!

    “唔……好深了……都顶到最里面去了……”倪妙筠似牙酸一样呻吟连连,又难过又快活,嘴角边却始终带着甜甜笑意。

    “还不够里面,妙妙最喜欢的,才能顶得最深!”

    “唔……”倪妙筠呼吸顿止一般断了两下气,双眸如水,红唇若血。在伏牛山一役,两人的心终于再也不能分开,就像现在的大步飞奔,无论肉棒怎么迅猛地深入抽出,龟菇都卡在洞口的紧窄肉圈处,从未脱出。而吴征所言的顶得最深,便是在烟波山上的落英缤纷里,两人终于结合在一起!“请……请夫君……顶到最深的地方来……妾身想要……”

    “想要什么?”吴征将女郎放倒在摇椅,跨在肩膀的修长玉腿被他反压而上。

    “妾身的穴儿……想吃白斩贵妃鸡……吧……”倪妙筠紧张地抓着吴征的臂弯,比往日更加的大胆换来的是羞不可抑。在吴征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女郎终于撑不下去,嘤咛一声闭上了双目。

    “爱妻请享用大餐。”吴征伏在倪妙筠耳边轻声道,双手一抓玉腿笔直地叉开,又见那双如脂粉大片抛洒在峰顶的美乳正盈盈晃动,美不胜收。这双美乳向来是吴征的心头好,尤其那两片大大的粉晕,即使惊鸿一瞥都有不能把持之感。吴征遂扎稳了马步俯身而下,一口将整片乳晕全含进嘴里,腰杆一收一挺就是一记直抵花心的重插!

    “啊……”倪妙筠一声尖叫,这一招直上直下的临坛翠竹同样是她最为喜爱,也最有感觉的方式。肉棒像只石锤一样直捣而下,重重杵在花心上,险些把她的魂魄都震得散了。

    吴征并未有半点停顿,既已发,不止不休!从两人拥吻的温存,到一步步地越加激烈,此刻正是至为关键的最后关头。坚硬若石的肉棒一下又一下,比捣药还要凶猛剧烈。花肉密如梳齿的幽谷妙处像一只肉脂瓶儿,一下子就被捣出无数的浆汁。花浆丰沛,片刻间充盈小小的甬道,肉棒塞入时丝发难容,即使幽谷洞口朝天,花浆还是被挤了出来。紧窄的洞口像被掘出了一眼小喷泉,每次重杵都要冒出沥沥浆汁。

    “杵死了杵死了……花心都要……被捣碎了……呜呜呜……”女郎的声线本就带着极重的鼻音,浑身舒爽间更加地腻人。更何况美乳还被郎君含在嘴里不停地重重吸吮,娇嫩的乳肉被吸来吸去,啵啵唧唧的声响丝毫不逊幽谷里被重杵的响声轻。乳尖粉晕本就是每一个人的敏感带,倪妙筠的粉晕远比常人的要大上许多,触感之强烈自然也要大上许多。

    上下齐攻,被插弄的幽谷虽让倪妙筠有要坏掉的感觉,可花肉却是脉脉含情黏黏腻腻地缠着肉棒。倪妙筠的美眸睁开,媚光四射,只见郎君像出了闸的猛虎伏在自己身上,用力地吸吮,狠命地抽插。长腿被压得全然折起,抬高的臀儿让幽谷由下而上地迎接肉棒的俯冲,每一下都直接命中花心。

    “妙妙夹得好紧。”淋漓的香汗,凌乱的长发,胯下的女郎娇弱不堪,只有团团包裹着自己的幽谷在有力地缠夹。吴征饱尝了口中美味,起身帮倪妙筠拨开额前的乱发,下身却一刻不停地连连重杵。幽谷里已成了水帘洞泉水漫溢,润得棒身抽送时快美无比。

    “嗯……还要……”热热的肉棒一下下深入体内,仿佛要把一洞媚肉都给烫得化了。这股火焰一路蔓烧,让人暖融融轻飘飘地爽快如躺云端,又五内俱焚一样口干舌燥。乳尖的快意忽然顿止,女郎发出声不满的呻吟,藕臂胡乱抓着吴征又向胸脯上按去。

    吴征牙齿轻咬叼着一只乳尖,酥弹的奶儿像糍糕一样随意拉长。舌一卷,两枚乳尖都没入口中,再重重一吸,两大片粉嫩嫩的诱人乳晕都齐齐被吸了进去。

    “不成了不成了……杵坏掉了……吴郎……吴郎……”身心皆畅,无一处不满足,香汗发得让娇躯都似在发光。女郎两腿一盘一夹,热烈地扭挺着丰臀。穿梭重杵的肉棒就像掀天的狂潮,喷洒的花蜜一波又是一波,前头的快美刚刚倾泻而出,后一波又接连袭来。

    肉棒上绵密细致的梳齿噬咬随着甜媚的酥啼媚吟一同加力!倪妙筠娇躯剧烈地颤抖间忽然一僵,大开的花心里蜜汁滚滚而出……吴征发狠般地抽杵,全忘了嘴里两团香嫩如何地宝贵,只知胡乱地又吸又咬。

    “啊……疼……哎呀……呜呜呜……”峰顶玉蕾被啃咬的剧痛刚起,幽谷紧咬的肉棒猛地一涨,急速律动起来,滚烫的阳精随之喷薄劲射而出!女郎呼疼又爽的叫声中,双腿死死一夹丰臀悬空,不管娇躯已抖得剧烈发颤,纤腰仍拼了命地扭磨旋转,像只粉白圆润的小磨盘,要将里头的汁液全数磨出来……

    “妙妙?妙妙……”

    大口大口的喘息,仍感觉自己像溺了水透不过气。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大口大口地呼吸,这畅快的滋味却让女郎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情郎在耳边的轻声呼唤,才让倪妙筠仿佛神魂飘荡于六界的晕乎中略回过神。

    “嗯?”

    “啊,没有晕过去……”吴征含着爱妻的耳垂,刚才着实有些狠了,生怕倪妙筠禁不住晕了过去,反为不美。

    “没有~~”倪妙筠惬意地缩了缩脖颈,声音越发迷人娇柔道:“就是……一点点都动不了了……”

    “我抱着你,妙妙就歇一歇。”吴征将倪妙筠搂在怀里起身,陷在幽谷里的肉棒略微软垂,刚大泄特泄的花汁丰沛如溪流,滑滑腻腻,肉棒一下子滑了出来。原本堵在里面的花汁也像水柱一样哗啦啦地流出一大滩全滴在地上……

    “哎呀……好羞人……今天怎么……怎么会这个样子……”倪妙筠四肢痴缠,埋首在吴征肩头羞不可抑。

    “新婚之夜,分外激动些又有什么奇怪?妙妙这个样子可迷人了。”吴征抱着倪妙筠滚落床帏,看着明媚不可方物的爱妻,又叹息一声道:“就是为夫不太好。今日才把妙妙娶回家,明日就要远行……总是对你不起。”

    “夫君不要这样说。妾身既加入吴府就是吴家的人,来日方长,妾身没有怨言。”被吴征压在身下,倪妙筠一时想起他背负的艰难,柔情百转道:“就是此去长安山高路远,又一路艰辛,夫君务必时时念着这一府上下待夫君最亲的人,万勿冲动行事。”

    “爱妻放心。有娘和你陆姐姐与我同行,万无一失。这一趟最差就是无功而返,我们想走,又有谁能拦得住?”吴征轻松地笑了笑,打消爱妻的疑虑道:“天下虽大,唯有你们才是我的一切。”

    “夫君能这么想就好。可惜妾身不够争气,很多事还不能帮上忙。”

    “迟早的事情,妙妙千万不可着急。”

    “妾身知道,请夫君不必操心我。”倪妙筠温柔而坚定,吴府上下,接下来就是她最接近十二品修为,也是最有希望的一人。女郎目光流转,忽而又忸怩起来道:“夫君……明早……除了赶路……没有旁的事情……吧……”

    “明早还能有什么事?只有今晚才忙得很……”爱妻在人前动不动就羞人答答,今夜新婚又饮了酒,比往日还要大胆许多,居然主动要求。看她双目低垂,只偶尔一抬片刻间又躲了过去,烟视媚行得娇俏可爱,吴征心头大动,肉棒随之又挺了起来!

    钝尖刚蹭幽谷,便觉一片肥嫩之地居然比平日还要饱满些。吴征一愕,起身低头一看,只见倪妙筠从他腰间放下的双腿居然止不住地大抖,像扎了三天三夜的马步一样,两瓣腻白的花唇肉居然已微红泛肿……以女郎精深的武功,又不是处子初破居然到了这副田地,可见方才杵得有多重多狠。

    “是不是很疼?”

    “不疼……就是有点麻麻的……”倪妙筠羞赧道,刚才的姿势与力道不堪承受,丰腴有力的臀股居然无力支撑地发抖,幽谷洞口的嫩肉更是有些麻木的刺痛感。可女郎并不害怕,心里仍是满满的期待。

    “再插真要坏掉啦。”吴征玩味一笑,又有些懊悔先前的过分放纵,使力过猛。

    “可是……夫君明天就要远行,妾身想满足夫君……”两人相伴已久,女郎知道吴征一次难以满足,何况还是大婚之夜的旖旎情动。虽然一次欢好堪称酣畅淋漓,总是有些遗憾。

    “其实……我早就想好了,今夜想摘了妙妙的这里。”吴征伸指在臀缝里一点,满心期盼着看看女郎娇羞不依,面红过耳的美态。

    果然倪妙筠的俏脸刷地一下,比大醉之后还要酡红。她局促不安地扭着娇躯,目光躲躲闪闪,吞吞吐吐道:“那里……那……夫君既有所求,妾身自当……自当侍奉……”

    吴征全没想到她虽羞不可抑,答应得却这般爽快。到底是书香世家自小学习礼义,嫁入吴府之后便以吴府人与吴征的妻子为约束,就算忸怩不安心如鹿撞,不碍她应承下来。

    吴征又是欣喜,又对倪妙筠的做派怜爱之情大动,强忍着心中的冲动怜惜道:“若是不喜欢,妙妙不要勉强。我们府上没有什么三从四德,不需要一味迎合。”

    “没有……”倪妙筠更加忸怩,躲闪着吴征的目光好几回,见躲不过去,才无奈说道:“其实……人家听姐妹们私下说起过几回,也想……也想试一试……总是自己的夫君,没有勉强……”

    吴征心中一荡,对错过了府上女眷们的私房话大感遗憾,也不知道她们私下里都偷偷说了多少有意思的事情。

    “那……我们先试一试看喜不喜欢?”

    “嗯……从后面来吧……妾身怕受不住……”

    “呵呵,你们平常都聊些什么东西,连第一回要从后面来都知道了。”后庭紧窄,唯有后入的姿势最能放松,也最能承受初破的裂痛。倪妙筠从未试过,若不是听说哪里懂得那么清楚?

    “还不是玦儿,知道人家怕羞,每次人家在的时候,她都要故意说这些给人家听……”

    “可是妙妙听了之后,心里也在偷偷地想!还敢说怕羞……”吴征双手若有若无地抚在女郎腰际与两肋。

    “不要说出来的嘛……”倪妙筠麻痒难耐,扭着娇躯去推吴征道:“好痒,别挠……”

    “那这里呢?”

