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嘉峥没有久留,他似乎只是对妹妹有些不放心,看过之后就又安静下来,仰靠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女孩长到后腰的发梢。『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拇指上的古朴银圈一次次掠过纤细发丝,轻柔得像是在安抚什么小动物。
杭以绸实在累极,也根本没多想。顺从得安心缩在他怀里,男人胸前衣领里的那颗黑曜石抵着她掌心,略微凸起的手感让她不自觉隔着布料轻触。
他亦是什么都没问。包括她为什么身上痕迹遍布,连耳后都充斥着暧昧到极致的吮痕,一片一片斑斑点点蔓延至雪色景致的最深处,直到无法再探寻。
她忽然抬头看了眼,杭嘉峥面色如常,瞧不出任何不悦,眼底依旧是那寸温意,仿佛不久前在门外的那场对峙不过是她的错觉。
他不想叫她分辨出太多自己的情绪,自始至终都是如此。
杭嘉峥终于松开那绺发尾,他的脸上弥漫着恰到好处的柔和笑意。
“以绸,要不要上楼休息会儿?”
“可是我……”她极为不舍,十指全都攀上他肩膀,“我都好久没看到哥哥了……”
他知道她的犹豫。
自从他们半强制地让她留在身边后,彼此之间就陷入了一种难以捉摸的混沌现状。想看到她,想时时刻刻拥抱她,却止步于她的纤弱,她的朦胧,她时而好转时而恶化的身体。01bz.cc
什么时候才能……他不断思忖这这个问题,却没想到最终打破平衡的,与其说是他们之中一位,不如说是早已厌倦这种无边等待的她本身。
他当然明白她的无助和考量。她是十七岁,不是曾经的七岁,尽管时至今日仍能够被称为不成熟的、青涩的、幼稚的,却不再是茫然的、无知的、简单就能接受安稳度日的。
杭嘉峥最终还是微不可察地叹息,似是在叹她激进的天真,试探的行径,和骨子里同他们一样疯到了极致的本性。
他诚恳道歉:“是我不好,这段时间没有经常陪着你。”
明明是方方面面事无巨细将她带大的照料者,却任凭那种不安席卷了他唯一的幼妹。
“……可你不该、”他像是普通地阐述一件事,并不带任何私人情绪,“让嘉燧伤害你。”
随着话音落地,她不由得颤了颤眼睫,小心斟酌他的含意。
杭以绸摊开他的手掌,将自己的放了进去,覆盖不全,她却很满足似的。
“岁岁没有伤害我。”她笃定地说。
“那是什么呢?是因为以绸想要离开我们吗?”他言语冷静,说出的话语却让她心不宁,紧张之下不管不顾地攀上他手臂,向下按紧。
“我没有——”
杭嘉峥却没有放任她说下去。
他温和地笑了笑,让杭以绸恍惚间以为都是她思虑过重产生的幻觉。他仍是那个能够面不改色包容她一切任性和为所欲为的宽和兄长。
她皱着眉头,嗓音粘滞,辩解不被接受,只能迷迷糊糊地被他拥着,直到杭嘉燧整顿好带来的行李,从他为杭以绸准备的那间房间出来。
杭以绸忽然觉得比起阴晴不定的杭嘉燧,还是她这个大哥更让她摸不清心思,由衷升起一股难以言明的慌张无措。她蹬了蹬双腿,没被禁锢,轻松地从杭嘉峥身上跳下来。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到底还是牵了牵他的手指。
“哥哥……”像是在撒娇,他们都分辨得出来。
“嗯?”
她又瞄了下杭嘉燧的情,撇过头去,小声地请求:“我想出门。”
怪的是,不同于之前的各种温柔哄劝,这回杭嘉峥痛快得多,他轻轻颔首,“好。”
还没等她高兴几下,他又补充:“嘉樾最近已经开始学着接手集团的事情了,你感兴趣的话,可以也跟着去看一眼。”
杭以绸点点头,没提出异议,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反驳的空间留给她。她很识趣,踩着杭嘉燧取来的拖鞋,回了自己的房间。
杭嘉燧这才嘲讽似的冷笑一声,也靠进沙发里,离兄长一个座位之远。
他伸出手,对着落地窗外投射而进的些许薄阳,照了照自己甲尖上艳丽卓绝的颜彩。
“我才把她叼回窝,你又推着她往外送。哥,什么心思?”
伪装出的柔和外壳顷刻崩碎,杭嘉峥冷下脸,周身泛着不悦到了极点的情绪,毫不掩饰地宣示。
“嘉燧,你真的觉得这样对她好吗?”
杭嘉峥没有特指是哪件事,可他们都对此心知肚明。
“好不好的,得平安自己说了算。”
“她对你说的,你就信?她说的那些,有多少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就如同杭嘉燧不管不顾地将妹妹带回了自己的居所,在这件事里,杭以绸能起到的决断意见又有多少?
杭嘉燧挑唇笑了笑,艳绝上挑的眉眼沁满了半真半假的愉悦。
“我当然信啊。她说,我可以对她做任何事情,不论那是什么。她说,希望我抱着她。她甚至说,她对不起我。”
他的笑意越发放大,直至眼眸之中被无尽的恶欲填满,也不打算停止,甚至挑衅般地:
“哥,你明明知道,所谓道貌岸然的君子风度,这套根本行不通。而你现在却用这假模假样的正义感来规劝我、审判我,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无能摆平而懊恼痛苦呢?我早就不怕那些什么反噬、什么后果、什么禁锢、阻碍。只不过你愿意用这种枷锁铐住自己,我又何乐而不为?”
青年远远凝视着那扇禁闭的门,浅象牙色,他沉声道:“我只想要平安。”