    美乳被把在手里轻轻摩挲,除了麻痒之外,更有一股奇妙的发颤之意。娇躯仍在扭动,但慢了许多,看上去更像迎合着轻抚慢揉。倪妙筠眯了眯双目,大感惬意道:“又痒又舒服……夫君……很会摸……”

    虽说已准备将后庭禁地献了出来,但吴征向来不急不躁,也从不用强,总会很耐心地挑逗得女郎情浓欲深,一切顺其自然地发生。倪妙筠甚爱这样的循序渐进,只觉每一刻都是不同的享受。嘴上不敢多说,心中却开始期待被吴征挑逗得心花怒放之时,后庭小菊被他温柔破开的滋味。

    “妙妙全身都香香滑滑,当然要好好地摸。”吴征五指像弹琴一样拂过美乳尖端,又将整座乳峰把在手里捏了捏。这般温柔的抚摸,一点一点地放下女郎的紧张,让她细细哼哼地喘息,峰顶那一点小若米珠的玉蕾又挺了起来,鲜红得几乎透明,美轮美奂。

    “这样逗人家……”倪妙筠鼻音浓腻,银牙轻咬唇瓣,不知不觉间玉腿痴缠,一眯一眯的双眸里媚光四射,俏脸娇美无伦。

    吴征恰巧将女郎双乳捧举,那俏脸与两片大大的粉晕交相辉映,不由看得痴了。好一会儿才道:“谁叫妙妙这样害羞,忍不住就想多欺负几下。”双手一捏一放,掐下时美乳尖端像吹气球一样圆涨起来,粉晕更加扩散开来,色泽变得血一样鲜红,艳光四射实在叫人爱不释手。

    “嗯……唔……”敏感的奶儿被捏了几下,百般诱人的滋味让倪妙筠不禁发出几声轻吟,不由藕臂一紧向吴征怀里缩了缩。

    浮凸的乳尖恰巧抵向他结实的胸膛。被手掌捏下而涨起的峰顶圆弧,带着大片大片的乳晕与小小的乳珠蹭在结实的胸肌上,被捏得充血之后更加敏感,又热又麻异常舒服。倪妙筠的芳心跳得越来越快,鼻尖里又飘来吴征雄烈好闻的男子气息,不知不觉间连心都痒了起来,幽谷里又有湿润之感。

    女郎双颊羞红,美眸一垂一扬,垂时像闭合的珠帘,扬时又像清澈的星光。那瑶鼻樱唇,真是无一处不美,吴征心神意动向两片朱红唇瓣吻去。

    “唔唔……”倪妙筠发出樱唇被封住的闷声,丁香小舌却主动吐了出来渡入情郎嘴里。嫩嫩的舌肉被品尝,甚至是被吸住了拉长的滋味都美妙非常。吴征还抓着她的双乳揉捏,腾出拇指对着乳尖的大片粉晕旋转。微肿的花唇不受控制地张合收缩,似含着摆在洞口的少许龟菇钝尖含吮。一点点刺痛,一点点麻痒直酥到了心里,芳心软绵绵地,幽谷又吐出丝丝花蜜来。

    揉弄双乳的粗糙大手猛然抓了几把,又顺着两肋插入背脊的缝隙,向翘臀摸去。倪妙筠臀瓣一缩,挺翘而丰满的臀肉将那处即将被侵犯的禁地给含了进去,像本能地想要护住一样。一瞬间臀瓣绵软与结实兼具,手感绝佳!女郎条件反射的动作之后,发觉吴征并未鲁莽,而是双掌向外插入两腿之间轻轻分开,来来回回地抚摸着大腿内侧,幽谷花瓣与翘臀。她睁眼正见吴征带笑的眼睛,不由眯了眯双目露出难为情之色。但这一下也放下心来,藕臂紧了紧,娇躯放松地合上了双目,似是再无担忧,只想彻底地享受接下来的一切。

    幽谷花瓣的微疼被抚摸间只剩下酥软,不时抓揉臀瓣的大手还腾出两指绕着腰上的美人涡打转,那麻痒令倪妙筠连扭腰身,不知是躲避还是要迎合。意乱情迷间,双腿被越分越开,臀瓣再包不住后庭小菊,终于被一指点了上去。

    女郎娇躯颤了颤,唇瓣被松开,粉颈又被吻住,顿时没了力气瘫软下来。脖颈上细嫩的肌肤原本极其敏感,此刻她却全然顾不上,后庭禁地正被轻轻地抚触。情郎的手指尖圆润而粗糙,点在洞口被紧窄有力的菊蕾死死挡住。吴征并未强行破关,而是绕着丰富的褶皱打着圈。这一处往日欢好也不是没有被碰过,但今日已然准备要献了出来,吴征也是志在必得。倪妙筠心中期待又有对未知之事的本能惊慌,一时间全身麻木,脑子里似乎只剩下这一点的触感,余感皆失!

    打着圈圈的手指时轻时重,时快时慢,百般节奏变幻,不变的是那份耐心。手指始终只在洞口轻揉,那异样难言的感觉持续不停,让倪妙筠急促紧张的呼吸渐渐平抑,一呼一吸悠长深重,比肩颈后背的按摩还要享受。

    “妙妙。”

    “嗯……”梦呓一样的声音,倪妙筠偏了偏头,让脖颈更加露出,似乎这份享受已从一点开始扩散,慢慢延至全身。享受了好一会儿,只觉连心都酥了,才回神般发觉情郎喊了她一声后再无回应,一时好奇地垂头道:“怎么?唔……”

    借着片刻的分神间隙,雏菊略松,指节出乎意料地探入半截。倪妙筠又是本能地一缩菊蕾,只觉被探入的后庭肌肉热辣辣的。原本干燥的洞口又带着一股湿润汁液,这汁液冰凉滑腻,不仅将热辣辣的微微刺痛安抚下去,也让紧窄难容的洞口被撑开时顺畅许多。没有想象中的裂痛,滋味也绝然不坏,女郎不由芳心一荡满是期待。但一想只不过是一根手指头,可远比不上肉棒的粗大火热,这一探让自己也明白后庭紧窄非常,肉棒插进来也不知能不能容得下,心头又自惴惴。

    “又来偷袭人家……”女郎嘟了嘟香唇,又伸出小舌舔了一圈,紧张与期待一览无遗。

    “这样不是好了许多?先行适应一下待会儿就要好得多。”

    “还是有一些些害怕,那里……太小了……”

    “这才刚开始,等揉得酥了,用香膏润得透了,为夫再把这朵雏菊摘了去。妙妙若是害怕,我再耐心些。”

    手指蘸着香膏轻揉,比女子平日保养脸蛋肌肤还要细致耐心,务必将每一分褶皱,每一处肌肤都涂抹得均匀,果然是要润得透了才肯罢手。倪妙筠闭着双目,细细地体会这与幽谷触感截然不同,却又同样身心皆畅的亲昵。后庭小菊被异物侵入后仍然不停地收紧,像雏菊反反复复地含苞至开放。这圆巧的小洞居然像小嘴嗫喏着小口小口抿着,将食物吞了进去一样。侵犯的手指不需使力,便随着一收一缩被一点点地吸了进去。

    “不是……”倪妙筠忸怩片刻,才含羞带嗔地看着吴征道:“其实……也有点想要……快点试试……这样的滋味好像……还不错……”

    “只消适应了,滋味可不比前面的差。嘿嘿,你不是见过玦儿被探采过么?”

    “人家可没她那么浪……她……她上次……叫起来好奇怪……哎呀,那样叫更羞人了……”言谈间,倪妙筠的鼻翼连连翕合。小菊已吸了一指节进去,坚硬的指节骨卡在洞口上,菊蕾收缩时死死含住凸起的指节骨,那种胀满的滋味爽快里更带无限的娇羞。女郎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已不同,正像冷月玦一样更加奇怪,更加高亢尖细,更羞不可抑。

    “那要我听过了才知道,谁叫得更浪些。”吴征玩味笑着,轻轻抚触的手指加了分力开始绕起圈圈,像用骨节充分地按揉密布的褶皱,又像扩启这片紧缩的至羞之处。

    “哪有比这个的……嗯……嗯……”女郎浓腻的鼻音急促而沉重,双眸像打瞌睡一样,想要睁开偏偏撑不住,想要闭上又有不舍,似是后庭传来的感觉越发让她感到受用。香膏的冰凉居然已察觉不出来,按揉间已被里面的火热给烧得开了。滑润润的感觉还在,转圈的手指正混着香膏搅拌着洞穴,麻麻的果然连心儿都要酥了。

    “因为吴府的佳丽春兰秋菊,各擅胜场。我最爱你们各有各的好,人人不同,当然要比一比。这才是好情趣。”

    倪妙筠虽因羞而想反驳,但吴府里好处正在于此。世上许多人都调教女子,什么将冷艳的调教成荡妇,将高贵的调教得低贱,往往乐此不疲还引以为豪。唯独吴征不同,他不勉强府上每一个人,更爱的是她们的本性,从来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就让谁变成他想要的样子。——其实府上的每一位女眷都是吴征心中之爱,既已爱,又何须改变,何况吴征最不喜的就是作践人。

    “啊……”情意大动间后庭又是一缩,又一抹香膏涂在会阴腻腻地滑落,那冰凉刺激得菊蕾紧紧一缩!

    “会疼么?”

    “刚开始有一点点,现在不疼了……就怕……怕你进来还是受不住……”

    “我觉得不会。”

    “嗯?为什么这么说?”倪妙筠听得这句半似夸奖,半似安慰的话,芳心窃喜又害羞。一根指节嵌在菊蕾里揉来揉去,适应起来比想象的快得多,也没有那么可怕。

    “妙妙的节奏极佳。”指节一转,菊蕾就配合着一缩,指节刚停,菊蕾肌肉便松弛了些。不仅是女郎心有期待,吴征也对女郎的小妙菊大感兴趣。这绝佳的节奏感和女郎行步时总是双腿高抬,像仙鹤般优雅曼妙的步伐一样独树一帜。

    “哎呀……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就是不刻意的才好。”吴征将手指轻轻一伸,果然雏菊紧紧收缩将指节含住,再借着停止不动雏菊放松的机会轻轻一拔,果然立时又是一缩。

    “嗯……”略加适应之后初次被进出,虽只轻轻的一小段,娇嫩的菊蕾被一撑,丰富的褶皱被揉开抚平,滋味奇妙。虽不像幽谷里抽送时的甜蜜,但别有一番满胀的爽快,感觉之好丝毫不逊色。女郎妙目流转,又似瞌睡时的朦胧。好看的鼻翼一阵翕合之后,竟然不自觉地拧了拧腰臀。

    吴征见爱妻尝到了好滋味,便不住地抽插地手指,抚揉褶皱。不一时女郎娇喘声起,那妙菊的触感竟然越来越强,连幽谷里都起了呼应,涓涓花汁正涟涟流出。

    “想不想要了?”香膏粘滑,手指律动间发出唧唧啾啾的搅拌声,这朵处子妙菊已无一处不润滑,无一处不酥软,正等待彻底绽放。

    “想!”倪妙筠咬着唇瓣含羞答应,又怯生生地转了个身主动翘起了丰臀,双腿张如玉扇找了个最放松的角度羞声道:“请夫君享用。”

    修长的美腿与挺翘丰满的臀儿,性感得血脉贲张,倪妙筠更罕见地大胆,藕臂回伸主动掰开臀瓣,将潜藏在幽深沟壑里的妙菊展露出来。只见一朵褶皱密布,色泽鲜红的雏菊被香膏润得通透发亮,羞羞答答地露出个针尖大小的洞口,含苞待放。

    女郎埋首于床,心儿砰砰直跳。展露的娇嫩似乎一袭凉风吹来都有奇妙的异感,真不知道被那粗大火热破开时又是怎样的又痛又快。稍候了片刻,只觉自家掰开臀瓣的双手被粗糙大手给按住了,连娇躯也动弹不得。倪妙筠一颗心跳得更快,如同在胸腔里擂鼓。可等来的不是圆润坚硬火烫的龟菇,而是冰凉绵软的尖端。那冰凉一下子钻了进去,旋即又有两片柔软贴了上来一吸,整只菊蕾都被吸了去……

    “夫君……不要这样……不可……”倪妙筠终于明白是什么在侵犯自己,一时竟觉心胆俱裂,魂飞魄散。她实在没有预料到吴征居然会做这种事,居然肯做这种事。

    “有何不可?你的姐妹们大都尝过了,为何妙妙就不可?”

    “不是……呜呜呜……不要这样舔……这……那里……不好……”倪妙筠快哭了出来,可褶皱被舌尖一圈圈刮过,菊蕾被吸吮的滋味着实美妙难当。而至爱的情郎不仅毫不嫌弃,还对自己身体的每一分都迷恋喜爱,这种感觉更加让人芳心如醉。

    “好得很呢!”吴征好生舔了一番才起身,这一下提枪上马,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冰凉滑润的香膏淋在沟壑间,后庭娇蕊泛起晶莹的光彩。期待已久的龟菇终于抵了上来,倪妙筠臀儿一颤,只觉龟菇也甚是冰凉,吴征准备十分周全,连肉棒上都涂满了香膏做润滑之用,尽量减轻那点娇嫩承受的裂痛。龟菇陷在小巧的圆涡里揉着妙菊,冰凉里又有丝丝热力透了出来,倪妙筠咬着牙关,倒不是疼痛与紧张,而是凉得雏菊不住收缩,热得那处紧窄又仿佛融化了一般,又凉又热着实难当。

    吴征对准了洞口俯身而下,双臂有力地环抱着美乳,轻轻吻着女郎的耳垂。倪妙筠轻呼缓吟间,肉棒忽然发力,妙菊立刻起了感应一缩!可钝尖已然突入些许,这一缩带着极大的吸力,让钝尖揉开了紧窄直钻入洞。

    一阵裂痛,女郎尖呼一声,掰着臀瓣的指尖齐齐一紧深掐臀肉,连十根玉趾都一同扣了起来。这剧烈的痛感只一瞬,龟菇突入极快,转眼间穿过娇嫩的紧窄,被撑开的菊蕾由此一缩含住了棒身。相比之下,膨起的龟菇比棒身要大了一围,菊蕾虽仍被勃起的棒身撑得满满的,却让女郎松了一口气。她知道最难熬的一刻已然过去,菊蕾仍有裂痛之感,却比初始的那一下好上了许多不再难熬。妙菊一收一缩,像吸吮着侵入的肉棒。那火烫烫,热辣辣的触感仿佛烙进了心里,女郎樱唇轻喘,声甜语媚地娇弱呻吟,尽力放松着菊瓣,感受既痛又欢快的美好。

    “妙妙,弄疼你了?”

    “夫君的……太大了……刚开始那一下有些吃不住……现在……还好……”女郎似在啜泣着哭诉,又像在撒娇不已。

    “第一回总是要吃些苦头,辛苦娘子。”

    “人家没有怪你嘛……夫君待妾身已够好了,没有想象的那么痛……”倪妙筠话语之间,眉眼渐开。自幼苦修武功在床笫之间也有奇效,健康有力的身子骨不论耐受力还是对疼痛的适应都远超寻常女子。在情郎温柔的抚慰与言语分心之下,后庭的裂痛不知不觉间地散去……

    大手摩挲着美乳,挑逗唤醒着女郎的情欲,一边感受着肉棒享用的美妙滋味。火热的温度与箍起一般的紧窄,还有一收一缩的吸吮,每一样都让人流连忘返。爱妻翘起的臀儿适应得很快,口中曼妙的啼声渐渐变得酥腻婉转,开了的眉眼里情欲渐浓。

    吴征不失时机地沉腰落马,继续钻探深不见底的洞穴。这一插仍是温柔而缓慢,女郎只觉缩紧的臀眼被破开了,每一分细密的褶皱被拉伸,抚平的感觉都如此清晰。这娇嫩紧窄之处居然如此敏感,满满地胀着又麻又酥……

    这一插直插到了底满贯菊穴,胯骨将臀瓣深深地挤扁再也不能进入半分时,倪妙筠深深舒了口气。

    “还疼么?”

    “一点点……”女郎忸怩着道,后庭里的热意仿佛顺着甬道直接传向了全身,五脏六腑都暖融融的。

    “那……舒服么?”

    “郎君真的好坏,偏要这样问。”

    “娘子不说,我怎么知道爱不爱呀?”

    “哼……里面好像没什么感觉……洞……洞口还挺……好的……好麻人……”

    “那……我动一下?”

    “嗯……”倪妙筠缩了缩肩,终于还是被迫得说出些许心中的感觉,但更羞人的话还不敢宣之于口。菊蕾被撑开的满胀适应之后,生出一股钻心的麻痒着实难耐。就像身上的肌肤若是哪里痒了,非得搔一搔不可。后庭亦然,女郎现下便已忍耐不住,早期盼着能被那根火热的大肉棍好好搔一搔。

    吴征挺腰一起一落,动作轻柔而缓慢。抽出时倪妙筠像咽喉被堵住了一样哼声连连,那菊瓣含着肉棒被延展开来,像一张嘟起的小嘴。插入时那火烙一样的肉棒又烫进了体内,女郎又是一声悠长而满足的呻吟。更妙的是,吴征的肉棒尽根没入后转动着翻搅,女郎搜肠刮肚一般的苦闷间,那震动传遍了胯间的一切敏感,连幽谷深处的花心嫩芽都被隔着层薄膜一同搅动。

    “吴郎……”倪妙筠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抽送,吴征的精力仿佛无穷无尽,肉棒的抽送越来越快。女郎向来喜爱直上直下的抽插,深入之感像直插到了肚子里。女郎曼妙动情的呻吟声中回过螓首,见吴征绷着俊脸大口大口吐着气,显然也舒适爽快。

    “妙妙好像更喜欢慢一些?”

    提高了速度的狠插重抽,倪妙筠闭眼蹙眉。轻入缓出时,女郎便眉开眼笑似是十分受用。倪妙筠自家也发觉了这一点,每当吴征温柔以待,她的叫声便更加奇怪些。女郎羞红着脸道:“嗯,不要太快……更好些……”

    吴征见爱妻已无痛感,遂从后搂抱着她侧身而躺,架着她的一条玉腿支开,缓缓挺耸着腰杆深入浅出。刚刚破开的娇花经不得狂风暴雨的摧残,这样温柔的轻推缓送则恰如其分,褶皱的每一分变化都清晰而敏感。倪妙筠露出个十分惬意的笑容,倚在吴征怀里娇声道:“这样很舒服……”

    “那就这样揉上一整夜!”

    一个揉字精确又旖旎,惊得倪妙筠俏脸绯红,再想以吴征的本事,这样轻缓地抽插弄上一整夜不足为奇。女郎哼着舒服着鼻音轻声道:“夫君疼惜,人家开心得很……嗯……就是……夫君若要出精……就不要再疼惜了……妾身受得住……”

    “那是自然!”

    两人卿卿我我,倪妙筠享受被抽推抚平的胀满滋味,吴征则一边品味着紧窄娇嫩含吮,一边大肆轻薄着爱妻的樱唇美乳。甜甜蜜蜜有一个时辰,连身下的床单都被花汁润湿了大片。

    “呼哧,呼哧。”吴征的气息越来越急,倪妙筠被轻抽缓送多时,已经小泄了不知多少回,心底也想要一次彻彻底底的释放。

    女郎见状柳腰一挺,翘臀一拱,吴征恰巧大力一插尽根而入,倪妙筠尖呼一声,只觉五脏六腑都被翻了个个儿,抽搐着全身一缩。紧窄的菊蕾几乎将肉棒夹断,吴征大力地抽送,仿佛绵绵细雨下成了瓢泼雷雨,胯骨撞在翘臀上的啪啪声密密频频。

    “呜呜呜……”倪妙筠语带哭音,这姿势恰巧让肉棒前挺,每一下都隔着肉膜重重抽打在花心上,撞击得花心散了架一样大开。这关键之时,吴征闷吼一声,一手环抱美乳,一手精准地点在幽谷上方的肉蒂儿捏揉,濒临崩溃的女郎再也忍不住,菊蕾向闭合的小嘴咬住肉棒,娇花绽放,褶皱尽平!后庭里热乎乎的液体激射而出反复冲刷着肉壁,花汁从深处喷洒着涓泄而出……

    第五章 指日誓心 可钓金鳌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春宵一刻值千金,新婚夫妇一整夜地腻在一起,卿卿我我,窃窃私语直到天明。

    鸡叫三声,倪妙筠抽搐过后平静下来,抬眼望了望轩窗,迷离妙目里三分不舍,七分释然。

    “妙妙。”吴征心有歉意,略带愧疚地温柔道。

    “时辰已到,待妾身服侍夫君起身。”腰肢一扭咕唧声中,被塞了一整晚的后庭终于不再与吴征胶合在一起。倪妙筠侧着支起上身,哎哟一声惊呼,竟觉酸胀不已,着实难以起身。

    “小心小心。”吴征强忍笑意,害羞女郎一夜癫狂,这要是出门难免双腿开开,行步姿势让人一眼就看出不妥来。

    “哎呀都是你,人家怎么出去见人。”倪妙筠捂着脸羞不可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慌乱不已。

    “天可怜见……”吴征震天价地叫起屈来:“分明是你不让我拔出来,非得插上一整夜,还说这样轻抽缓送的舒服,也不会弄伤……”

    “不要说……”倪妙筠赶紧伸手去捂吴征的嘴,昨晚情浓之时婉转承欢,实在舍不得停下时说的话,这时听来分外地羞人。

    吴征在爱妻的手心吻了一口,道:“妙妙就在房里好生歇息。人都道我吴征轻薄无行贪花好色,新婚之夜呆在房里不出也是情理之中。正好一举两得。”

    眼看到了分别之时,倪妙筠心中不舍却不敢误了大事,在吴征怀中腻了腻道:“妾身祝夫君马到成功!待夫君功成回府,妾身再任由夫君享用。”

    “哈哈哈,那你可得养好了!”吴征在爱妻的额头一吻,伸手在乳尖揪了一把,毅然决然地起身穿上件粗布外袍,背上早就准备好的行囊出门离去。

    黎明的天空灰蒙蒙,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之中。吴征隐着身形穿屋走瓦,闪身进入南城的一座院子里。叩叩叩,三声敲门声过后,屋内传来个苍老的声音道:“谁呀一大早地扰人清梦。”

    “清梦好做,一大早地清醒可不容易。”

    房门吱呀打开,一名老者道:“公子,夫人在后院相候。”

    吴征穿过堂屋来到后院,只见祝雅瞳,陆菲嫣,栾采晴都准备停当,各自带了几个包裹坐在凉亭里。

    “哟,我还以为日上三竿你才会来呢,想不到你还舍得。”

    栾采晴伶牙俐齿,看着吴征一脸揶揄的笑。吴征摊了摊手道:“舍不得呀,但是不敢耽误大事。”

    “轻重分明,拿的起放的下,是个男儿汉。”栾采晴竖起拇指一赞,又媚眼一飘:“早点办好事情,早些回来疼你的娘子。”

    “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着这一趟手到擒来呢……”吴征摇头笑了笑,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动身吧。”

    南城门开的时候,进出城的百姓鱼贯而行,一辆普通的马车就此出了城,一路向西行去。或许紫陵城中的百姓还在对昨日吴府的婚宴议论纷纷,私下里不免还要说说紫陵城里出名的美人儿倪妙筠出嫁之后,一夜颠鸾倒凤,不知被折腾成了什么样。像这样的流言不说上大半个月不会停歇,哪里又有人会想得到,第二天新郎已经悄悄离去,要到长安城办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丘元焕身为绝顶高手中的高手,击败容易,要杀他难,想要全身而退更难,绝不是栾采晴所言手到擒来的玩笑之言。周密的布署,出其不意的袭击,退去的路线,每一样都要准备得细之又细。祝雅瞳在长安多年强敌环伺,她仍安然无恙。直到三国会盟,燕国倾举国高手之力,又联合大秦诱吴征为绊才悍然动手,就这样依然功亏一篑。眼下吴府三大高手齐出,得手的可能性也不到一半。

    这一路最先的目标,还是三国交界之处的夷丘城。

    路途遥远而艰辛,四人白昼在马车里休息养神,入夜就靠双腿步行。四人均武功卓绝,半个月后赶到夷丘城时也觉精疲力竭。混进了城池,安东将军管培明亲自接了他们往幽静处住下。他早几日接到皇帝密旨,但对四人的图谋也一概不知,只是见到这四位隐匿行踪突然出现,尤其是刚当了新郎官的吴征也在其列,见惯了大军生死厮杀,血流成河的管培明也不免心惊肉跳。

    “管将军,别来无恙。”

    “都是托陛下洪福,吴大人,祝侍郎,两位仙子一路辛苦。”

    “噗嗤。”栾采晴掩口一笑道:“此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喊我仙子。”

    管培明尴尬一笑,问道:“不知吴大人此行……”

    “不必多问,我们还要在夷丘住上一段时日。请管将军安排两位向导官,要日常当差勤勉,有口皆碑,走在大街上到处人面都熟的,我随时要用。另外,拙性大师半月之内会来,麻烦将军接他来此地汇合。”

    “属下照办。”

    短暂结束了奔波的日子,终于能有柔软的床铺,舒适的被褥,不需要操心的衣食。调息打坐,再美美地睡上一整天,补充长途跋涉消耗的精力,第二日起来四人均神完气足。

    吴征在院子里踱着步低头沉思,背着的双手满腹心事里又显老成,实在和他的年龄不太相符。但在陆菲嫣眼里,这样的吴征已然习惯。不是只有岁月会催人老,经历一样会让一个人早早地变得持重。这副样子缺了年轻人的活力,但在她这样年纪的美妇眼里,却格外地心安。

    “在想什么?”

    吴征从出神中醒悟,回身展颜一笑张开怀抱将陆菲嫣成熟动人的娇躯拥在怀里道:“在想怎么杀丘元焕。”

    “想到了什么?干嘛自己一个人想?”每当吴征遇见困难,心事重重,美妇总是异常温柔。现在也不用再避忌旁人拿异样的眼光看他们,陆菲嫣任由吴征搂着,还将娇躯贴得更紧了些道。

    “你们难道没有想么?”陆菲嫣成熟动人,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媚。淡淡的体香幽幽,吴征深嗅了一口道:“我自己也多动动脑子,然后再把咱们的想法汇在一起去芜存菁,定下来的方案更加尽善尽美。”

    “那你想到什么没有?”祝雅瞳与栾采晴也已醒来,听见说话声纷纷出了房门。见陆菲嫣与吴征卿卿我我,祝雅瞳微有酸意,扁了扁嘴道。虽然在场的都知道母子间的秘密,但毕竟还是未公开的隐私,总不能在人前肆无忌惮地卿卿我我。

    “娘,公主。”陆菲嫣娇躯缩了缩,本能地想离开些,却被吴征一搂蛇腰不放。

    “还叫公主什么的就见外了。”栾采晴伸了个可爱的懒腰,挑了挑眉毛又一本正经地道:“如果不介意呢,可以叫我栾仙子。”

    “噗嗤。”

    “噗嗤。”

    “干什么?”栾采晴一瞪媚眼道:“管将军没什么文化都知道要叫人家仙子,你们叫一声怎么了?”

    “呵呵,好好好,栾仙子。”嬉闹了一番,众人心中一松,吴征招呼大家坐下道:“想到了一些,但是不全面。我和丘元焕只交手过一次,来回也不过十来招,只有一些体悟。”

    “还是从我开始吧。”祝雅瞳伸出三根手指道:“我与他交手了三回,每一回都不太简单。”

    “第一回是我回长安的路上,那时我在盛国修成十二品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离长安还有五十里左右,和一个蒙面人交手了一场。这个人就是丘元焕,大体是来印证一下我的武功修为。”

    “这事情我知道,是我那皇兄派他去的。”栾采晴接口道:“你跟皇家的恩恩怨怨太多,修成十二品对他们不是好事。”

    “嗯。那一次我们交手了有三百余招,他比我强上一些。丘元焕的武功内外兼修,无论内功还是外功都刚猛无匹。正面我不是对手,就仗着轻功好和他迂回游斗。”祝雅瞳回忆着道:“总体而言可算不分胜负,他奈何不了我,我想伤他也是镜花水月。这三百余招也都没使出压箱底的绝招,互相试探做不得数。”

    “你们本就是互相试探不分生死,这一战恐怕未必比我那一回更值得参考。”吴征点点头道。

    “嗯,第二次就是在桃花山。”祝雅瞳说到这里,三人不由齐齐看向栾采晴。

    栾采晴难得脸一红,白了祝雅瞳一眼道:“谁让你害我。”

    “我没怪你,仙子息怒。”祝雅瞳微微一笑,道:“那一回没有交手,但是也算比拼了一场。我当时身上带伤,内力损耗大半,丘元焕却是全盛之时。但当时我有决死之念,他有退却之心,真的动起手来,多半是个同归于尽的结果。”

    “栾楚廷也是看出来了,才让丘元焕退走,以免损失一名高手。”吴征也在现场,猛然悟道:“栾仙子,这不会也在你布的局吧?”

    从前不知栾采晴对丘元焕恨之入骨,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局面多半在她计划与掌控之中,只是没想到栾楚廷居然临时退却而已。

    栾采晴翻了翻媚眼,哼道:“都是生死仇敌,让你们拼个你死我活多好。”

    “原来如此,栾仙子神机妙算。”祝雅瞳未有讥讽之意,倒有些佩服之心,能把顶尖儿的两大高手都算了进去,还险些成功,的确了不起。祝雅瞳又道:“第三回就是在伏牛山。我偷袭占了上风,而且还有正在调息,随时可以相助的菲菲,气势上我又稳稳压了一头。丘元焕不会在面对两名武功相仿的高手时还有什么想法,同样有退却之心。这交手三十余招全是进手招数,但是我也没能讨到什么大便宜。我当时才明白,丘元焕以刚猛凶悍著称,实际他的武功攻守兼备,且守还在攻之上!”

    一席话说得三人脸色都沉了下来。若是战场相逢拼杀起来,己方以三对一,自可将丘元焕慢慢磨死,但想要暗中刺杀就完全不同,能否成功的关键在于一定要快。丘元焕如果守得铜墙铁壁,就会增加极多的变数。

    “我说了这些,你们知道其中最关键的地方在哪里么?”

    “在于决心。”陆菲嫣垂首沉声道:“武功的强弱在十二品高手之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谁的决心大,谁就占上风。在伏牛山我和他交手五十余招,当时我也是豁出命去,武功明明有些差距,场面上并不逊色。”

    四人一时均沉默下来。说到决心,实力稳占上风的四人实际全然处于劣势。届时丘元焕背水一战必然拼命,而四人除了栾采晴之外,吴征,祝雅瞳,陆菲嫣不免瞻前顾后,颇多犹豫。

    “这一点我也早就想到了,所以,我们一定要提前制定好方案,然后……不论发生什么,都按照计划走下去。我们四人相互照应着,不会出什么大篓子。最怕就是心不齐,有人想进,有人想退,这才是大麻烦。”

    “征儿说的不错。”祝雅瞳赞许点头道:“只要心齐,至多是失手了退走,了不得也就是下回再来。我们实力占优,主动权在我,盲目冒进不可取,心不齐更不可取。”

    说到这里,三人再次齐齐看向栾采晴。执念最深是她,最可能出意外的也是她,但最了解丘元焕的还是她,此行又缺不了栾采晴。反反复复说了那么多,其实都为了她。

    栾采晴深吸了口气,饱满的胸脯高高涨起,重重地吐出后道:“我听你们的。”

    “好!那就这样定下了!我们一起起个誓。”祝雅瞳竖起三指指天道:“我祝雅瞳对天起誓,若有违今日之约,死于刀剑之下。”

    陆菲嫣同样也起了个誓,栾采晴露出恼怒之色愤愤地看着祝雅瞳。见祝雅瞳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不喜不怒,她恼怒更增,又看向吴征。

    吴征朝她点点头道:“这个誓言要有的。事若不谐,我们三人只要想走,怎么都走得了。栾仙子,这是为你好,望你能体谅。”说罢吴征同样立了誓言。

    栾采晴大怒,一掌拍在石桌上,居然拍得桌面龟裂出几道纹路愤愤离去。

    三人对视一眼,吴征撇了撇嘴道:“就知道她存了必死之心。”

    “其实……我不是对栾公主有什么意见。”陆菲嫣压低了声音道:“我只是觉得,就我们吴府而言,栾公主只要与我们目的一致都是杀丘元焕便成了。至于她有什么决断和想法,有了变故她愿意怎么做,我们强求不得,我们吴府……也没有什么损失。”

    “菲菲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征儿肯不肯呢?”祝雅瞳温柔地看着吴征,见爱子皱眉垂首,沉思不语,不由嫣然一笑。

    “我自己去和她谈一谈。”吴征想了好一会儿,还是起身向栾采晴的小屋走去。

    小屋虽不宽敞,却亮堂又透气,但栾采晴背着身怒火未消,香肩起起伏伏,平白地让人一进来就觉得气闷。吴征关上房门道:“你若是不愿,一早就对我说,又何必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栾采晴一扭头,一双美眸从香肩缝隙里露出,火气更甚道:“我应承下的事情,不会反悔。”

    “你若是只想着不顾一切也要杀丘元焕,把自己都搭了进去,答应我的事又该怎么办?”

    “呵!有你们三人在,若是肯出全力,我还要担心什么?分明是你们犹犹豫豫压根就不想办成这件事,还把事情怪到我头上来?”栾采晴咬牙切齿道。

    “为什么不想?我们四人联手,起码有七成以上的胜算。我们担忧的,不过是剩下三成的意外若出现了怎么办才好。这不叫犹豫,是准备周全。栾公主,我知道你恨不得将丘元焕千刀万剐,你的决心更甚于我们没有错,但若一味猛冲猛打,那不叫决心,叫莽撞。”

    “不用你来教训我!七成胜算?何止七成!你们若下定决心非杀丘元焕不可,便是九成九!这还不叫犹豫?”栾采晴怒道:“你不用担心我反悔,只要丘元焕死,我还活着,我答应的话绝不反悔!”

    “我不想和你争论。”吴征挥了挥手道:“你能不能先冷静下来。这样吧,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好好地回答我,不要带着情绪,只要说心里话。”

    “你问!”

    “脾气这么大,还能好好地说么?”吴征哭笑不得,摇头道:“先冷静点好不好?”

    “我很冷静!”

    “呼……”吴征吐了口气道:“好吧,那你想清楚再回答,我不会再问第二次。”

    “婆婆妈妈!有……话快说。”

    “我们杀了丘元焕之后,你的心愿就了了。其实以栾公主的姿色与本事,天下之大尽可去得,就算留在燕国皇宫里也未必不可。我虽然真心想请公主帮忙,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更不想为难公主。只想问公主一句话,事成之后,若不论公主答应我的事情,公主自己最想去哪里?”

    “这有什么干系么?”

    “有。事关公主是不是必须起誓。”吴征斩钉截铁,绝无可以商量的余地。

    “我不是困在皇宫,没有见过外面天地的金丝雀……”栾采晴知道争吵没有结果,想糊弄过去更不可取,祝雅瞳所言的齐心绝没有错。发了好一通脾气之后火气也减了些,她靠在椅背上说道:“我逃出皇宫的时候,见过不少东西,也吃了些苦头。这些年在你府上,走南闯北也走了好几趟。所谓世间美好,其实都是死物。你的心情好,这些死物就像活过来一样,生动无比。但你的心情不好,山山水水又能怎么样了?到哪不都差不太多。”

    吴征听得略觉心酸,这番话正是栾采晴遍尝人间冷暖之后的感悟。不仅是对她,对任何人都是一样。有意中人相伴,家门口一条小溪都能玩得尽兴,形单影只心情低落,就算名山大川看在眼里徒增惆怅而已。

    栾采晴继续道:“至于你说的什么回到皇宫,那地方我离开越久,回想起来就越觉得恶心!我就算死,也不愿再回到那里。锦衣玉食,仆从如云,呵呵,不过是个大大的牢笼。那地方……我说金丝雀可没有错,那雀儿被关在笼子里,看着整天的衣食无忧叫旁的雀鸟羡慕,但关着你的人想要你怎么就怎么,不高兴了弄死你和一只雀鸟没什么分别。也可能是我犯贱,有好好的日子不愿意过,就不爱束手束脚。”

    “这话,从前玦儿也和我说过,你们的意思没有什么分别。”

    “你要问我最想去哪里,我还是最想回你府上去。闲暇的时候做些自己的小事情,不去害人就没人来管我,不用担心会有人平白无故来害我,更不用害怕谁会强迫我做些不愿意的事情……我说只要杀了丘元焕,你想要什么无有不从,不是骗你。你应该知道,对我这样的人来说,这些东西有多么重要。”

    “谢仙子青眼。”吴征不仅得意,也有些感动,这一句诚心诚意。论身份,吴府没有比栾采晴更高者,论经历,她的大起大落也不比任何人逊色。能得到她的认可,实在是一件很值得得意的事情。

    “我的心里话都对你说了,可能现在的日子过得还不错,我就越发痛恨从前害我,欺侮我的人。你能不能明白?不杀丘元焕,我实在难消心头之恨!你能不能体谅我一下?就算帮帮我,我一点都不怕死,实在不成你们把我扔在燕国让我自生自灭,我不会怪你们!”栾采晴心头执念已深,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哀求。

    “好吧,我一定帮你。”

    “好极了!”

    “你先起个誓。”

    “什么?”

    “起个誓呀。”吴征笑吟吟地站起来道:“不起誓的话,你就留在这里,我不会带你去。我们三人去杀丘元焕,同样也有五成的把握。”

    “你……”栾采晴被气得不轻,强忍者怒火道:“你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想再回吴府,我或许会动摇,毕竟你自己的心意,我也不好勉强什么。但是你既然还想回来,还喜欢这个家,你就是家里的一份子。”栾采晴还要争论,吴征竖起一根手指道:“没得商量,而且你的誓言和我们不同,什么死于刀剑之下,嘿嘿,你发了这个誓可不遂了你愿?不成不成,你得发个……这样,你发一个若有违今日之约,就被抓回燕国皇宫,日日夜夜受人欺辱的誓。”

    吴征大笑,栾采晴气得面色发白,娇躯剧颤,嘶吼着扑上来挥拳就打。

    吴征轻轻闪在一边,美妇怒发如狂挥拳全然没有章法,吴征在她后背一点穴道,将美妇扶在椅子上坐好道:“我们吴府不把家人推进火坑,如果这样我都答应你,吴府也不值得你肯定。你先不要光顾着生气激动,我这句话绝无商量的余地,你在这里静一静。先应承了我,再多花点脑子想一想用什么方法将把握再提高些,不比你光生气的好?”

    临走之前,吴征又回身道:“我们一起出来的,就得一起回家,栾仙子别再怄气了。”

    院子里祝雅瞳和陆菲嫣各自伸出双手,又探二指,八根春葱般修长的玉指正来回交锋,似在探讨着什么。

    “说通她了么?”

    “当然……没有。”吴征摊了摊手道:“我说要么发个毒誓,要么就不带她去,让她自己想想清楚。”

    祝雅瞳与陆菲嫣齐齐展颜一笑。吴征从前就有一份宽容的爱心,这份爱心并没有随着他自己变得强大而失去。从不歧视弱者,尊重每一个值得尊重的生命,这份爱心才是这个独一无二的男子身上最特别的东西。

    “你们在干什么?”

    “在商量一套武功。”祝雅瞳伸着二指在空中画了两个圈,像一招精妙的武功道:“想杀丘元焕一定要快,十招之内能杀则杀,杀不得就要准备退路。娘在想,势必需要一套分进合击之术,才能速胜。”

    “丘元焕的武功根基扎实无比,力大无穷,但失之灵活。我们三人优势本就很大,轻功也都比他好。如果有一套分进合击之术,一击致命并非不可能。”陆菲嫣抿了抿唇,蹙眉道:“就是我们一定得有好的招式,再配合得天衣无缝才成。”

    “说不定十招都不能有!”吴征拍了拍手道:“闹市里全是人,一旦动了手,长安里的五城兵马司一定快速出兵,皇宫里的大内高手也会火速赶来,拖得久了,我们脱身很是麻烦。”

    “那也先打了再说。看招!”祝雅瞳右手二指一立,微微叉开向吴征攻来,无论形态还是气势,像极了丘元焕的两仪落。

    “我可以缠住他。”吴征同样伸出二指架住,指节微曲,迅捷无伦地勾住祝雅瞳的二指。

    “一鼓作气,叫他没有喘息的余地。”陆菲嫣从旁攻到,一指做剑形,指尖微颤精妙绝伦,剑光一往无前,招招直指要害。

    “我攻其不备。”祝雅瞳右手巧妙地一绕从吴征的手指纠缠间脱了出来。眼见吴征不依不饶,陆菲嫣身随剑走,美妇亦骈起二指刺斜里一同攻至。

    三人分四路交锋!祝雅瞳右手二指遮挡招架忙乱不堪,处于绝对下风。但在石桌面上不住后退,全取守势尽可支持得住。

    “我攻中路,我们三路齐攻!”吴征招式一变,使开天雷九段,二指迅猛直攻祝雅瞳中路!陆菲嫣与祝雅瞳的左手相辅相成,一攻上路一攻下路。顿时祝雅瞳的右手二指招式大乱遮挡招架不住,险象环生。

    挨不到五招,吴征势若风雷当先直进。祝雅瞳右手二指被自家左手与陆菲嫣绊住再也腾不出手来,眼看就要中招!她招式一变,不顾危机重重的杀招,运力径点刺斜杀来的陆菲嫣!

    眼看得手,祝雅瞳使出不要命的招式来。陆菲嫣一招既出难以退回,咬了咬银牙,拼着身受重伤,也要将丘元焕立毙于剑下。

    但在身边的吴征没有这么想,他撤回招式替陆菲嫣挡下杀招。但经此一缓,祝雅瞳的右手便从重重围困中脱身而出,双方又成了先前的模样。

    两边知道再打下去也不过是一般的结局。就算吴征不撤招,陆菲嫣回剑挡架,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只得暂时罢手。

    “有些难办。”祝雅瞳沉吟着道。交手十余招想拿下丘元焕的难度太大。尤其是对手若拼起命来,再多撑个五十招都不是问题。在长安闹市里交手这么久,足够燕国高手赶到。

    “试试掎角之势如何?”

    “也很难。”陆菲嫣摇头道。任何习武之人,背心都是防卫的重中之重。对十二品高手而言,始终面对敌人更已成了本能,想抢到背心,两边的拉扯都不知道要多久。

    “你们这样商量没用的。”正陷入困境,栾采晴推开房门。看得出她火气未消,房门被她发力一推,在墙上撞得砰砰作响。

    “请栾仙子指教。”祝雅瞳欣然一笑,果然有些皇家秘事非得有她才成。

    “我们不在闹市里动手,别说你们三人,就算是六名绝顶高手,也不可能在十招之内杀死丘元焕!没鸟的阉人有手有脚,打不过还不能跑吗?就算拼着断了手或是受内伤硬冲出包围圈,你们也拦不住他。”栾采晴没好气地坐下道:“何况,我不认为你们的杀气就能瞒得过他,在闹市里动手,不如不去。”

    “仙子说得有道理,我们正束手无策。”

    栾采晴狠狠地瞪了吴征一眼,竖起三指道:“我对天发誓,若有违今日之约,就被抓回燕国皇宫日日夜夜被人欺辱!”

    “栾仙子想通了就好。”吴征居然有种欣慰之感。

    “想通个鬼,我没想通!”栾采晴气呼呼的,两片鼻翼一鼓一鼓,余怒不息寒声道:“形势比人强,你们联手来强迫我,我不得不就范,哼!”

    “呵呵,我们吴府偶尔也会做点强迫人的事情,栾仙子见谅。”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啰里啰嗦,婆婆妈妈的。”栾采晴心湖微漾,切齿痛恨的强迫这回听来虽是气呼呼的,但此刻心中并无愤怒痛恨,反而有些温暖之意。

    “丘元焕每日的行踪我们不太清楚,请栾仙子想个妥善的方法。”

    “长安之东,璃山百顶,祝雅瞳,你该明白的吧?”

    祝雅瞳目露疑问之色,随即柳眉一挑道:“丘元焕有资格进入璃山?”

    “有!”

    “那可真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璃山位于长安之东,并非崇山峻岭,更像一处高些的丘陵。奇的是层层叠叠,山峰成群,足有一百余座的小山。自大燕建国之后,璃山便成了皇家的御用之地。历代的皇子皇孙们,但凡天姿出众有资格修炼《九转玄阳诀》者,都会在璃山修行,也只能在璃山修行!以免皇室赖以立足的神功泄露出去。

    这些皇子皇孙各据山头,修行时互不来往,也互不干涉,燕国皇室代代相传,像养蛊一样选出新的皇帝,璃山正是养蛊之地。祝雅瞳不是皇族中人,只隐隐约约知道些传言,也只知璃山只有皇族才能进入。

    “先别高兴得太早。”栾采晴冷冷道:“璃山不是只有皇族才能进入,而是得授《九转玄阳诀》者才能进入。丘元焕练的就是这门功法,他当然可以进去。这地方,也有好有坏。”

    “不在闹市,我们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不好的是,这地方高手可着实不少……”

    “宫中的大内高手轮流在璃山当差,而且,李瀚漠和戚浩歌你们都认识,我皇兄有这样的护卫,栾楚廷一样有,历代燕皇都有!平日若无差事,至少会有一人在璃山修行。”

    “栾楚廷的护卫是谁?”

    “我没见过,他是储君,储君的护卫也是机密,除了我皇兄还有他自己,登基之前没人知道。”

    “还真是有好有坏。”吴征敲着桌面喃喃道:“但是不管有多少高手,只要先杀了丘元焕,来再多也留不住我们。这地方,我们有多少时间?”

    “闹市里十招的话,璃山大约能有三四十招,周围就会有人陆续前来。只要不是栾楚廷的护卫赶来,我可以帮你们阻挡片刻,再多个十招的机会。”栾采晴乜目道:“是不是多了很多?若是四五十招还杀不了他,我看也就算了,早些逃命的好。京畿重地,被官兵团团围困的话,谁也活不下来。”

    “原本五成的机会……”祝雅瞳沉吟道:“加上璃山的地势借以隐藏杀气,大约再增半成,练好分进合击之术又有半成,五十招取丘元焕性命再多了两成,我看能有八成胜算。”

    “这就够了,八成胜算的事情都不敢做,天底下哪里去找这么好的机会?”

    “够了,全然够了,旁的事情暂且不用去管,我们三人立刻练一套分进合击之术出来!”祝雅瞳伸出一掌,吴征搭上,陆菲嫣也搭上,栾采晴心不甘情不愿地也搭了上去,似乎对吴征的强迫依然耿耿于怀。

    一下子宽裕了许多,山势地形比起闹市也宽阔不少,三人便探讨起先前所言的掎角之势围攻,封死丘元焕全部退路的阵势来……

    这一练就是十来日。管培明的亲兵前来叩响大门道:“吴大人,拙性大师已入了城,管将军遣属下先来通报一声,将军与拙性大师随后就到。”

    “好极了。”

    除了杀丘元焕,退路也要准备妥当。燕盛两国交兵之时,祝雅瞳便遣了拙性悄悄摸去江北,趁两国退军之机兵荒马乱深入燕国。栾广江临死之前将祝家几乎连根拔起,但祝家身为百年世家大族,自有应对之方,多少还残存了一些。拙性这一趟正是联络探查这些残存势力,以备将来两国交锋,甚至是盛国进军燕国之用,不想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祝家在各地都有隐秘的宝库。我当家主的时候多少感觉到不妥,就收拢了心腹,让他们一旦形势不对就叛出祝家,把各地的宝库供出来,或许能留得一条性命在。不知道现在还能剩下多少?”

    “切,你那叫感到不妥?分明是自己作的,知道迟早要出事留的后路!”栾采晴嗤之以鼻,大大不以为然……

    第六章 西行故人 旧宅萧萧

    “大师一路辛苦。”

    “见过主人。”拙性风尘仆仆,尚来不及更衣沐浴就赶来汇合。见了吴征失礼道:“属下这一趟走得不冤。”

    “好极了,坐下细说。”吴征精神一振!祝家被燕秦两国皇室联手覆灭,损失惨重,但这一切也在祝雅瞳预料之中。从她下定决心要与吴征相认,坐上祝家之主的位置开始,无论是立国还是别的目的,祝家所经历的一切已是必然的下场。除非当年祝家所有人都死在屠刀下,祝雅瞳提前留下的后手大有用处。

    “栾广江当年的圣旨是收缴祝家一切财产,满门鸡犬不留,但是实行起来还是有所偏差。”拙性喝了口热茶润润喉,掏出一叠书册道:“祝家百余年的资财不少都藏了起来,除非将整个燕国挖地三尺难以找全。家主的心腹主动供出了一大批暗藏的资财,栾广江也不好将这些人都杀了,否则谁还肯说出来将功折罪?就这么的,属下暗中探访,各地大都有些人活了下来。但是也难说,有些人说不准就此投靠了燕国皇室,成了暗线也有可能。属下不敢造次,没和任何人接触,只悄悄查明了当年心腹人员的生死后留了份名单,这些人是忠心耿耿还是暗中反水,一切得等家主来考证。”

    翻开书册只见上面记清了姓名,居所之处,家中还有何人等等,记载十分详细。祝雅瞳微微一笑,对拙性的谨慎十分满意道:“无妨,有名单即可,剩下的我来做就好。”

    祝雅瞳身怀离幻魔瞳,当年聆选心腹时也是倚仗这一绝技。被选中者都知道这一点,除非祝雅瞳身死,一旦叛变迟早要被揪出来,多半还是会严守机密。

    “这样的话,我们秘密到长安城更有了把握。一路探访过去,也可制定一条撤退的路线。”吴征摊开地图,比对着名册上的地点,一一标注了记号。这一趟出行也带了皇夜枭与扑天雕,这种灵禽太过显眼,贸然在路途中出现极易被人看见,悄悄摸进长安城可绝对不能骑乘着直接飞过去。四人的身形相貌又太过出众,沿途极易惹人耳目。

    “可将皇夜枭和扑天雕藏在这里,我们得手之后撤退到此,就可乘飞禽离开燕国。只消没有地面的大军围堵,就算大内高手尽出,我们又有何惧?”祝雅瞳点着长安东南方的商河城道。

    “杨兴昌?”吴征翻了翻名册问道,祝雅瞳专门选定了这里,想是对此人有十足的把握。

    “对!”祝雅瞳笑道:“我五岁的时候第一次在族中见到他,这个人很有意思。他很清楚自己的本事有多少,也没有哪方面的天赋特别出众,换句话说,叫特别的有自知之明。他私下偶尔会接触我,但是从不走得太近。等我懂事了些,他就立誓要追随我,明面上还是不冷不热,只保持下人对主人的礼节而已。后来我当了家主之后,就寻了个借口把他赶去商河城做一名很普通的管事。”

    “对地位一点要求都没有?”

    “没有。他知道自己的能耐再怎么用功都到不了什么高位,所以他只要银子!银子也不用太多,够他今后三代花用就行。他自己清楚,如果手上有太多的银子,他守不住,后人一样没那个本事。”祝雅瞳忆及往昔,有些感慨道:“杨兴昌去了商河城后,我暗中给了他一大笔银子。他几乎无欲无求,不求富贵,唯求子孙后代的平安殷实。我信得过他。”

    “杨兴昌至少有一点天赋特别出众。”吴征笑了笑道:“很有识人之明,知道谁才是未来的家主。”

    “那也未必,跟了娘就很有好处么?”祝雅瞳叹息着摇摇头,祝家终究是在她手中导致现在的下场。

    吴征不再说话,心中却道:“还不都是因为我。”

    “准备得差不多,我们该动身了。”祝雅瞳起身道:“先去西边搞点事情!”

    翌日凌晨时分,天光蒙蒙亮,这座荒僻的小院人去楼空。本就没多少人知道这里有人来过,恢复的平静和往昔也没有不同。等百姓们到了劳作的时辰,才发现两位在安东将军府当差,每日都会准时在街市上走过,和熟人打打招呼,再带上一份早点前往府衙的向导官今日没有出现。一件极小的事情,没人在意,也没有人会为此议论纷纷……

    三天过后,成都的皇宫里向无极火急火燎地道:“陛下,夷丘有两名向导官不见踪影。”

    “嗯?”霍永宁的脸色都变了变,吴征在他心头的阴影终日不散,国土东面边防更是新增了许多布置,为的就是防备吴府高手悄悄潜入大秦。夷丘城里同样布下了眼线,对一干看似不重要,实则会影响局面的小人物都严加盯防。盛秦两国接壤之处崇山峻岭,没有向导官极易在山中迷路。眼下忽然有两名精通地理的向导官消失,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两日未曾出现,探子野区他们家中看过,不在家。”

    霍永宁脸色更加难看,闭目想了想道:“山中的暗哨加紧日夜巡查,一旦有异立刻来报。另外,修一封国书去长安城,就说吴征已在大秦国入彀,央请燕国高手共剿之。”

    “陛下,臣看燕国高手不会来。”

    “难说,栾楚廷对吴征恨之入骨,遣人来看看不奇怪。若不来也就罢了,若有人来,必是丘元焕与蒯博延齐至。总之,这封书信必要发一发,让他们知道吴征在川中,他们多少也能办些事。遣族人乘豹羽鵟速速去办!”

    “遵旨。”

    向无极离去之后,霍永宁靠着龙椅沉思许久,喃喃自语道:“孽畜,你到底要干什么?”

    接下来的几日,大秦边境风声鹤唳,奏报每日不停。有说在深山里发现行人的脚印,有说见到巨大的灵禽,哨探头领也分不清真假,只能一股脑儿全都飞报成都。朝堂暗地里紧张万分的同时,吴征携同三美,已趁着夜色悄然渡过葬天江向西北进发。

    巫溪口坐落于江北向来繁华,经由葬天江船运到此的货物堆积如山,商贩们由此向关中往来,经年不断。

    往年巫溪口的生意,几乎都由祝家把持,这家天下商行最具实力,商贩们与祝家交易可以免去后续极多的麻烦。祝家给出的价钱也算公道,自然有大量的商贩乐意与祝家做生意。自从皇室将祝家资财据为己有之后,巫溪口的惯例就此被打破。

    祝家掌控的大量势力瓦解,一时间群雄并起争夺祝家留下的肥肉,来来往往免不了各种明争暗斗,最终受损的还是些小商小贩。从前的规矩没了,上面神仙打架,下面凡人遭殃,小商贩们又没有能耐自行组织车队将货物运往各地——往年这都是祝家一手处理的事情。没奈何,只能忍气吞声地接受更多的盘剥。

    黎玉书从前为祝家效命了二十多载,凭借精明强干与吃苦耐劳,成了巫溪口的主事。祝家覆灭之时他原本被收监查办,很多人死在了牢里,不知怎么地他又给放了出来,还摇身一变,成了巫溪口官府都说得上话的大豪之一。

    但是个中的艰难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从前做祝家的主事,这里的生意几乎由他一人说了算。祝家超然的地位,让地方官员也不敢多说什么。现在自立山头,明面上风风光光,实则没了祝家的根基,万事都要求人,看人眼色。地方官员从前不敢拿祝家怎么样,祝家向来又把人情世故照料得很好,逢年过节的礼物都没少,万事皆顺。现在对他黎玉书就没有这个面子,办一件事情吃卡拿要不说,平日的孝敬自己来做才觉压力巨大。

    一想到这里,黎玉书就有些愤愤不平。自从祝雅瞳从江南回到长安之后,祝家就有风雨飘摇之像,上得了台面的人物都能察觉到暗流涌动。之后的事情像是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沧海桑田,祝雅瞳蛰伏了几年,然后风卷残云般扫平一切障碍,坐上家主之位。又仅仅过了两年时光,祝家灰飞烟灭……就连祝雅瞳也险些丧命狼狈逃往盛国。

    祝家从前的风光不复存在,死在大牢里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黎玉书亲眼所见。活着的也远没有表面上的光鲜亮丽,不过苟延残喘而已。

    忙碌了一天,黎玉书怀着满心郁闷回了府,这两年多来几乎日日如此。用了晚膳,黎玉书回到后院。当祝家主事这些年,他也攒下殷实的家底,宅子虽不算太大,后院里很有几房美妾,也只在这时候,他才有些人上人的感觉。

    灯火通明的后院里人声窃窃,黎玉书在四座院落中选了一座。推开院门,小妾欣喜地迎了他进院,又关上院门。黎玉书慢腾腾地走到天井里坐下,忽觉身后没了声响。他猛然一个激灵回身,只见小妾被一名英伟男子捉着腰带横提在手里,双目紧闭生死不知。另有三名女子,站两侧的一个乜目看人,娇躯上下峰峦起伏。另一个神态温柔,自家目光看去时还笑了一笑,这一笑百媚横生。中间的女子背对自己,姣好的身段熟悉又陌生,让他不敢确信。

    终是见过世面的人,黎玉书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背对他的女子道:“黎玉书。”

    黎玉书打了个寒颤,足下发软腾地一声跪在地上,冷汗涔涔而下,结结巴巴道:“属下……见……过家主……”

    “我已不是你的家主。”祝雅瞳领先,大喇喇地占了天井里的石桌,玉手一抬向吴征,道:“来见过你的新家主,我的儿子。”

    黎玉书膝行向前,一边抬衣袖抹了把满脸大汗,可豆大的汗珠还是不停地渗出来。他跪在吴征身侧战战兢兢叩首道:“属下黎玉书见过家主。”

    “不用多礼。”吴征袍袖一拂,黎玉书叩不下去。他略觉惋惜地笑了笑道:“没想到我们会来吧。”

    一句话包含太多的意思,黎玉书听不出是哪一种,汗如泉涌道:“属下确实没有想到。”

    “这些年可委屈了你。”

    “没有。蒙祝夫人青眼有加,属下依照祝夫人的嘱托办事,也没受委屈。”

    “这么说,没有人怀疑你的身份?”

    “属下不知有没有人怀疑。属下只是照祝夫人的吩咐,将祝家暗藏的资财供出,得以保全己身。这里……巫溪口被查得早,属下供出的时机也早些,朝廷要做样子给旁人看,属下还能在表面上有些风光。”黎玉书强自镇定,倒是越说越顺畅。

    “说得挺合理,抬起头来吧。”祝雅瞳暗自摇头道。

    “属下不敢。”

    “哎……”吴征叹了口气,又一拂袍袖。

    黎玉书抗不住这股潜劲之力,不由自主地抬头,正对着祝雅瞳那双春湖荡漾一般的美眸。是夜星月齐辉,黎玉书只觉满天繁星忽然朝自己压了过来,近在眼前……

    “把朝廷找到你,你供出暗库之后的事情都说一说吧。”

    “属下供出巫溪口边的三处暗库,被从牢里提了出来,但是也没被放出去。他们将我软禁在一处庄园,期间还告诉我祝夫人已死的消息……”

    “所以你就把我交代你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没有没有,属下死都不敢说,绝不敢说!他们日夜逼迫,属下只好又说出了几处暗库地点,还供了些家主来往多些的兄弟出来。属下绝不敢吐露半点家主的重托。”即使脑中一片混沌迷蒙,黎玉书脸上还是露出惊惧之意,可见祝雅瞳从前的积威已深入神魂。

    栾采晴听得撇了撇嘴,道:“某些人当面说起话来软谈丽语,看着婉婉有仪,换了对其他人可就不是了,看他怕得那个样子。”当年祝雅瞳血洗祝家登上家主宝座的手段之狠辣,她当然心知肚明。

    祝雅瞳朝吴征偏了偏头,含了含胸,缩了缩肩,十分可爱地吐了吐小舌头,也不向栾采晴多做辩驳,道:“那还算勉强说得过去。之后呢?朝廷又对你做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

    黎玉书一样样地说下去,大都是被放出来之后成了巫溪口的一方豪雄,平日怎么应付官府,打点巫溪口的生意,欺男霸女之事。前前后后说了足有大半夜,一直说到了今天。

    确认他没有什么事情遗漏,祝雅瞳才朝吴征递了个眼色,甜甜地道:“此人如何处置,请家主下令。”似乎对前面栾采晴说的话有些心虚,生怕影响了在吴征心目中一贯的形象,特别讨乖弄巧。

    陆菲嫣对他们母子之间的情感了然多时,见到这里还是不由感叹。祝雅瞳爱子成狂,从长安相见时躲躲藏藏,再到眼下早已亲密无间,这份情感从未有任何改变。

    “听他说了那么多,那小妾也不是什么好人,黎玉书摄于娘的威势不敢多言,为人靠不住。他享了好些年的福,年纪也不小,差不多够了。”吴征抄起石桌上的铜制酒壶敲在黎玉书脑后,只听砰地一声闷响,黎玉书连呼声都未发出就已晕去。

    吴征又把那小妾提了过来,把铜壶安在她手中,将两人在地上放好,给小妾弄了些掌掴脚踢的上横,又在院子里弄了些争斗之相。假作小妾触怒了黎玉书,黎玉书正下毒手时,小妾情急之下用铜壶敲在他后脑,双双晕去。

    “走吧,就算不死,他醒来也是个傻子。”内力直击大脑,黎玉书就算侥幸不死,脑子里也成了一团浆糊。

    “家主处置得好。”祝雅瞳跟在吴征身后,还是甜甜道。

    翻出了院墙到无人处,吴征忽然回身将祝雅瞳搂进怀里。有力的双臂越缠越紧,缠得祝雅瞳几乎透不过气来。

    “谢谢娘。”

    过了巫溪口一路向西北进发,途中又拜访了几家从前的故人。有些对祝雅瞳忠心耿耿,有些就像黎玉书一样,为了保命除了畏惧祝雅瞳之外,卖了不少祝家的暗线。吴征等人借助忠心耿耿者的商队掩护,一路上隐藏在马车里前行,随手又处理了那些叛徒。为了避免踪迹被追查,还刻意绕了几个圈,拐了几道大弯,沿途走了近一月,终于抵达商河城。

    商河离长安不过百里,路上就算走得慢,两三日也可抵达。吴征见自己有朝一日,也可像神兵天降一样忽然出现在某个地方,取了某位重要人物的项上人头,不禁热血沸腾的激动中也有些许紧张。

    依着书册里的地址,轻易就找到杨兴昌的住所。几间房的普通小院,一妻一妾,二子一女,即使已有了几辈子都不用愁的银子,生活还是过得十分低调平实,吴征暗暗点头。

    到了傍晚时分,吴征终于见到这位被祝雅瞳赞誉有加,十分有自知之明的杨兴昌。普普通通的长相,中等个头,不胖不瘦,连穿着都十分简便随意。他推开房门,就见四人正等在院子里。与此前的人都不同,杨兴昌先是一呆,随即喜出望外地连滚带爬跪在祝雅瞳面前连连磕头道:“家主,您回来了!”

    “杨叔,起来吧。”祝雅瞳以手相扶,道:“你的妻儿都睡得正香,不必担心。”

    杨兴昌随意向屋内看了一眼,道:“谢家主。”

    “我不是你的家主了。来见一见你的新主人。”

    “这位一定是吴公子!不不不,属下无礼,请家主赎罪。”

    “不必多礼,坐下说话。”身旁还有陆菲嫣与栾采晴两名惊为天人的绝色,这位杨兴昌居然能正眼都不瞧上一瞧,连吴征都不由有些佩服。而且祝雅瞳随口一提,他就猜出自己是吴征,不仅是脑子灵活,平日也是念念在心,才能迅速作出反应。

    寒暄过后,祝雅瞳照例用离幻魔瞳盘问了一番。果然如她所料,杨兴昌忠心耿耿,不仅没有做任何损害祝家的事情,还把祝雅瞳的嘱托办得十分漂亮。

    他不是祝家在商河的主事,身份不高不低,做不了什么主,照道理不应该知道祝家的暗库所在。得了祝雅瞳的吩咐后,他回了商河城就暗中布置,制造了几起私下贪墨暗库的事情,商河祝家几位大管事多多少少都沾了些腥。商河主事惧怕族中追查,无奈之下,只得将暗库的库房钥匙亲自掌管在手。祝家出事之后,杨兴昌供出商河主事手中有几串钥匙,日夜不离身,巧妙地把暗库通过商河主事之手曝了出来。杨兴昌本人固然有功,也算不得大功劳,本身也不是重要人物,放出来之后依然过着平平常常的日子,不引人注目。

    祝雅瞳撤去离幻魔瞳,吴征赞道:“杨叔,我娘第一点就赞你有自知之明,可是在我看来,杨叔是有才不外露啊。”

    “家主过奖,属下只是尽力做好每一件事。”

    “人会进步的。”吴征与祝雅瞳交换了个眼色,意即杨兴昌就算初始天赋平平,可每一件事都花费无数心思认真做好,就算天赋所限,也能越来越有能耐。

    “不敢,不敢。家主,属下斗胆问一句,家主至此是要……”

    “杀丘元焕。”

    杨兴昌听言,吓得打了个寒噤,他未修武功,只知丘元焕的武功名震天下,祝雅瞳虽堪与匹敌,要杀他又谈何容易。何况深入燕国腹地袭杀重臣,没有包天的胆量哪里做得出来?就算有了胆量,又要怎生通天的本事才能杀死丘元焕,再安然身退。

    “家主要属下做什么,属下绝无怨言。”杨兴昌咬了咬牙,还是跪在地下道:“属下只有一桩心愿,家主若有余力,还请看在属下忠心不二的份上,能照看一番妻儿……”

    “谁要你去送命了?起来起来。”吴征呵呵笑道:“杨叔准备好做三件事!”

    “家主请吩咐。”

    “第一件,寻一处隐秘安全之所,藏好皇夜枭与扑天雕!备足鸟儿十日的饮水与食物。地点除了我们五人,不许再有第六人知道。”

    “属下理会得,家主放心,正有合适的所在,共有两处。一处就在商河城,还有一处在长安城东面。”

    “很好。大鸟暂且寄在商河城,等我们探过了长安再做决断。”吴征大喜道:“第二件事,你安排我们隐秘进入长安城,越不显眼越好。”

    “家主,不是属下懒惰,长安城近来防备森严,一切进出人等与车辆都要细查之后登记在册,属下恐无能为力。”杨兴昌为难道。

    “也对,那我们自己想办法就好,这一件不需你做了。第三件,我们离去后,你立刻收拾细软带着妻儿南下。持我的信物,可去夷丘见管培明将军,或去濡口见韩铁衣将军,让他们送你去紫陵城,哪条道你走得通就走哪条。或者你别有门路,直接到紫陵城吴府去求见韩归雁将军也可。报了平安,就在吴府候我回来。你那些藏起的家财也不必带了,到了紫陵城,我全数再给你就是。”

    杨兴昌呆了一呆,大喜道:“谢家主恩典,谢家主恩典。”

    留在商河固然也能让杨兴昌了无遗憾,祝雅瞳已全数兑现了她的承诺。但这里危机四伏,身为祝家旧党,指不定什么时候皇帝一不高兴就会有灭顶之灾。现在有了好去处,当然是天大的喜事。

    “杨叔一片忠心赤诚,应得的,我不会亏待每一个善对祝家的人。”

    藏好了大鸟,四人将随身物品大都一同藏下,只带着随身的小包袱趁夜色施展轻功,徒步向长安奔去。奔至天明,四人又在山坳里藏身,休息到夜间才发足疾奔赶至长安城。正是日月交辉的黎明时分,守夜的士兵最为困倦,也最是懈怠。祝雅瞳施展壁虎游墙功攀上城墙哨备,吴征第二,陆菲嫣稍稍帮扶栾采晴,一同跃过城墙进入城内。

    “走,带你们去个好地方住。”依杨兴昌所言,长安城戒备森严,客店是绝对住不得的。祝雅瞳也不敢再去探访旧部,到了这里,万事都要小心谨慎,谁也信不过。还是栾采晴想了个绝佳的好点子,朝吴征挑了挑眉毛揶揄道:“去你丈母娘家。”

    “玦儿?”吴征一下子想了起来。

    栾楚廷从前贪恋冰娃娃的美色,又垂涎天阴门宗门势力的支持,顺手将冷月玦贪图富贵的母亲况雪莹收入囊中。一来想借冰娃娃生母的亲情收服她,二来也纳美人取乐,一举两得。不想冷月玦去了一趟成都,从此再不回头,冷家没落已久,至此彻底破败已成定数。

    此后风云变幻,栾楚廷顺利登上帝位,天阴门满门覆灭,况雪莹就算国色天香,栾楚廷帝王之心又岂是怜香惜玉之人?空有一副皮囊不会得皇帝欢心。冷月玦与况雪莹母女俩原本亲情就淡薄,冰娃娃对母亲将她当做求富贵的货物心中怀恨许久。吴征要远行长安,冷月玦想起旧事,终究还有份血缘难以全然割舍,便私下央吴征若有便宜处,稍稍看顾况雪莹一二。同时又嘱咐绝不可强来,大事要紧,实在不成给她悄悄留下一笔银两便罢,也算是她幼时养育之恩的交代。

    “冷家那个地方早就破败了,我皇兄要对天阴门下手,冷家就注定没有活口。冷家搬进那所宅子之后一直不顺,宅子也被人视作不祥之地,买得起大宅子的富贵人家,没个十年八载没人会要那里,也没人会去那里,正好让我们藏身。”栾采晴看了吴征一眼,道:“我早知这件事,不想让冷丫头伤心,一直没说。这次回去之后,你可和她说实情了。”

    吴征心中略微黯然,但一想这样的结局也并不算坏,冰娃娃伤心过后,也就断了这份牵挂与念想,顿觉释然。反正有个这样为了富贵什么都敢干的母亲,实在不算什么好事情。四人趁天光蒙蒙亮,一同掩至冷家大宅。只见朱漆大门的色彩晦涩暗淡,连刑部贴的封条都掉落了一半。整座宅子都蒙上厚厚的积灰,果然已不知有多久没人来过。

    “仙子见谅。”祝雅瞳一托栾采晴轻飘飘地跃过院墙,加了一人的重量,祝雅瞳的轻功仍似踏雪无痕,在积灰上连个足印都没留下。

    吴征与陆菲嫣对视一眼都觉佩服,各自施展开青云纵,几个起落便入了冷府的主院。主院身处整座府邸的正中央,四面高墙,从外不能看见。若真有人忽然前来,他们也必可提前察觉。

    到了这里,四人总算松了口大气。冷家因天阴门之故满门不留,这附近的人烟都少了许多,祝雅瞳不担心被人发觉,与陆菲嫣自顾自找出些尚算新的被褥,打起井水清洗干净后晾起。美丽的女子原本大都爱洁,要住上一小段日子的地方,谁也不想与尘土相伴,栾采晴也跟着擦洗打扫起屋子来。

    三女不管小院之外,只管整理屋内,吴征鞍前马后地帮着做了些重活,祝雅瞳便打发他出去道:“女人家的事情,征儿不要管这些,我包袱里有副男子面具,你戴上了去买些早点,顺便看看城门口的守备。”

    “好。”吴征打开祝雅瞳的包裹,只见三五件随身的衣物里居然还有那件淡粉清莲的旗袍,不由心中一荡。眼下不是胡思乱想之时,吴征忙收敛心神,取出面具装好,又换了身粗布衣服,低着头闪身出门。

    辰时刚过,长安城的大街上已有人来人往。东西二市还像吴征四年前来过一样早早地热闹非凡,只是满街商铺已没有祝家的影子。

    吴征左右张望着前行,配上这副憨厚的面具,像极了前世那个老实巴交的愣头青。沿街的叫卖声不断,吴征选了家生意最好的,买了些包子馒头蒸馃子,再带了些清粥小菜,转头向南城门行去。

    混在人流中,不一时就见南城门处列着一队兵丁,衣甲鲜明约有百人。此刻的南城门已都是进出城的人流,但兵丁们并未因人潮拥堵而随意放行,还是一一盘查登记之后才得通过。

    “看来想安然从城门走是不成了,东城那边必然一个样。”吴征还是不停地边走边东张西望,目光绝不在这些特殊的地方多停留片刻,见状心中暗道。如何安然撤退也是一大难题,长安城守备如此严密,一旦惊动了人,必然是一场恶战。正暗自思量间,吴征嘴角一撇暗笑:“瞧瞧,这是谁。”

    大将军府就在南城,吴征在此兜了两个圈子,也是算准了时辰丘元焕即将出府上朝,果然远远地看见了他。刚猛威武的碎月金刚跃上骏马,随从们大声呼喝着行人让路,威风凛凛。但吴征一想这人欲练神功,引刀自宫,就不由忍不住心中大笑。

    时至今时今日,吴征早已有宗师风度。与丘元焕力拼不落下风,面对费鸿曦也云淡风轻。此行为杀丘元焕而来,真远远地看见了心中古井不波,和寻常无二。加上他虽想杀丘元焕,却不像对霍永宁向无极那样切齿痛恨,连杀气也不发出一丝,全然是个撞见大将军上朝的寻常路人。

    丘元焕板着脸,满面虬须无风自动,吴征童心大起,忽然想到,若是大将军这丛黏上去的虎须被一阵大风刮了下来,长安城的百姓又会怎么看他。抛开这些促狭的恶意不提,丘元焕的身形落在吴征眼里,便是毫无破绽。即使日常的上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丘元焕深厚的修为赋予他自然而然的戒心,与随之具有的完美防御之姿。身为十二品高手,吴征一样也有,根本无需刻意。反倒是像吴征现在装作普通人,才需要刻意摆出些姿态来。而且看着丘元焕在马背上微微起伏,不知怎地,吴征冒出个奇怪的念头,自上回燕盛之战后的短短几月,丘元焕的武功好似又有精进。

    武功到了十二品,人力有时而穷,再精进也进步不了太多,但对志在杀死他的四人而言就绝对不是好事情。本就极难的事情,再难上一分,都会是难以逾越的山峰。

    两人错身而过,吴征转入街角返回冷府。

    一来一回,冷府主院从外看来还是个破落院子,屋里却几乎焕然一新!三女手脚麻利武功又高,半个多时辰就清扫得干干净净,住在里面可比最好的客栈还要整洁舒适。

    “看来我得回商河一趟,把大鸟取来。城门口有兵丁百余,探查极严,杀出去不是好办法。”一边用着早膳,吴征一边点着地图道:“藏匿大鸟的地点距璃山不远,我们杀了丘元焕之后立刻飞天遁走才是正途。”

    “不妥!”栾采晴立刻质疑道:“我们这里一动手必然惊动左近,皇宫里的大内高手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我们在空中逃离目标太显眼,大内高手也会携鹰头鹳,我们甩不脱!皇夜枭与豹羽鵟再威猛,也不能一口气飞回葬天江南岸,迟早我们要被追下地来。燕军再调动大军在地面堵截,届时才是大麻烦。”

    “有道理。”吴征点头道:“依公主的意思,怎么办才好?”

    “这个且再说,你把刚才所见细细与我说清楚,任何一点都不能漏了。”

    看栾采晴有些紧张,吴征也不由凝重起来,忙将所见所闻巨细靡遗地说明之后到:“有什么不对劲?”

    “不知道,但是我有些心慌。我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东西……”栾采晴轻轻拍着脑门道:“从夷丘附近现身,佯作潜入成都,实则掉头北上。沿途联络祝家残余人等,再到长安城。不该有什么问题,霍永宁一定会把消息最快传来燕国。他们不可能想得到你年纪轻轻,对霍永宁切齿痛恨,武功大成居然不去报仇会跑来长安。但是,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妥……”

    “栾仙子,你觉得不妥总有个出处吧。是长安城这里与往日有什么不同,还是旁的什么?”祝雅瞳疑惑地问道。

    “本来该有些不同,但是……但是太过符合常理……这就是最大的不妥。祝雅瞳,你说对不对。”

    “对!栾仙子此言,我深以为然。”

    吴府坐拥三名十二品高手威震天下,要防备这样一股势力,就不能依常理而为之。长安城严查城门,城内却和往年大体相似,说到了这一关键之处,吴征与陆菲嫣二人虽对长安城不熟,也品出味来。

    “我看,我们不仅要探长安城,连周边诸县也得去走一走了。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我们像瞎子聋子,莫要中了奸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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